回去的路上,于小晴和方曜都很沉默。方曜提著手上那輕巧的包袱,心里卻沉甸甸的。他沒想到于家人對于小晴是這個態度。其實兩人穿越後的這幾個月,他也曾經想過于家的事情。但看著于小晴幾乎是刻意忽略于家的態度,他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在方曜眼里,于小晴除了借用了于家大女兒的身體以外,跟于家人並沒有什麼關系。于小晴的情況與他不同。那個于大丫是自己自殺的。如果于小晴沒有穿越來進了這具身體,他們于家就只能面對一具尸體了。
所以說,之前在方曜心里,對于于小晴佔據了別人身體這一點,他沒有任何愧疚。至少于小晴活下來,還被于家毫不客氣的賣了。當然,能因此得回于小晴,讓方曜對上蒼感激不盡。但如果他沒有來這里呢?如果他沒有到來,于小晴就會被真的賣給一個傻子做老婆。
于小晴聞言苦笑了下,回道︰「哪有你這麼算的。不管怎麼說,我能活下來,全靠了這具身體。如今我就是于家的女兒了,與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可之前我竟然還想著與于家老死不相往來的,這不是太自私了嗎?」
那少年顯然沒有料到于小晴會對他出言相斥。他雙目瞪圓了,拿著折扇指著二人,臉色有些漲紅的道︰「你們二人剛才做出那種舉動,如今還要相攜而行……又不是腿腳受了傷,不良于行。你們這麼做是有傷風化,當然不可以!」
于小晴嘆了一聲,說道︰「我也明白這些。不過看到他們日子過得這麼難,這心里頭難過罷了。那于老爹和王氏不是一點兒錯都沒有。可身為人家的女兒,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爹的腿就那麼斷了的吧。我覺著,大丫可能沒想到方家會這麼快就讓她嫁過去,一時接受不了才會自殺的吧。」
如果她和方曜站在二十一世紀的公路上玩親親,肯定沒什麼人會在意的。可是現在卻不同,他們所在的地方卻是古代的大馬路上。于小晴和方曜都覺得有些尷尬。剛才雖然兩人說著于家的事情,但情緒都有些過于激動。因此才會一時忘了二人身處的時代,習慣性的就親密了下。
于小晴靠在方曜懷里,有些難過的摟住他的腰身,有些傷感的說道︰「方曜,都怪我太小心眼了,這幾個月都沒想著來這里看看。之前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們賣了我也是不得已的。那個時候于老爹的腿傷了,必須得用金貴的藥材救治。可于家這種情況,哪里有銀子買藥?所以王氏才會決定把大丫賣了的。只是大丫死了,後來被賣的人才變成了我。」
方曜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知道了,放心吧。」
方曜緊了緊摟住于小晴的力道,說道︰「她都已經死了,你還想這麼多做什麼?你實在沒有必要因為自己佔據了她的身體而難過。她會死,並不是你的原因。你只是恰逢其會的佔據了她的身體罷了。再說了,你能代替大丫活下去,也算是免了于家二老的喪女之痛了不是嗎?」
于小晴和方曜被說得一愣,兩人轉身去看,卻見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少年正站在與他們相距二十多米遠的地方鄙夷的看著他們。剛才那話,就是他喊出來的。
方曜雙手捧住了她的臉,輕輕揉了揉對她笑道︰「沒什麼可是的。你只要記住,如果真覺得對于家有愧的話,那以後咱們就努力多幫幫他們好了。而你那些所謂的自責和愧疚,對他們一點兒實際的意義都沒有,實在是沒有必要繼續郁結在心里。」
方曜嘆息一聲,拉過了仍舊有些自怨自艾的于小晴,輕輕摟住了她的肩,低聲道︰「小晴,別難過了。以後咱們多幫幫他們就是了。」
直到此刻,于小晴才明白自己剛才在這大路上做了什麼。
方曜打斷了于小晴的話,說道︰「我不明白你在埋怨自己什麼。咱們來到這里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算你心里一直記掛著他們,也不可能時時回去的。那與現在這樣又有什麼大的區別嗎?而且現在你已經認識到自己之前的錯誤了,那以後咱們改正就好了。況且你也不是犯了什麼大錯。畢竟就算你如今佔據了大丫的身份,但畢竟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之前又有著被賣的經歷,會惱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呀。」
于小晴低頭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確實有些鑽牛角尖了。她抬頭對方曜燦然一笑,回道︰「那我不難過了。不過你可說過了,以後要跟我一起多多幫幫他們才行哦。他們可是我這一世的娘家人呢!」
于小晴心里的結打開了,便覺得前路一片開闊起來。她心情轉好,立即便覺得看山山好,看水水好,看方曜則覺得更加帥了。這張臉,雖然不如以前那麼有型,但是越看越順眼啊。她笑嘻嘻的撲上去摟住了方曜的脖子,對著他的唇就親了一口,笑道︰「你真好!」
于小晴搖了搖頭道︰「不是這麼回事啊。送年禮的事情,也是婆婆說了我才跟你一起來的,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啊。而且……」
不過兩人畢竟是現代靈魂,就算被人看到了,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他們是正正當當的夫妻,就算在大路上親近會有些不好看,但也沒有觸犯律法。不過就是于名聲上有礙罷了。方曜本身還是個傻子呢,如今更不會在乎這一點點的壞名聲。
方曜點點頭,安慰的道︰「我知道。你別太傷心了,他們賣了你也是事實。你會對他們感到怨恨也是正常的。就算是那個大丫想必也是不願意嫁過來,所以才會尋死的吧。這些事情都跟你沒有關系,你不用想太多了。」zVXC。
不過他們不理後面那人,後面那人卻不依不饒的跟了上來。那少年快步跟上了于小晴和方曜,仍舊繼續用那鄙夷的語氣說道︰「剛才都說了你們有礙風化了,怎麼還這麼不知趣?這麼手拉著手走路像什麼樣子?快點分開,分開!」
方曜臉上笑意更濃,直接捧了她的臉狠狠的吻了幾下。他待要說幾句什麼調戲一下于小晴呢,卻听到背後傳出一陣不齒的聲音︰「呸!真是世風日下!有辱斯文!」
于小晴氣得樂了,她抬了抬與方曜相牽的手,對那少年說道︰「這位公子,拜托您弄清楚,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有些個親密舉動,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而且律法上也沒說過夫妻不能牽手相攜吧?再說回剛才的事情。看著你也是讀書的人,剛才不應該非禮勿視嗎?你那麼盯著我們看,還出言驚擾,是你的不對才是吧!」
所以說,雖然方曜嘴里不說,他一直對于家是沒有什麼好印象的。能將女兒賣給一個啞巴傻子做老婆的人家,也不可能讓他有什麼好印象。可是這些不好的印象,全部都因為今天見到了于家眾人後而改變了。今天見識到的一切,都讓方曜明白,于家會賣女兒,一定是不得已的。
而于小晴跟方曜這麼多年,自然明白他想什麼。再加上她也覺得有些害羞,便也不想多說,只想著快點離開後面那人。這會兒,她這臉上熱的,都快燒起火來了。
得以去些。兩人有心不去理會那個出言譏諷的人,手拉著手的對人家無聲的點了點頭,便又向前面走去。方曜能夠說話的事情,如今還沒有公開呢。現在距離青山鎮已經不太遠了,也就還有五六里路的樣子,說不準剛才說話那人就是鎮上的。鎮上一千多人,他們倆又不是誰都認識。所以,方曜還是決定老老實實的繼續裝啞巴。
于小晴和方曜發愣的看著眼前少年用手里的折扇去敲他們相牽的雙手,心道他們是遇到傳說中的衛道夫了嗎?他們是夫妻呢,連牽個手都不行嗎?之前他們去于家村的路上也是手牽著手走的,沒人多說什麼啊。
眼看著那折扇就要敲在自己手上了,于小晴和方曜同時後退躲開了。方曜不方便說話,于小晴卻忍不了了。她皺著眉向那少年問道︰「你要干什麼啊?我們不過牽著手而已,又沒礙著你什麼。干嘛要動手動腳的?」方曜摟著于小晴停住了腳步,他正色看著她,認真的說道︰「小晴,你這是鑽進牛角尖里了。咱們並沒有跟于家老死不相往來啊。今天咱不就是來給他們送年禮的嗎?」
「可是……」于小晴皺著眉,覺得方曜說的話也有道理,可她心里還是覺得有些自責。
那少年臉色漲的通紅,他指著于小晴氣得要生煙一般,繼續斥道︰「你二人在這大路之上做那傷風敗俗的苟且之事。不但不自省,竟然還來怪我多管閑事?我看你們是冥頑不靈了,且跟我去里正那里討個公道去。」
于小晴被這少年指著鼻子罵的惱了。什麼叫傷風敗俗的苟且之事?方曜也被這少年氣得臉色沉了下來。方才他們是有些忘情了。但于小晴也解釋過了,他們是夫妻,有什麼親密的動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地點不對罷了。可這少年是怎麼回事?竟然還不依不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