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食堂李莊很喜歡,對于他這種對吃飯要求不高的單身男人來說,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住的地方不同,長大了,他就不喜歡住集體宿舍,那里又吵又亂。
公司行政部在附近小區租了幾套房子,用來安置業務人員和新來的大學生。主管里面,就李莊沒有成家,因此和這幫人住在一起。
李莊的室友叫夏元德,本省人,畢業于滬上一所重點高校,先做了一年的技術員,後來耐不住,改做業務。
夏元德是個極其開朗、活潑好動的高大帥哥,泡妞的高手。來公司兩年,女朋友換了兩個,每次夏元德出差回來的那段時間都是李莊痛苦的時候。
第一個女朋友還好,比較害羞,但隔壁若有若無的申吟聲還是鬧得純情小處男一晚上都心亂如麻,輾轉難眠。第二個屬于豪放派,放浪的叫聲綿長而持久,讓李莊恨不得踢開他們的房門,然後把夏元德這廝從那妞身上拉下來。
某天,李莊終于忍不住,開始與夏元德談判。
「阿德,你這樣搞不行哎,嚴重影響我的睡眠質量!」
「我說哥們,你也不小了,該找個妞了,一起樂呵多好,這樣就不用老是豎起耳朵偷听。」
夏元德的臉皮很厚的,特別在男女關系方面,不知道是世道變了李莊落伍了還是本來就是這樣。
最後兩人商定,互相妥協,夏元德女朋友過來時,一半時間出去住,一半時間李莊去同事那里擠宿舍。
拋開對李莊的噪音攻擊,夏元德是個很不錯的朋友,他口才好,反應快,沒有什麼架子,很有人緣。作為技術人員的李莊沒少和夏元德一起出差,也因此長了很多見識。
夏元德有個習慣,每次外面踫到不開心的事情,總是憋著回來跟李莊說。他性格就這樣,喜歡把不開心的事情跟朋友講出來,借以減輕壓力和煩躁。能被夏元德當作朋友,李莊很開心。
公司規模持續擴張,優秀的技術人員、得力的業務、逐步正規化的管理和慷慨的老板使員工流動很小。李莊來工廠後的第四年,室友夏元德火箭般升職,成了公司的業務部副經理。李莊也升職了,當上了生產部副經理,主管工藝、設備維護及改造,不過經常踏入技術部副經理主管的領域,讓那廝有些不滿意。
楊董開始帶李莊出席外面一些重要的會議,教導李莊該怎麼與政府部門及供應商、客戶之類的打交道。李莊知道,老板想招他做女婿,但不敢提出來,只好用這種方式來逐步加強他的認同度。
夏元德也猜到這種情況,跟李莊開玩笑︰「哥們,要不你娶大的,我娶小的,老板放心了,咱們也舒心了。」
李莊沒有繼續,他心中早已經有了她。兩人是在兩家公司聯誼會上認識的,那女生是Z大畢業的,名校出身。
李莊特喜歡恬靜溫柔優雅端莊的高知女子,美女更有吸引力。看到的第一眼,李莊就喜歡她。
聯誼會結束後一堆人哄著去酒吧喝酒,她猶豫了一下,也去了,李莊自然不會不去。
那一夜,酒吧燈光迷離,人也醉眼迷離,春心萌動。一對對男女一窩蜂地進入舞池,覺得自己歌唱得不錯的上台狂嚎。
李莊不會跳舞,端著酒杯看著別人在場中表演,偶爾通過眼角偷偷地看她。
大家輪流上台,夏元德也上台狂喊了一通。這哥們心理素質特好,漫天的倒彩居然無動于衷,末了還學著港台歌星說謝謝。
「呆著干嘛,喜歡誰,大聲說出來!」夏元德慫恿道。
忽然從心里升起了一股勇氣,李莊點了一首索朗扎西的《姑娘我愛你》,信步走上舞台。
李莊並太不習慣陌生人的圍觀,有些緊張。酒吧曖昧迷幻的燈光舒緩了他的心情,當悠揚笛聲響起,李莊已經徹底平靜下來。電子屏上的畫面讓李莊不禁想起了家鄉,家鄉也有那巍峨的大山,昔日那幸福放縱的場景頓時都浮現在眼前。
長長的頭發,
黑黑的眼楮,
好象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山上的格桑花開的好美麗,
我要摘一朵親手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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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下有醉鬼大叫,「DJ,把原唱聲音關掉!」DJ回吼了一句︰「只有音樂!」
于是滿場俱驚。
李莊對這首歌的演繹堪比索朗扎西,聲音很像,卻多了另外一種味道,如歌如泣,山野中的那種純樸和快活撲面而來。
只有用心唱歌才會動人。
李莊唱罷,借著酒勁,大喊一聲︰「趙琴音,我愛你!」
台下的姑娘,再也無法保持那種鎮定與輕松,在同伴的調笑聲中鬧成一團。在「再來一首」的震天起哄中,李莊告了個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夏元德沖過來,給了李莊一拳,「哥們,看不出來啊,你唱得也太風騷了,有種,祝你好運。」
李莊抹了把汗,長期的自律和練習養生功,讓他一直很穩重,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如此狂放的時刻。他很少唱歌,水平其實不算太好,只是這首歌出來時他特喜歡,練了很多次。
分開的時候,李莊要了女孩的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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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光淋灕的湖水,遠處綠色掩映下的保俶塔,都讓人感覺到春天的氣息。李莊和女孩沿著湖邊漫步,如騰雲駕霧一般,往日覺得漫長的湖邊道,今天卻希望不要到盡頭。
「我父母想見你,我家只有我一個孩子,他們想看看。」
「呵呵,丑女婿總是要見丈母娘的。帶啥禮物?」
「特級龍井吧,不要太多,我父親很喜歡這個。」
趙家客廳。
女孩的父親用審視的目光看了看李莊,李莊有些拘謹。
「小李,你今年多大啊?」
「二十七。」李莊不到二十六,按照本地傳統,要講虛歲。
「我听阿音講過你家的情況,你準備怎麼安排你們未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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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莊都不知道是怎麼走出趙家的大門。
趙父說得對,李莊沒有學歷,還要供妹妹讀書,短期內也難以升職。作為外地人,在杭城如此高房價的地方,按照他的收入是不可能買得起婚房的,而女孩比他還大一歲。趙家家境一般,沒有能力給他們提供額外的援助。
兩個人的未來蒙上了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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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李莊和女孩保持若即若離的聯系,女孩的QQ還掛在他的QQ好友上,但女孩從來沒有主動找他說話,再也沒有一起出來過。
九月的最後一天,李莊給女孩電話,約她出來走走。女孩囁嚅著︰「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打算過年就結婚,我們兩個人的緣分過了。」
那一刻,李莊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刺痛從胸口升起,難道這就是失戀的感覺?他本來以為他不會痛,他很理智,他很堅強,他能接受她的選擇。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兩個人之間只剩下沉默。
「祝你們幸福!」
「謝謝!也祝你早日找到合適的。」
也不知道是誰先掛的電話。
李莊喜歡聰明人,女孩很聰明,聰明的人更懂得該怎麼選擇。兩人彼此都有好感,都很克制。李莊有些自卑,有些怪異,有些狂妄,但勤奮樸實,也很聰明。女孩總覺得他的生活太沒有味道,跟他說都不知道他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按理說兩人應該不會有交集,但不知怎的,就是喜歡他。
喜歡,有時候是不需要講理由的,是不?但生活需要理由,貧賤夫妻百事哀。
兩個人默默喜歡著對方,很顯然李莊的顧慮太多,不甘心做房奴,而女孩父親那邊卻不會讓女孩子再等,她快過了黃金年齡。
美女總是有人追的。後來,李莊听說女孩夫家條件很好,是個千萬富翁,丈夫待她也很好。
再後來,慢慢沒有了消息。
李莊一直沒有刪女孩的QQ,但那邊顯然也很少上,李莊也不喜歡用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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