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頭，去辦公室還是回家？」李猛問。
李莊伸手擦了把臉，有些疲憊地答道︰「不早了，先回家，你們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
從海外調查局回李莊家要經過雙威游樂場，天色漸晚，游樂場里燈火通明，最引人注目的是應用物理研究院替游樂場制造的特斯拉閃電裝置和特斯拉線圈電站，規模都不小。
尼古拉.特斯拉是應用物理研究院里的熱門人物，這位杰出的發明家、物理學家、機械工程師和電機工程師是眾多研究員的偶像，李莊的弟子伯納德就是特斯拉的崇拜者。
丹尼爾.伯納德在聯合技術公司內部被稱為「小丹尼爾」，原因是李莊的英文名也叫丹尼爾。伯納德是位身高182厘米的棕發帥哥，今年29歲，未婚。他這兩年不是一般的風光，去年當選為法國工程院院士時，年僅28歲。加上之前的AAE、EAJ,兩年之內成為三大勢力的院士，足以說明他是極少見的天才人物，被媒體爆炒了一個月。
伯納德精通電氣電工類，尤擅長輸配電。六年前輸配電實驗室調到應用物理研究院和其他實驗室組成電力工程研究所後，他就一直從事輸配電方面的研究。
智能機器人誕生以來，控制方面的研究很深入，普通人慢慢習慣，無線充電器的研究得以繼續。這玩意已應用十多年，但從未實現大範圍的高效傳輸。伯納德率領的無線充電項目組經過兩年的努力，將傳輸距離擴大到一公里，效率提升到85~90%，可以同時為多部電動汽車充電。大範圍無線充電的收費裝置開發難度不是一般的高，在威州內部無所謂，但在外面推廣時遇到了重重困難，只能在類似的機構或國家里小範圍使用。這不比以前，傳輸距離短，容易識別和控制。
伯納德因無線充電器推廣受阻向李莊抱怨過幾次，說商人阻礙人類進步。李莊反問他，「不能賺錢，誰去發電？知道特斯拉是怎麼死的嗎？笨死的！」
年輕的天才一臉的茫然，他不是學AI的，對社會學沒什麼興趣。
「特斯拉活了86歲，這在當年是少有的長壽，他這麼聰明的人會笨？」聰明人鑽起牛角尖來讓人頭疼，李莊的華夏無厘頭他也不能理解。
李莊沒指望伯納德能面面俱到，要真是那樣，那他就不是天才，而是妖怪。年少成名，自負難免。
「知道特斯拉為什麼過得如此艱難嗎？他的免費無線輸電計劃能否實現先不說，建造電站要錢不？燃料要錢不？誰都不出錢，拿什麼實現免費輸電？他不但觸犯了商人的利益，還違反了經濟規律。除了贏得想佔便宜的普通人的捧場，對于集體和個人都沒有好處。他是自然科學領域的巨人，社會科學領域的矮子，他比不上愛迪生。」
李莊頓了頓，接著說，「摩根當年給他投的研究資金，折成現在的幣值約230萬黃金券，實際價值更高，以1900年的經濟總量來說，這是一筆巨款。他能老死，說明摩根沒有普通人傳說中的那麼冷酷。」
伯納德研究過特斯拉的生平，知道很多相關的軼聞，連特斯拉老家那邊的博物館都去過。他沒缺過錢，除了較少的娛樂，就是成天搗鼓自己喜歡的東西，而自己的老師能在做大商人的同時，學術上還不耽誤，自然不會亂說。
伯納德這頓抱怨的結果，就是雙威教育集團普及了一項新舉措，年年組織學生出國旅游，讓學生們能真正理解不同文化體系的差別，將李莊信奉的「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教育理念再次加強。
李莊給麗莎打了電話，說回來吃飯，讓家里準備一下，夏元德要過來。這位老兄的家，估計沒法住人，楊小依在杭城，恆文恆武在學校，恆山恆岳住在李莊家。
雙威市交通便利，四通八達，海外調查局離李莊家不到一百公里，極速前進的大型轎車僅花了半個小時就抵達了目的地。李猛、陳小軍和阿瑟都住在同一個小鎮上，他們謝絕了李莊的挽留，開著車庫里的電動車返回住處。
「爸爸！」恆山恆岳听麗莎說過後就一直在門口翹首相望，看到夏元德鑽出轎車，歡呼著撲到他的懷里。
李莊挪揄道︰「你這個父親可不合格，多長時間沒見了？我真擔心他們認不出來。」
「以為像你啊？成天不出去，我每年有一半的時間在飛機上。莊哥，說起來我有些頭疼，公司的規模確實太大了，總部業務部需要管的事情多得驚人。你知道我有幾個副手嗎？」夏元德抱著兒子正高興，听到李莊的話，苦笑著反駁。
「我記得原來有四個，現在多少？」李莊好長時間沒去關心公司的人事安排，都是公司九十九人聯席會議做主。
「嘿，你說的都是哪年的事情，我現在有八個副手，各負責相對熟悉的領域，實際上是我們九個人在一起商量著管，不然理都理不清。」夏元德覺得公司的管理體制有些問題。
在管理學上，怎樣在提高運行效率的同時又減少決策失誤，一直是個重要的課題，從沒有停止過研究。聯合技術公司目前的管理體制在降低大公司病的影響方面做得比較好，主管們因此很累，經常跑到生物科技研究院去佔些便宜。
晚餐很簡單，索菲亞主廚，燒了幾個夏元德喜歡吃的菜，其他的一切照舊。她們做什麼李莊就吃什麼，很好安排，倒是一堆的小娃很挑剔。
飯後休息片刻，夏元德在客廳里跟李莊說起業務部近況，不是很樂觀。聯合技術公司業務部是公司所有銷售單位的上級，在下屬公司的銷售部門都派有主管，統一協調業務拓展的進度。
「公司目前的銷售利潤率已有下降的趨勢，營業成本的增速在加快，從數據分析，我覺得現有體制之下，已接近規模經濟效益，具體的財務分析，你可以找王梅要。」
李莊模了模下巴，有些尷尬。他在公司里平時只管人工智能研究院和安全委員會。他關注的ASA和理論物理研究院兩個重要部門的運行正常，安德列夫和杜蘭德每周都要給他發報告，但其他的就不是很了解。王梅在月初給了年度財務分析統計表，但他還沒有來得及看。
「前兩個月公司的銷售收入多少？」李莊在夏元德面前無法裝高深，這位老兄對他很熟悉，便直問。
「不含科技事業部，一月約20億黃金券，二月因為春節假期的影響，收入約15億，三月從目前的簽單和回款來看，增幅較大，預計30億出頭。」
夏元德只能給大概的數字，聯合技術公司的業務雖然實行垂直化管理，但威州本身有**核算的經濟體系，復雜的內銷和服務業收入的統計很困難，不是總部業務部該管的範圍。
沉迷于教書和研究的呆子有些驚訝，老帥哥看著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吼了一句︰「醒醒，沒有你這麼做老大的！」
李莊無奈地笑了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能力極限。他的執行能力雖然還算可以，但跟高層一幫人沒法比，只能理智地選擇放棄有些方面的管理，一天只有二十四個小時。
業務高手的頭腦都很靈活，夏元德很快想通了，沒有喋喋不休，轉而跟他說起這次花旗國之行。
「我是從日本直飛加洛杉磯的，醫療健康集團業務部有人給我打電話，說醫學研究院聯席會議通過了新型戒煙配方的發行動議，戒毒人體試驗在年前就開始了，是和加州政府下屬的研究所合作的。我听到後趕緊給霍夫曼他們打電話，但醫學研究院認為市面上有類似產品，醫療健康集團聯席會議也認為可以一試。總部業務部的職權範圍你很清楚，醫療行業範圍很寬，利益鏈復雜無比，想把所有環節都搞清楚很難。我們主要是協調和監督醫療健康集團的業務操作，決策方面由他們內部負責。」
夏元德端起茶杯，吹了一下，喝了口贊道︰「好茶，分我點，明天帶走。」
李莊懶得說他，隨口答應。這茶是生物科技研究院從杭城那邊帶回來的，確實是極品，即使他這種不怎麼喝茶的人也能覺出它的不凡。
「短短三天時間，就出事了，總部業務部派過去監督的五人小組和醫療健康集團近三十人全部失蹤，研究所那邊被搗毀。不知道是誰做的，煙草公司、黑幫團伙乃至有關聯的加州地方，都有可能。花旗國槍支泛濫，人多，文化體系決定了社會各層之間並非涇渭分明。」
「等海外調查局的結果吧，你早點休息，明天幫我想想業務體制改革的事情。」
雖然是坐專機過來的，但倒時差讓夏元德頗為疲憊。王志杰在花旗國坐鎮，他趕回來除了找醫學研究院的麻煩，總部業務部有些重要事務需要處理，不得不回。在地球這個利益復雜的星球上，想自由自在的純無紙化辦公，很難！人工智能研究院沒有把握能把公司的安全管理系統做得完美，如果小視天下英雄，栽跟頭是遲早的事。
夏元德確實累了，沒有客氣，洗完澡後帶著恆山恆岳住進了二樓的客房。李莊幫麗莎和索菲亞收拾客廳後，和孩子們玩了會游戲，送他們睡覺，然後交代麗莎不要打擾他。
李莊家的別墅擴建之後是個大的四合院，威森市居民區房屋之間都有足夠的間距，後來跟風建起的四合院不少，讓這個本來特立獨行的建築顯得很普通。
地面建築沒有什麼特色，但核心在地下。這是與其他建築不同的地方，地面僅三層，地下有四層，符合軍事標準，是很堅固的三防堡壘。入口在四合院西側的小房間，這里看起來很普通，實際上是少有的裝甲建築，牆壁很厚，雖然四合院里所有的牆壁都很厚，但這里用的材料不一樣。
這棟建築的改建是在三年前，原來很普通。拉格蘭奇船舶與海洋研究院的汽車炸彈爆炸事件導致包括副院長在內的近二十名研究員殞命之後，雙威建築公司重建了所有的主管別墅，並擴大了普通研究員別墅之間的間距。
有人死，有人生，但誰都不希望自己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