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軒,憑你的能力可有看清那人的樣子?」柳月曦斂了斂神,抬頭問他。
賀蘭軒搖搖頭,「此人內功輕功皆不在我之下,只隱約看到一個背影,但就算只是背影,我也能大致猜出此人乃參加五國爭霸賽的人之一。」
柳月曦心中留了個心眼,但表面上卻朝他笑得輕松,「阿軒別為我擔心,我不想瞞你,其實我身上有將近一個甲子的功力,只是目前還未完全轉化為己有,但用來對付一般的高手還是綽綽有余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賀蘭軒听聞這話竟沒有一絲驚訝的表情,只笑道︰「難怪我覺得你周身似乎環繞著一股雄厚的氣流,如今看來我猜的果真沒錯。」
「難道阿軒你一早便發現了?」這下輪到柳月曦吃驚。
「也只是猜測而已。」賀蘭軒勾勾唇,竟覺得她吃驚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可愛。
「既然阿軒你已經知道,就更不該擔心我了,五國爭霸賽臨近眼前,我可是等著你承諾的禮物呢。」柳月曦俏皮一笑,眼里泛著晶亮亮的光,一臉期待。
賀蘭軒寵溺地揉揉她烏黑的發絲,笑問道︰「我在想,若那五國爭霸賽頭魁所得的珍寶乃是一柄大刀,曦兒你也想要麼?」
「要要,就算是一把大刀,既然能成為五國爭霸賽頭魁的彩頭,那必定是價值不菲,我若用不著的話還可以拿去賣錢呢。」
「你呀你,我真是拿你沒辦法了,早知你這麼喜歡寶貝,平日里父皇的賞賜我都該留著,也不至于現在拿得出手的東西都沒有。」賀蘭軒伸手在那小瓊鼻上捏了捏,動作卻又極盡溫柔于溺愛。
「沒事,我不會嫌棄你的,就算阿軒身無分文,我也喜歡你……」柳月曦咯咯笑道,透出幾分難見的小女兒姿態。
而此刻的另一處行宮中,南宮辰逸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手總是不受控制將懷里的那抹白布取了出來,看了一遍又一遍。死女人,你到底躲在哪兒,如今五國爭霸賽馬上就要到了,你再不來到時候可就沒法進入比賽場地了,你在皇女乃女乃壽宴上讓我失了顏面,不止主動退了婚,還讓父皇和皇女乃女乃母妃她們以為我是斷袖,跟獨孤翔關系不清不楚,在游湖的時候,我那一千兩黃金也被你悉數贏了去,總之,此仇不報非君子,你休想躲開我。
南宮辰逸在心里恨恨道,可是那嘴角卻輕輕一勾,全無半點兒恨意。嘴上嘟囔著罵了幾句丑女人和死女人後才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自擺了一場大宴席,賀蘭庚這幾日便只是小宴招待,眾人聚在一起飲飲酒隨意聊上幾句,乍一看這氣氛確實是十分融洽,只心里的暗流又有幾人知曉。
「陛下,蒙您這幾日的招待,我等實在過意不去,若下次五國爭霸賽選在了我西萊國,作為西萊國太子,本殿一定和父皇一塊像陛下一樣招待在座各位。此杯酒算本殿敬陛下的。」黎夜朝舉杯,笑贊道。
此話一出,其他人也紛紛敬酒。
賀蘭庚心情頗好,朗聲大笑出聲,「承蒙各位喜歡,朕心甚慰,朕也祝各位旗開得勝,凱旋歸來。」話畢,眾人一齊舉杯。
吳碧彤因為有些不勝酒力,面色微紅,倒顯出幾分女子的柔媚,身子微微斜了斜,一旁的南宮辰逸見狀,眉頭微微皺了皺,伸手稍微扶了一把。
吳碧彤回望過去,見他目光平淡地看了自己一眼,只一下便又立即松了手,心里泛起小小的失落,朝他得體一笑,低聲道︰「多謝三皇子相扶。」
南宮辰逸目光只盯著自己手中的酒,聲音平平無波,「實在不甚酒力就以茶代酒,莫要弄得酒後失態。」
原來如此,吳碧彤心中苦笑,她還以為……結果,只是她一廂情願,就算他沒有明說,她也能察覺出那話中的意思,如今她吳碧彤不是一個人,她代表的是整個北宇國,若是因為酒後失態丟了禮儀舉止,便會讓別人笑話了他北宇國人。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從他的眼中看出那明明白白的警告後卻讓她覺得心中苦澀難以言喻,就連那心尖上都蒙上了一層澀澀的味道,一點點,慢慢延伸開來,一直到自己的整個五髒六腑。
捕捉到南宮辰逸和吳碧彤的小動作,柳月娥不禁有些咬牙切齒。她以為這尚書之女吳碧彤一口一個姐姐叫著她,該是個沒有心機的,誰知道竟是她錯看了她,這女人竟裝作醉酒,讓南宮辰逸扶了她一把。柳月娥瞪了身邊的吳碧彤一眼,已經暗中記下了這筆賬。
「對了!陛下,本殿听聞中麟國的羅羽公主乃天下第一美人,為何不見她出席幾日前的那次大宴會。難怪本殿總覺得好似好了些什麼,現在才發現,本殿在西萊國的時候便心心念著見那羅羽公主一面,如今還未了心願,望陛下成全這個小小的請求,讓本殿見見陛下的愛女羅羽公主一面,一睹真容。」出聲的又是那西萊國的太子黎夜。
但見他一臉誠懇和愛慕,倒不似刻意刁難,賀蘭庚方才僵硬的面部才稍稍緩和起來,道︰「難為黎夜太子還惦記著朕的愛女,只是羽兒她自幼身子不好,近幾年更甚從前,實在不便出那羽落殿。」
柳月曦目光微沉地看了那太子黎夜一眼,對于他提出這個要求恨不得上去給他一拳。身邊坐著的賀蘭軒瞧見那忿忿的表情,不由淡淡一笑,傳音道︰「曦兒,莫要動怒,我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
「阿軒,我知道你不會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只是我實在不喜歡此人,若有機會我一定好好教訓一下他!」柳月曦用內功傳音道。
賀蘭軒只無奈地搖搖頭,不再說話。
「按陛下的說辭,看來本殿是沒有機會見上這羅羽公主一面了,可惜,太可惜了,本殿好不容易來一趟中麟國,卻是連這羅羽公主的背影都見不到,更別說是她的面貌。」黎夜太子惋惜地嘆了幾聲。
賀蘭庚目光下意識地往賀蘭軒那處瞅了瞅,佯咳兩聲朝黎夜道︰「若是羽兒她身子好了,朕定不會藏著捏著,必然是讓愛女見一下在座的各國才俊。」
「無妨,既然羅羽公主不便見客,便好生養著身子,我們雖未見到羅羽公主的面貌,難免可惜,只陛下既然這般說,本殿也不好強求。」黎夜太子見事情沒有轉機,也便不再糾結這事,只是那目光不由在周圍的青年才俊男子身上環視一周,帶著幾分疑惑,「不過,本殿很疑惑,難道在座之人對這傳說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羅羽公主不好奇麼?」黎夜說完這話,一雙細長的眼楮特意在百里翰、南宮辰逸、北堂陌身上停留幾刻。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他不信這玉公子華公子等幾人不是那憐香惜玉的主兒,還是說,他們根本是早就見過這羅羽公主的閉月羞花之貌,所以此刻才這麼淡定?想到這兒,黎夜太子心中猛地涌上一股不悅。
百里翰溫和一笑,道︰「黎夜太子難道不知,萬事不可強求,既然中麟國國君都說了這羅羽公主有病在身,不便見客,我等自然不好強人所難,一切順其自然便是。」這話帶著一種奇特的撫慰人心的力量,溫和如初春之際的溪水細流,暖人心扉。
這麼一說,黎夜這才扯了扯嘴角,笑得極其勉強,道︰「看來玉公子比本殿看得開,只不過本殿就是種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此次雖見不到羅羽公主,本殿總有一天能夠見到!」黎夜說得字字鏗鏘,眉宇間隱有厲氣環繞。
「陛下,北宇國右相之女柳月娥久聞羅羽公主的名聲已久,早就盼著見姐姐一面,一睹姐姐風采,陛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臣女見一下姐姐。」黎夜那邊剛消停下來,北宇國那方的柳月娥忽地出聲詢問道。
南宮辰逸忽地轉頭看她,帶了幾絲不悅,「柳月娥,中麟國國君都說了不方便,不得無理取鬧。」
听他叫出自己的全名,柳月娥知道他心中已經生出不悅,可是柳月娥早就盼著能見一見這傳聞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羅羽公主。但凡女人皆有那愛美攀比之心,更遑論有北宇國第一美人稱號的柳月娥。柳月娥說出這話前也是斟酌良久,可若今日不見見那傳聞中的天下第一美人,柳月娥覺得自己以後定會後悔,還不如冒著不敬的罪名朝那中麟國皇上提出這要求,畢竟她來者是客,賀蘭庚也不會將她怎樣。
果然,賀蘭庚沉了沉眼,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已然不悅。
「陛下請勿怪罪。此次我等以參加五國爭霸賽為主要目的,並無冒犯羅羽公主之意,柳姑娘只是一時好奇,才出言不遜。這一杯酒就當賠罪,南宮辰逸先干為敬。」南宮辰逸舉起一杯盛滿的烈酒,朝他一舉,然後一飲而盡。
對方都給了台階,賀蘭庚心中再不喜也不好博了他的面子,回道︰「朕無怪罪之意,確實是羽兒身子有恙……若等羽兒身子痊愈,朕還想著要為羽兒辦一個招駙馬擂台,為她覓得良婿。」賀蘭庚舌頭一打顫,這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承諾就說了出來,說完便又立即後悔,目光躲閃地朝賀蘭軒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賀蘭庚輕捻酒杯的兩跟手指僵了一下,低頭不語,眼中波瀾漸起。
黎夜太子一听此話,頓時來了精神,興奮道︰「陛下,此話當真?若是羅羽公主的病情得以治好,本殿屆時一定前來參加羅羽公主的招親大賽!」
不止黎夜,在座其他男子皆有動心之人,畢竟是天下第一美人,哪個男人抵得過這誘惑。且羅羽公主還是中麟國國君最疼愛的公主,身份不是一般的高貴,就沖著這兩樣,當著羅羽公主的駙馬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人群開始低頭交耳起來,賀蘭庚臉色也變得青黑起來。方才不過是想著說些什麼話來堵住眾人的口,誰料到一不小心犯下這等錯誤,若是軒兒的病情真的好了,豈不是真的要召開一個招親大賽?軒兒心情本已怨他,如今又惹了這麼個麻煩,只怕軒兒的心里更加埋怨他這個父皇了。賀蘭庚一時間百感交集,可就算如此,他還是希望賀蘭軒身上的毒早點兒解除,至于以後的問題以後再說。
「呵呵……皇上放心,草民定會早早治好羅羽公主的體虛之癥,屆時,羅羽公主定會親自參加招駙馬的擂台之賽。」忽然,一道清脆的帶著幾分保證般的朗朗之聲在這殿中響起,讓殿中有些嘈雜的氛圍立即安靜下來,目光齊齊射去。
南宮臣逸不經意地朝那賀蘭軒身邊的白衣男子瞅了一眼,目光本意收回,豈料那眼楮又立馬抬起,掃射過去,緊緊鎖定那一雙靈動的眼楮。這雙眼楮好生眼熟,桀驁不羈卻又帶著如星星般的璀璨和流水的靈動。沒錯,是那個丑女柳月曦!南宮辰逸微微迷了眯眼,打量許久,心里嘆了一口氣搖頭道︰這人是個男子無疑,因為他甚至看到了他頸間的喉結,而且那個丑女怎麼可能有這種出塵氣質。南宮辰逸不由暗笑一聲,都是那個該死的丑女時不時在他腦中掠過,害得他竟把對面那俊美男子當做了她!
柳月曦,你最好在五國爭霸賽當日按時到達,不然,我南宮辰逸可不會輕易放過你。南宮辰逸在心中恨恨道。
「不知這位公子是?」百里翰好奇地盯著柳月曦,問道。
「這位是怪異墨子痕的師弟墨子淵,不久前被請入了皇宮給羽兒治體虛之癥,被朕奉為上賓。」賀蘭庚先一步解釋道。
柳月曦笑了笑,朝賀蘭庚抱拳道︰「承蒙皇上看得起草民,所以羅羽公主的病在下定會在一年之內治好。」
眾人一開始見這白衣男子氣質月兌俗,且與蘭公子賀蘭軒坐在一道,私以為這人定是中麟國的什麼皇室貴族公子,如今迷惑得解,豈料只是個小小的一介平民,心里的鄙夷不由多了幾分。若是怪醫墨子痕親臨的話,眾人估計會賞個臉面,畢竟這怪醫墨子痕的名號在江湖上鼎鼎有名,雖未見過怪醫的真面目,但人們對這脾氣詭異的墨子痕很敬重。可這怪醫墨子痕的師弟墨子淵眾人卻是從未听說過,少不得這墨子淵是個借著外貌招搖撞騙之人,只不過那中麟國國君被他一時迷惑而已。
一時間,眾人那看著柳月曦原本滿是欣賞的目光便漸漸變了味兒。而這一切,柳月曦只當未見,兀自吃著桌上的珍肴,小酌著美酒,好不悠哉。
「陛下,既然如此的話,那本殿便耐心等著羅羽公主了。」黎夜笑道,果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就跟這羅羽公主招親一事杠上了。
賀蘭庚隨意糊弄幾句,連連向眾人勸酒。
宴會上,觥籌交錯,美酒佳肴,眾人偶爾交頭接耳,小聊幾句,雖不必前幾日的大宴會那般熱鬧,可氣氛也算融洽。
在眾人緊張的等待中,五國爭霸賽終于來臨。除卻參加比賽的眾人,外人一干不得進入比賽場地周圍五里之內,此乃早就制定好的約定。
在中麟國的東南方向有一處地形奇特的山川,名浴血山,已有兩個穿著清一色道袍的道童守在山外。
北宇國、東闕國、西萊國、南越國、中麟國各國的參賽人員嚴整以待,齊齊準時抵達此處。
「不知青冥老人可還好?」一向不與人主動交流的北堂陌將臉上寒氣悉數收起,朝那兩個小道童恭敬地抱拳問道。
那童子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用稍顯稚女敕的聲音問道︰「不知這位可是上屆五國爭霸賽的頭魁北堂陌公子?」
「正是在下。」北堂陌回道,一臉正色。
西萊國太子黎夜皺眉看著那兩個小道童,不解這北堂陌為何對兩個小屁孩如此恭敬,但他們的師父青冥老人卻是個不得不讓人尊敬和敬畏的存在。
青冥老人乃是歸隱山水的德高望重隱士,後來入了道門,道法深厚,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皆精通,可謂無人能比,如今青冥老人年紀雖已經有了兩個甲子,卻仍是精神飽滿,神采奕奕。五十年前,青冥老人應邀成了這五國爭霸賽布局之人,一直到現在,那布局之精妙令人嘖嘖驚嘆,像北堂陌、南宮辰逸等這種參加過上一屆在東闕國舉辦的五國爭霸賽之人最為清楚。而得了前三名之人所獲得的獎品皆是那青冥老人和其他隱士所賞賜的珍品。就譬如五年前頭魁北堂陌所得的那氣死回魂丹便是這青冥老人親自煉制的丹藥,萬金難求。
「家師一切都好,如今正在比賽的終頭等著各位,比賽時間仍是三天為準,三天一到,若沒有人從局中出來便視為放棄了此次比賽。前三名的獎品乃是家世和秋寒子師叔為各位準備的,是絕無僅有的珍寶,各位請奮力一搏。」那小道士說的頭頭是道,竟給人一種少年老成的感覺。
听聞這道童的話,跟在賀蘭軒身側的柳月曦不由露齒一笑,寶貝!這兩個人拿得出手的東西絕對是稀世珍寶。青冥老人和秋寒子的名號她以前听蒼雪宮那老頭子說過,是這世上兩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也不知五十年前是為了何事,竟與五國國君達成了這麼一個協議,那獎品由青冥老人來出,東道國則只給奪得頭魁之人獎賞五千兩黃金。這買賣怎麼看對青冥老人不公平。
「有勞道童了,請代我向青冥老人問好。」北堂陌點頭道。
那兩道童輕輕頷首,指著眾人面前的一座大山,稚女敕的聲音卻透著說不出的莊重,「時間到了,各位請吧。」
眾人疑惑地望著眼前的大山,不知這道童所謂的請是要去何處,因為眼前明明是一座高大的石山,兩側根本沒有多余的道路。
只見其中一個道童在石壁上模索到某個凸起的石頭上,然後輕輕一轉,砰地一聲,那大山的石壁竟從中間開始裂出一個大口,里面竟有一條道路,只是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里面竟是別有洞天!
「請各位進去吧。」那道童又道。
眾人面面相覷幾眼,相繼走了進去。南宮辰逸駐足原地,朝周圍看了許久,額頭隱有青筋鼓起,雙手緊握成拳。柳月曦,你竟敢騙我!
「三弟,愣在那里作甚,快點兒走,大門馬上就要關了。」南宮辰宇回頭看了南宮辰逸一眼,微微皺了皺眉。
南宮辰逸心中憋著一團怒氣,最後一個進了山壁上的石門。
石門乃是幾條細窄的小道,昏暗一片,有人點燃了火折子,將兩邊的石油燈點著,小道周圍變得亮堂看了一些。燈光晦暗,明明滅滅。
看到眼前的小道時,眾人一怔。居然有五條道路,而且每條道路都長得一個樣!
一個人影從南宮辰逸身邊慢慢擦了過去,俯身低頭在那臨近小道道口的地上看了看。
「左邊第二條道路和右邊第一條,二中擇一。」清脆的女生在這靜謐的洞中響起,如叮咚泉水劃過心尖,一陣說不出的舒服。
眾人朝那發生之人看去,齊齊一驚,好一個丑女!
而南宮辰逸則是瞪大了眼楮盯著那女子,柳,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