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曦奇怪地看著他,「小爹爹,你難不成以為我有其他爹爹了?你放心,我就你一個小爹爹,其他人相當我柳月曦的小爹爹,我還不讓呢。」
墨子痕揉著她的發絲,神色微緩,「曦丫頭,以後除了我這個小爹爹,不要讓別人隨便模你的頭。」
柳月曦頓住,問了一句,「那以後的情郎呢?」
墨子痕模著她發絲的手猛地僵住,面色不虞,緩緩地在她長長的發絲上一順而下,過了良久,悠然道︰「情郎也不可以,只有小爹爹一個人可以。」
柳月曦小嘴微張,見鬼般地盯著墨子痕,眼里還是對自己的寵溺和縱容,比賀蘭軒甚至還要深幾分,可是今天的墨子痕總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說不出的一種陌生,仔細一看,他就是墨子痕,半點沒變。
「小爹爹,你身為我柳月曦的半個親人,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墨子痕挑了挑眉,「你說。」
「你干女兒我貌似已經有了情郎。」柳月曦話音一落,墨子痕柔和的面部一下有稜有角起來,眼中的復雜情緒一掠而過,驚訝、痛苦、矛盾、失落、嫉妒只在那麼一瞬間便佔滿了那一雙黑深的眼瞳。
「曦丫頭,你不是在開玩笑?」墨子痕一雙綴墨般的眼直直看入她的眼中,帶著幾分審視。
「自然沒有開玩笑。怎麼說呢,我覺得這個人就像一株冷漠單純的蘭花,但是冷漠下的孤寂卻讓人覺得很心疼,還有,他笑起來的時候仿佛所有的冰川都能融化。而且呢,他的笑只對著我一個人。」說到這兒,柳月曦咯咯笑出聲。
墨子痕忽地冷哼一聲,打斷的她一個人的冥想,「曦丫頭,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這根本不是喜歡,也不是愛,你見的男人太少,而他的出現恰好是你所見過的男子中最與眾不同的,你也不過是暫時迷失在他冷漠下的溫柔里,等你遇到更好的男人,你就會發現,你不過是同情憐憫他,根本不是你口中所謂的愛。」
柳月曦皺眉,「小爹爹,你怎麼也有這麼強詞奪理的時候,你自己活到現在連一個女人都沒有,你那些歪理又是從哪里來的,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
「你!曦丫頭,听我的,這次是為了你好,不要輕易喜歡一個人,小爹爹怕你以後受到傷害。」墨子痕低聲道,聲音中帶了一種少見的誘哄的味道。
柳月曦呵呵一笑,「我又不是那三歲小孩了,是非自有分曉,你就不要操閑心了。」說罷,老氣橫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前走去。
兩人早已出了轎子,朝著原來的客棧行去。
「曦丫頭,為何你就不肯相信我,我何曾害過你。」墨子痕在她身後道。走在前方的柳月曦朝他擺擺手,聲音漸漸變得悠遠,「小爹爹,你放心,我早就不是孩子了,喜不喜歡還是分得清的。」
墨子痕看著那一抹窈窕縴細的白影離自己越來越遠,望著她的背影微微出神。良久,心中不由嗤笑一聲,嘴角苦澀地勾起。承認吧,墨子痕,你不是擔心她被人騙了感情,而是因為你在嫉妒,而且嫉妒得要死。養了整整七年的小丫頭馬上就要成為別人的了,心里不再是只有你一個人,所以你心里不甘,心里嫉妒得發瘋發狂。那個人到底是誰?把曦丫頭的心騙走的人是誰?
回到客棧,墨子痕要了一罐子酒,雖然是一碗碗優雅地喝著,那一罐子酒卻很快見了底。
「小爹爹,你受了什麼刺激,喝這麼多酒做什麼?」柳月曦奪過他手中的酒碗。
墨子痕淡笑,「無事,只是在發愁你身上的蠱術而已。慕天澈說三年之內會研制出解蠱之法,難不成我們等他三年?」
「不是有你麼?」柳月曦笑意盈盈,將奪來的一碗酒仰頭一飲而下,雪白的長袖跟著在空中一劃,恣意翩然,真似個俊俏佳公子,讓人忍不住移開眼。
「小爹爹,以後蠱術發作的那幾天你能不能都陪在我身邊,我不想自己的丑態被其他人看見。」柳月曦笑問,眼中的笑意卻未達眼底。
墨子痕暗嘆一聲,伸手握住她執碗的那只手,縴白若玉的手被自己緊緊攢住,觸感滑膩且小巧。有那麼一瞬間,墨子痕腦中產生了一個就這麼一輩子握著這手的念頭,讓他心不由一窒。
「曦丫頭,不要擔心,我會控制住你身上的精蠱,每個月盈之夜,我都會陪著你。」墨子痕道。
「小爹爹,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一覺起來後什麼都不記得。」柳月曦聲音帶著一股冷意。「那個人,我柳月曦絕不會輕饒了他!」
墨子痕搖搖頭,「曦丫頭,他對你做出這等不可原諒的是,莫說你,就是我也不會放過他。可是這件事又何嘗不是一次教訓。你就是太過好強、還有些自負,以後不要再不自量力地對付一個你根本就不了解的敵人。」
柳月曦微微低頭,「我知道了。上次的確是我太過輕敵。」
「你心里明白就好。」墨子痕眼眸子微閃,「曦丫頭,明日跟我回寒幽谷吧,那里藥材多,說不定我可以幫你研制一些控制蠱術的藥方。」
柳月曦凝眉,認真地看著他道︰「小爹爹,我有太多的事需要處理,蒼雪宮的仇敵我還沒有手刃,阿軒那里我還沒有交代,還有冷漠風那臭小子,他身上的那種詭異殺氣需要我煉制的藥丸抑制。」
墨子痕的面色一點點難看起來。冷漠風他自然知道,是柳月曦半路撿到的一個孩子,喜歡粘著她,她說的蒼雪宮仇人他也知道。至于那個阿軒,墨子痕眼中浮冰片片,「曦丫頭,阿軒是誰?」幽黑的眸子忽地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他就是、你、口、中、的、情、郎?」
「嗯。」柳月曦點點頭,忽然俏皮一笑,「我準備娶了他。」
娶?墨子痕像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話,想笑,心里的卻似乎壓著一塊大石頭,怎麼都笑不出來。「你這丫頭難不成是要把那男子娶進門?」他問,臉上的笑意有些勉強。
「呵呵,我開玩笑的,誰叫古代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呢。」
墨子痕抿了抿嘴,嘴角微微一挑,「曦丫頭,如果我以後娶妻了,定然只有一個,她會是我想守護一輩子的女人。」
「小爹爹,真不看出來,原來你還是個痴情種。」柳月曦調侃道。墨子痕沒有理會她的調侃,只是靜靜地盯著她看,目光專注。
柳月曦心中忽地一跳,慌忙地移開了視線。
「墨公子,原來你真的還在這兒!」夾雜著興奮的聲音突兀響起,一片黑色幾下就躥到了柳月曦和墨子痕跟前。
女子那雙明亮的眼在盯著柳月曦時瞬間亮了一倍。
「原來是慕姑娘。」柳月曦朝眼前的女子抱拳一笑,「不知姑娘可是找在下有事,若是沒事的話我們可能不久就要離開此處了。」
慕天葵啊了一聲,「為何這麼匆忙就走,公子身上的蠱術可解開了?」
柳月曦苦笑,「一時半會兒解不了。姑娘,後會無期。」
慕天葵心中失落,忙道︰「我南越國巫蠱之術是出了名的厲害,公子怎可放任不管。」
柳月曦目光忽然變冷,掃了她一眼,「慕姑娘,你對我有恩,本來有些事我不想挑明,可是,你說的不錯,這南越國的巫蠱之術的確厲害,所以那給我下了蠱術之人便是我的仇人,那麼姑娘你,跟那人又是什麼關系呢?」
慕天葵大驚,不由往後踉蹌一步,喃喃低語,「原來你都知道了。」隨即忙不迭抬頭解釋道︰「哥哥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慕姑娘,你的想法太過可笑了,有什麼誤會能使他給我下這麼無恥的蠱術?」柳月曦先前壓抑的苦楚悉數發泄在她身上。她沒想到這女子竟是那個黑心肝大祭司的妹妹!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那麼個下流的人居然會有這麼個大膽率真的妹妹。
慕天葵被她說得眼泛淚花,狠狠試了兩下,「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哥哥找出解除蠱術的辦法。」然後很快消失無影。
「曦丫頭,你的嘴皮子還真是一點兒不留情。」墨子痕雖如此說著,話中卻沒有一絲取笑的意思。有的東西該斷就斷,免得以後多加糾纏。
「怎麼,小爹爹你心疼了,難不成小爹爹看上這丫頭了,想讓她當我干娘?」柳月曦撲哧一笑,接著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笑聲朗朗,听得人十分舒服。周圍的人時不時偷偷打量著那桌上的兩人,眼中寫著驚艷。
墨子痕扶額,無奈掃她一眼。
「子淵小兄弟,不知何事讓你笑得這般開心。」慵懶的聲音帶著一絲慣有的上位者語氣。
柳月曦抬頭望去,門口正倚著一個紅衣長袍的男子,男子長得比女人還妖孽。此時盯著她笑,笑容魅惑人心。
冤魂不散。柳月曦低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