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好像在他五歲那一年,他其實就有見過米予羲的。
那天他剛從學前班出來,卻看到學校門口外邊站著一個很髒很髒的小女孩兒,她穿著一身很小很髒的紅色衣服,頭發顏色有些偏黃,看起來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她似乎很餓,手里拿著一個燒餅,咬一口又是一口,好像每一口都咬不動的樣子。燒餅上到處沾滿了她的口水。
那時候的他只是好奇,怎麼還會有這種燒餅,難道是石頭做的嗎?根本咬不動?
杜宇就那樣站著,直到杜宇的母親走了過來,她拉起杜宇的小手,「看,媽媽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巧克力威化。」
杜宇開心地笑著。
「那你乖乖听話,先在學校里好好待著,媽媽一會兒再來接你,好不好?」
杜宇點頭,那時候的他是一個乖乖好學生。
媽媽已經離開了,而杜宇依舊看著手里的巧克力威化,慢慢拆開,這是他在電視廣告上看到的新出的零食。
他的家庭不算特別富裕,父母都是普通公務人員,按理說這種家庭的生活應當非常滋潤而且時間上很悠閑,但他的父母卻好像總有忙不完的事情,應酬接著一個是一個,經常晚上回來都是醉醺醺的。
杜宇抬起手,想要將巧克力威化塞入嘴里,一嘗這個令他想了很久的小吃滋味,沒想一瞥眼,卻看到自己身邊又站著一個小小人影。
竟是剛剛那個咬「石頭」的女孩兒。
女孩兒個頭跟他差不多,只是眼巴巴地望著他,不,確切地說,應該是盯著他手里的巧克力威化,眼里嘴里仿佛都可以流水,恨不得馬上就舌忝到它。
杜宇眉頭蹙了起來,他順著女孩兒的目光看來,女乃聲女乃氣地問道,「你想吃?」
女孩兒點頭如搗蒜。
「可是……媽媽只給了我一塊兒。」杜宇望著自己手里的威化,有些不舍得。
女孩兒趕忙將自己沾滿了口水的燒餅遞給他,「這個燒餅很神奇,只要舌忝一下就可以不再餓了。」
杜宇看著她伸過來的燒餅,上面還泛著光,不知道被這個女孩兒已經舌忝了多少次了,他不由躊躇著。
「我的這個燒餅比你的那個貴,是進口食品,不是普通燒餅。」女孩兒加重‘進口’兩個字,小小的她,其實根本不懂進口食品是什麼包裝,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但她經常听一些年齡大點的孩子們吹噓,于是她也跟著模仿。
「進口?」杜宇眼前一亮,「是從國外運來的?」
「嗯,從很遠的地方。」女孩兒學著他,女乃聲女乃氣道。她根本不懂‘國外’是什麼意思。
「那……那好。」杜宇將巧克力威化遞到她的面前,「那我跟你交換。」
女孩兒趕忙將杜宇手里的威化餅拿了過來,大大的咬上一口,頓時小臉滿足地溢著笑容,︰「好好吃……」從來沒吃過這樣的好吃的。
「燒餅呢?」杜宇看著她右手緊緊攥著的燒餅,「你的燒餅呢?」
女孩兒將最後一口威化塞入嘴里,「你等我一下,我再去給你拿一個新的燒餅……」女孩兒快速跑進了巷子口。
杜宇望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直到沒有了影子。
他就這樣站著,站著,直到太陽落山,可還是看不到女孩兒回來的身影,等不到那個「進口」的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