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陪著大夫人在茗雪園里一直到中午,老太太那邊的大丫環彩霞過來傳話,她們母女才過去用膳。
大家吃完以後便坐下來喝茶陪著秦老太太等消息,直到未時四刻秦老太爺他們才回來,而且同來的還有護國公夫妻倆,秦家人雖瞧不上容昱,但對護國公夫婦不能失禮,紛紛起身相迎,態度卻不如往日那般熱情。
老太太把自己的座位讓了出來,秦老太爺和護國公兩位大家長坐于主位之上,其他人依次落座,秦沐秋一見公婆都來了就躲在父母的身後不敢抬頭了。
夏侯燁自然是與沐月坐在一塊兒,沐月見他修眉舒展的樣子,想必這趟沒有白跑,這不,都把護國公和夫人給請過來了呢!他們彼此會心一笑。
「親家,此事都怪吾兒酒後失手,我們鄭重向你們保證,以後絕不會讓沐秋再受半點兒委屈,今日我們夫婦親自登門接兒媳回府,還望你們給我們幾分薄面。」護國公先放低姿態開了口。
他以前是位高權重的國公爺不假,可惜兒子不爭氣,容昱先是丟了世襲之榮,如今又虐打妻子使得秦家人找上門,真不是個省心的東西。
要是娶的普通人家的女兒倒還好說,可偏偏是跟將軍府同為親家的秦府小姐,這朝中誰人不知太子有多器重夏侯家。
今日夏侯燁親自陪同秦老太爺過府來找他說這事,他怎麼著也得看在夏侯燁的面子上親自走這一趟。倒是護國公夫人拉著個長臉,不苟言笑的坐在護國公的下手,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情不好。
秦老太爺本就有和解的意願,現在既然護國公先說了軟話,他自然也順勢而就︰「有國公爺親自承諾,老朽相信兩個孩子定會和好如初。」
這一次秦沐秋沒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在眾多長輩面前,她唯有屈從于他們的意願跟著公婆回了國公府。
沐月和夏侯燁隨後也離開了秦家,回府的路上夏侯燁把玩著沐月的縴縴玉手,似是漫不經心卻又留心著沐月臉上的神情,見她目光悠遠的瞧著外面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問道︰「娘子,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身為女人的悲哀,從古至今都是男尊女卑的觀念使得男人對女人的態度無形中就有一種優越感。男人打妻子大家頂多也就是同情那個女人遇人不淑而不會支持她休夫,但若是女人打丈夫,那麼大家就會對女人萬夫所指,認為她不守婦道、德行有虧應該被休棄,你說這公平嗎?」沐月轉過頭看來反問道。
夏侯燁神情一滯,雖說他不是打老婆的男人,但是他從小到大在身邊看到的現象確實如沐月所說的這樣,何來公平一說?
「娘子,不管在外面男尊女卑公道與否,至少咱們初雲苑里絕對是男女平等。與其操心別人,不如咱們幸福快樂的過日子。」
沐月想想夏侯燁的話,似乎覺得也頗有道理,僅憑她一人根本無力改變人們心中已經根深蒂因的觀念,何苦煩惱呢?
于是靠在自家相公的肩膀上點頭說道︰「恩,你說的有道理,希望你說到做到,要不然有你好看!」
听著她貌似撒嬌的小小威脅之言,夏侯燁呵呵笑道︰「好!」
回到將軍府,夏侯燁和沐月先後下了馬車,香葉自己也蹬著小凳子下來跟在主子身後,而香芷下來的時候,青楊特意伸出手來扶她,這讓香芷一愣,心里在琢磨他早上說的話難道是真的?
「我扶你。」青楊清澈的一雙眸子盡顯真誠之意。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香芷結結巴巴的婉拒後,自己下了馬車三步並兩步的追上前面的人。
青楊看著緊張又害羞的香芷覺得很可愛,心里更加喜歡這個姑娘了。
第二天上午夏侯燁終于接到義弟沈源的回信,他才剛剛拆開信封還沒來得及看呢,管家就來傳話說太子派人來召他入宮,他只好把信紙壓在了桌台上的幾本兵書下面就匆匆而去了。
沐月今天閑著無聊,就想到夏侯燁的書房找幾本書看,一進來正好看到青楊在打掃這里。
由于夏侯燁在這書房里有秘道的緣故,所以初雲苑里一向只有青楊和青松兩個下人負責收拾打掃,也虧了他們如此任勞任怨。
青楊並沒覺得沐月來書房有何不妥,畢竟夏侯燁親自帶她來過,主子都不介意,他這個下人自然不會多話,但身為男丁與女主人共處一室不太好,他忙告退出去。
沐月在書架上找了一本書出來準備坐下來看,誰知走到夏侯燁的書台之時看到上面幾本兵書放得不是很整齊,想著這青楊畢竟是男子不如女子收拾得細心,沐月便將自己手中的書先放下,轉而幫夏侯燁收拾起書桌來。
跟所有類似的巧合一樣,就在沐月動那幾本書的時候在它們下面壓著的信紙被風輕輕一吹就落到了地面上,沐月忙走到前面將它們揀了起來,無意中看到了信上的內容,沐月臉色一沉。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莫非他以前所說的都騙人的?當著她的面說什麼不想讓她現在冒險生孩子,說什麼不能失去她,其實並不相信她說過的話,要不然怎麼會在背後偷偷寫信給沈源問這種事?
要說沐月完全誤會夏侯燁也不盡然,在親眼看到容琳難產差點兒送命之前他確實有懷疑過沐月說現在生孩子有危險的話,所以才會寫信給沈源求證,但他又真的很在乎沐月,不願她冒半點兒風險,哪怕是沈源真的說沒事,現在的他還是想等兩年再說。
沐月一生氣就將信紙拍在了桌台上,板著小臉轉身就出了書房,去到馬廄騎上追風就走了,沒有告訴任何人。
許是心情煩躁,今天的她跑到郊外的草地上策馬狂奔著,似是發泄心中的郁悶和不快,跑了好一會兒突然余光瞥到不遠處的小樹林里有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她立刻勒住疆繩,警惕的看過去。
「誰在那兒?出來!」沐月高聲喝令,語氣中沒有半點兒害怕,反倒是有種令人不得不從的感覺。
盡管如此,樹林里卻沒人出來,沐月自認不可能眼花,但這人又沒出手傷自己,她也不好咄咄逼人,便想了另一個法子,看看這人究竟是誰?
她重新揚鞭驅馬,讓追風載著她開始奔跑起來,一圈過後只听得啊的一聲尖叫,然後追風的馬背上就沒人了。
林中的人也被這一幕給驚呆了,馬上現身出來,朝追風跑過去,大叫著︰「月兒……月」當他看到沐月又神乎奇跡般的從追風的另一側翻身上來的時候,他的聲音頓時嘎然而止,一臉的無措,呆呆的站在那里。
沐月下馬走到他面前,冷著臉問道︰「師哥,你覺得這種躲貓貓的游戲好玩嗎?」
「我……」向問天無言以對,今天他在巷口正好看到沐月策馬而過,見她臉色不太好,身邊又沒人跟著,便不放心的悄悄跟了過來,他本沒想打擾她才沒現身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發現了。
看著向問天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等待大人懲罰的樣子,沐月一時無語,她實在懶得猜測這些男人的心思。
「你為什麼跟蹤我?」
「我……」
「剛才叫你為什麼不出來?」
「我……」
「你除了我我我的,就不會說別的了嗎?」很明顯今天向問天好巧不巧的撞上了沐月的心情最差的時候。
「月兒,你別生氣,我不是有意思跟蹤你的,你听我解釋……」向問天急著向沐月澄清。
可能意識到自己牽怒于人了,沐月沒有追究向問天暗中跟過來的動機,其實不用明說她也知道師哥對自己的感情,既然她已經成親了,就不想跟別的男人在情感上有所糾葛,哪怕她現在還在氣夏侯燁。
一想到夏侯燁,她就氣到肚子疼,向問天見她煞白著一張小臉用手捂著肚子,忙上前問道︰「月兒,你怎麼了?」
「我肚子痛……」沐月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心中暗道︰不會這麼湊巧趕在今天來那個吧?她立刻翻身上馬道︰「師哥,我先走一步!」
「月兒,等等,我送你回去!」向問天當然是不放心,但人家是四條腿的馬兒,自然跑得快多了。
不過,讓向問天奇怪的是,沐月去的地方不回將軍府,而是來到了慈濟堂。
「娘,月兒怎麼樣了?剛才她好象很不舒服!」向問天跑回來急出了一身大汗。
現在沐月正在苗玉蘭的房里,見兒子急哄哄的想要進去看個究竟的樣子忙拉住他︰「沒事沒事,你別跟著瞎摻合了,你不是要去進藥材嗎?還杵在這兒干什麼?快去辦正事!」
向問天在母親的催促下回望了關著門的屋子一眼才不放心的走了。
沐月換了條苗玉蘭的褲子穿上,沒精打采的坐在床上,用被子圍著腰部一圈,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想躲也躲不掉,做女人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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