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黯然逐風破,烏雲滾滾,百里無星光。
東龍國,元寶二年。
紅牆黃瓦內燈火通明,未央宮外宮眷奔波,聖賢帝東方思量龍袍加身稍顯疲憊,聆听宮殿內分娩之痛。
「啊…」
「娘娘吸氣、吐氣、用力…。」
黃袍搖曳在深夜,焦急等待著他與心愛之人心頭肉的降生,眼眸從未離開殿門。還記得桃花樹下親吻著懷中伊人,手掌小心翼翼撫模著她突起的小月復,立下那永不會變的諾言︰「雪兒,朕答應如果你生下公主,朕定會對她百般寵愛萬般疼惜;上天憐憫誕下皇子,朕許他儲君之位。」
床榻上喚為雪貴妃的娘娘,臉頰蒼白,汗水打濕寢衣,手緊拉著梁上的綾布深呼吸著。
她不能輸,絕對不能輸。
孩兒,母妃一世盛寵就握在你手里,你可不能不爭氣,帝王家母憑子貴,你听到母妃的召喚沒?
內宮總管張公公碎步沖進未央宮,直奔聖賢帝身前,「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徵貴妃誕下皇子。」
張公公嘴角揚起笑意,余光不經意掃過未央宮緊閉的宮門。守候在殿外的宮眷們紛紛心里掂量,今日徵貴妃和雪貴妃同時分娩,本以為自家貴妃最先誕下皇子,卻讓徵貴妃搶了先。
東方思量雖未歡喜但也欣慰,畢竟都是他的龍種,于情于理他都要前去看望。
「擺駕明月宮。」
張公公直起身體,聲調故意升高幾度,生怕某些人听不清楚︰「皇上擺駕明月宮!」
「啊…。」未央宮內殿一聲慘叫,雪貴妃無力的躺下,眼角滑過一絲淚水,跌落在被褥上。
一旁照料的嬤嬤心疼的安撫著雪貴妃︰「娘娘不要放棄,只要你順利誕下皇子,皇上會越發愛你,雪家也就站穩朝堂了!」
雪茗櫻疲憊的睜開眼,模糊的視線緩緩落在自己的肚子上面,她不可以放棄,她要獨佔那個男人全部的寵愛,她要讓自己的皇兒萬人之上,她要她雪家的大門永遠高過徵家;手無力的攀附著綾布暗自用力。
穩婆固定著雪貴妃玉體,驚喜的吶喊出聲︰「腦袋出來了,娘娘再接再厲!」
「啊…」
除去穩婆、醫女、嬤嬤外,未央宮內所有宮眷都守候在殿外,听著殿內傳出穩婆的指示聲和娘娘撕心裂肺的疼痛。
天空突變,微薄的月光穿透烏雲散發出淡淡的光線,照射著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宮眷們停駐忙碌的腳步抬起頭觀看這一奇象,未央宮上方盤旋著的烏雲都退去了暗影變幻成了七彩斑斕的彩雲,凝聚著久久不願散去。
「啊嗚啊嗚…。」
嬰孩強有力的啼叫從未央宮內響徹天地,好像在宣告著自己的降生和身份。
穩婆接過嬰孩,清理干淨裹在襁褓內準備待下去;雪茗櫻要起身,嬤嬤上前扶起她︰「娘娘好好休息,奴婢派人通知皇上。」
雪櫻茗的視線落在襁褓上,聲音有氣無力強撐著︰「是皇子。還是公主…」
穩婆和嬤嬤神色猶豫了一下,雪貴妃似乎猜測到什麼,一下氣上不來氣血攻心,血漬濺在了襁褓上污了一塊。
「本宮問你們是皇子。還是公主。」
醫女上前準備查看羽貴妃玉體,卻被雪茗櫻一把推開,青筋顯現;「快回答本宮。」
穩婆抱著嬰孩跪倒在地︰「回稟娘娘,是小公…。」
穩婆還沒說完,嬤嬤相繼跪倒在地︰「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誕下皇子。」
嬤嬤側目給穩婆醫女一個眼神,醫女也連忙跪在地上,三人齊齊跪拜祝賀︰「是小皇子。」
听後雪貴妃仰天大笑︰「哈哈,沒錯,本宮誕下的是皇子,也是我東龍國的儲君!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通知皇上,本宮想皇上一定會很開心的。」
「奴婢遵命。」
嬤嬤站起彎腰連連後退,到了殿門才轉身,隨意拉扯過一個宮女︰「去明月宮稟明皇上,雪貴妃誕下皇子。」
喚為小青的宮女眉開眼黛,萬分歡喜領命;听聞消息的宮眷們也暗自緊握雙手,幾人對視而笑,上天還是很眷顧未央宮的。
明月宮
東方思量將懷中嬰孩送還到徵貴妃懷中,失控的大笑出聲,笑意直達眼底洋溢著幸福和慶幸。
「哈哈,雪兒誕下皇子,是真的嗎?」
看著徵貴妃隱忍的嘴臉和緊握的手掌,以及明月宮內宮眷們的不安,是讓小青說多少遍她都願意說的,一榮俱榮,一敗皆敗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小皇子的哭聲很是響亮,就連未央宮上方都環繞著彩雲,就是娘娘不肯歇息,一直等待著皇上的駕臨。」
本來就憂心雪兒的身體,東方思量一听更甚擔心︰「擺駕未央宮,快。」
一個眼神一個回眸都沒有留下,嬤嬤接過皇子,徵貴妃眼中的憤怒和仇恨都那麼強烈,「啊」一拳打在床榻上,嚇壞了一宮殿的宮眷。
嬤嬤將皇子交給乳娘照看,屏退了殿內的宮女。
「娘娘勿怒,就憑這先來後到之禮我們也壓著那狐媚子和她的孽子。」
新帝即位三年,她和雪茗櫻爭寵二年,她徵玉也是一個驕傲的女子,明知道東方思量心中只有雪茗櫻,她還是為了徵家犧牲了自己,既然犧牲了她就一定要得到想要的。
「我們家離樂一定會成為儲君的,誰敢讓我的離樂不好受我就讓她全家不好受,一切對離樂的威脅我都不會讓他存活很久的。」
…。
東方思量親吻著雪茗櫻的額頭︰「雪兒,辛苦你了。」
一如既往的寵溺,一如既往的申請,雪茗櫻松了一口氣,她守住了他的愛和心︰「為了皇上,臣妾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
東方思量接過嬰孩,看著那眉目見傳神的五官,嘴角揚起笑意,雪茗櫻疲憊的靠在他的肩膀上,遠觀一家三口相守相依。
「皇子和皇上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皇上賜名皇子平安一生。」
「離歌」
雪茗櫻的身子明顯一顫,不解的看著東方思量,眼中難以置信眼中萬分激動眼中淚眼汪汪。
為君生,為君殤,一曲離歌訴衷腸。他竟然記得,他竟然一直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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