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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海風從窗口掠過,苒苒打了個寒顫,加齊這才想起,她渾身都是濕透了的,立刻起身把窗子關上,然後找來干淨的浴巾、睡裙和吹風。
「苒苒,把濕的衣服換下來,我給你把頭發吹干。」
苒苒的身體還在瑟瑟發抖,她試著伸手到後背上去拉拉鏈,但是身體僵硬得根本動不了,她抬著頭看著加齊,像個孩子一樣一臉的茫然和無助,更像一個病人的狼狽與尷尬,眼淚噙在眼眶,一眨眼,又大滴大滴的落下。
「不哭不哭,寶貝不哭……」
加齊連忙安慰著,這樣的苒苒讓加齊更加無助,心里卻是針扎一樣的難受。昨晚是情況特殊,他當時根本什麼也沒有想,就把苒苒已經撕碎的衣服月兌了把她抱進浴池中,苒苒睡著以後,他再把她包裹起來放到床上,今天早上是女侍給苒苒穿的衣服。
可是現在呢?該怎麼辦?苒苒已經不是小女孩,給女士月兌衣服,這是加齊從來沒有做過的親密舉動,而且對方還是這樣美麗動人的女孩子。
內心掙扎了一下,加齊不發一語,找來奧斯給自己的藥吃下,心里對藥效並沒有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奇效。
回到苒苒的身邊,把包裹在她身上的浴巾解開,然後伸手到苒苒的裙後拉開拉鏈,替她月兌掉裙子……
加齊想起了很多年前,苒苒把他從路邊背回家,幫他清洗傷口,替他包扎,然後靜靜的陪在他的身邊,那種絕望後的溫暖,即使時隔多年想起,心中還是涌起暖意。
這是他的苒苒!信任他,把自己交給他的苒苒,他是苒苒最信賴的朋友,可以依靠的人。心中沒有一絲的雜念,加齊溫柔的用干淨浴巾再次把苒苒擦干,替她換上棉質的睡裙,然後自己也迅速的換上干淨的睡衣,回到床上,苒苒和過去一樣乖乖的靠著他,他替她把頭發一點點吹干。
把苒苒輕輕的放到枕頭上,替她把被子都蓋好,然後加齊就跪在床邊,守著苒苒,想等她睡著了再離開。這艘船並不大,作為臥室的船艙一共只有一間,與之相連的是一個會客廳,里面有舒適的沙發,加齊睡在那里可以夜里守著苒苒,因為苒苒夜里如果要出去,必須經過加齊的船艙。
「寶貝,閉上眼楮,好好睡一覺,我在你旁邊的。」
加齊聲音輕柔的哄著苒苒,記得小時候,媽媽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喊自己「寶貝」,每次被這樣喊,都會很開心。
苒苒卻沒有乖乖的閉上眼楮,她依舊睜著大眼楮看著加齊,眼中還是有惶恐不安。這時,加齊感到自己的手動了一下,那是和苒苒相連的繩子,他剛才替苒苒換衣服的時候已經解下了苒苒手中的部分,但是自己手腕上的,並沒有解開。
那根細細的繩子,再次拽著加齊的手動了一下。然後苒苒伸出了她白皙的右手,遞到加齊的面前。
加齊笑了,他知道這是苒苒要他把兩個人捆在一起,他的苒苒現在真是很沒有安全感的小孩。他找到繩子的另一頭,小心翼翼的系到苒苒的手上,這樣兩人又連在了一起。
此時此刻的苒苒,柔弱到讓人想把她捧在心間上疼惜,又透著說不出的可愛,沒有一句話,只是一個動作,就讓加齊的心像陷進了沙粒,柔軟得一塌糊涂。
「加齊,留下來陪我,好不好?」苒苒的聲音變得懦懦的,就像過去那個沒有長大的小丫頭,透著依戀的撒著嬌。
這樣的苒苒不會有人拒絕,加齊點點頭,然後掀開被子輕輕的躺了上去,苒苒向後挪了一下,留出位置給加齊。
被子里很暖,有苒苒的溫度,還有她身上甜甜的氣息,加齊伸過手去替苒苒把被子蓋好,苒苒卻順勢伸出手抱著加齊,然後把頭埋在他的肩窩里。等加齊躺平,苒苒也整個人趴在了加齊的身上。
苒苒真的很輕,雖然已經是高挑的小丫頭了,但是整個人趴在自己的身上,加齊還是沒有感覺到重量一般。苒苒的腳抵著加齊的腳,涼涼的,加齊把她的腳壓在自己的腳下,很像四只腳在打架,這樣卻會讓她暖一些。
苒苒的手輕輕的放到了加齊的胸前,還拽著一點加齊的衣服,好乖好乖的姿勢,讓加齊忍不住疼惜的模了模苒苒的頭發。
「苒苒,我給你講故事听吧!」
加齊知道苒苒是最喜歡听故事的小孩,但是這些年,他好像從來沒有時間給苒苒講過故事,現在可以彌補這個遺憾了。加齊說話的聲音很輕,因為苒苒就枕在他的肩上,他微微低頭,就能吻上苒苒的秀發,很近很近的距離。
「好!」苒苒小聲的應道。
「我給苒苒講《神探小鹿維特比》的故事,就從我們最後一次看的那一集開始說,苒苒還記得我們看到哪里了嗎?」。加齊熟悉的,還是只有這部卡通。
「看到大明星白鷺費爾突然被謀殺,現場只有一個凶手留下的木雕青鳥,然後維特比進入到了犯罪現場。」苒苒依舊懦懦的聲音。
加齊很高興苒苒都記得,時隔多年,那一幕也一直在自己的腦海中,他風塵僕僕的回來,苒苒5天5夜不眠不休的為他處理國事,見到自己,只提了一個唯一的小要求,讓他陪著看一集《神探小鹿維特比》,那時從未想過,一集結束,卻是時隔多年再沒有機會一起看。
加齊伸手輕輕的撫模著苒苒絲一般柔滑的秀發,開始講起他熟悉的偵探故事:
這個故事里維特比抽絲剝繭,由一個犯罪現場留下的木雕青鳥,一步步找到了從小有自閉癥的黛茜,黛茜的家中全是費爾的照片,她暗戀費爾很多年,然後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黛茜是凶手,一夜之間默默無聞的黛茜成為森林王國里最受矚目的人物。而在黛茜的供詞中,費爾被殺當晚,她在和朋友通電話,唱了一晚上的歌給朋友听。這個證詞沒有人相信,因為平日里都沒有人听見過黛茜說話。
結果,在整個森林王國的萬眾矚目下,黛茜無法為自己辯解,就在大家說她是騙子、凶手時,黛茜流著眼淚開口唱歌了,她的歌聲竟然比青鳥還要動人,森林王國的動物們都被黛茜的歌聲感動得落淚……
「費爾是自殺的。」一直安靜听故事的苒苒,突然以肯定的口吻開口說話。
「嗯,苒苒你好聰明,怎麼猜到的,我當時都沒有想到。」
加齊其實是很吃驚,這一集的故事相當反轉,有誰會想到眾心捧月、風頭正勁的費爾會自殺呢?而且還處心積慮的留下如此多的線索,讓人一看都會以為是謀殺案。沒有想到苒苒才听了一半就能猜到結局。
「其實,費爾也默默的愛著黛茜,但是有著不能告訴黛茜的原因。所以,最後用自己的死亡來成全黛茜,我猜想,能夠在所有人的面前開口唱歌,一直是黛茜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對不對?」苒苒的聲音很潮濕,在寧靜的夜里听起來,無比的動听。
的確是這樣,雖然加齊覺得「絕癥」這樣的情節很狗血,但是費爾的確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所以精心設計了場謀殺,為的就是自閉的黛茜,有一天能夠在眾人的面前展示自己的歌喉。費爾死的時候,是听著黛茜的歌聲安靜的離去,他用自己的死亡,成全了所愛之人的夢想。
「其實,我也在默默的愛著你,可是生命不允許。」
苒苒淡淡的一句話,就將費爾的愛情全部表達。這句話像印跡刻在了加齊的心里,他讓加齊了解到苒苒對于愛情的理解,這也是加齊第一次正視苒苒的愛情。
當年,一個14歲的孩子懂得什麼是愛情嗎?
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會有多深的感情?
每個人擔心的只是孩子的倔強
卻沒有人真正相信過,一個孩子會有忠貞堅定的愛情。
或許大家一直低估了苒苒對于愛情的理解和感悟力。
「苒苒,愛情是什麼?」加齊問道。
時隔多年,加齊和苒苒再一次談到愛情,他記得那時苒苒說她永遠體會不到愛情,因為她不會傷心,那麼,現在已經知道傷心為何物的苒苒,對于愛情是什麼感受呢?
「愛情哦!」苒苒認真的想了想,輕輕的說道︰
「愛情,是一顆甜到悲傷的糖。」
就像苒苒此刻的聲音,甜美,卻透著悲傷,但是落入耳中,穿透心靈,縱使悲傷,卻是糖一樣的甜蜜。
「加齊,愛情是什麼?」苒苒問道。
「愛情,是永遠不能燃起的火。」
加齊的聲音像此刻的大海一般寧靜、溫和,卻沒有一絲炙熱。
我可以像奧斯一樣
站在你的面前,肺腑的表白
或是不說一語,執起你的手,讓你看到我的眼淚
可是我知道苒苒需要的不是這些
那麼,再深的感情都將它熄滅
只剩下,我以朋友之心守護你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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