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趙景澤見她一動不動,微微蹙眉,再次試探的叫道,高大英挺的身軀已經移步到了安寧的面前。
安寧近距離的感受到他的氣息,心里的怨來得更加的熾烈,努力壓下心中糾纏著的恨意,抬眼對上這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俊朗的輪廓,雖沒有幾年後的成熟魅力,但年輕的風姿,卻依舊能讓人眼前一亮。
這張臉著實是生得極好的,前世,她確實眼前亮了,心也顫了,甚至深深的陷入了他那雙迷人的雙眸之中,可是,這一世,此時此刻,她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朝著那張俊臉揮上一巴掌!質問他,為何對她和她未出世的孩兒那般無情殘忍?
趙景澤被她這樣看著,卻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不似別的女人見到他時的迷戀,倒覺得有一股涼意從他的身體竄過,就好像她會不期然的給自己一個耳光!
他們之前並無過節,況且他處事素來謹慎,很少得罪人,這感覺未免來得也太詭異了,揮開思緒,趙景澤臉上恢復了一貫溫和的笑容,「二小姐意下如何?」
安寧回過神來,自己方才根本沒有留意他都說了什麼,壓下心中的恨,她知道,此時的自己並不足以和趙景澤對抗,這時的他,雖然不及幾年後的權勢滔天,但終究是一個王爺,安寧快速的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在眾人眼中,她是膽小懦弱的二小姐,那麼,她便要將這個角色給演好了。
倉惶的低下頭,臉上多了一絲尷尬,「臣女……王爺恕罪,可否告知臣女,王爺方才說了什麼?」
趙景澤臉上的笑容倏然僵住,自己方才說了那麼大一堆話,敢情這安平侯府二小姐竟一個字也沒听進去?
「臣女……臣女……」安寧支支吾吾,羞紅了臉,小女兒的嬌態盡顯。
這模樣在趙景澤的眼中,卻是再熟悉不過的了,那些心儀他的世家貴女,便是此番手足無措,這安平侯府二小姐,心中對他怕也如其他那些心儀他的貴女一樣吧!想來他的魅力依然有效,方才那莫名的寒意定是錯覺!
趙景澤自得滿滿,語氣更是溫柔,「無妨,本王只是請二小姐跟本王一起前往宴會而已,不知本王有沒有這個榮幸?」
安寧眸光微閃,他在打什麼主意?
「二小姐……」見安寧沒表態,趙景澤再次開口。
「臣女……願……願意。」安寧表現得更是害羞慌張,她知道,她的這番舉動,定是大大的滿足了趙景澤那自大的心理。
果然,趙景澤哈哈的笑出聲來,雙手負于背上,滿意的轉身,朝著宴會的方向走去,在他看來,方才在皇後宮安寧的表現,或許有些小心思,但終究是一個小女人,在他面前,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便被他給掌控得牢牢的!
看著趙景澤的背影,安寧原本羞澀的臉上,卻是多了一絲冷然,眼中詭異的光芒一閃而過,讓人來不及抓住,快速的跟上了趙景澤的步伐……
二人走後,不遠處的樹上卻是微微有了動靜,蘇琴伸了伸懶腰,緊皺著的眉峰昭示著他的不耐煩,「擾人清夢!這皇宮還真不是一個睡覺的好地方!不管到哪兒都有人打擾!」
不過,卻是一個看戲的好地方,不管在哪兒都有好戲看!
腦中浮現出方才自己從那個女子眼中捕捉到的光芒,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興趣……
這個安平侯府二小姐,當真是有趣得緊!
御書房內,燻香裊裊。
一襲明黃的崇正帝緊皺著眉峰,一手撫著下巴,另一手執著白子在棋盤上游移,卻怎麼也落不下去,這樣僵持了許久,崇正帝眼楮倏地一亮,似找到了出路。
「這下朕該贏了吧!」崇正帝將手中的白子穩穩的落下,一臉得意的看著和自己相對而坐的男子,兩人下了幾個時辰,每一局都是他這個皇帝吃敗仗,若不能扳回一城,那當真是丟臉到家了!
卻不料,他的話剛落,便看到對手高深的一笑,手中的黑子亦是毫不猶豫的落下……崇正帝看著棋盤上的局勢,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舅舅,承讓了!」蒼翟拱了拱手,卻是不卑不亢,他又一次贏了皇帝。
崇正帝心中不甘,卻也只有無奈的搖搖頭,和他這個天才外甥下棋,完全是自取其辱啊!
「哼!也不知道讓讓朕這老人家,還知道叫舅舅!」崇正帝佯裝慍怒,淡淡的瞥了蒼翟一眼,但心里卻是十分的自豪,不愧是他東秦皇室的血脈,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他這個皇帝,好久都沒有機會贏過蒼翟一次了。
蒼翟俊朗剛毅的臉上揚起一抹柔和,渾厚的嗓音如淳淳流水,「蒼翟若是讓了舅舅,舅舅怕是要更覺無趣了,況且,舅舅正值壯年,哪里和‘老’字扯得上半點關系?」
「哈哈……翟兒就是會哄朕開心。」崇正帝哈哈的大笑,想到什麼,老練的眸子微閃,「翟兒若是能早些娶妻生子,那朕便更加開心了。」
蒼翟微怔,臉上的笑容卻不似方才的柔和,「舅舅,我們說好不談婚事的。」
熟悉他的人,便知道這笑容已經昭示著他的不悅,精明的崇正帝雖然心里明白,但想到蒼翟的婚事,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開口,「不談娶妻之事,那朕送的那幾個美人,你還是帶回府吧!皇姐就你這麼一個兒子,若是連你的終生大事,朕都沒法處理好,那朕死後,怎麼有臉去見皇姐?」
皇姐臨終托孤的信函,他依舊收藏著,每每看到,都自責不已,他一直想給蒼翟賜婚,可蒼翟的性子,縱使他想盡所有辦法,都沒能達到目的。
蒼翟微微蹙眉,听皇帝提起他死去的娘親,眼里劃過一抹傷痛,但又快速的斂去,「舅舅,蒼翟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
「好好好,我們不說這些,不說這些……」崇正帝立即起身,拉住蒼翟,自覺已經惹得蒼翟不快,對于這個外甥,他是打從心里一點兒也舍不得委屈了。
蒼翟臉色有所緩和,重新坐回了位置,崇正帝心里終于是松了一口氣,更加的小心翼翼,「翟兒,朕年紀真的大了,這朝中的事情日益繁多,那些個朝臣雖有一定能力,但卻不得朕心,你看……朕上次提的那件事你考慮得如何了?朝堂之上,正需要翟兒這樣的人才,你終歸是皇室血脈,入朝堂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蒼翟的能力,他是看在眼里的,那些個朝臣百個怕是抵不上蒼翟一個!
許多事情,他最終還是得征詢蒼翟的意見。
蒼翟卻是淡淡的一笑,多了幾分無奈,「舅舅,翟兒身體里確實流著東秦皇室的血,但舅舅別忘了,翟兒終歸是姓蒼!」
崇正帝心里一怔,蒼!北燕皇室的姓!翟兒的身體里不僅僅流著東秦皇室的血,還是北燕皇室的血脈!
捕捉到蒼翟眼中的陰霾,崇正帝不由得低嘆一聲,這麼多年了,看來翟兒終究是還沒有放下多年前的那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