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話落,眾人的眉心大皺,皇帝?這小侍衛跪不跪,這又和皇上有什麼關系?
鳳凰後心中隱隱付出一絲不對勁兒,冷哼一聲,「你這小侍衛,一貫的狡猾,今日將事情扯到皇上身上,就能夠逃月兌了嗎?休要在這里胡言亂語,這北燕皇宮中,還沒有你這個小侍衛說話的地兒。」
安寧將鳳凰後的囂張看在眼里,卻依舊是不慌不忙,沒有她說話的地兒麼?明明就是這鳳凰後問她,她才答的呀!既然沒有她說話的地兒,那麼,她便不說話就是了,安寧斂眉,但是,這模樣在鳳凰後的眼里,卻又好似對她的不屑,鳳凰後心中更是縈繞著一股怒氣,這個該死的小侍衛,當真是知道該如何惹怒她啊!
皇太後白了鳳凰後一眼,明白她刻意刁難的心思,不過,現在面對著蒼翟,或許,她們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想到哪小侍衛方才的話,皇太後銳利的目光掃過北燕皇帝,「皇兒,你倒是說說,什麼時候這麼個小侍衛見到哀家,見到皇帝,也可以不行大禮了?哀家可沒見過這樣的規矩。」
蒼翟不跪,不單單是沒將其他人放在眼里,就連自己,怕也是被他給看輕了,這里終究是北燕的天下,她身為北燕的皇太後,平日里倒是很少端架子,但是,此時此刻,在當年那個女人的兒子面前,她這架子,必須得端起來。
既然蒼翟借口有規矩在那里撐著,那麼,這個小侍衛也必須得跪,她心中和鳳凰後想的一樣,怎麼著也得挫挫蒼翟的銳氣,讓他明白他自己的身份!
皇太後的視線一瞬不轉的看著北燕皇帝,不僅僅是方才話中滿含威脅,就連目光之中,也是隱隱傳達著不容違抗的信息,似乎是在對北燕皇帝說︰這事兒,你可得好好回答。
北燕皇帝心中一陣哀嚎,他正想著該如何處理蒼翟打了老六的事情,卻沒有想到這麼快,他們就已經將自己推到了刀鋒郎口,母後的意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蒼翟小的時候,母後一直對他十分冷淡,這其中的緣由,他又如何能不知呢?
想到過往的種種,北燕皇帝心中嘆了口氣,瞥了那個將自己推到刀鋒郎口的罪魁禍首,他也想知道,他不跪又和自己有什麼關系,這一看過去,正好對上那小侍衛的視線。
安寧望著北燕皇帝,手指暗暗在空氣中撥動著什麼,北燕皇帝身體微微一僵,那俊朗的表情呆愣了片刻,安寧嘴角不著痕跡的上揚了幾分,心中明白,北燕皇帝已經記起了什麼。
果然如安寧所想的那樣,北燕皇帝在看到那小侍衛手指輕輕的那麼幾下動作,雖然很快,很不明顯,但是,憑著他的精明老練,卻是一眼就看了出來,猛地想到什麼,北燕皇帝心中恍然大悟,原來……原來如此!
想到那日他們的約定,這小侍衛為自己彈奏了一曲,而自己也答應了這小侍衛一個條件,想到那條件的內容,北燕皇帝淡淡的掃了蒼翟一眼,瞧見他絲毫也不慌張的淡定模樣,嘴角不由得揚了揚。
看來,這主僕二人是將他吃定了麼?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北燕皇帝的身上,北燕皇帝沉吟片刻,終于是開口,呵呵的笑道,「母後,這事兒是這樣子的,那日,我和這小侍衛有些緣分,看他憨厚老實,又十分的機靈,我們一見如故,所以,兒臣當時就特許了這小侍衛不必受這禮儀的約束,便是見了朕,都可以不用下跪。」
北燕皇帝的話一落,頓時神色各異,皇太後臉色倏地一沉,狠狠的瞪著北燕皇帝,皇兒竟然……竟然無視她的意思,替這小侍衛說話!
「皇上……這,不合規矩吧?」鳳凰後心中也是咯 一下,驚詫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更濃的不甘與不悅,她以為有太後站在她這一邊,這小侍衛即便是狡猾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況且,皇太後方才明明就暗示了皇上,可是,皇上卻將皇太後的意思徹底的無視。
哼,憨厚老實麼?這小侍衛看著憨厚老實,卻能夠扮豬吃老虎,連傾城都栽在了他的手上,他還能老實得到哪里去?
「規矩?朕金口玉言,皇後難不成是想讓朕食言,背上個朝令夕改的罵名?」北燕皇帝眸子一凜,倏地拔高語調,氣勢也多了幾份壓人的意味兒。
鳳凰後神色微僵,皇上生氣了!這可不是好現象,便是有皇太後在,她也是不敢輕易的惹皇上生氣的啊!心中雖然不甘,但鳳凰後卻依舊不得不退一步,「臣妾不敢,臣妾沒有那個意思。」
「沒有那個意思就好,既然這樣,那這小侍衛的這一跪就免了吧。」北燕皇帝刻意的不去看皇太後的眼神與表情,這個時候,他是做不到兩邊兼顧的啊!
安寧朝著北燕皇帝投去一個眼神,這北燕皇帝,倒還是一個重承諾的主,當日,他答應自己,保證任何人都不強迫蒼翟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而今日,他幫自己,也算是當時承諾的一部分。
畢竟,自己若是跪了,這跟蒼翟下跪沒什麼區別,無論她和蒼翟誰跪下,都會遂了鳳凰後和皇太後打壓蒼翟的意。
二皇子蒼焱看著方才的一幕,雖然他也不願看到這小侍衛下跪,但是,此刻北燕皇帝明顯的護著這小侍衛,卻是讓他的心里十分的不好受,好似有一塊大石頭堵著,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自然會以為,父皇連這個小侍衛都護著,不是因為蒼翟,他又怎會連一個小侍衛都護著?可見他是愛屋及烏了!
越是這樣,他心中對蒼翟的敵意就越大,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憑什麼同樣都是父皇的兒子,其他人無論優秀與否,都有皇位繼承權,但是,他的優秀不輸于其他的幾個兄弟,為何必須從出生開始,就被排斥在了皇位繼承人之外?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
他不願如三皇叔那樣,僅僅是當一個親王就夠了,他要的是更多,而毫無疑問的,蒼翟會成為他這條道上的阻礙,在知道蒼翟回北燕之時,他心中便有防備,此刻,是更加肯定了而已!
皇太後臉色難看至極,整個大殿上,都縈繞著一股壓抑的氣氛,不過,對于皇上方才的作為,她心中雖然不高興,但也沒有多說什麼,正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喧鬧,似乎有人在嗚咽著訴苦,鬧得連大殿里面都听得見。
蒼翟和安寧听到那聲音,二人皆是挑眉,心中了然,隨即便听得皇太後的冷冽的聲音在大殿之中響起,「誰在喧嘩?」
「回皇太後,是玉公公,他……他……」
玉公公?她太後宮中的太監!他為何事喧嘩?皺了皺眉,「讓他進來。」
那玉公公正是方才奉命去帶蒼翟進宮的那人,得到皇太後的允許,立即匆匆的進了大殿,一進大殿,便轟然跪在地上,哭天搶地,「太後娘娘,你老人家要為奴才做主啊!」
眾人一見那玉公公,眼里都劃過一抹異樣,皇太後的眉心更是攏得更深,「你這是怎麼了?頭發凌亂,面目狼狽,這皇上寢宮之中,怎容你如此不整?」
這玉公公平日里也是一個得體的,今日怎麼……在場的眾人心中皆是有疑惑,不過,鳳凰後心中雖然也有疑問,但是,眼前最該讓她在意的,可不是這個玉公公,這玉公公突然跑來,無疑是打斷了方才的事情,他們正在處理蒼翟的事情呢!雖然那蒼翟和小侍衛都用自己的理由逃過了這一跪,不過,逃過又如何?
這一跪他們有借口逃月兌,但是,蒼翟打了六皇子是不容改變的事實,況且,還連肋骨都打斷了,這事情,可容不得他再逃!
「玉公公,驚擾了皇上,皇太後,你該當何罪?」鳳凰後冷哼一聲,平日里也就是一個刁鑽嚴肅的主,此刻,更是顯得尖酸刻薄。
就連安寧也不著痕跡的瞥了這鳳凰後一眼,要說儀態,這鳳凰後無疑是當得了這個皇後的身份的,但是,要論內涵,她和東秦皇後,也就是自己的義母比起來,那可是差得遠了。
好似只要是個人,她都恨不得治罪,弄得好像人家抱著她的兒子跳了井似得。
玉公公戰戰兢兢,想起方才在客棧中發生的事情,玉公公心里的嫉恨大漲,「奴才……奴才不是有意這樣驚擾皇上,奴才實在是冤枉啊,奴才這一身的狼狽,都是拜這位東秦國的宸王殿下所賜,皇上,皇太後,你們可要為奴才做主啊……這宸王不將奴才放在眼里,就是沒有將皇太後放在眼里啊!」
那玉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將方才的事情,避重就輕,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模樣甚是淒慘,眾人神色都變了變,皆是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宸王蒼翟和那小侍衛,神色各異。
北燕皇帝眸子收緊,心中暗道,這小子,還真是知道該怎麼鬧事!
看他那泰然淡定的神色,怕是故意為之,沒有絲毫悔意,北燕皇帝的眉心皺得越來越緊,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皇太後,只見她握著茶杯的手都在顫抖著,心里咯 一下,「母後……」
「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兒子!」皇太後猛地起身,重重的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氣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玉公公是她的人,而這蒼翟,明明知道,還如此放縱下人將她的人,弄成這副模樣,這不是明顯的沒將她放在眼里麼?
當年,她就看這個蒼翟不順眼,就是因為那東秦國的女人和這個蒼翟,皇兒第一次違逆自己的意思。
當年,皇兒將那東秦國的女人帶回來,她就十分的不喜,若是讓那女人在皇宮中當一個普通的妃子,她倒也沒什麼,大不了讓她吃下絕育的藥,等到年老色衰,終究會失去皇兒的寵愛,而沒有子嗣,她便是在北燕國老死,都沒有半分依靠,她容不得北燕皇室的血脈沾染到北燕以外的血統,尤其是東秦國皇室的血統。
她不能讓東秦國皇室的血脈,有可能爭奪到北燕的皇位!
可是,皇兒對那個女人的寵愛,超出了她的預期,那個女人也是一個精明的,在這皇宮之中,她甚是小心翼翼,在得知那個女人懷了龍種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暗中動的手腳,一直沒有起到作用,她逼皇兒打掉那個女人肚中的孩子,可誰料得到皇兒竟然和她大吵一架,死活不肯,那態度的堅決,讓她明白,那個東秦國的女人,定會是一個禍害。
那次大吵之後,皇兒將那個女人立為貴妃,保護得更加周密,這也讓她心中對那個東秦女人的怨懟,更加的濃烈。
北燕皇帝臉色一沉,「母後,他也是你的孫子!」
「哀家沒有這樣的孫子!當年,要不是你執意讓東秦國那女人生下這個孽種,怎麼有今日的他?」皇太後怒喝出聲,當年皇上為了那母子兩人,將她氣得臥病在床的事情,始終是她心中的一個疙瘩,一直隱藏在心底,便是過了這麼多年,平日里沒有提起,她也沒有忘卻,今日,這個蒼翟,無疑是激起了她的記憶,也沒有顧忌眾人在場,當場一股腦兒的將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
眾人皆是詫異,就連鳳凰後也不知道,當年還有這麼一段往事,努力搜尋著記憶,似乎在趙昭陽懷有身孕的那段時間,皇太後確實臥病在床,當時,他們只知道皇上和皇太後吵了一架,但卻不知道是所為何事,今日听皇太後這麼一說,緣由在瞬間清晰了起來。
原來如此,皇太後那個時候就不願讓這蒼翟出生,原來,這便是皇上和皇太後大吵的原因,便是氣得皇太後臥病在床的罪魁禍首啊!
此刻,鳳凰後心中浮出一絲興奮,也難怪皇太後始終對那趙昭陽和她的兒子不待見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皇太後勢必不會容得下蒼翟的存在!
呵呵,好啊!這樣好極了,看來,老天爺都在幫她啊!
「母後!」北燕皇帝也是沒想到他的母後會提起當年的這件事情,是的,他一直都不曾違逆過母後的意思,唯獨那一次,昭陽懷孕,他從未有過的開心,即便那個時候,他已經有兩個兒子了,但他卻好似初為人父一般,昭陽肚中的是他和她的骨血,他珍惜還來不及,又怎會將他打掉?
無論是為了昭陽,還是為了那孩子,他都不能遵從母後的意思,唯獨是那一次,他不顧母後的意願,執意要讓昭陽將肚中的孩子生下來,昭陽本是淡泊名利的女子,她不介意她的分位,但他卻恨不得將皇後之位送給她,為了讓懷有身孕的昭陽在這北燕皇宮之中避開一些欺凌,他趁著她懷孕的當口,封她為貴妃。
只是,他卻不知道,他封昭陽為貴妃,反而讓皇太後更加嫉恨著昭陽,更加讓兩宮皇後將昭陽視為眼中釘。
他知道,母後最介意的是那個孩子,在昭陽生下孩子之後,他默默的看著昭陽全心的討好母後,縫補二人之間的裂痕,可是,母後卻吃了稱砣鐵了心的無視昭陽的好意,甚至冷眼相待。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對那孩子也是不待見的,因為,若不是因為他,昭陽也不用如此低聲下氣的討好母後,至少,她能安安穩穩的在他的身邊生活著。
他也承認,昭陽對著孩子的在意,讓他嫉妒,那孩子出生以後,昭陽陪他的時間明顯少了,有時甚至拒絕侍寢,好幾次昭陽竟在床榻之間,二人恩愛之時,將他推開,只因為那孩子哭鬧著要她。
他是自私的,他希望昭陽的心和注意力都只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但是,那孩子卻分了昭陽很多的愛!
漸漸的,他也開始對那孩子冷眼相待,他又怎知道,昭陽之所以那麼的乎那個孩子,只因他是他們的骨肉,之所以會隨時隨地都陪著那孩子,是因為,她擔心自己不在他的身邊,他又會受到欺負與陷害!
而那些欺負與陷害,正是他的那些個兒子和妃子所帶來的啊!
北燕皇帝看向蒼翟,只見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未變,淡然,鎮定,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卻是隱約多了一絲諷刺,不過,精明如北燕皇帝,他還是從蒼翟的眼里,看到了憤怒。那火一樣熾烈的憤怒,在他的眼底燃燒著,北燕皇帝的心猛地收緊了片刻,因為自己當初的自私,他是冷淡的對待著蒼翟,但是,他的心里卻是……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堅定的看著蒼翟,「當年讓昭陽生下這孩子,朕從來沒有後悔過。」
是的,他雖然對他冷淡,但卻從來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這是昭陽為自己生下的孩子啊!
北燕皇帝這一句話,似在懺悔,又似在討好這蒼翟,表明他的態度。
不過,蒼翟卻是微微一笑,嘴角的諷刺益發的濃烈,「本王也從來不曾稀罕是誰的孫子,同樣也不稀罕事誰的兒子!」
八歲之前,他或許還想著討好皇太後,因為那樣,娘親就會好過些,他也想著得到這個身為他父親的男人的好感,因為那樣,娘親就會開心些,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娘親死時,徹底的改變。
在娘親死的時候,他的心里就已經和北燕的這些所謂的親人們劃清了界限,對于他們,蒼翟心中唯一有的,便是仇恨!
蒼翟的心中憤怒交織著,他不介意皇太後不承認他這個孫子,但他卻介意這個老女人對娘親的侮辱,手緊握著拳頭,對上那北燕皇太後的視線,一字一句,「我不是孽種,我的娘親是這世上最偉大的女人,太後娘娘,請你說話注意分寸。」
警告,這是*果的警告!
皇太後臉色脹成豬肝色,胸中縈繞的怒氣更加的濃烈,反了,還真是反了!這個蒼翟竟然敢威脅她!
北燕皇帝也是神色一僵,不是因為蒼翟對皇太後的威脅,而是蒼翟的話,心中浮出一絲苦澀,蒼翟從來不稀罕是他的兒子啊!雖然,蒼翟的表現,已經讓他看出來他對自己的恨,也知道,蒼翟不會承認自己,但是,此刻听他如是說出來,他依舊有些不是滋味兒。
腦海中浮現出昭陽的身影,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不如蒼翟的,昭陽啊昭陽,你的兒子這般維護著你,便是頂撞威脅皇太後,他也絲毫都不猶豫,難怪當年你那般的愛護著他啊!
在他的心中,你是最偉大的存在,而朕呢?朕對他來說,怕是最低賤的存在了吧!
心中生出一陣濃烈的無力感,饒是他這個皇帝,也感到無力了啊!
「大膽,竟然敢這麼和太後娘娘說話,你……啊……」鳳凰後眼尖的抓住這次機會,試圖添油加醋,讓太後娘娘的火氣更高些,最好是波及到這個蒼翟的身上,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便感覺胸口上一痛,渾身漸漸的泛起一陣怪異的酥麻瘙癢。
鳳凰後不知道為何會這樣,那怪異的酥麻瘙癢讓她分外的難受,臉色快速的變換著。
「母後,你怎麼了?」二皇子蒼焱察覺到鳳凰後的異常,立即上前,關切的問道,方才,饒是他也沒有看到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
他又怎能看得到?安寧這一次,可沒有用銀針,而是一種更加細的東西,名曰發晶,那東西一根一根的,十分縴細,若是不注意,肉眼都不一定看得清楚,而那東西,銳利無比,一旦踫到人的皮肉,便會鑽進去,而傷口,卻好似沒有一般。
這樣,饒是誰中了一針,也不是輕易能夠察覺得了的。
這也算得上是一種暗器了吧!不過,這可不是普通的暗器,記得昀若稍早在將這發晶給她防身的時候,她就想到了在上面加一些東西,至于加什麼嘛……那還不簡單麼?她手中的毒藥多得是,隨便加上一點什麼,但憑著她自己的喜好便可。
安寧瞥了一眼皇後,瞧見她那難看的神色,她也不知道那根銀針上用了什麼毒,不過,看那樣子,想來是不少受的了。
哼,活該!別說鳳凰後是鳳家的人,饒是她和鳳家沒有絲毫關系,此刻三番四次的欲找蒼翟的不痛快,她也是不會讓他好過的。
那發晶沒入了皮肉,還在鳳凰後的身體里呢!不知道,鳳凰後的身體里多了這麼一個東西,會不會受到其他方面的影響啊,不過,這就不是她會關心的了。
想到方才那皇太後對蒼翟說的話,安寧心中的怒意更濃,安寧下意識的靠近了蒼翟幾分,似乎在通過這個方式,告訴他,自己還在他的身邊,他並不是一個人在面對著這些豺狼虎豹。
且說鳳凰後的身子,酥麻瘙癢更加的濃烈,她幾乎感受得到自己被衣服包裹著的身體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著,她恨不得伸手去抓,但是,此時此刻,有皇上和皇太後在場,她卻不敢有絲毫動作,且不說不能讓皇上看到她不得體的模樣,就是皇太後,她也是最不喜歡不端莊的女子的,尤其自己還是一個皇後!
鳳凰後也只能強忍著,「本宮沒事,沒事。」
第一個「沒事」倒是說得堅定,倒是第二個「沒事」從她微微顫抖著的唇中吐出來,卻顯得沒有那麼有說服力。
沒事麼?安寧掃了她一眼,既然沒事,看她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
皇太後和皇後听鳳凰後這麼說,倒也沒有多問什麼,此刻,皇太後的怒氣依舊沒有消失,因為蒼翟的威脅,她的怒氣只有更加濃烈的份兒,皇太後歷眼掃了一眼蒼翟,卻是沒有直接怪罪。
看了看地上跪著的玉公公,眸子中一片深沉,「哼,好一個東秦國的王爺,你可知道,這玉公公是哀家的人?」
「知道。」蒼翟淡淡的開口,在客棧的時候,他還不知道,他以為是北燕皇帝派來的人,但此刻,他已經知道了,可知道又怎樣?他即便是知道,便是事情重來一會,他也依舊不會給絲毫面子。
皇太後眸光一轉,「既然知道,那就是故意給哀家找難堪了,國家之間,邦交的禮儀,沒有一條說是可以沖撞皇太後的吧?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打狗還得看主人?安寧心中微微一哂,那玉公公確實是一條狗,不過,正是因為打狗要看主人,所以,他們才會打的,不是嗎?
無論這玉公公是皇帝的狗,還是皇太後的狗,安寧打的都極為暢快!該打!
「不錯,國家之間,邦交的禮儀確實沒有這條,但同樣的,也沒有侮辱客人的母親的道理吧!」蒼翟泰然自若,不慌不忙的應對著,這皇太後無疑是向治罪于他罷了,不過,他既然敢到這皇宮來,自然也沒有怕的道理,而相反的,越是臨近母親的忌日,他越是要刺激這些個人,就是要看到他們一個個的抓狂憤怒的模樣,算是給娘親的忌日大禮了。
皇太後臉色僵了僵,沒想到這蒼翟竟然如此能言善辯,硬生生給她頂了回來,皇太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不悅更濃,一時之間,竟沒了言語,若是自己再追究玉公公被羞辱的事情,那麼,自己倒是真的不佔理了。
正是因為,她的身份是北燕的皇太後,她不得不受這一個「理」字的約束。
蒼翟嘴角勾起一抹諷刺,十分愜意的看著皇太後不甘卻又刻意隱忍的神色,腦中浮現出當年的事情,在這個女人面前,娘親的好意,被踐踏著,而她總是那麼趾高氣昂的刁難著娘親,那時,他就想反駁,就想護著娘親,可是,娘親總是阻止著自己。
後來他也知道,自己越是惹怒這個皇太後,娘親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當年,在這北燕的皇宮之中,他是娘親的弱點,兒娘親也是他的弱點啊!
但是現在,當年的情形已經不復存在,他沒了忌憚,自然是會毫不猶豫的反擊這個皇太後。
一時之間,大殿中的氣氛變得分外詭異,玉公公也是暗自揣測著主子們的意思,心中的不甘,讓他試探性的哼了幾聲,「太後娘娘……您……」
「行了行了,還不快下去將你這模樣收拾一下,當著皇上的面兒,你還真是沒規矩了。」皇太後厲聲道,打斷了玉公公的話,她又怎會不知道玉公公的心思,想讓自己處置這個蒼翟,可是,方才被蒼翟那麼一堵,很明顯的,她是不能在用玉公公的這件事情大做文章了,心中本就有怒氣,玉公公的哼的這幾聲,更是讓她心里的火焰急速的燃燒了起來。
自從東秦國的那個女人死了之後,她就一直過著順心的日子,雖然皇兒對她的態度淡了許多,但是,他總歸是沒有給自己臉色看,對自己的意見也不曾違背。
她這些年深入檢出,生活十分的舒坦,可這蒼翟一來,就有這麼多的事情,讓她心中的怒氣只增不減,這個蒼翟,當年,若是她察覺到了那趙昭陽沒有喝下她派人送去的補品,定也會想其他辦法,不會讓她有孕,千防萬防,終究還是沒有防到啊。
當年是趙昭陽讓她不快,現在又輪到她的兒子了麼?
一想想這些事情,皇太後心中的氣就消不下去,蹭蹭的往上冒。
玉公公心中微怔,這……皇太後不為他做主了?想到自己此刻的狼狽,玉公公更加不甘,但是,他在宮中打滾這麼多年,也是知道,什麼時候什麼事情該做,什麼時候什麼事情不該做,而他現在不會笨得在這個當口,去違逆皇太後的意思。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玉公公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即退了下去。
鳳凰後依舊強忍著身體的騷動與難受,強裝著優雅,不過,她卻不知道自己還堅持得了多久,她想借口離開,但是,她還沒有看到蒼翟受處罰,她不甘心就這麼走了啊。
坐在椅子上,手中緊緊的握著茶杯,確實沒有心思,再插言。
二皇子蒼焱見那玉公公退下,心中也是浮出一絲失落,他本以為,可以憑借玉公公的這件事情,讓這蒼翟先受點兒教訓,但是,卻沒有想到,蒼翟三言兩語就將事情化解,這個蒼翟,他還真是不該小瞧了他啊。
不過,二皇子瞥了一眼皇太後,嘴角微微上揚,玉公公下去了,但是,皇女乃女乃的怒氣卻是更加的上去了啊,他還沒有見過皇女乃女乃的臉色如此陰沉的模樣,皇女乃女乃素來都是一個懂得隱忍,懂得不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在外的人,畢竟是在宮中大半輩子了,皇女乃女乃的手腕兒,怕是連母後也是及不上的。
他倒是很慶幸方才蒼翟這般激怒皇女乃女乃,現在皇女乃女乃怒了,那麼等會兒,在老六被打的事情上,皇女乃女乃無疑是會將所有的怒氣都加注在蒼翟的身上,打了皇子,又打成了這副模樣,蒼翟啊蒼翟,不知道你會不會後悔當時的沖動?
心中付出一絲幸災樂禍,他真的希望,皇女乃女乃一怒之下,能夠要了蒼翟的命,那樣的話,也就替他除了這個眼中釘,他也不用再另外找機會對付他了。
二皇子蒼焱收回視線,只是,不經意間,他卻撞見了一雙黑白分明的晶亮雙眸,而那雙眸的主人……正是那個小侍衛無疑。
安寧一直都在暗地里觀察著眾人的神色,此刻在蒼翟身邊,她就等于是蒼翟的另外一雙眼,另外一只手,她自然要密切注意著周圍這些人的動向,而她正好沒有錯過二皇子那嘴角上揚的弧度。
以安寧的聰慧,二皇子心里在想什麼,她又如何能猜不出來?嘴角勾起一抹諷刺,這二皇子想借刀殺人麼?這二皇子,怕是太興奮了吧,竟然沒有留意到他的心思,被他表現了出來。
借刀殺人?哼,這二皇子還真是知道怎樣以逸待勞啊。
安寧別開眼,那眸子里隱隱閃爍著的不屑,確實讓二皇子心中一緊,不知道為何,他的心中竟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兒,他喜歡那雙眸子,西黃那雙眸子中閃爍著的狡黠與俏皮,甚至是內斂的算計,但是,方才那雙眸子中的不屑,卻是讓他心里堵得慌,那小侍衛是在對自己不屑麼?
很顯然,這個答案是肯定的,方才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之下,他竟然有一種被看穿心思的感覺,他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了嗎?他二皇子自認他自己內斂,是一個操控情緒的高手,而方才,自己似乎並沒有泄露太多的情緒,可那小侍衛……
心中煩亂,他沒有想到,這小侍衛僅僅是一個眼神,便讓他有煩亂的感覺。
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啊!
正在蒼焱思索期間,卻听得內堂中的蒼璘似乎再次醒了過來,發出一陣痛苦的嗚咽聲,而照顧著他的桂嬪娘娘的驚叫聲也傳了出來,「璘兒啊,你怎麼了?快,太醫,璘兒他有吐血了。」
緊接著,里面又是一團混亂。
二皇子听到桂嬪娘娘的話,眉心皺了皺,又吐血了?咬了咬牙,蒼焱猛地跪在地上,「父皇,皇女乃女乃,六弟被打傷,焱兒難辭其咎,焱兒沒有照顧好六弟,才讓他……」
皇太後一听,重重的哼了一聲,「你起來,焱兒,這事情和你有什麼關系?將你六弟打成這副模樣的人,又不是你?你認個什麼罪?」
語氣雖然不好,但字字句句都是暗藏深意,打傷蒼璘的人不是蒼焱,而是蒼翟,該認罪,也該是蒼翟認罪才是,可是,皇太後看了一眼蒼翟,卻只見他依舊不動如山的站在那里,依舊是那淡淡的笑意,就好似在看著一出好戲,一出鬧劇一般。
皇太後心中的怒意更加的濃烈了,這個蒼翟,還真是徹底的不將北燕皇室放在眼里啊,好,很好,他現在不將北燕皇室看在眼里,那麼,等會兒,他定要讓他知道,不將他們放在眼里,會是怎樣的下場!
「皇女乃女乃,話雖如此,可是,焱兒身為二哥,理應護著弟弟,焱兒寧願被打的人是自己,可是……」蒼焱一臉的難過,一席話,說得悲痛與自責齊具,關切與傷心同在,那模樣,讓人一看,便覺得這二皇子是一個有情有義,對自己的弟弟深具愛心之人。
「焱兒啊,要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有愛心,愛護兄弟,那就好了。」皇太後嘆息了一口氣,親自上前將二皇子蒼焱扶起來,看著蒼焱,滿意的點頭,這些個皇子當中,最的她疼愛的,就要數老二和老五了,老五素來和她親近,這老二,雖然是鳳皇後的兒子,因為先帝的鳳凰後,她始終對鳳家人沒有什麼好感,不過,這老二她還是頗為喜歡的。
安寧和蒼翟看著這祖孫二人,心中皆是浮出一絲諷刺,愛護兄弟?這二皇子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啊,想到在酒館中的場景,在蒼翟和六皇子交手的時候,那二皇子不動如山的在那里坐著看好戲,在六皇子處于下風的時候,他也是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到了最後,眼看著六皇子已經受了傷,他才假惺惺的叫著「手下留情」,論臉皮厚,若是二皇子認了第二,那麼,怕沒有人敢認第一了吧!
不知道,這皇太後若是知道了二皇子的所作所為,又會不會如此刻這般夸贊他?
「哼,宸王殿下,你將我北燕的皇子肋骨都打斷了,這事兒,你今天不給一個交代,誰也休想護得了你!」皇太後的目光轉向蒼翟,朗聲開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交代?本王確實是打了六皇子,皇太後想要什麼交代?」蒼翟嘴角微揚,深邃的眸子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精明如他,和安寧一樣,都是發現了這話中的端倪。
方才他們也听說,六皇子的肋骨被打斷了,不過,安寧當時也都看著,蒼翟對六皇子的出手雖然沒有手下留情,可是,打斷了肋骨的事情,未免也太夸張了吧!
蒼翟和安寧對視一眼,皆是明白對方的意思,這其中必定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