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知道,自己在此時此刻投下的這一記重磅炸彈,足以在這二人之間炸開一個巨大的裂痕,她隱隱感覺到皇太後不喜歡東秦國的女子,從那十個東秦國送來的秀女一個都沒有被選做妃子這件事情上就可以窺見一斑,或許是因為昭陽長公主的遷怒,不過,安寧只想看結果。
不喜歡東秦國的女子麼?她怕是不知道她十分喜歡,甚至極力替她籌劃的安蘭馨,正好就是東秦國的女子吧?
安寧幾乎是想想,就知道該怎麼應對這兩個女人,挑破這兩個女人之間的關系,看著這兩個人狗咬狗,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安寧單是想想,心中的熱血便激蕩了起來,就連肚中的小家伙,也適時的在她的肚中動了動,似乎是在告訴安寧,他也甚是歡喜呢!
安寧輕撫了一下隆起的小月復,眼底的笑意更加濃郁,想害她肚中的小家伙麼?想看她的好戲麼?這兩個女人,還真是不知好歹,自作自受!
斂眉,安寧抬眼,靜靜的看著面前這兩個女人,等待著看著二人的好戲。
安蘭馨在听到安寧提及「三妹妹」這個讓她久違了許久的稱呼之時,就已經開始不安了,她不笨,又如何不知道這個事情被皇太後知道意味著什麼,此刻,感受到皇太後那凌厲的視線,安蘭馨如鋒芒在背,不用問,她也明白,此刻皇太後對自己是怎樣的憤怒。
「……」不,不是這樣的,母後,你听我解釋……
安蘭馨張口,焦急的想要解釋,但是,張口之後,再次發現自己不能發聲的嗓子,心中沒有比此刻更加恨這一副破嗓子,此刻,她除了焦急的看著皇太後對自己的震怒越來越明顯,慌亂的手足無措,但是,她卻什麼都不能做。
安蘭馨搖擺著手,目光在空氣中和安寧的視線相遇,從她的眼里,她看到了幸災樂禍,安蘭馨身體猛然一怔,意識到什麼,眼底劃過一抹陰沉。
故意的!安寧她是故意的,安蘭馨十分肯定這一點,安寧她一定是故意說出她們二人的關系,好引起皇太後對她的怒意!
可為什麼?安蘭馨的腦海中剛浮現出這個問題,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心在那一刻咯 一下,一絲後悔冒了出來,是啊,她怎麼會忘記她的這個二姐姐的聰慧,想到自己來這里的目的,安蘭馨咬了咬唇,二姐姐這是在報復她啊!
「蘭馨,你告訴哀家,她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是東秦國的人?」皇太後的語氣帶著不容忽視的凌厲,目光一瞬不轉的看著安蘭馨,事實上,從安蘭馨的反應上,她已經看出了些許端倪,但是,她想要听她親口說出答案。
秦國人麼?想到什麼,皇太後眼底的凌厲,又多了幾分。
安蘭馨被皇太後的聲音拉回神思,更加不安了起來,目光中閃爍的不安越發的濃烈,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解釋?
安蘭馨張了張口,猛地想到什麼,到處尋找紙筆,可是,這里不是她的春華居,更加不是皇太後寢宮,這里似乎安寧的地盤兒,又不是書房,哪里能夠讓她在這麼快的時間內找到書房?
安蘭馨揮舞著手,支吾著,她想找紙筆,祈求的看著宮女太監比比劃劃,可是,誰能明白她比劃的意思?
安寧倒是明白,可是,她可樂得看安蘭馨緊張得不知所措的模樣,又怎麼會主動幫她?
「來人,上筆墨紙硯。」皇太後凌厲的聲音響起。
她所帶來的宮女太監不敢有絲毫怠慢,快速的下去,安蘭馨見有人去準備筆墨紙硯,但是,她心中的大石,依舊沒有落下來,不安還在心里盤旋著,怎麼也揮之不去,腦中思索著,該如何解釋,才能消弭皇太後的怒氣。
皇太後本就不喜歡東秦國的女子了,更何況,自己還是騙了她的東秦女子!
房間內的氣氛,顯得非常的詭異,安蘭馨好不容易等到了宮人送上來的筆墨紙硯,一拿到筆紙,安蘭馨便迫不及待在紙上寫道,「母後,你听蘭馨解釋,蘭馨早已經不是東秦國的人。」
不是東秦國的人?安寧下意識的挑眉,這就是所謂的忘本麼?安寧眼底多了一抹深沉,夾雜著些微的不屑,繼續等待著看安蘭馨如何向皇太後解釋得清楚。
不過,皇太後看了她寫下的這一句話,眉心卻是皺得更緊,那母後兩個字,讓她如鯁在喉,厲聲道,「還是不要叫哀家母後了吧,哀家可沒有蒙騙哀家的兒媳。」
安蘭馨臉色白了白,就連拉開紙張的手,也是猛地一抖,硬是將手中的那張紙給扯成了兩半,不要叫她母後?這意味著什麼?安蘭馨依舊記得在皇太後開口讓自己喚她母後時,她的興奮,要知道,在這北燕國的皇宮內,不是所有後宮的妃子都有資格喚皇太後為母後的,這「母後」這個字,可是代表著皇太後對她的認可啊,在這皇宮之中,她幾乎可以說是孤苦無依,有皇太後給她當靠山,這是多大的好事啊,可是……可是這一切都要幻滅了嗎?
這才過了多久,她就沒有資格喚她母後了嗎?
安蘭馨楚楚可憐的看著皇太後,眼底盛滿了祈求。
可是,皇太後在這後宮之中大半輩子,最不可能有的就是憐惜之情,目光微斂,皇太後的神色沒有絲毫松動,眼神一凜,猛地想到什麼,皇太後繼續問道,「如果你和宸王妃是姐妹的話,那你就應該姓安吧?安蘭馨!是的話,給哀家點頭!」
皇太後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了「安蘭馨」這三個字,可想而知,她此刻的憤怒。
安蘭馨身體一怔,對上皇太後的視線,眼神之中滿是驚恐,幾乎是下意識的,安蘭馨點了點頭,這不點頭還好,一點頭,安蘭馨卻是迎來了新的一番風暴。
幾乎是在安蘭馨點頭的瞬間,皇太後猛地大步上前幾步,連自己的儀態都沒有去顧忌,高揚起那一只戴著尖銳指甲套的手,狠狠的朝著安蘭馨左邊的臉打下去。
「啪」的一聲,在房間之中響起,幾乎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皇太後的這一耳光,不僅僅是如此,這聲響,更是讓所有人都是一怔,幾乎單是听著聲音,便可以猜想得到,這一巴掌打下去,是多麼的用力。
饒是他們听的人,都好似感覺到那耳光打在臉上的火辣辣的疼,更何況是硬生生的挨下了這一巴掌的安蘭馨呢?
那強大的力道,不僅僅是打偏了安蘭馨的臉,甚至是帶著安蘭馨的身體,一個踉蹌,安蘭馨就這樣狠狠的朝著一邊撲倒過去,而那方向,剛好擺放著一張桌子,不知是否是巧合,安蘭馨的額頭正撞在那桌子的稜角處,頓時,安蘭馨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額頭冒出一絲怪異的東西,在她再次抬頭的時候,幾乎是所有人看到她此刻的模樣,都倒抽了一口氣。
在他們的視線當中,安蘭馨的額頭受傷處,赫然凹陷了一大塊,在那破損的地方,鮮血直流,一直從額際流下,滑過那半邊的臉頰,映著那蒼白的臉色,更是顯得駭人。
安寧挑眉,暗自月復誹︰這皇太後下手可真是厲害的,這反應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不過,她甚是滿意她此刻所見到的,安蘭馨額上那麼一個傷痕,便是好了,都怕很難不留下疤痕吧!
安寧搖了搖頭,似憐惜,這下可真是難為她的三妹妹了!
安蘭馨下意識的抬手捂住額頭,可是一踫,那疼痛便鋪天蓋地的襲來,似乎要將她淹沒,可是,想到她此刻面對的事情,她卻知道,這個時候,她連處理傷口都沒有資格,當務之急,是要求得皇太後的原諒,皇太後可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啊。
安蘭馨明了之後,立即顧不得額頭上襲來的痛,以及不斷流下來的鮮血,快說的找到方才用過的筆紙,剛要下筆,便听得皇太後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說你早已經不是東秦國的人,那你倒是跟哀家說說,你到底如何不是東秦國的人?」皇太後神色依舊凌厲害駭人,對于安蘭馨此刻的模樣,她依舊沒有絲毫同情,對待騙了她的女人,她有什麼可同情的?
騙她?她堂堂北燕國的皇太後,怎容得這麼一個十多歲的小女人欺騙?要是讓天下人知道了,她這個太後被騙,她的顏面怕是要丟盡了,哼,既然敢騙她,就該承受欺騙的代價。
方才那一巴掌,當真是便宜她了。
安蘭馨剛要下筆的手抖了抖,如何不是東秦人?她該怎麼回答?
方才,她也不過是急切的想要解釋,月兌口而出的話罷了,卻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卻成了她的難題,目光不安的閃爍著,安蘭馨緊緊的握著筆,不知所措的咬著唇,腦袋此刻竟然是一片空白。
「怎麼?說不出來緣由了嗎?還真是心思深沉的女人。」皇太後冷哼一聲,似乎是故意要找安蘭馨麻煩,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想到什麼,眼底更是深沉,「說,你到底是有何居心?」
安蘭馨是詹灝親自給她介紹的,因著是詹家人送來的,所以,她對她甚是關照,甚至沒有去探尋她的姓,只知道她喚蘭馨,但是,她卻沒有料到,自己的一時大意,竟然將自己置于這樣的境地,好一個安蘭馨啊!若是今日不是宸王妃安寧提起,她這個堂堂的北燕皇太後,怕是要被這小丫頭片子給玩弄于股掌之間了。
安蘭馨身體一顫,心中一抹心虛浮出,有何居心?她確實別有用心啊,可是,她怎麼敢在此刻說出來?她知道,自己一旦說出來,她所面臨的一定將是皇太後更加嚴厲的怒氣,她這麼一個小小的蕙妃,能夠承受得起嗎?她很懷疑!
安蘭馨抬眼看向皇太後,不停的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安寧不得不承認,這兩年的時間,安蘭馨成長了,此刻安蘭馨說謊時眼底的真誠,饒是安寧都禁不住為之動容,如果不是知道這個三妹妹前世的手段,她還會真的覺得安蘭馨是無辜的,她就像一只小兔子,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但是,她的可憐卻得不到安寧和皇太後的憐惜,安寧她是要看好戲不是嗎?而至于皇太後,她心中氣都氣炸了,還怎麼會有心思去憐惜安蘭馨這個其心可誅,可惡至極的女人。
皇太後也更是明白,這個安蘭馨的演技有多高,此刻,她後悔那天為了安蘭馨而和皇帝鬧僵,天知道,這是多麼的諷刺,安蘭馨無疑是在她的這張老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啊,好似在嘲笑她,她堂堂北燕皇太後,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沒有居心嗎?那哀家便來猜猜,你到底是什麼居心!」皇太後厲聲道,「你騙哀家,無非是想利用哀家,讓哀家幫助你得到皇上的注意與寵愛,哼,你還真是盤算得好啊,這段時間,你伺候在哀家的身旁,裝成一副貼心可人的樣子,哀家還這是被你蒙了過去,你想要得到皇帝的注意嗎?哼,你以為騙哀家會是什麼下場?」
皇太後說到此,眼底激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頓了頓,繼續說道,「哀家告訴你,你雖然利用哀家當上了蕙妃又如何?別忘了你住在什麼地方,春華居,呵呵……哀家還想早日將你從春華居那個冷宮中給弄出來,沒想到啊沒想到,看來,哀家也沒有必要去費那些心思了,從今天起,你這個蕙妃,就給哀家好好的在春華居中待著吧。」
這個安蘭馨,怕也是一個有野心的,可是,在這皇宮中,有野心的人多了去了,單單是憑著野心還不夠,安蘭馨若是有她的幫助,定會一世榮耀,可是,現在的安蘭馨,怕也是失去所有希望了。
皇太後在後宮中生活這麼多年,她知道,怎麼處置一個人才是對她最大的折磨,往往那不是死,而是讓她去經歷那些她所懼怕的,讓她身心都受到折磨。
當下皇太後便做了決定,安蘭馨有野心嗎?哼,那麼她倒是要看看,有野心的安蘭馨在冷宮之中,面對毫無希望的未來,以及冷宮的寂寞,會是如何的難受。
有多少妃子在冷宮之中被折磨得瘋了的啊,而安蘭馨……哼,這便是她騙自己的代價,她絕對不會讓安蘭馨有翻身的機會。
安蘭馨臉色頓時蒼白至極,皇太後的話,無疑是絕了她的所有希望,好好地在春華居中待著?這意味著什麼?皇太後是明明白白的在告訴她,只要皇太後還有一口氣在,那麼,她安蘭馨就休想有離開冷宮之日麼?
安蘭馨心里一陣一陣的犯涼,這些時日,她在冷宮之中根本睡不著覺,每每都會听到冷宮中有無數哀怨的聲音在盤桓,她曾听聞過,冷宮之中死了不少的妃子,歷代的都有,那是一個不吉利的地方,她無法想象,日後每日都在那個地方生活,會是怎樣的感受。
她的心里在排斥著,努力的想要發出聲音,快的在紙上寫下幾個字,「太後娘娘息怒,蘭馨求太後娘娘給蘭馨一個機會,蘭馨錯了,蘭馨不該欺騙太後娘娘。」
想到那日五皇子蒼瀾得知她東秦人的身份之時,她就已經有不好的預感,擔心著被皇太後發現,但她卻沒有料到,這一天竟然這麼快的就到來了,她甚至還沒有利用到皇太後,不是嗎?
她的心里怎能甘心啊!老天這是在和她開玩笑嗎?為何每一次給了她希望,又在很快的時間內,親手將那希望給戳破?當年跟隨著秦玉雙是如此,此刻亦是如此!
可笑啊,為何她的命運竟如此悲慘?
她又如何能想到,這或許跟命運無關,只是,她的貪念太大了,她的心已經被權力的**控制著,不斷的膨脹,一次不甘心,便蘊藏著下一次的更不甘心,如此惡性循環,那後果可想而知。
皇太後又本就是鐵了心的人,又怎會理會安蘭馨的求饒?不過,看到她此番驚恐害怕的模樣,皇太後的心里卻是浮出一絲暢快,「給你一個機會?給你一個機會再騙哀家嗎?哼,告訴你,你便是有機會,都不可能再從哀家這里,甚至是再從這個皇宮里得到什麼!」
她最不喜歡的便是東秦國的女子,別說安蘭馨騙了她,只是知道她是東秦國的女子的時候,皇太後心中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一想到東秦國的女子,她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趙昭陽那個女人,這一輩子,她從來不曾在哪個女人的手上輸過,唯獨趙昭陽啊!
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皇太後眼底的冷意高漲,得意的看著安蘭馨那失落的神色,當年,她就是希望讓趙昭陽如此,可是,趙昭陽的那性子,便是任憑她怎麼冷嘲熱諷,怎麼給她臉色看,她始終就是那讓人刺眼的溫婉笑容,而這笑容……目光掃過宸王妃安寧,這笑容久違了十多年,她竟在這宸王妃的臉上時常見到。
哼,果然不愧都是東秦的女子,果然不愧是婆媳!
想到自己今日來昭陽殿的目的,她的心中就好似被一塊大石堵著,壓得快要讓她呼吸不過來,她知道,今日是掉進這個安寧的陷阱里了,哪怕是方才她透露出她和安蘭馨之間的關系,也是激起自己的怒意,將她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安蘭馨的身上,而她,只是坐在那里,看一出好戲罷了。
安寧啊安寧,上一次自己來昭陽殿中打探安寧的虛實,怕真的是小瞧了這個安寧了,很顯然,這女子的腦袋可是精明得很,甚至不亞于當年的趙昭陽,二人都是聰慧的女子,只是,在對待事情上,這個安寧,怕是比趙昭陽還要殺伐果決得多。
這個宸王妃不好對付啊!皇太後的腦袋中浮現出這句話,一顆心更是郁結之極。
她雖然知道,安寧可能是在利用自己的怒意,對付安蘭馨,可是,她卻依舊無法壓制自己的對安蘭馨的憤怒。
安蘭馨目光中閃爍著的不安越發的濃郁,猛地想到什麼,嘴角勾起一抹苦澀,是啊,皇太後又怎會放過她?單是從她對安寧的排斥,從她對趙昭陽的排斥,她就已經知道,皇太後是有多不喜歡東秦的女子了。
可是,她就要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前途就此斷送麼?還是斷送在這麼一個老不死的手中,斷送在冷宮之中?
不,這不是安蘭馨願意看到的,可是,她又該怎麼辦?安蘭馨目光閃動著,努力的想著月兌身之法,可是,饒是她絞盡腦汁,她都無法想到什麼。
當年,趙昭陽有皇帝的疼愛,便是皇太後再不喜歡她,她在和後宮之中,依然有一席之地,但是,她呢?她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一條賤命而已。
突然,安蘭馨身體一怔,目光立即轉向安寧,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眼楮倏然一亮,跪在地上的她,快速的朝著安寧那邊挪動著身子。
安寧皺眉,絲毫也沒有想到安蘭馨這一刻會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她要干什麼?
很快的,安寧便有了答案,只見安蘭馨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衫,抬眼望著她,神色之間的哀求流露出來,讓人經不住為之動容,一手比劃著,似乎是在向安寧求救。
安寧是何等聰明的女子,她又如何會看不出安蘭馨的意思?只是,她卻不願懂,求救麼?眼底劃過一抹詭譎,她可沒有忘記,安蘭馨方才進入這個房間,知道那小產的人是她安寧之時,那神色之間流露出來的得意與幸災樂禍,她想看到自己小產,這般惡毒的安蘭馨,她又如何會伸手幫她?
再加上,是自己方才將皇太後的怒氣引到了安蘭馨的身上,安蘭馨若是得勢了,她會不記仇嗎?安寧可不想拿安蘭馨的仁慈來做賭注,若是輸了,劃不來的就是她自己了!
「蕙妃娘娘,您這是干什麼?您如此安寧可承受不起啊。」安寧皺眉,沒有喚她三妹妹,事實上,在安寧重生之時,安平侯府那些所謂的親人,就早已經不再是她的親人,更何況,在安平侯府中,本來就沒有親情可言,不是嗎?
一聲蕙妃娘娘,就已經拉開了二人的距離,安蘭馨又如何會不明白呢?可是,饒是安寧流露出和她劃清界限的意思,安蘭馨也不想放棄,此時此刻,或許只有安寧能夠幫自己了。
她要的不是安寧向皇太後求情,而是希望得到皇上的憐惜。
皇上對宸王殿下和宸王妃的態度,她是看在眼里的,安蘭馨想,只要安寧一句話要保住自己,那麼,饒是皇太後怕也無法奈她何!
對上安寧的雙眸,安蘭馨好似下定了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緊咬著牙,好似豁出去了,雙手匍匐在地上,朝著安寧重重的磕下頭去……
這舉動讓在場的宮女條件都是一怔,安寧是宸王妃,而這蕙妃雖然是住在冷宮之中,但好歹也是一個妃子,依照皇上和宸王的關系,嚴格論來,這蕙妃終究還是要高宸王妃一個輩分啊,怎能就這樣就磕下去了?這不就亂了套了嗎?
饒是皇太後,臉上也是閃過一抹異樣,安蘭馨這舉動,無疑是更加的刺激了她,安蘭馨又如何會不知道,既然在皇太後那里,已經沒有出路了,那麼,安寧這一條路,她一定要牢牢的抓住,哪怕是惹怒了皇太後,她也在所不惜。
可是,安蘭馨終究是太天真了,她不停的磕著頭,可是,安寧只是靜靜的看著,丁點兒也不為所動,不是安寧無情,而是安寧不能冒險!
房間里,一陣詭異的安靜,只剩下安蘭馨的額頭撞擊著地板的聲音,方才她額上本就受了傷,此刻以觸踫,更是血肉模糊,但是,安蘭馨卻顧不得許多,甚至想著,自己越慘,二姐姐或許就會同情自己。
但是,過了許久,安寧依舊沒有任何動作,終于,她好似磕得累了,一張臉上沾滿了鮮血,那額頭更是狼狽不堪,漸漸的,安蘭馨速度慢了下來,因為她知道,自己想希望越發的渺茫。
手緊握成拳,安蘭馨停下了磕頭的動作,心中的諷刺與恨意不斷的蔓延而出,安寧啊安寧,她難道就真的如此狠心的見死不救嗎?
她們可是親姐妹,身上都流著相同的血液啊!
可是,此時的安蘭馨哪里會想到,就在前不久,她明知道皇太後要對付安寧,要將安寧肚中的孩子置于死地,她又何嘗有因為姐妹之情而來替安寧通風報信,不但沒有通風報信,甚至還打從心里希望安寧肚中的孩子沒了,甚至在方才听到太醫說出安寧情況之危機之時,希望安寧一尸兩命。
安蘭馨緊咬著牙,恨意不斷的在心中交織著,她若真的免不了冷宮了此殘生的命運,那麼,她也要拉上安寧給她陪葬!
眼底一股濃烈的殺意激射而出,幾乎是在那一瞬間,眾人都來不及防備之時,安蘭馨原本跪著的身體赫然而起,直直的朝著安寧撲去,那眼中的駭人氣息,讓所有人都為之膽寒。
安寧蹙眉,小心翼翼的護著自己的肚子,心頓時提了起來,她想要避開,可是,此刻隆起的肚子,卻成了她的掣肘,而在方才和安寧一起出現,之後一直都在一旁靜靜待著碧珠,以及茵茵眼楮倏地睜大,幾乎是下意識的朝著安寧沖過去,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抵著安蘭馨,不讓安蘭馨接觸到安寧分毫。
只是,她們二人的速度,卻是抵不過安蘭馨距離安寧如此近的距離,看著安蘭馨距離安寧越來越近,幾人的心中都是提起了一塊大石,不過,皇太後卻是在此刻綻放開了一抹笑容。
安蘭馨這一沖過去,憑著她此刻的憤怒與沖動,安寧肚中的孩子……如是想著,皇太後眼底的惡毒,越發的濃烈,很好啊!安寧方才故意引出自己對安蘭馨的怒意,她在一邊看笑話,她正因為此事,一肚子的氣呢,卻沒有料到,形勢變換得這麼快,哼,得意麼?下一刻就要輪到她安寧哭了!
皇太後的腦海中浮現出安寧躺在血泊之中的畫面,眸光閃了閃,靜靜的等待著這一幕的發生。
就在氣氛緊張都快要崩了的時候,一抹玄色的身影赫然閃進了房間,而此時,眼看著安蘭馨就要觸踫到安寧的身體,電光火石之間,安寧只感覺到自己腰間多了一雙大手,那熟悉的感覺,耳邊縈繞著的屬于蒼翟的氣息,讓安寧的心在那一瞬間徹底的放了下來,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安寧知道只要有蒼翟在,誰也休想動她一根手指頭。
而在那一瞬間失去了目標,安蘭馨自然是失望之極,此時的她,已經無法穩住自己的身體,一下子重重的撲倒下去,摔在地上。
形勢突然的大逆轉,讓人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是片刻之後,茵茵和碧珠看到安寧挺著肚子,安然無恙的靠在宸王蒼翟的懷中,心中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幸虧王爺來得及及時,不然……二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安蘭馨的身上,這個女人,怎的這般帶毒?!
而同樣的事情,在皇太後的眼里,卻是激起了另外一番風浪,方才雀躍的神色,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凌厲,方才是怎麼回事?竟然……
方才明明差點兒就踫到安寧了,這個安蘭馨,還真是沒用得很,這還要怪蒼翟那小子,竟然早不來,遲不來,在這一刻出現,可是,她猛然想到什麼,眸子一凜,心中的悔意頓時冒了出來,方才,正是自己讓人去尋蒼翟來了,她本想幸災樂禍的讓蒼翟回來親眼看到安寧小產的模樣,可是,她千算萬算,竟然沒有算到,她這舉動還壞了她的大事。
那個安寧,當真是讓她氣憤之極!
「這是怎麼回事?」蒼翟依舊攬著安寧,饒是這麼多人在場,他也絲毫沒有要松動的樣子,想到自己方才听到的消息,目光立即落到安寧的肚子上,看到上面依舊安然無恙的隆起,一顆心才徹底的放了下來。
天知道她方才听聞寧兒小產的消息時,是怎樣的心情,那一刻,他幾乎以為是天塌下來了,一顆心都是緊緊的揪在一起,寧兒小產?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蒼翟想也沒想的丟下手中的事情,隨後,在皇宮之中,便可以看見一抹玄色的身影在房頂上穿梭,直接朝著昭陽殿這邊趕來,他一進的昭陽殿,就感覺到了一陣不尋常的氣氛,在到了房門外之時,看到危險朝著寧兒靠近,還好他眼疾手快的將她抱開了,不然……
蒼翟幾乎無法想象,那會是這樣的後果,牢牢的將安寧鎖在懷中,蒼翟利眼一掃在場的人,目光最後落在那地上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沾滿鮮血的臉,讓蒼翟微微皺眉,但是,便是沾著血,他也依稀可以辨別出這人是誰,可不就是蕙妃娘娘安蘭馨麼?
蒼翟緊咬著牙,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氣,這個女人方才差點兒就傷到了寧兒啊!
「來人!」蒼翟厲喝出聲。
蒼翟話落,下一瞬,外面的太監便恭敬的進來,隨時待命的模樣。
「把這個女人……」蒼翟眸子一凜,整個人如地獄走出來的修羅,讓人不寒而栗。
只是,他的命令還沒有說完,皇太後的聲音便響起,硬生生的打斷了他的話。
「慢著!」皇太後眸光微斂,再次抬眼之時,對上蒼翟的視線,眼底盡是冰冷。
皇太後的突然開口,讓所有人都是怔了怔,太後娘娘想干什麼?
尤其是安寧,眉心緊蹙著,眼底劃過一抹幽光。
「太後娘娘沒事來昭陽殿有何貴干?」蒼翟皺眉,對于皇太後,他素來都沒有好臉色,這個女人,當年是如何對待他的娘親的,他都一一記得,他對昭陽殿,一直都懷有敵意,皇太後出現在這昭陽殿中,一定沒有安什麼好心。
皇太後倒是被問倒了,她來干什麼?她能夠說她是來看安寧小產,專門來幸災樂禍的嗎?
眼底劃過一抹不悅,皇太後卻是沒有理會蒼翟的問題,朗聲道,「宸王殿下,蕙妃是我北燕的妃子,哀家倒是覺得,她容不得你來處置!」
安寧挑眉,冷笑,這是什麼情況,皇太後不是氣憤安蘭馨嗎?可為何……她似乎是想保她啊!
僅僅是片刻,安寧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比起對安蘭馨的氣憤,這皇太後更加不想讓蒼翟和自己如意啊!
眸光微斂,安寧瞬間知道該如何做了,再次抬眼之時,安寧卻是對上了皇太後的目光,「太後娘娘此話說得不錯,方才便是蕙妃娘娘差點兒就傷了寧兒,該處置也該是由皇上和太後娘娘才是,我和王爺是越俎代庖了,不過……」
皇太後皺眉,她倒是寧願看到安寧開誠布公的和她對峙,也好過看到她此刻面帶微笑,讓人捉模不透的表情。
這樣的安寧總是讓人頭皮發麻。
就如此刻,皇太後頭皮就開始發麻了,不過,不過什麼?這安寧又在打什麼主意?
安寧沒有等皇太後問,便立即繼續開口,滿臉真誠的道,「太後娘娘,寧兒相信,方才蕙妃娘娘一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小心才會撲向寧兒,況且,她方才不是沒有傷到寧兒嗎?既然如此,寧兒想請太後娘娘賣我家王爺和寧兒一個面子,不要責怪蕙妃娘娘,畢竟……畢竟蕙妃娘娘是寧兒的三妹妹,血濃于水……」
安寧如是說著,目光若有似無的留意著皇太後的神色,果然看到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尤其是在她說到「血濃于水」之時,皇太後的手更是緊握了起來,安寧眼底閃一抹得逞,靜靜的等待著自己這番話說出來的效果。
安寧的「求情」,讓蒼翟,碧珠,以及茵茵都是皺了皺眉,寧兒她是要干什麼?求情,她竟然替方才差點兒傷到了她的安蘭馨求情?
此刻,就連安蘭馨也是滿心的詫異,她求情了?方才她對她磕頭,那麼苦苦的哀求她的憐惜,可是,她卻不為所動,現在,她竟然為她求情了!
她真的可以相信安寧是在幫助她嗎?可是,為什麼她心里的不安卻依舊在盤桓著,甚至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求情?安寧真的是為她求情麼?這怕只有安寧自己心里知道,不過,聰明如蒼翟,看了安寧一眼,隨即好似猛地捕捉到了什麼一般,頓時恍然大悟,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原來如此,寧兒啊寧兒,她總是知道該如何利用時機與資源,饒是他也不得不佩服啊,而此刻……蒼翟的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皇太後,眼底的光芒閃爍著。
寧兒是要借刀殺人麼?呵呵,這倒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
果然,皇太後冷哼了一聲,意有所指的道,「面子?宸王和宸王妃的面子,哀家自然是要給的,不然讓皇帝知道了,怕是又要說是哀家的不是了。」
皇太後的語氣,滿是酸意,她的心中依舊無法為皇帝那日的態度而介懷。
「如此,寧兒便在此替寧兒的三妹妹謝過太後娘娘仁慈了。」安寧恭敬的朝著皇太後福了福身,斂眉,遮住眼底越發耀眼的光芒。
皇太後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謝?她可不稀罕她的謝意!
給蒼翟和安寧面子麼?她怎麼會給他們面子?她倒是恨不得在他們的面子上,狠狠的打一巴掌,以消她心頭的怒氣。
「來人,將這個女人給哀家提起了,這樣趴在地上算什麼?給哀家跪好了,哀家今日便要替皇上來清理門戶!」皇太後朗聲道,安寧越是求情,越是希望自己饒過安蘭馨,她就越是要狠狠的懲罰安蘭馨!
此時的皇太後只想著和蒼翟安寧二人對著干,哪里又曾發現,自己是中了安寧的計了呢!
安寧等的就是她的這一句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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