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若意識到什麼,在那一瞬間也有些慌了手腳,可能……可能要生了?瞧見安寧因為忍痛而糾結在一起的臉,忙喊道,「快,快來人!」
昀若雖然活了這麼久,但是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他又怎能不慌呢?更何況,眼前的女人還是寧兒!
昀若沒做多想,在叫出這句話之時,就已經將安寧打橫抱起,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被安寧的雙手圈住,她似乎是要不顧一切的保護著肚中的小家伙一般。
昭陽殿中的人听到動靜,茵茵,銅爵,以及飛翩碧珠夫妻,立即朝著這邊跑來,看到抱著安寧的昀若,心中一驚,頓時明白了什麼,皆是讓開了一條道。
「姐姐……」碧珠看到安寧緊皺著的眉峰,心中不僅浮出一絲擔憂,她雖是丫鬟出身,但是,對于生孩子這種事情,卻是極其陌生的,她听聞女人生孩子很痛,同時也是危險的,心中更是不安了起來。
「別擔心,這小家伙要出來了而已。」安寧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以安碧珠的心,要知道,碧珠現在可是有孕在身,萬不能情緒波動。
安寧雖然表現出一幅輕松的姿態,但是,沒有誰比她自己心里更加清楚,她此刻的緊張,前一世臨死前的一幕幕,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現。
她所在意的不是自己的痛,而是孩子的安危,前世的事情,終究在她的心里造成了陰影,那個孩子……
陣痛再一次襲來,安寧緊咬著唇,強忍著,手扶著隆起的肚子,在心中暗自低喃,「小家伙啊小家伙,你這般迫不及待,可要平平安安的讓娘親見到你啊!」
只要能夠讓這小家伙,安穩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她便是受再多的痛,她也能夠忍下去!
努力將腦海中臨死前的那一幕揮開,安寧發現自己已經被他們送到了房間里,房間里,滿室的慌亂,慌亂之中,卻是帶著有條不紊的節奏。
猛地,安寧想到什麼,朝著銅爵吩咐道,「王爺呢?去喚王爺!」
今日一早,蒼翟出了門,臨出門前,他還抱著她和肚中的孩子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若不是有要事在身,他怕是根本都不願和他們母子分開,想到蒼翟對她和肚中這小家伙的愛護,安寧的眼神更是溫和,好似陣痛也沒有方才那麼難以忍受。
銅爵回過神來,忙轉身出了房間……
產婆和她的兩個幫手很快的便到了昭陽殿,這個產婆,是整個昌都城最好的,早在一月前,就被接到了皇宮,專門等待著為安寧接生,此刻匆匆趕到,一進了門便利落的安排著昭陽殿中的丫鬟忙上忙下,很快的,在產婆的指揮下,各方都順利的進行著。
產婆一邊安撫著安寧,看到站了一屋子的男女,眉毛不由得皺了皺,「你們都出去吧,尤其是男人,這里是產房,你們可待不得。」
幾個人可不管那些習俗,此時他們的心,都在安寧的安危上,見不得產房的血光又如何?他們壓根兒就不在意。
幾個人都沒有動作,依舊站在那里,那產婆眉心皺得更深,「各位爺,你們在這兒,是要影響產婦的,若是因此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讓碧珠留下來當幫手。」飛翩開口,若他們當真影響了小姐生產,那後果,絕對不是他們想看到的,但是,他身為小姐的侍衛,自然要為小姐的安危著想,碧珠對小姐的在意,他是知道的,有碧珠在里面照看著,他也放心一些。
產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隨即便回到安寧的身旁。
昀若,飛翩,兩個男人以及茵茵出了房間,房間里,安寧因為陣痛的呼喊,一聲高過一聲,可幾個人只有在外面干著急著,什麼都做不了……
裘公子的府上。
自從墨家一夜之間化為灰燼之後,墨家消失,就連詹家的各個產業,也陸續傳來不好的消息,據說,詹家成向三大望門之首的鳳家求助,得到的只是無情的回絕。
僅僅是在短短的時間內,詹家就有幾分搖搖欲墜的趨勢,這幾乎是震驚了整個昌都城,要知道,三大望門每一家的根基,都是有幾百年的沉澱,怎麼會說出問題就出了問題?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怕是在稍早之前,詹家的產業,就已經出問題了。
但和詹家相反的,裘公子卻如日中天,裘公子積極地奔走在昌都城內,成為各個商人的座上賓,無一不將他奉為財神,昌都城的坊間,甚至有傳聞說,詹家產業上的打擊,就是裘公子在一手操控。
但至于具體是什麼樣的情況,僅僅是將這件事情當做是茶余飯後的話題的老百姓們,卻是無從知曉,可是,沒有人比蒼翟和當事人裘公子更加明白這其中的糾葛與緣由了。
裘府的書房內,僅僅只有三個人,主位上,蒼翟手中端著茶杯,淺淺的抿著,不知為何,今日的他,總是集中不了注意力,思緒總是時不時的飄向另外一處,能夠讓他在談正是的時候分心的,除了寧兒,別無他人。
突然,蒼翟的眼皮挑了挑,眉心不由得微微皺起,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心里會浮出一個莫名的不安?好似有一只手在緊緊揪著他心,讓他呼吸不過來。
「王爺,您怎麼了?」雙胞胎的大哥追風察覺到蒼翟的異常,不由得開口問道。
蒼翟收回神思,斂眉,搖了搖頭,「沒什麼,繼續說。」
追風看了蒼翟一眼,順著他的吩咐,道,「詹家最近這段時間,竟在各個產業上都有動作,好似有信心,能夠一舉改變他們詹家現在的處境一樣,王爺,屬下猜想,詹灝那只老狐狸,是不是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卑鄙手段。」
蒼翟摩挲著手中的茶杯,想到詹家,眼底劃過一抹冷意,「嚴加防範,無論他有什麼動作,都要極力打壓,他越是想讓詹家站起來,我們就越是要將他狠狠的踩在腳下。」
「屬下明白了。」追風眸中凝聚起一抹陰沉,對付詹家,王爺已經有一套完整的計劃吩咐給了他們,只要得了王爺的指令,其他的,他知道該怎麼做,到時候,定是要讓詹家如墨家一樣,在這北燕國的社會上消失!
「王爺,屬下得到消息,二皇子最近也有些不安分。」雙胞胎中的另外一人追電開口道,平日里喜愛玩鬧的他,此刻卻是一臉正經,這段時間是非常時期,容不得他吊兒郎當,他們這麼多年所做的事情,是否有意義,就看著最後的一搏了,不過,照目前的成效來看,這麼多年,他和哥哥二人偽裝成裘公子,在北燕的商界游走,是值得的!
對付三大望門,在經濟上給三大望門以沉重的打擊,追風追電兩兄弟,可謂是功不可沒。
蒼翟腦中浮現出蒼焱的身影,眼底劃過一抹幽光,蒼焱在做什麼,以為他不知道麼?想憑著一個青樓名妓,就妄圖興風作浪,這個蒼焱,還真是太天真了。
想到什麼,蒼翟的嘴角微微上揚,他倒是要看看,蒼焱能玩出什麼花樣!
「讓他去吧!」蒼翟淡淡的開口,蒼焱現在還有哪些籌碼,他心里都有數,對于他的這些個兄弟,一個個的都是有野心的,呵呵……他們想要皇位麼?那麼,他就讓他們的夢破滅又如何?還有什麼比這個對他們的打擊更大的呢?
正此時,房門倏地被推開,房中的三人皆是一怔,在裘府,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沒有通報,就闖進書房的?追電還沒有來得及訓斥,就看到那一抹身影,要出口的話赫然僵在了喉嚨里,那人不是他們八駿之中的同僚銅爵又是誰?
同為八駿,雖然有好幾年沒有見面了,但他們各自的性子,他們都是熟悉的,八駿之中,最為沉著冷靜,心思最細膩的,便是銅爵,若是沒有遇到什麼大事,銅爵斷然不會露出如此驚慌的神色。
「寧兒怎麼了?」看到銅爵的一瞬間,蒼翟便赫然起身,大步上前,抓住銅爵的領口,以蒼翟的精明,又怎會不知道銅爵會因何慌張?這段時間,他將銅爵安置在寧兒的身旁照看,若不是寧兒有事,銅爵又怎麼會離開安寧的身旁?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蒼翟的一顆心,被提了起來,心中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啊!
「主子,王妃她,她快生了。」銅爵努力讓自己平靜,王妃她要生了,這是好事,不是嗎?可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的他,依然是無法保持鎮定,一想到王妃的痛呼聲以及緊皺著的眉峰,他的心里,就平靜不下來。
蒼翟身體一怔,轟的一聲,腦袋瞬間一片空白,要生了?寧兒要生了?喜悅從他的心底不斷的冒出來,回過神來之後,蒼翟神色難掩激動,一把推開銅爵,高大的身形一閃,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蒼翟的身影便在書房中消失,留下一臉凝重的銅爵,以及還未從方才的消息中回過神來的追風和追電兩兄弟。
「要生了?」追電呢喃著,臉上不若方才的嚴肅,哈哈的笑了出來,這一笑,也驚醒了站在他身旁的大哥追風,王妃要生了嗎?難怪王爺會這麼急切的瞬間就不見了。
小主子啊!會長得什麼模樣?兩個男人腦中暗自想象著,以王爺的豐神俊朗,王妃的風華絕代,他們二人孕育出來的子嗣,定是人中龍鳳。
「大哥,你覺得會是個小王爺,還是小郡主?」追電饒有興致的道,眼里的神采,異常的明亮。
追風忍不住斜睨了追電一眼,他覺得?他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嗎?況且,現在王妃還沒生,又怎麼可能知道她會生個小王爺還是小郡主?
這個追電,還真是沒有腦子!
「小王爺也好,小郡主也好,都是咱們的小主子。」追風斂眉,卻是招來追電的一聲輕嗤。
「我追電怎麼有你這麼個老八股的哥哥,一點兒趣味兒都沒有。」追電嫌惡的看了他一眼,但隨即,那雙眸子中,又散發出興奮的光彩,「怎麼樣?老哥,咱們兩打個賭怎樣?」
話落,果然看到追風濃墨的眉峰皺得更緊,「賭什麼?」
「我賭王妃會給咱們王爺生一個小郡主,等到我們手上的事情完結之後,你一個人做這個裘公子,如何?」追電挑了挑眉,看著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嘴角笑意拉大,似乎是要刻意用笑容來拉開此刻二人的區別。
「成何體統!小主子可是你我能夠褻瀆的?」追風輕聲呵斥,這個追電,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打這樣的賭!
「嘿嘿,這怎麼是褻瀆?樂趣而已,這事情就這麼定了,你就賭會是個小王爺,那麼相應的,我輸了的話,我就當這個裘公子,那麼你不就自由了嗎?」追電拋出誘惑,裘公子這個身份,在現在可是炙手可熱啊,若是讓別人看見,這兩兄弟將這個身份當做球來踢,不知道會不會嚇掉下巴。
追風利眼眯了眯,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終于,過了片刻,才沉聲道,「一年,誰贏了,誰就暫時離開‘裘公子’,休息一年的時間。」
「好,就這麼說定了,擊掌為誓!」追電舉起一手,另一手抓住追風的手,兩手相踫,一年麼?一年也算是很不錯了,若是他贏了的話,誰又能保證他一年後會按照約定出現?如是想著,追電心中浮出一絲得意。
而銅爵則是的淡淡的掃了二人一眼,想到已經回宮了的王爺,立即轉身,跟著出了書房。
「誒,等等我!」追電見銅爵離開,立即追了上去,笑話!他可是要去看王妃到底生了小王爺還是小郡主,要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自然是親自到產房外等了!
蒼翟出了裘府,舍去了馬車,除去連接馬車與馬的繩子,翻身上馬,一路疾馳,朝著皇宮的方向奔去,耳邊的狂風呼嘯,他的腦海中只回蕩著一句話︰寧兒要生了!寧兒要生了!
心劇烈的跳著,幾乎就要破體而出,他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夠立刻飛到寧兒的身邊去,該死的!他今天就不該出門的,有什麼勞什子的大事,比得上寧兒和孩子呢?!
听聞女子生產,會疼痛難忍,蒼翟的眉心便不由得皺了皺,夾了夾馬肚,一鞭子狠狠的打在馬的身上,頓時,身下的駿馬便是嘶吼一聲,便如箭矢一般,飛馳出去……
皇宮里,昭陽殿,一聲聲的痛呼聲,幾乎是在整個昭陽殿內回蕩,外面站著的昀若,飛翩等人,神色越發的凝重。
听到消息趕來的北燕皇帝,此時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眉峰緊皺著,似乎是掩飾自己的緊張,北燕皇帝喝著茶,當年,昭陽生蒼翟的時候,也不輕松。
他的子嗣不少,但是,唯獨昭陽生蒼翟時,他在門外候著,再就是現在了,安寧將生下他的第一個孫子,又是蒼翟的子嗣,他又怎能不重視呢?
「啊……」一痛呼聲再次從那緊閉的房間傳出來。
蒼翟一進了昭陽殿,便听到這痛呼聲,心立即跟著緊緊的揪在了一起,大步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沖去。
蒼翟的到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蒼翟剛走到了門口,想要推門而入,卻被守在門外的丫鬟攔住,「王爺,這里是產房,王爺進去不得。」
蒼翟皺眉,眼底劃過一抹濃烈的不悅,有什麼進去不得的?
「讓開!」蒼翟厲聲吼道,那丫鬟身體一顫,瑟縮的後退了幾步,宸王殿下的怒氣,她怎麼承受得住啊?
沒了丫鬟的阻擋,蒼翟再次推門,怎料手腕兒卻是猛地被一個巨大的力道抓住,蒼翟眸子一緊,銳利的視線掃過去,看到抓住自己的人,那不是北燕皇帝又是誰?眼底的不悅更濃,「放開!」
手緊握成拳,他現在壓抑著,急切的想要見到安寧,誰若阻攔,饒是北燕皇帝,他也照打不誤!
「這產房可不是隨便能進的,里面血光太重,你給朕就在外面等著,生孩子又怎會不痛?安寧大福大貴,不會有什麼事情。」北燕皇帝異常堅決。
蒼翟狠狠的甩開北燕皇帝的鉗制,冷笑一聲,「你還是不夠愛娘!」
只是那一瞬,蒼翟便看得出來,當年,娘親生他之時,北燕皇帝怕也不在娘親的身邊吧!
屋內,女子的痛呼聲,更加高亢了幾分,北燕皇帝微怔,蒼翟趁著他呆愣的片刻,轉身,推門而入……
蒼翟的那一句話,猶如一個霹靂,在北燕皇帝的腦中炸開,控訴著他。
看著蒼翟的背影,北燕皇帝的腦中浮現出當年的一幕,當年,他雖然焦急的在外面等候,可終究還是因為母後的阻攔,沒有進產房,此刻想想,那時的昭陽一定會希望自己陪著她,一起迎接小生命的降臨吧。
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便是極力壓制,也終究無法壓制住他心中不斷冒出來的愧疚。
他真的不夠愛昭陽嗎?至少,他在感情上,沒有蒼翟的絕然!
「這是怎麼回事?!」蒼翟剛進了產房,屋外的人便听得一聲厲吼從產房中傳出來,那緊繃著的語氣,好似要殺人一般,外面的人都是一驚,立即顧不得其他,沖進了產房。
正此時,方才產房中傳出來的痛呼聲,也早已經戛然而止,眾人進了產房,看到產房中的這一幕,每一個的臉上都充滿了凝重。
「這是怎麼回事!」蒼翟幾乎是咬牙切齒,一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厲氣勢,在一瞬間,彌漫了整個產房。
產房中,原本應該在忙碌著的宮女,此刻竟然全數昏睡在地上,而那躺在床上一臉驚恐的女子,哪里又是安寧?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場的都是聰明人,但卻沒有一個很快的消化掉眼前的一切,猛地昀若意識到什麼,大步走到一個角落,那角落里,赫然點著一根香,香已經燃盡,但昀若卻認得出那是什麼,想到今日里浮升在他心里的不安,昀若眼底一沉,「是這個!這是南詔國特有的凝神香,能夠在很快的時間內,讓人昏睡。」
蒼翟听了,心中更是擔憂,猛地走到窗前,一把將床上的那個女人給提起來,咬牙切齒的道,「寧兒呢?你們把她怎麼了?」
這女子不是昭陽殿的宮女,想必是產婆帶來的人,而產婆和安寧一起消失不見,那這其中是怎麼回事,蒼翟隱隱猜出了幾分!
那女子似是沒有想到宸王殿下此刻的駭人,整個人僵在那里,滿心的驚恐,甚至忘了自己還有事情要做,宸王好可怕,眼前的他,讓她感覺他好似下一刻就要將自己殺了一般。
「快說!」飛翩上前吼道,不僅僅是小姐不見了,就連碧珠也不在這房間里了,小姐現在生產在即,碧珠又何嘗不是懷有身孕,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飛翩眸子一緊,幾乎不敢繼續往下想,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快些找到小姐和碧珠,無論如何,都不要有事!
那女子回過神來,猛地想到什麼,艱難的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這……這不關我的事,是產婆叫我在這房間里喊叫,她……她還叫我將這封信交給……給宸王……」
女子話還未說完,整個身體便被蒼翟甩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而她手中的信封,卻已然落在蒼翟的手上。
蒼翟努力讓自己鎮定,可是,想到寧兒此刻的狀況,他又怎麼鎮定得了?手幾乎是顫抖著將信打開,一看到上面的內容,蒼翟渾身散發出來的凌厲氣息,便越發的濃烈。
可惡!蒼翟緊咬著牙,那詹灝竟然利用寧兒……況且,寧兒這個時候……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蒼翟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平靜鎮定,寧兒和肚中的孩子,都需要他!
「信上說什麼?」昀若滿心的自責,方才若是留一些,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看蒼翟的神色,就知道,這事情一定非常的棘手。
想到信上的內容,蒼翟的眸子里迅速的凝聚起一抹濃濃的陰沉,蒼翟瞥了昀若一眼,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昀若接過來一看,臉色更是陰沉,信在幾個人之中傳閱,每一個人看了,心情都更是凝重。
「詹灝這個老匹夫,他怕是狗急跳牆了。」追電斂去了玩鬧,狠狠的道,他歡歡喜喜的來等著看王妃到底會生個小王爺還是個小郡主,卻沒有料到,詹灝竟然利用產婆,偷偷的將王妃掉了包,哼,若是讓他追電見到他,他定要讓詹灝那廝,嘗嘗他新研制的毒藥的厲害!
王妃現在的情況如何?便是想想,他也心驚膽戰,更是不敢去想那後果。
蒼翟眉心更是擰緊,詹灝,若是寧兒有個三長兩短,他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眸子一緊,掃過地上那個滿口鮮血的女人,刺目的鮮紅,讓他的心緊緊的揪著,寧兒……
「殺了她!」蒼翟冷聲命令道,飛翩得令,手起刀落,在那地上的女人還沒有來得及驚恐之時,利刃便劃過她的脖子,一刀斃命。
蒼翟沒有理會空氣中散發著的血腥味兒,想到什麼,毫不猶豫的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王爺……」銅爵神色凝重的叫道,「你去哪兒?」
蒼翟沒有回答,還能去哪兒?寧兒現在在詹灝的手上,他現在必須去救寧兒!
「王爺,你不能冒險,那詹灝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利用王妃,設計了一個陷阱,王爺你怎能如了他的意,跳進去?」銅爵大步上前,擋在了蒼翟的面前,他是料準了王爺對王妃的在意,定不會置王妃不顧,可是,王爺一去,必定受到牽制,到時候,若真是讓詹灝那老匹夫得了逞。
只要王爺落入詹灝的手中,以詹灝的性子,斷然不會留活口,王爺若是沒了性命,那他還談何報仇?他們十多年來所做的事情,就都功虧一簣了啊!
蒼翟淡淡的掃了銅爵一眼,銅爵的顧慮,他又如何會不知道?只是……
「便是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須去闖,寧兒和孩子,都在等著我!」蒼翟沉聲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報仇嗎?若是沒了寧兒和孩子,他報了仇,又怎樣?
他這輩子怕是永遠也無法從仇恨中走出來的,那仇恨就不是對別人的了,而是對他自己的!
他若是救不了寧兒和孩子,他定會恨自己一輩子!
「王爺……」銅爵和追電齊聲道,都不願蒼翟去冒這個險。
「讓他去吧!」北燕皇帝突然開口,目光落在蒼翟的身上,眼中神色復雜,但更多的是佩服,蒼翟啊蒼翟,為了心愛的人奮不顧身,這才是真正的男兒,而反觀當年的自己,竟然連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好,還不得不對自己的兒子殘忍……
這麼多年的苦楚,他一個人背著,他不希望蒼翟再如他這般,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才抱憾終身。
銅爵和追電相視一眼,主子的性子,他們是知道的,只要他做了的決定,誰也無法改變,更何況,在等著他的人,是王妃和未來的小主子?!
蒼翟目光瞥向北燕皇帝,朗聲道,「皇上,可否借你的御林軍一用!」
蒼翟開口之時,他的眸中一片深邃,無人能夠探知到,他在想些什麼。
「好。」北燕皇帝毫不猶豫的開口,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朝著蒼翟丟去。
蒼翟伸手,牢牢的抓住飛過來令牌,隨即隨手一丟,「銅爵,帶領御林軍,听我的指令,追電,你和追風一起,計劃提前進行!」
銅爵接到令牌,和追電二人得到命令,立即拱手,「屬下得令!」
今日,他不但要安然無恙,還要讓人為寧兒所受的心驚膽戰,付出慘痛的代價!
眼中激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蒼翟大步走出了昭陽殿,心中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回響︰寧兒,等著我!一定要和孩子等著我!
安寧被一陣劇痛驚醒,猛地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室的陌生,手伏在隆起的肚子上,記憶不斷的在腦海中浮現出來,對,她剛感覺到肚子痛,對,孩子要生了,產婆進了房,可是,那產婆……
回想起那產婆嘴角邪惡的笑,當時安寧便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還沒有來得及防備,渾身的無力感便襲來,隨後徹底的陷入了昏迷當中。
「孩子……」安寧撫著肚子,輕聲呢喃著,陣痛再一次襲來,安寧緊咬著牙,便是再痛又如何?只要孩子安然無恙,她便是受再多的痛,也值得。
安寧想到方才的昏迷,她已經無暇去想到底為什麼會在這陌生的地方,到底是誰要對她們母子動手,她現在關心的只有肚中的小家伙。
孩子沒事吧!安寧皺了皺眉,腦中浮現出前世的那一幕,心中一緊,下意識的揮去那不好的預感。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安寧目光閃動著,這一世的安寧,可不再是前一世的安寧了,她安寧的孩子,定也不會如前世那般脆弱,可是……為何不安會如影隨形,怎麼也揮之不去?
猛地,安寧的目光落在距離自己不遠的一抹身影上,「碧珠,碧珠,你快醒醒!」
安寧一邊忍著痛,一邊急切的叫著,碧珠隱約听到這聲音,漸漸地找回來意識,睜開眼,看到安寧,立即起身上前,「姐姐……姐姐,你怎麼樣了?孩子……孩子……」
饒是那個鐵娘子,此刻也手足無措了起來,看到安寧臉上的蒼白,以及那不斷冒出來打濕了她身上衣服的汗珠,碧珠說不出的心慌。
「碧珠,幫我!」安寧緊緊的抓住碧珠的手,這一幕,竟和前世那般相像,可這個時候,除了碧珠能夠幫她,她已經沒了其他的辦法,她感覺身體里,似乎有一個推力,在不斷的往外沖擊著。
碧珠吞了一下口水,「好,姐姐別怕,姐姐別怕,姐姐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姐姐別怕……」
碧珠眼里縈繞著淚水,但她卻努力不讓淚水掉下來,目光慌亂的閃爍著,碧珠伸出兩只手,面對著安寧以及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她卻不知道該從何入手。
「姐姐……姐姐……」碧珠的臉色亦是蒼白,突然,她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自己的臉上,「碧珠該死,碧珠笨……碧珠……」
「碧珠,你別慌了,姐姐和孩子,都還要靠你呢,你不能慌……听……听姐姐的話,姐姐教你怎麼做。」安寧抓住碧珠的手,安撫著她的情緒。
碧珠點了點頭,看著安寧,安寧感受到陣痛再次襲來,卻沒有忘記自己應該做什麼,「現在,你呼吸一口氣,鎮定一點兒……」
碧珠按照安寧的吩咐照做,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現在,姐姐需要她,姐姐肚中的孩子也需要她!
「很好,現在……」安寧緩緩出聲,此時的她,似乎比什麼時候都鎮定平靜,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想,便是平平安安的將肚中的小家伙迎接到這世上來。
碧珠按照安寧的吩咐,平靜下來的她,似乎又有了鐵娘子的風範,「姐姐,你再用點兒力。」
安寧忍著陣痛,豆大的汗珠從臉頰上滑下來,突然,門猛地被推開,巨大的聲響,驚動了房間內的兩人,安寧和碧珠順著聲音看過去,站在門口,一臉笑意的,不是詹家家主詹灝又是誰?
此刻,安寧赫然想明白了方才沒有來得及去想的問題,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原來是他麼?這個老匹夫,心中在打著什麼主意?倒是有些本事,竟能利用產婆,鑽了空子!
「哈哈,宸王妃,好長時間不見,沒想到,今日見面,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方才詹某的人對宸王妃無禮,還請宸王妃莫要見怪才好。」詹灝目光掃過安寧,方才,在外面,他將這主僕二人的對話都听在耳里,心中暗嘆,果然不愧是蒼翟的女人,便是在這陌生的情況下,竟也能保持鎮定,這女子,當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啊,難怪會讓蒼翟那般在意,還讓五皇子也為之動情。
不過,佩服又如何?這樣一個女人,錯就錯在她是蒼翟的女人,錯就錯在她在蒼翟心中的分量不輕。
「是啊,好久不見,詹老爺何時也喜歡用這樣的方法請人做客了?倒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安寧緊咬著牙,扯出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卻是帶著凌厲的寒光。
「呵呵,宸王妃還是如此牙尖嘴利,宸王妃在昭陽殿中被宸王殿下保護得密不透風,詹某想見宸王妃一面,還真是十分困難,所以,不得不用此下策啊!」詹灝一臉的得意,這個機會,他可是等了好久,好不容易威逼利誘的買通了產婆,才完成了這一連串的計劃,宸王妃在生產之時失蹤,這事情傳到蒼翟的耳朵里,蒼翟怕是要急壞了吧!
急嗎?他就是要他急,只要他越在意安寧和她肚中的孩子,他就越有可能往自己的陷阱里跳,蒼翟啊蒼翟,現在,我詹灝抓住了你的命脈,看你還不隨我擺布!
想到這段時間蒼翟和裘公子給詹家產業帶來的沖擊,詹灝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看看時辰,蒼翟怕是已經發現了吧!只要他看了那封信,他就只管在這里等著蒼翟自投羅網吧!
「你以為,利用我就可以牽制住宸王了嗎?」安寧強忍著痛,眼底劃過一抹不屑,想到這段時間,蒼翟對詹家的行動,這個詹灝,怕是被逼急了,孤注一擲了。
他在賭,賭蒼翟對她的在意,不會不顧她們母子的安危!
可是,這賭局,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詹灝給得逞,他利用自己,引蒼翟來,定時事先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蒼翟來,無疑是凶險萬千,可是,蒼翟會來嗎?幾乎是不用想,安寧也知道答案,那個傻瓜,為了自己,他可以連命都不要!
心中浮出一絲擔憂,但安寧表面上卻是十分的鎮定,按照節奏深呼吸著,她知道,她便是再擔心蒼翟,此刻當務之急,是要將孩子給生下來。
「當然,有你和你肚中的孩子在手上,還怕宸王殿下不來嗎?」詹灝哈哈的笑道,笑聲在房間之中回蕩,異常的詭異,目光落在安寧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嘴角的笑意亦是多了幾分狠毒,「說實話,我還真是想看到蒼翟的骨肉,就這麼沒了,不知道他又會有什麼反應?」
安寧眸子一緊,狠戾的道,「你要是敢動我的孩子分毫,我安寧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此時的安寧,猶如一個護著自己孩子的老虎,那氣勢,絲毫沒有因為她此刻正努力生著孩子而減弱,反而讓人覺得膽寒,就連詹灝也在那一刻,身體微顫了一下。
詹灝回過神來,輕哼了一聲,「宸王妃不用急,詹某便是想動手,也不會在這里,宸王妃,你能不能生得下這孩子,還是兩回事呢!等你生下了,我的手上不就多了一個籌碼了嗎?不知道對你萬般疼愛,千般呵護的宸王殿下,在你和他的孩子之間,會選擇誰呢?你說,我們等會兒就來做個游戲可好?」
陣痛如潮水襲來,幾乎要將安寧淹沒,游戲麼?
「好啊!做個游戲又如何?」安寧緊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詹灝想拿她和肚中的孩子來做游戲麼?可不到最後,誰輸誰贏,甚是誰是這游戲中的棋子,還尚未可知,現在,安寧只知道,她要平安的將肚中的孩子生下來!
安寧閉上眼,緊緊的抓住衣襟,不斷的用力,心中祈禱著,「孩子,听娘的話,一定要平安出來!」
「啊……」正此時,房間中一聲嘹亮的啼哭聲赫然響起,傳遍了整個房間。
「姐姐,生了……姐姐,生了!」碧珠雙手抱著不著寸縷的嬰兒,臉上難掩激動,還好,姐姐終于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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