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翟的話一落,安寧瞬間便徹底的明白了蒼翟的用意,抱著女兒的她,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那個小男孩,只見那小男孩純淨的眸子中,似乎閃爍著些微其他的東西,安寧嘴角一揚,心中禁不住暗自贊嘆蒼翟的高明,他是要讓詹灝眾叛親離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可詹灝在蒼翟的引導下,卻是說出了那樣絕情的一段話,他是自己絕了他自己的後路啊!
呵呵,蒼翟竟然這麼不按常理出牌,這一下,怕是要讓詹灝這老匹夫跌破眼鏡了吧!
果然,在那銳利的羽箭指向詹灝之時,詹灝硬是片刻沒有回過神來,等到听了蒼翟的話,詹灝方才還滿臉不屑的臉色更是鐵青得不像話,滿眼不可思議的看著蒼翟,口中喃喃,「不,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蒼翟似乎是听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眼底的諷刺更濃,卻是沒有理會詹灝的求饒,銳利的目光依舊落在閣樓之下的那個小男孩的身上,再一次開口道,「他的命運掌握在你的手中,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是選擇得到權狀,讓你爹受這一箭,還是放棄權狀,若是放棄……」
「我……要權狀!」蒼翟還沒說完,小男孩便吼出了聲,此刻的他,在經歷了方才爹爹對他的遺棄之後,他還能怎麼選擇呢?擺在他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麼得到權狀,看著爹爹受那一箭,要麼自己去承受那一箭,看了看那鋒利的泛著寒光的箭端,小男孩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那一箭若是刺進自己的身體里,應該會要了他的命吧!
不,他不要死!想到爹爹方才的無情,小男孩終究是狠下了心來,做了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小男孩的話一落,徹底的摧毀了詹灝的希望,詹灝似乎是早有預感,抬眼對上蒼翟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詹灝徹底的明白了過來,蒼翟所謂的游戲,並不是要拿他的家眷來威脅他啊!而是……而是……而是將自己推向眾叛親離的境地,而現在……詹灝緊咬著牙,蒼翟無疑是得逞了啊!
蒼翟大方的接受詹灝那凌厲的目光,心中的暢快又高漲了幾分,詹灝啊詹灝,他那樣薄情的性子,自己又怎麼會利用他的家眷來威脅呢?
在詹灝的眼里,怕只有他認定的接班人詹玨才有資格和一張所有權狀做比較吧,只可惜,目光落在閣樓之下那依舊睜著眼,死不瞑目的詹玨,眼底的冷意一閃而過,可惜,詹玨終究還是死了,不是嗎?詹玨一死,詹灝的希望就等于是掉了一大半啊!
「詹老爺,你听見了嗎?你的兒子要權狀,那麼,本王就多有得罪了。舒虺璩」蒼翟好看的眉毛微挑,將手中的弓箭拉得更滿,眼底冷光一閃,羽箭的尖端正對著詹灝的眉心。
詹灝心中咯 一下,臉色更是慘白無色,方才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死神的召喚。
咻的一聲,羽箭劃破空氣,伴隨著一聲利器沒入皮肉的聲音,隨即便听得詹灝那淒慘的痛呼聲,那一箭竟沒有要了他的命,而是直接插在他的右腿上,整個人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尤其是詹家人,他們幾乎無法想象,若是他們來承受那一箭,那又會是怎樣的痛?
「詹老爺,這滋味兒如何?」蒼翟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恣意的欣賞著詹灝臉上痛得猙獰的表情,哼,玩游戲?想到方才寧兒和女兒在詹灝的手中,詹灝所做的事情,蒼翟心中的怒氣,便蹭的一下,赫然竄了出來,他要玩游戲嗎?他喜歡玩游戲嗎?那麼他蒼翟就陪他玩,不過,這一次詹灝卻沒有資格喊停,這是詹灝的報應,不是嗎?
「蒼翟,我和你勢不兩立!」詹灝咬牙切齒的道,目光狠狠的等著蒼翟,那里面激射出來的銳利,似乎要將蒼翟給灼穿,不過,蒼翟卻不怕他,如今,詹灝已經是他手中待宰的羔羊,何懼之有?
「好啊!本王等著詹老爺和本王勢不兩立,不過,那前提是,詹老爺還能夠有能力,讓我蒼翟付出代價啊!」蒼翟眸光閃動著,雲淡風情的姿態,好似要讓詹灝死,不過是輕松得如捏死一只螞蟻,這更是讓詹灝氣得牙癢癢。
只是,詹灝這脹在胸中的怒氣,卻沒有能夠持續太久,因為,蒼翟可不會給太多的時間,讓他休息,僅僅是過了片刻的時間,蒼翟的聲音再次響起,「下一個!」
別人或許不懂蒼翟的這一聲「下一個」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和他默契如安寧,還有八駿,卻是不可能不明白,蒼翟話落,銅爵便將另外一個詹家的人推上了前,那是詹夫人。
詹夫人此刻斷然沒有了往日貴婦人的優雅,狼狽的跪在地上,還沒有待蒼翟開口,便听得詹夫人戰戰兢兢的道,「宸王饒命,宸王饒命,我……我選權狀!我選權狀!」
轟的一聲,詹灝腦袋頓時一片空白,似乎無法相信,這個女人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他推上絕路,而蒼翟安寧等人的嘴角,卻是揚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夾雜著些微的諷刺,詹灝啊詹灝,你對你的家人無情,你的家人又何嘗不會對你無情呢?
瞧,這還沒開口下令呢,這詹夫人就迫不及待了起來了。
「你……你這賤人!」詹灝厲喝出聲。
詹夫人瑟縮了一下,但還是直了直身子,「老爺,休要怪妾身,妾身也是迫不得已。」
她不想挨那一箭,更加不願意拿生命去做賭注!是老爺激怒了宸王,便由他親自償還!
「哈哈……詹老爺,詹夫人,你們還真是夫妻情深啊!」蒼翟絲毫不掩飾他心中的諷刺,目光掃向其他的詹家人,眸底精光乍現,「你們呢?你們會作何選擇?」
被蒼翟那雙銳利的眸子盯著,就已經如坐針氈了,再被蒼翟這一問,幾乎是所有的詹家人,心里都是咯 一下,他們作何選擇?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詹灝,對上他帶著凌厲的警告視線,眾人神色各異。
如今詹家已經被沒收了,就算是老爺回來了,那麼,他們也回不去往日的榮耀,不僅如此,怕還會因為老爺而受到牽連,他們是被趕出了詹家大院兒,什麼東西都沒帶出來,若是有了一張權狀,那麼……
「老爺,對不起,妾身是有苦衷的。」詹府的一個小妾率先開口,正是那個方才向詹老爺哭訴的妾室。
詹灝臉色一凜,其他人看好戲的興味兒,越發的濃烈了幾分,有苦衷?有什麼苦衷?不就是不想挨那一箭嗎?
說罷,那小妾便自發的站到了詹夫人的身邊,有一個開口,余下的人便沒了顧忌。
「老爺……」
「爹……」
「大哥……」
每一個稱呼,帶給詹灝的都是更深一層的打擊,知道最後,所有人都走到了詹夫人的身邊,表明了他們的選擇,詹灝看著這些人,猛地瘋狂的大笑出聲來,「好,你們好啊!這麼多年,我詹灝你們吃,給你們住,給你們顯赫的身份地位,到最後,你們竟是這樣回報我的?」
眾人听了不禁皺眉,心中暗道︰可你也不顧我們的生死啊!若是你處于我們的位置,定也會和我們做一樣的選擇!
詹灝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經久不息,蒼翟等人看著這一切,猛地,蒼翟的聲音再次響起,「抱歉,各位,本王的手上,可沒有那麼多的權狀,不過……」
蒼翟一邊說著,一邊留意著詹家人各自的神色,嘴角似笑非笑,果然看到他們皆是怔了怔,似乎有些惋惜與不悅,眼底劃過一抹不屑,果然是詹家人,潛移默化中,還是自發自的追求著利益!
蒼翟更加明了他們的心思,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一百兩銀子,本王還是拿得出來!」
一百兩銀子?一百兩銀子和一張權狀比起來,那可是砂礫比巨石,一時之間,詹家人都面面相覷,听得蒼翟的聲音再次回蕩在耳邊,「各位如果不滿意,不接受的,本王也不勉強,你們可以重新做選擇!」
蒼翟話落,嘴角的似笑非笑更是濃郁,重新選擇麼?呵呵……
詹灝一听,頓時生出了希望,強忍著胸口的痛,大腿的痛,詹灝努力的支起身子,滿臉祈求的看著閣樓之下的詹家人,「對,你們重新選,一百兩銀子太低了,你們快重新選啊!」
到最後,詹灝幾乎是聲嘶力竭的狂吼出聲,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想死,可是,這麼多人,這麼多箭,他如何承受得住?
不過,他卻沒有料到,他的吼聲更是堅定了那些人的決定,老爺的性子,他們又如何會不知道?就憑著方才他們對他的背叛,若是老爺活下來,那麼,他們的日子怕是會更加難過!
一百兩嗎?確實是太低了,不過,加上他們自己的命,他們也是賺了啊!
所以,就算是只有一百兩,他們也要堅持這個選擇!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低垂著頭,詹灝見眾人沒有反應,神色更是慌亂了起來,如一只受傷的野獸一般,揮動著那張牙舞爪的手,「你們……我殺了你們!」
只是,他還沒所動作,便被追電給制服住,除了奮力掙扎,別無他法,掙扎的痛,讓他嗷嗷大叫,此時的詹灝,雙目通紅,里面似燒著火焰,臉上的青筋凌厲的暴跳著,異常駭人。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在整個院子中回蕩,「殺了你們……蒼翟……哈哈……我詹灝才是贏家……」
語無倫次的聲音,傳進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朵,眾人只有一反應,那便是︰他瘋了!詹灝徹底的瘋了!
「我是贏家……我沒有輸,我詹家是最顯赫的……哈哈……」詹灝瘋狂的大叫著,似乎想要每一個人都听見。
蒼翟在嘴角揚起一抹諷刺,夾雜著幾分冷意,瘋了嗎?便是瘋了,他也不會放過詹灝!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詭異之極,所有人所看向的,不是瘋了的詹灝,而是手中拿著弓箭,真正掌控著全局的宸王蒼翟,對于這個宸王,他們傳聞中听過不少,但今日一見,他確實是一個相當棘手的主啊!
他站在閣樓上,負手而立,錦衣飄飄,竟然有幾分俾睨天下的王者之氣!
他們在等,等待宸王殿下對這詹灝的處置,甚至詹家的人,還不停的在心里祈禱著,宸王殿下能夠殺了詹灝,以絕了他們的後患,不然,那瘋了的老爺,怕也會殺了他們啊!
終于,在所有人的等待之中,蒼翟朗聲開口,「詹老爺,只怕是要勞煩詹老爺到地底下去享受你那顯赫的身份了。」
一句話,判了詹灝的死刑,只是,瘋狂了的詹灝,卻是听不進去了,依然在那里瘋狂的張牙舞爪,拳打腳踢,口中狂亂的叫囂著,誰能夠想到,三大望門排名第二的詹灝,在商場上那個呼風喚雨,心思縝密的笑面虎里,此刻竟是這般下場!
「來人,送箭!」蒼翟沉聲吩咐,僅僅是片刻,便有人將一筒箭送到了蒼翟的手邊,蒼翟隨手抓了一把,足足六支,全數架在弓與弦上,銳利的箭端異常鋒芒,目標直指詹灝,饒是旁人看了,都不禁心驚膽戰。
「哈哈……」詹灝依舊瘋狂的大笑著,一直都沒有停下來。
而他卻絲毫也沒有察覺到,這足以要他性命的危險,正在一步步的朝著他靠近,蒼翟緊咬著牙,腦中浮現出娘親死時的畫面,浮現出方才詹灝這老匹夫將寧兒和女兒推下去的那一幕,眼神一緊,一道厲光激射而出。
而和這厲光一同激射而出的,還有蒼翟手中的六支羽箭。
蒼翟是什麼人?!該狠辣無情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手軟,而面對眼前的這個敵人,蒼翟更是不會留情,硬生生的將弓拉滿,再倏地一松手,早已經瞄準目標的羽箭,如風一般疾馳過去。
「哈哈……啊……」伴隨著噗的幾聲,原本瘋狂大笑著的詹灝,此刻卻是倏然怔住,雙目大睜著,口中慢慢的溢出一股鮮血,詹灝最後的目光落在蒼翟的身上,他似乎是在看著他,輸了,他徹底的輸了!
蒼翟,是他這輩子遇到過最大的敵手,但願……但願下輩子,不要遇見他!
詹灝身體一斜,身體上插著箭的他,如刺蝟一般,從閣樓的欄桿處轟然落下,稍早的他,又怎會想到,他選擇這個地方作為蒼翟一家人的墳墓,此刻倒是要成了他自己的墳墓啊!
砰地一聲,重物落地,在場的人皆是身體一怔,而詹家的女眷們更是別開了眼,不敢去看詹灝掉在閣樓之下,摔得血肉模糊的畫面。
死了,詹灝已經死了!而他尸體的旁邊,赫然躺著的是屬于詹玨的上半身,父子二人皆是雙眼睜著,死不瞑目,可以,這何嘗不是他們自作自受呢?
安寧掃了那地上的父子二人一眼,沒有絲毫同情,方才,差一點兒,死的就是她和女兒了,一想到那個畫面,安寧就覺得心驚膽戰,對于詹灝,他死了活該!
從此之後,這個北燕不再有詹灝這號人物,不會再有三大望門之一的詹家!
安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抱著懷中的女兒,心里異常的舒坦,詹灝死了,可是事情卻沒有完,閣樓之下,還有那麼多被御林軍圍住的詹灝的人以及詹家人。
眾人皆還沉浸在詹灝的死中,那從閣樓跌下,被箭穿心的畫面,怎麼也無法從他們的腦海中揮去,有些人甚是臉色已經慘白,身體甚至都在顫抖著。
現在他們老爺死了,他們該怎麼辦?宸王殿下,又會如何處置他們?
詹家人這麼想,詹灝的那些個屬下亦是這麼想,就連詹灝從五皇子那里借來的一些人馬,腦中都是這個想法。
空氣靜得幾乎讓人窒息,唯獨小女娃咿咿呀呀的聲音,顯得尤為清脆悅耳,不過,這正好讓當場形成一種非常強烈的反差,更是讓那些心驚膽戰的人的心,揪得更緊。
「銅爵……」終于,在這詭異的氣氛當中,宸王蒼翟開口打破了這讓人窒息的氣氛,但是,卻並沒有一個人因此而松一口氣,反倒是更加提心吊膽了起來。
宸王他要做什麼?會怎麼處置他們?
這些問題,在他們腦海中,揮不開,也找不到答案,不過,很快的,蒼翟便親口給了他們答案。
「吩咐御林軍的兄弟們,凡是帶刀劍的人,一個不留。」蒼翟一開口,便決定了那些原本埋伏著,等著伏擊他的詹灝爪牙們,蒼翟本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些人必須除掉!
話落,御林軍頓時領命,不知為何,對于這個宸王的吩咐,他們竟有一種潛意識想追隨的感覺。
一時之間,院子里刀劍相交,詹灝爪牙們的尸體一個有一個的倒下,幾乎是血流成河,濃重的血腥味兒在整個院子中飄蕩,讓還活著的看著這一幕的詹家人,心中更是膽寒。
而暗處那一抹黑影,下意識的抓住了面前遮擋住自己的假山,手不斷的用力,指骨泛白,看著閣樓之上的那一抹勁裝身影,黑影眼底劃過一抹濃烈的不甘。
蒼翟啊蒼翟,這樣都沒法讓你死麼?你的命還真是大!不過……黑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依舊掩飾不掉他眼底的那刺目的火紅。
「蒼翟,我在此發誓,下一次,定要讓你死在我的手上!」黑影緊咬著牙,低聲呢喃,好似恨不得將人活生生的撕碎,這聲宣告之後,黑影再次看了閣樓上的那幾個身影,神色復雜的消失在假山之後。
而院子外,另外一抹身影,也是悄然離開,臨走之時,眸中異常的陰沉。
僅僅是片刻的時間,詹灝的爪牙就全數死在了御林軍的劍下,方才那一刀刀凌厲的攻勢,幾乎是手起刀落,人命隕落,這倒是讓詹家的人人人自危,但是,卻讓安寧懷中的小女嬰異常的興奮,揮舞著雙手,那雙眸子中,竟似熱血沸騰。
等到所有人都解決掉了,院子里,除了御林軍和蒼翟的人,便只剩下詹家人了。
此時,他們還沒有從詹老爺的死中回過神來,又面對如此血腥殘忍的一幕幕,他們自然是受驚不小的。
蒼翟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微微斂眉,「本王方才說過,一百兩銀子本王會兌現,不過,你們既是詹家的余孽,便只能被流放到更北的苦寒之地,這一點,本王可是改變不了。」
蒼翟徐徐開口,有人一听流放,竟一下子昏厥了過去,可有些人倒是松了一口氣,流放總比如方才這些人一樣,被殺了好啊!況且,他們的手上還有一百兩銀子,雖然不多,但稍微為自己打點一下,說不定還能了此殘生。
頓時,眾人跪在地上,朝著閣樓之上,不停的磕頭,感謝蒼翟的饒命之恩。
可是,安寧的眼底卻是劃過一抹冷冽,但又很快斂去,讓人根本就來不及察覺到分毫,一抬眼,蒼翟便再次走向自己,這一次,他卻是將她拉起,一把打橫抱著,緩緩步下閣樓。
一路暢通無阻,碧珠也被飛翩找到,早已經出了院子,被安置上了馬車,不過,碧珠卻是在馬車之中,等待著安寧,她要親眼看著姐姐安然無恙,終于看到安寧和懷中剛出生的小嬰兒被宸王抱著走了出來,正要下馬車,飛翩卻強行將她攔住,碧珠抬眼對上飛翩眼中的擔憂,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隨即放下了車簾,她已經看到了小姐,已經安心了!
安寧被蒼翟安置到馬車上之後,安寧卻是撩開了簾子,招來了追電,一邊逗弄著懷中的小女嬰,一邊開口道,「一個不留,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們不能為自己留下禍患!」
蒼翟和追電皆是一怔,他們又怎會不明白安寧的意思,她不能讓詹家的那些人活下來啊!
「你會用毒,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死,應該不是一件難事。」蒼翟沉吟片刻,亦是同意安寧的決定,安寧說得不錯,一旦留下來,將會是禍患無窮,寧兒這是在為他們的以後考慮啊!
反正,他手上的人命多了去了,不在乎多詹家一門!
蒼翟眼底劃過一抹冷冽,都說殺業多了,將會不得好死,但他卻不在乎,他只要今生和妻子女兒安安穩穩的就好,除掉那些禍害,是對寧兒母女的保護,為此,他將不惜一切代價!
安寧河蒼翟相視一眼,蒼翟卻不知道,此時安寧心中也是有和他一樣的想法,對她心愛的人造成威脅的,她都會毫不猶豫的除掉!
轉眼一月過去,自那日從詹灝的手中月兌身之後,蒼翟便一月沒有再出門,硬是要在昭陽殿中陪著她們母女二人,一月的時間,小余兒長大了不少,甚至還能自己坐起來,到處找玩的。
安寧沒有養過小孩兒,但從別人那里听說,小余兒一月便能自己坐著找東西,確實是讓安寧吃驚不小。
這段時間,蒼翟親自伺候著母女二人,不過,有一點兒,卻是讓安寧哭笑不得,女兒和蒼翟甚是親近,平日里都是一臉的笑容的待在蒼翟的懷中,任憑父親抱著,可是,每次到了要替小余兒洗身子之時,只要是蒼翟動手,小余兒便會哭個不停,一直到蒼翟離開,小余兒才會停止哭泣。
安寧偷偷的在一旁看著,竟覺得分外怪異,小余兒哭泣掙扎的畫面,讓她禁不住聯想到一個女子喊非禮的畫面。
想到這個,安寧還禁不住暗自怪自己多想,小余兒才多大?明日才到一月,又怎會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況且,蒼翟是她的親爹爹,小余兒又不是大姑娘,又有什麼瞧不得的?
安寧雖是如是想著,可終究還是讓茵茵親自替小余兒洗身子。
不過,倒是蒼翟失去了這個差事,心情低落的很,總是跟安寧抱怨,都說女兒長大了,要離開爹的懷抱,但他們的女兒,還這般大小,就跟爹爹生疏起來了,不知道長大了還認不認他這個爹。
又說,早听聞女兒和爹親近,可誰知,他想多照顧女兒,替女兒洗個澡,都被當賊一樣防著,還不如生個兒子……
又說,等她身體恢復了,得趕緊再生一個兒子,要讓那小丫頭片子後悔!
一想到此,安寧就禁不住笑出聲來,蒼翟很疼他們的女兒呢!
安寧發現,自從有了女兒後,蒼翟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多了。
「什麼事情這麼高興?說來讓我也高興高興。」蒼翟渾厚且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性感,說話間,修長的雙臂從身後環住安寧縴細的腰身,下顎抵在她的頭上,胸膛緊貼著她的背脊,夫妻二人,仿似一體!
熟悉的溫度與感覺,讓安寧的心好似被一只溫柔的大掌輕撫著,思及自己方才心中所想的內容,眸光微斂,她自然不會告訴蒼翟,她方才想的這些內容,將身體的重量都放在蒼翟的胸膛上,輕靠著他,手也跟覆上蒼翟放在她腰月復間的大掌上,柔聲開口,「明日就是小余兒滿月的日子里,皇上方才找人來傳話,說是,他已經發了邀請帖,邀請所有的達官貴人,明日到宮中來參加小余兒的滿月宴。」
說到北燕皇帝,安寧也要禁不住要多提一下了,這段時間,北燕皇帝用了無數的借口,想要見得小余兒一面,可是,怎奈蒼翟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昭陽殿內,蒼翟又怎會讓北燕皇帝見女兒呢?
這一月,北燕皇帝不知道吃了多少的閉門羹了!一想到那憋屈的臉,安寧便禁不住想笑,但她卻不會同情,當年昭陽長公主的經歷,又豈是能夠以同情為借口原諒的?
眼底劃過一抹冷意,她知道,蒼翟和北燕皇帝的仇恨,終究有一天會有一個了解,而那一天……安寧總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一天,似乎不太遙遠!
「誰讓他辦滿月宴的?我們的女兒,他辦哪門子的滿月宴?」蒼翟沉聲道,眼底劃過一抹濃烈的不悅,之前,二人雖然有合作的關系,但卻絲毫消弭不了自己對他的仇恨,若不是那北燕皇帝,娘親也不會流落到這滿是豺狼虎豹的北燕國來。
他想插手自己女兒的事情?門兒都沒有!
蒼翟的反應,似乎是在安寧的預料之中,扯了扯嘴角,安寧轉過身體,將臉靠近蒼翟的懷中,「我們若不願,那便讓他的滿月宴落了空便是。」
寧兒溫柔的語調,讓蒼翟心中的怒氣慢慢的平息了下來,「不說他了,小余兒今日許是玩得太累了,剛剛睡下了,我陪你說說話。」
蒼翟放柔了目光,拉著安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讓她側身坐在他的腿上,雙手依舊將安寧的要圈著,那模樣,甚是眷戀。
提到小余兒,安寧想到什麼,卻是欲言又止,想著想著,還是不說好,可是,蒼翟已然看出了她有話要說,又怎麼會讓她逃避?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心中盤算著到底該如何讓寧兒開口,猛地,他好似想到什麼,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郁。
安寧正揮開腦中所想,準備開口說另一個話題,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蒼翟便轉過她的臉,安寧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要干什麼,那張俊美的臉便瞬間放大,意識到什麼,那雙性感的唇便已經壓了下來,封住了她的口,靈活的舌撬開貝齒,安寧的腦袋便已經暈頭轉向了。
這一月,蒼翟不止一次吻她,但是,每一次都不弱此刻這般激烈,這段時間,他的親吻都好似春雨一般,細無聲息,卻讓她感覺得到自己是被眷戀著的。
事實上,蒼翟不敢激烈的吻她,寧兒的身子還沒恢復,又怎承受得住他的索需?所以,每一次他都刻意的壓抑著,免得到時候一發而不可收拾,傷到了寧兒。
蒼翟的本來目的,是想將安寧吻得暈頭轉向,好探出她方才在想什麼,說是美男計嗎?或許算是吧!對寧兒,他可不介意使用美男計,況且,寧兒若是中了他的美男計,他還要謝天謝地,畢竟,這能證明,自己對寧兒來說,還是有魅力的,不是嗎?
不過,這一次,蒼翟在吻住了安寧之時,卻也在同時陷入了暈頭轉向之中,這段時間,壓抑著的渴望,好似因為方才那一瞬的熱烈而點燃,蒼翟的吻立即變得激狂。
空氣中的氣溫明顯升高,不知道過了多久,蒼翟終于松開了安寧,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若是繼續,首先投降的怕是他內心的渴望啊!可是寧兒的身子還未完全恢復,還真不是一個好時機!
蒼翟禁不住暗自苦笑,他這是在干什麼?自找苦吃嗎?現在,他竟然後悔用這個方法來套寧兒的話了,什麼美男計?到最後怕是美人計吧!
「你方才想說什麼?」蒼翟將安寧摟在懷中,試探的問道,此刻他倒還真沒有把握,能夠探得出寧兒的話。
只是,他卻不知道,此刻意亂情迷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啊,安寧又何嘗不是呢?
方才那一吻,霸道,繾綣,猶如烈火將她席卷,那熱情讓她……讓她……臉上紅了紅,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是,她在心里不得不承認,她愛極了他的這一個吻!
安寧只想著方才的那一吻,哪有心思去辨別蒼翟問這句話的意圖,當下就暈頭轉向的將方才所想的事情說了出來,「我發現小余兒有些奇怪,好像……好像不是一個小孩兒……」
蒼翟微怔,沒想到這美男計終究還是起到了作用,不過想到寧兒的話,蒼翟下意識的變得嚴肅起來,「什麼叫做不是一個小孩兒?她分明就是我們剛出生一月的女兒啊!」
安寧這才徹底的意識到什麼,完全回過神來,看著蒼翟嚴肅的俊臉,此刻既然已經說了出來了,那麼,就沒有什麼好忌諱的了,安寧斂眉,將自己的發現一一告訴了蒼翟,蒼翟越是听,越是覺得不可思議,將寧兒拉入懷中,如方才那樣抱著,呢喃道,「怎麼會?你一定是多想了,一個小女娃,怎麼可能有那種眼神?她還什麼都不懂。」
安寧沉默,她又何嘗不理解蒼翟此刻的心情,扯了扯嘴角,安寧安撫的道,「嗯,許是我想得太多了,小余兒她那麼可愛,她定是比其他嬰兒聰明罷了。」
蒼翟點頭,附和著,夫妻二人各有所思,但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料到,明日的滿月宴,終歸是躲不過,不僅如此,他們也沒有料到,小余兒在滿月宴上,竟是給大家帶來那樣的震撼!
而此時,北燕許多達官貴族的府上都收到了皇上的邀請,邀請函上,清楚的注明了,是宸王蒼翟的小郡主的滿月宴,眾人也都納悶兒,皇上是以什麼身份,來替宸王殿下的小郡主辦滿月宴?
收到了邀請函的人,都是各有所思。
二皇子府內,同樣也擺著一張邀請函,但那充滿了喜慶的邀請函,對他來說,卻好似鋒芒一樣,讓他如鯁在喉。
蒼翟愛女的滿月宴?
「哼!」蒼焱冷哼一聲,大手一掃,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邀請函,便被蒼焱狠狠的摔在地上,飛出了老遠,落在剛好走進來的一人的腳邊。
來人皺了皺好看的眉毛,彎身將地上的邀請函撿起來,展開一看,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殿下,你也受到了嗎?皇上的邀請函,被殿下這般對待,也幸虧撿到的人是雨兒,不然的話……呵呵……」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雨霏霏,雨霏霏一襲藍色衣裳,拿著邀請函,緩步走到蒼焱的面前,將邀請函遞到他的面前,「殿下,何必如此愁眉不展,不過是一個滿月宴罷了。」
「滿月宴罷了?你知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父皇親自替蒼翟的女兒舉辦滿月宴,他是有心讓他們真正的認祖歸宗啊!以他對蒼翟的這番態度,皇位遲早還不得落入蒼翟的手中嗎?」蒼焱緊咬著牙,此刻倒是少了往日的平靜,父皇啊父皇,你竟這般著急了嗎?
詹家和墨家剛覆滅不久,現在鳳家也等于是被蒼翟的人掌控著,三大望門早已經不存在了,如今北燕的局勢,還真是讓他有些膽戰心驚。
「殿下……」雨霏霏皺眉,她很少看到這樣的二皇子,可想而知,此刻他的心情到底是多麼的惡劣了。
雨霏霏眸微斂,「殿下,不如咱們先下手為強?」
蒼焱眸子一凜,狠狠的瞪了雨霏霏一眼,「你以為是那麼好下手的嗎?還虧得你是在蘭婷閣中打探消息,難道不知道詹家是怎麼沒的嗎?」
雖然對于詹家的事情,百姓們不怎麼敢談論,但是,他們這些人心里都有數,詹灝正是利用安寧和那小郡主,觸怒了蒼翟,才落得那般下場。
詹灝的能耐,他又不是不清楚,能夠掌管著整整一個詹家,就算是差死,也有三成,可擁有那麼好的籌碼,都栽在了蒼翟的手中,這無疑是給人一個很好的警醒啊。
「那……那該怎麼辦?」雨霏霏瑟縮了一下,看向蒼焱,自始至終,那雙濃墨的眉峰都是緊緊的擰著的,似乎都沒有舒展開來過。
怎麼辦?蒼焱心中也在不斷的問自己,現在這個情況,他該怎麼辦?
閉上眼,蒼焱遮住眼里的復雜的情緒,努力的思考著辦法,沉吟片刻,終于是開口道,「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若是蒼翟掌權,那麼,他蒼焱便不會有好下場,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做些什麼才行!
「殿下,您有主意了?」雨霏霏心中一喜,開口問道。
蒼焱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從雨霏霏的手中拿過明日滿月宴的邀請帖,一字一句的道,「明日,宸王千金的滿月宴,我蒼焱,自然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