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楚楚在听到安寧開口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幾乎有些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如今已經逃出了寺院了,怎麼會听到安寧的聲音呢?
但是,僅僅是片刻,又傳來另外一句話,卻是讓詹楚楚的臉色在瞬間慘白了下去,身體一怔,整個人也好似在瞬間被雷劈了一下,腦袋一片空白。
她幾乎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自己該怎麼辦,幾只手便架住了她的雙臂,說是幫她這個「貴客」一把,但實際上是硬生生的將她給拖出了枯井。
詹楚楚被推倒在地上,吃痛的她,發出一聲悶哼,撲在地上,一抬頭,卻看到眼前一雙華貴精致的繡鞋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詹楚楚皺眉,緩緩抬起頭,果然是對上了那一張她在此刻最不願意看到的臉。
安寧!這個女人怎麼會在這里?
「三夫人,許久不見,難道三夫人不認得寧兒了嗎?」安寧臉上淡淡的笑著,貴氣逼人,她很是滿意此刻詹楚楚臉上的震驚以及嫉恨,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里嗎?
詹楚楚眼神冰冷的瞪了安寧一眼,掙扎著起身,她不願在安寧面前低她一等,站起身來的她,和安寧對視著,她怎麼會認不得安寧?一想到傾城是因為安寧而死,她心里的恨意就更加的濃烈了起來。
「三夫人?這里何來三夫人?」過了這麼多年,詹楚楚對這個身份,心中依舊避諱著,這個稱呼,似乎會時刻的提醒著她,她曾是殺夫仇人的妾。
她以為回到了北燕國,就不會再和安平侯府的一切有過多的牽扯,可是,她卻在北燕國遇到了安寧,這個安平侯府曾經的二小姐,看似無害懦弱的侯府庶女,實則內斂精明,比起算計來,怕是自己也及不上她分毫。
及不上她分毫嗎?詹楚楚潛意識里就不願信這個邪。
「沒有三夫人嗎?那本宮該喚你什麼?鳳家大夫人?還是詹家的大小姐?」安寧挑眉,意有所指的開口,這個詹楚楚,便這麼排斥三夫人這個身份麼?可當初,她頂著這個名號,生活了十多年,可想而知,這個詹楚楚為了報仇,還真是舍得付出和隱忍。
詹楚楚臉色微僵,有些詫異的看著安寧,神色變幻,但僅僅是片刻,她的嘴角亦是揚起一抹冷笑,「安寧,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聰明。」
在北燕,她和安寧正面相交的機會,寥寥可數,而安寧似乎對她的事情知道的還不少,她既然知道自己是曾經鳳家的大夫人,那麼,也應該知道自己是鳳傾城的娘親吧!
安寧但笑不語,算是接受她的夸贊,想象中的?看來,詹楚楚對自己的關注,也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呢。
「鳳大夫人,安寧在此等你,是因為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想要弄清楚,在安寧的記憶當中,安寧似乎和你沒有什麼過節,當初在安平侯府,你我二人也是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安寧倒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你這般算計安寧,竟然讓你的女兒扮成本宮的模樣,企圖勾引皇上!」安寧銳利的目光,落在詹楚楚的身上,那精明的眸子,似乎要將詹楚楚給看穿。
安寧的這句話,無疑是刺激到了詹楚楚,詹楚楚冷聲笑著,眼神之中的恨意更加熾烈的交織著,凌厲的控訴道,「你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事情嗎?你竟然敢說你和我沒有過節?呵呵……是,在安平侯府,你我相安無事,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毀了我的女兒鳳傾城,她是鳳家的大小姐,身份地位都高過你這麼一個安平侯府的小庶女許多,你憑什麼能夠擁有這樣的幸福?擁有皇後的身份?傾城喜歡蒼翟,如果沒有你,傾城定能夠得到蒼翟的心,你所有的一切都該是我的女兒傾城的,你這個小偷,偷了屬于傾城的一切,你還說我們沒有過節嗎?你可知道,我在亂葬崗發現傾城之時,她是怎樣的淒慘?她是那般高貴,最後卻被那麼多臭男人蹂躪至斯,這都是你的害的,難道你還想狡辯,還想逃避嗎?」
詹楚楚越是說道最後,神色更是激動了起來,破廟之中,只有她的吼叫聲,所有人都听著,皆是屏氣凝神,心中對詹楚楚的話,抱以懷疑的態度,她口中所說的人是皇後娘娘嗎?
皇後娘娘這樣的女子,又怎是她控訴的這般不堪?不僅如此,他們可都是知道,皇上對皇後娘娘是多麼的疼愛,他們也曾听聞過,當初宸王殿下來北燕的時候,就已經是帶著宸王妃安寧一起了,他們可是公認的一對,這女人一定是瘋了,才胡言亂語,竟然說的好似皇後娘娘橫刀奪愛一般,眾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的看著皇後娘娘,這個女人會觸怒了皇後娘娘吧!又該會有怎樣的下場?
安寧在眾人的目光之中,臉上依舊是雲淡風情的笑容,似乎絲毫沒有將詹楚楚的指控放在眼里,想到詹楚楚所說的話,安寧心中禁不住想笑,她所有的一切都該鳳傾城的嗎?她憑什麼這麼說?當初可是鳳傾城覬覦著她安寧的丈夫啊!
如此顛倒黑白,粉飾是非,安寧倒還是第一次見到,安寧打量著眼前的詹楚楚,雖然是帶著另外一張人皮面具,她從她的眼神之中,卻已然看出了現在的詹楚楚和當初還是三夫人時的詹楚楚天差地別的不同。
那個詹楚楚雖然心懷仇恨,但展露在外的,卻是讓人真心為之折服的優雅貴氣,便是知道她的手段,見到她,也已然會很容易的被那張臉,以及那內斂沉靜的氣質給騙了過去。
可是現在的詹楚楚呢?從她的眼中,安寧只看到扭曲的變態,好似整個靈魂都被仇恨啃噬得尸骨無存,仇恨這東西,帶著與生俱來的毀滅力量,任何人任何時候都不能小覷,不過,有的仇恨毀滅的是仇人,但是,有些人的仇恨,卻會連自己也會葬送。
而很顯然的,詹楚楚是屬于後者,仇恨已經讓她扭曲,不再是往日的她。
安寧看著詹楚楚的模樣,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她此刻十分慶幸,自己和蒼翟都有彼此,他們各自都是懷著仇恨而來,甚至在某一段時間,是為復仇而生,也許,她們在仇恨的作用下,便是在報了仇之後,也會失去了人生的真正意義,也許,他們也會如詹楚楚一樣,被仇恨所控制,變得扭曲,可是,他們卻是走上了另外一條路。
在復仇的道路上,他們彼此依賴,彼此信任,彼此相助,彼此互為對方的救贖,所以,他們永遠也不會被仇恨所控制,他們都相信,在復仇之後,還有更加美好的生活,在等待著他們。
「你笑什麼?」詹楚楚察覺到安寧臉上的笑容,心中更是不悅,遂厲聲朝著安寧吼道。
安寧挑眉,對上詹楚楚的雙眸,「本宮是在笑,仇恨能夠將你扭曲得如此極致,連是非都不分了嗎?」
詹楚楚臉色一黑,「是非不分?難道我說錯了嗎?你敢說我女兒傾城的死,和你安寧無關?」
安寧嘴角一揚,「對,鳳傾城的死,和本宮是有關系,不過,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你一味的在這里叫囂,可又曾經探尋過,我為何會如此對鳳傾城?」
詹楚楚皺眉,安寧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繼續說道,「你知道你的女兒鳳傾城都做了些什麼事情嗎?且不說她堂堂一個鳳家大小姐,竟勾引本宮的丈夫,單說是她曾經對本宮的丫鬟所做過的事情,就足以讓她下十八層地獄!」
安寧說到此,語氣變得更是凌厲,碧珠當初所受的苦,都是鳳傾城一手造成,碧珠那般單純,那般純潔無瑕,可鳳傾城竟狠得下心……安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一想到當年在看到碧珠的狼狽以及她逃避現實的失憶之時的模樣,她的心就一陣抽痛,要是沒有飛翩深愛著碧珠,這輩子,碧珠又怎會走得陰影,又會怎樣了此殘生?
這些,她根本無法想象,她所在意的人,受到了這樣的傷害,鳳傾城粗踫到她安寧的逆鱗,安寧又怎會不還擊呢?
詹楚楚倒還有臉來指控她的不是了嗎?
「我管她什麼事情,再是怎樣,也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奴婢罷了,我只知道,你害了我的女兒,這是事實,再加上,我的傾城才是配得上皇後之位的人,才配得到幸福,而皇後之位,和人人欣羨的幸福,卻被你佔據著!」被恨意蒙蔽了的詹楚楚,此刻哪還能夠接受鳳傾城的絲毫過錯?她的心里,只將對安寧的恨,擴大到最大。
安寧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苦笑,詹楚楚還真是自以為是的可以!
鳳傾城才是配得到這一切的人嗎?那鳳傾城素來自視甚高,雖然是有才華之人,但那大家小姐的風氣,卻已然讓安寧倒盡了胃口,她有哪門子的能耐,能夠配上上這樣的幸福?
而眼前的詹楚楚,還真是自己的女兒,什麼都是最好的嗎?
想到詹楚楚的女兒,安寧的眼底劃過一抹詭譎,對上詹楚楚的雙眸,「你的女兒只有鳳傾城一個嗎?你在意著你的大女兒是否得到讓人人欣羨的幸福,那你又可曾想過你的小女兒?」
安寧說話之間,目光轉向了始終在一旁靜靜站著,隱忍著的念兒,眸子緊了緊,詹楚楚順著她的視線,瞥見那一張跟她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身體猛然一晃。
安寧瞥見詹楚楚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更濃,「鳳大夫人,你為了替你大女兒報仇,卻硬生生的將你的小女兒推入了火坑,你可知道,你小女兒此刻是什麼心情?你也真是舍得,你讓你的小女兒用我的這張臉去勾引蒼翟,可怎料……哼,最終受傷害最深的,是你的女兒啊,你這個做母親的,怎麼這麼狠心,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本宮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安寧一字一句的質問,好似觸踫到了詹楚楚的心底,詹楚楚的臉色變了變,看著念兒那緊咬著唇,楚楚可憐的模樣,下意識的朝著念兒走了一步,「念兒……」
念兒嘴角揚起一抹苦澀,方才她終于是看了娘親的瘋狂,也更是確定了她如此利用自己的目的,為了她的大女兒,呵呵,想起在自己失憶之時,娘親對自己灌輸的那些記憶,原來都是為了她的大女兒啊!
「娘,我還有資格叫你娘嗎?」念兒對上詹楚楚的雙眸,似乎是要從她的眼楮探知到什麼東西。
詹楚楚微怔,「念兒,你听我解釋,娘告訴你,你不要被她騙了去,你不知道這個安寧有多狡猾多端,娘沒有利用你……」
「沒有嗎?那你可否告訴我,你當初是為了什麼殺我爹的?」念兒厲聲打斷她的話,心中的苦澀更濃,她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失去了記憶的傻子嗎?還以為她會任憑她的擺布嗎?
詹楚楚身體一僵,看著念兒的神色變了又變,「你……」
她竟然記起來了嗎?那麼,她的一切謊言就都拆穿了?咬了咬唇,詹楚楚心中頓時失去了方寸,她現在該怎麼辦?
「娘,不錯,念兒都記起來了,記起你殺了爹的事情,記起這兩年多我對你的恨,以及恨你卻終究是念在你是我的娘親,無法下得了狠手為爹爹報仇的掙扎,娘,你好殘忍啊!我舍不得為爹報仇殺你,但你卻這般待我,娘,你讓女兒情何以堪?」念兒呵呵的笑出聲來,那笑聲讓詹楚楚感到不安,那質問,更是讓詹楚楚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兒。
詹楚楚想要解釋,可是,無言以對。
「娘,在你的心里,終究還是只有你心愛的男人和你們的女兒,我念兒算什麼?念兒的存在,只是一個工具,一顆棋子而已,我恨你,我好恨你啊!」念兒幾乎是撕心裂肺的吼出口,一張臉因為憤怒脹得通紅,這就是她的人生麼?她竟然覺得這般不堪。
「念兒!」詹楚楚臉色一沉,厲聲叫住她,「娘不是那般殘忍,娘做著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呵呵……娘,你還當念兒將傻子那般騙嗎?」念兒冷笑著。
「娘沒有騙你,娘是真的在為你好,不錯,娘承認,娘是想為你的姐姐傾城報仇,可是,要報仇,有太多的方法了,為什麼娘會選擇這一個?娘不是利用你,娘是想將你推到高位上,你姐姐已經死了,她無法得到的東西,你便要得到,皇後之位,母儀天下,你很合適,不是嗎?」
「哈哈……好……好一個理由,好一個我很合適。」念兒笑得更是諷刺,「娘,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麼嗎?我恨你的無情,還恨你這般自以為是,當初你對爹無情,現在,你便自以為是的處置著我的未來,你以為你的這些安排,就真的是對我好嗎?皇後之位,母儀天下?你是將我當成了你女兒鳳傾城的替身了吧!可笑,我是一個人,一個**的個體,為什麼,要承受你這麼多的強加于我的傷害與枷鎖?
我不要當念兒,不要當你寄托對你心愛之人思念的工具,我也不要當鳳傾城的替身,我就是我……你看到了,在你盤算著這一切的時候,我得到了怎樣的下場?
人算不如天算,誰又能想到還有那麼多的陰差陽錯?你輸了,卻害了我,我現在已經不是清白的身子,你叫我這麼一個女子,下半輩子,該如何過?你告訴我啊,該如何過!」
念兒終究是忍不住,在狂吼著質問的同時,淚水迸發了出來,一發而不可收拾,哭聲中伴著笑聲,笑聲中夾雜這哭聲,讓人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
破廟之中,只回蕩著念兒的聲音,讓人禁不住因為她而心生憐惜,她不像碧珠那般幸運,有飛翩這樣的男子珍惜她,替她撫平傷痕,念兒在這一刻,連自己最親的人也都失去了。
詹楚楚看著女兒癲狂的模樣,心中的憐惜卻是越來越少,對于這個女兒,她知道,念兒放不下對她的仇恨,她們母女二人終究是不會有好的結果,利用麼?詹楚楚不得不承認,對念兒的利用,她失去了一個母親的本心,但她卻不後悔,如果事情再來一遍,她依舊會選擇利用這顆棋子。
「該如何?還不是怪你自己不濟事,你連抱著你的男人都分不清楚嗎?」詹楚楚咬了咬牙,覺得是念兒壞了她的大事。
念兒的哭笑聲戛然而止,眉心微皺,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娘親,好似要徹底的將她研究透,她怎麼能這樣?難道她忘記了她下了藥,自己也被藥物控制了嗎?
「娘是在怪我,沒有將事情辦好嗎?」念兒陰沉著臉,此時的她徹底的嘗到了痛徹心扉的滋味兒,原來,她的娘親可以無情道這樣的極致,她現在對自己也還沒有絲毫的愧疚嗎?
念兒心中的苦澀盤旋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看來,她的潛意識里,還是期待著娘親對自己的懺悔啊!
可是,期待破碎的那一刻,注定她傷上加傷。
詹楚楚沉默不語,卻是已然給了念兒答案。
沉默,母女二人皆是沒有再開口說話,安寧看著這母女二人,嘴角揚起一抹諷刺,有這樣的娘親,還真是念兒的不幸啊!
「娘,這是我最後叫你一聲娘,從今之後,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呵呵……你怕是也從來沒有將我當成女兒看待!」沉默了片刻之後,念兒好似終于想透了一般,她似乎暗自放下了一些東西,又或者,重新拾起了某些東西,此時的她,看著詹楚楚,眼底卻是沒有了絲毫情緒,就好似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詹楚楚凝眉,冷冷的看著念兒一眼,冷笑道,「也罷,娘現在也顧不了你了。」
念兒對她來說,早就沒有了利用價值,此刻,她心中纏繞的依舊是仇恨,將她扭曲得近乎變態的仇恨。
如今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她還有什麼事情是可以做的?
「安寧……」詹楚楚的注意力回到了安寧的身上,此刻,她抬手揭開了臉上的那一張人皮面具,恢復成了她原本的模樣,利眼微眯著,灼灼的停在安寧的身上,「如果你想利用念兒打擊我的話,那麼,你的如意算盤,怕是落空了。」
她現在最忌諱的人就是安寧,即便是在這個時候,她也不願意認輸,心中依舊想著替傾城報仇,是這個安寧,毀了傾城的一切,她不管安寧有什麼理由,她只認安寧害了傾城的事實。
安寧挑眉,利用念兒打擊詹楚楚嗎?安寧不可置否,不過……想到什麼,安寧的眼底卻是隱隱有一道精光在閃爍著,熟悉她的人,或許心中會有一個底,那便是安寧所編織的網,不是那麼容易逃得過的。
「你覺得本宮現在還需要用什麼方法來打擊你嗎?你已經落入了本宮的手中,成了本宮的俘虜,你知道,你會有下場嗎?」安寧呵呵的道,她說過,這一次絕對不會讓詹楚楚這般逃了去,她自然要說話算話,這個詹楚楚,已然讓恨扭曲了靈魂,繼續留著她,只會是個禍害。
想到鳳傾城,果然是母女,都是那般的瘋狂,讓人便是想饒了她,都沒有說服自己的理由。
對鳳傾城,她不會手軟,對詹楚楚,安寧一樣,也不會手軟。
眼底劃過一道幽光,安寧緩緩開口,「來人,將她給本宮綁了。」
詹楚楚身體一怔,整個人立即防備起來,猛地拿出她藏在身上的匕首,這個是詹玉顏給她防身用的,正好現在起到了作用,想到詹玉顏,詹楚楚心中就浮出一絲異樣,她總覺得安寧在這里守株待兔,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可此刻,在安寧一聲令下之後,涌出來的許多侍衛,卻是讓她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探尋。
不斷涌進的侍衛將從四面八方出來,頓時讓詹楚楚更是慌亂了起來,方才在這天井之中的人,倒不多,可此刻,她卻是被團團包圍了起來,詹楚楚恨恨的看著安寧叫囂著,「看來你今日做了不少的準備啊!」
安寧挑眉,但笑不語,她自然要做好準備了,「本宮這是看得起你。」
「哈哈……」好一個看得起,「安寧啊安寧,你還真是命大,上一次,用七星海棠都沒有殺得了你,真算你走運!」
安寧臉上的笑意一僵,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你……」
安寧利眼微眯著,眸中神色變幻,七星海棠嗎?她就說上次五皇子蒼瀾從哪里得到的七星海棠的毒藥,原來是從詹楚楚這里啊,也對,詹楚楚是鳳家原來的夫人,七星海棠又是鳳家的寶貝,她能有七星海棠,倒也不難解釋,不過……
思及那日發生的事情,那兩支淬了毒的羽箭,分明是朝著蒼翟和小余兒射去的,安寧思索著,卻是有些捉模不透,她和詹楚楚自然都不會知道,當時五皇子蒼瀾的心思,蒼瀾喜歡安寧,自然是不會傷她,而他對詹楚楚的承諾,不過是安撫詹楚楚罷了。
詹楚楚自曝罪責,又怎能不激起安寧的怒氣呢?要知道,雖然當時北燕皇帝替他們受了箭,但憑著危險是沖著他們一家人而來的緣由,她也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詹楚楚的。
「綁了!」安寧再次冷聲喝道,看來,她必須要好好的折磨折磨詹楚楚,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恨了。
侍衛們立即涌了上去,就在侍衛快要踫到詹楚楚之時,天空之中,卻有幾道身影從上而落,安寧看向來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雖然過了好些年沒有見到,但她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為首的人,可不就是當年三夫人的車夫凌伯嗎?
詹楚楚看到自己的人竟然來了,心中一喜,看來是天不亡她啊!
她和安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天不亡她,那麼她就要亡了安寧!
「快,快給我殺了她。」詹楚楚眼里燒紅著瘋狂的火焰,匕首指著安寧,凌厲的叫囂道,那神色之間的熱切,好似已經看到安寧倒在血泊中了一般。
凌伯接到命令,不敢有絲毫怠慢,在詹楚楚和念兒進了寺院之後,他就一直在這附近偷偷的潛伏著,就是擔心主子出現什麼事情,他雖然不贊同小姐對念兒小姐的利用,但是,他終究還是無法違背當初許下的誓言。
凌伯所帶來的人和安寧的侍衛廝殺在一起,刀劍相交的聲音,在整個破廟中回蕩,片刻之後,地上便倒了許多尸體,安寧斂眉,眼底劃過一抹陰沉。
詹楚楚這個女人,竟還有這麼一個忠心于她的屬下,那凌伯當真是瞎了他的狗眼,眸子一凜,安寧手腕兒翻轉,兩指之間,已然在片刻之間多了兩根細細的銀針,指尖捏著針尾,針尖在空氣中隱隱顫抖著,那輕不可聞的聲音,好似死神發出的召喚。
自從生了小余兒之後,安寧得了蒼翟的允許,身上又帶上了一防身的東西,而這銀針上所淬的毒……安寧冷笑一聲,一道厲光從眸中激射而出,而與此同時,安寧對準了那個方向,朝著凌伯的方向射過去。
既然他對詹楚楚愚忠,那麼,這個凌伯自然也是留不得的,那麼就讓她來結果了他的命!
兩根銀針在空氣中穿梭,僅僅是片刻,便刺進了凌伯的身體里。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整個破廟,砰地一聲,凌伯手中的劍轟然落地,而他的雙手蒙上了雙眼,不錯,那兩根銀針,準確無誤的插入了凌伯的瞳孔之中,雙眼在那一瞬間被毀,而後一股姿色立即從他的雙眼四周慢慢擴散開來。
安寧許久都沒有研制毒藥了,而方才所用的,還是追電那家伙為了討好她這個主母,而專程將他的作品供上來的。
「凌伯……凌伯……」突然的變故讓詹楚楚微微慌亂了起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凌伯身體抽搐了幾下之後,在臉上布滿了紫色之時,轟然倒地,徹底的沒了呼吸,那雙爆開的眼,就這樣空洞著,讓人看了,禁不住心生戰栗。
方才,誰也沒有看到安寧出手,這更是讓事情平添了幾分鬼魅。
「留下詹楚楚,本宮要活得,其他的格殺勿論!」安寧清朗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這才讓所有人都回過神來,對方的一名主要人員被殺,這些侍衛們也殺得更是眼紅。
凌伯所帶來的人一個接這一個倒下,詹楚楚站在中央,臉色更是慘白,握著手中的匕首緊了緊,在她的所有人都倒下的那一刻,發出一陣淒厲的長嘯,「啊……」
吼聲震天,似乎是在昭示著她的不甘,有時候,有了希望,再去經歷希望的破滅,要比一直都沒有希望來得殘忍得多,而此刻詹楚楚,正是在經歷這樣的痛苦。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詹楚楚緊咬著牙,那張臉糾結著猙獰的怒氣與恨意,狠狠的瞪著安寧,渾身都在顫抖著。
安寧迎接著她的目光,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郁,好似在嘲諷著詹楚楚的故作掙扎,又似在向詹楚楚昭示著她最終的勝利,詹楚楚永遠都不會是那個笑到最後的人,而安寧,要看著詹楚楚,如何淒慘的下場。
「安寧,我要殺了你!」詹楚楚的恨意似乎已經膨脹到了極致,那原本只適合拿著繡花針的手,此刻將匕首握得甚是牢靠,渾身散發著凌厲的殺意,朝著安寧沖過去……
安寧斂眉,卻是沒有將詹楚楚的舉動放在眼里,殺她?她方才還不是在說自己命大嗎?既然命大,斷然不會就這般被一個詹楚楚給殺了。
周圍的侍衛都有了動作,似乎是等著機會,將詹楚楚徹底制服。
猛然,一抹身影閃過,只听得噗地一聲,利刃沒入皮肉,女子一聲驚呼,女子吐出一口鮮血,虛弱的倒了下去。
安寧看向那人,那一身素衣,眉目清秀,不是詹玉顏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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