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壓下心中的不悅,扯出一抹笑容,「水啊?真是一個不錯的姓。」
安寧剛想著,女子姓水,倒是可以夸贊其人如其名,美妙水靈,可是,眼前這個公子……安寧再一次暗自將他打量了一番,怎麼都覺得,這個魁梧高大的冰冷公子,和這水倒是沾不上半點兒關系,不過,想到她的目的,安寧依舊是呵呵的道,「水公子,在這荒郊野地,也能認識,當真是咱們的緣分,你說是不是?」
魁梧的水公子,咬了一口干糧,粗口吞著,只是看了安寧一眼,有繼續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安寧嘴角微抽,心中盤算著,該如何說服這個水公子,卻見得那水公子赫然起身,似乎是已經吃完了干糧,準備上路,見水公子翻身上馬,安寧心中一怔,急急地想要追上去,正要開口,卻听得那個水公子冰冷的聲音傳來。
「上來吧!」低沉的聲音,似乎有些好听。
安寧稍微愣了一下,那人的聲音繼續響起,「權當是方才那一口水的報酬。」
安寧這才回過神來,心中一喜,立即抱著小余兒上前,只是,在到了那馬前,安寧看著瘦小的馬背上,那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怎麼看怎麼是別扭,甚至覺得,自己和小余兒若是上去了,會不會將這瘦小的馬給壓倒。
不過安寧沒有猶豫太久,畢竟,這個水公子松了口,已經是她的機會了,安寧就著那水公子伸出的手,翻身上馬,坐在那水公子的身後,剛坐穩,水公子便一鞭子打在馬背上,口中一聲輕呼,「駕……」
伴隨這一聲駕,身下瘦小的馬好似受到了什麼激發一樣,好似弦上的羽箭一般,朝著前方疾馳而去……
「啊……」安寧驚呼一聲,迅速的抓住面前這個水公子的衣裳,她甚至感覺被綁在她胸前的小余兒,也是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衣裳。
母女二人皆是嚇了一跳,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卻是沒有留意到前面的魁梧男子,嘴角卻是揚起一抹捉弄的笑,那笑意稍縱即逝,讓人根本就來不及抓住。
駿馬上,馬蹄聲回蕩,一匹馬,三個人,朝著東秦國的方向而去,如果安寧和小余兒在開始看到這匹瘦小的馬之時,狠狠的將這匹如騾子一般大小的馬鄙視了一把,那麼,在坐上這匹馬,被這匹馬帶了一段距離的她們兩,卻是完全意識到,自己是小看了這匹馬了。
且不說這馬的速度,單是這腳力,就足以和上等的良駒媲美,終于入了東秦國的邊境,到達了東秦國邊境的第一個城鎮,安寧感謝了這個水公子,第一件事,就是到鎮上賣馬的地方,買了一匹馬,從這里,到東秦國的京城,還需要十日左右的時間,馬是必備的工具,加上稍早的干糧,已經被那盜馬賊一同盜了去,一切都需要重新購置。
安寧用了最短的時間,卻準備這一切,兩個時辰之後,安寧便沒有停歇,繼續馬不停蹄的朝著京城的方向趕,只是,在她這次上路的時候,卻是對于一件事情分外詫異。
安寧看著眼前這個魁梧的水公子,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水公子,可還有事?」
那水公子淡淡的開口,「沒事。」
安寧嘴角抽了抽,沒事?沒事會在這一路上跟著她們?
安寧意識到什麼,忙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交給水公子,「這個就當是今日的謝禮了,多謝公子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水公子倒也沒有拒絕,掂了掂安寧交給他這一錠銀子,揣在了懷中,安寧滿意的看著他的舉動,心想,果然是因為銀子,沒想到這水公子還是一個如此現實的主,也罷,不過是點頭之交而已,以後怕是沒有機會再遇見的,這下子,他收了銀子,該是不會再跟著她們了吧!
安寧綻放出一抹笑容,拱手做了個揖,便轉身,牽了剛買的馬,翻身上馬,只是,再剛走了不多久,安寧不經意間回頭,想看看那水公子是否已經離開,這不回頭還好,一回頭,卻是讓安寧心里火冒三丈,她不是給了他銀子了嗎?他此刻騎在那匹馬上,跟著她們,這算什麼?
「水公子,你到底要干什麼?」安寧強忍著耐心,告訴自己要淡定,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
「趕路。」水公子僅僅是扔給了她兩個字,便又閉上了嘴,甚至目光也是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安寧臉皮微抽,好,趕路!安寧回過頭,繼續往城外走,或許他也是要出城吧,等到出了城外,就該分道揚鑣了,可是,這一次,安寧明顯是想得太過理想化了,幾乎是走了十里路,那個水公子,依舊跟在她們的身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這一次,饒是安寧這麼好的脾氣,也有些抓狂了,停下了馬,安寧朝著身後不遠處那馬上的男人吼道,「公子,你是幫過我們不錯,可是,你如此跟蹤我們,是不是顯得太小人了?」
水公子沒有說話,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他勒了勒韁繩,一步一步的靠近安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靜默,安寧看著那水公子靠近,就連小余兒也渾身防備了起來,就在靠近的那一刻,水公子卻是看也沒有看她和小余兒一眼,就這樣擦身而過。
安寧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著那瘦小馬兒上,越來越遠的人,听得小余兒的聲音在懷中響起,「娘,這個人真奇怪。」
安寧十分贊同小余兒的話,這個人豈止是奇怪呢?他這樣跟著他們,是否有什麼目的?不僅如此,此刻安寧倒是懷疑起什麼東西來,為何她的馬被偷馬賊盜了,而他又那麼及時的經過破廟呢?
安寧看著遠去的背影,眸中若有所思,這一路上,無論是在城中歇息,還是在野外露宿,安寧都會看到這個水公子的身影,不過,安寧倒是沒有再和這水公子有更多言語上的交流,但心里,卻是有了些微的防備。
直到有一日夜晚,母女二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只能在野外住下,這是個茂密的森林,安寧將馬拴好,便搭了一個簡易的帳篷,準備在這里住下,夜晚,狼嚎的聲音,幾乎是響了一晚,異常的激烈,小余兒好些次抓著安寧的衣裳,問她們會不會被狼給吃了,安寧出聲安撫,直到後半夜,狼叫的聲音才少了些,成功的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安寧在帳篷內,偷偷喂了些小余兒女乃水,自己吃了些干糧,這才準備騎馬離開。
只是,當她們走出一段距離,看到的眼前的畫面,卻是讓安寧也驚呆了,距離她們母女搭帳篷的地方,不過幾百米,四處散亂的布滿了狼的尸體,有些是一刀斃命,有些身上,又好些處傷口,不用想,安寧也知道,昨晚這里,有一場激烈的廝殺。
這麼多狼,安寧心中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是知道的狼的凶狠的,這些狼要是昨晚圍上了她和小余兒,便是她也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正此時,安寧目光所及之處,一個魁梧男子翻身上馬,他的衣服破裂不堪,似被狼爪抓爛,衣服上沾染了觸目驚心的鮮血,安寧知道,殺死這些狼的人,必定就是這個水公子無疑了。
安寧看著那水公子上馬,深邃的眸光閃動著,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安寧勒緊韁繩,朝著水公子靠近,柔聲開口,「水公子,謝謝你。」
水公子的身體明顯怔了一下,挑了挑眉,沒有回頭,只是,嘴角一絲勾起了一抹笑容,策馬離開。
不錯,安寧是打從心里感謝這個水公子,無論他跟著她的目的是什麼,但昨晚,要不是有這個水公子,在這里殺狼,或許,狼群的目標就會是她們母女。
一路上,安寧也看出這個水公子對她們並沒有惡意,她是見識過水公子那匹馬的速度的,比她們所騎的馬可要快得多了,他既然是趕路,本可以快些往前趕,可是,他卻是有意無意的在等著她們,安寧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這個水公子,該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啊。
之後的路程,安寧和水公子幾乎是同行,偶爾幾句聊天兒,安寧從中知道,這個水公子是一個孤兒,但卻身手了得。
到了京城,城門口,安寧正要和水公子告別,水公子卻是開口叫住了安寧,「寧二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
「請說。」安寧挑眉,她已經將水公子視作朋友,既然是朋友,她不介意幫朋友的忙。
「在下在這京城尚無住處,不知道二公子能否收留,水某……」水公子開口道。
安寧打量著眼前的水公子,從認識到今,這幾乎是水公子說過最多的話了,安寧嘴角掛著一抹笑意,斂眉,眼底似有什麼一閃而過,再次抬眼之時,安寧嘴角的笑意更濃,朗聲道,「如此也好,水公子跟著在下便是,在下住哪兒,定會有子水公子的一席之地。」
水公子眼楮一亮,似乎是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輕易的答應,不知為何,此刻,他對上她明皓的雙眸,竟有一種被看穿的錯覺,她察覺到什麼了嗎?水公子眉心皺了皺。
「走吧!」安寧倒是沒有讓水公子想太久,開口道,自己牽著馬,懷中綁著小余兒,準備著朝城中走去……
離開東秦京城,已經兩年多的時間,曾經,在這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有太多的記憶,前世,今生的過往,在安寧的腦海中一一浮現,她和蒼翟的相識,相知,相愛……點點滴滴,讓安寧對這座城市,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她又回來了!
安寧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拍了拍懷中的女兒,輕聲道,「這里便是娘親生活過的地方,娘在這里,嫁給了你爹。」
想著那個盛大的婚禮,那清晰的記憶,好似都發生在昨天,可是,如今,她連孩子都這般大了呢!
正想著婚禮,耳邊便傳來一陣嗩吶鞭炮交織的聲音,安寧順著那聲音看過去,暗自月復誹道︰今日有人成親嗎?
這婚禮,同樣是盛大的,僅僅是片刻,便有許多圍觀的百姓,圍在了街道的兩邊,緊接著,維持秩序的侍衛,也是出動了,安寧看著這陣仗,更是來了興致,能夠如此大張旗鼓,這個成親之人,身份地位定不會低了去吧。
安寧將可能的人在腦中都過了一遍,此時,正好看到一騎高頭大馬上,一下大紅新郎禮服的男子,豐神俊朗,意氣風發,臉上的笑容,自得滿滿,而那張臉……安寧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那不是東秦國最年輕的丞相蘇琴又是誰?
蘇琴成親?那麼,新娘子……安寧看向新郎官兒身後跟著的那八抬大轎,拍了拍身旁一個看熱鬧的人,「請問,老先生可否知道,那轎子上的新娘子是哪家的小姐?」
那人一听,興致勃勃道,「公子你是外地來的吧?咦,怎麼我覺得你這麼面熟呢?好像在哪兒見過,算了,記不起來了,我告訴你吧,蘇丞相的新娘子,身份可不一般,據說是北燕國的郡主,北燕新皇帝的御妹啊,這不就等于,咱們東秦和北燕國再次結親了嗎?蘇琴丞相可真是艷福不淺啊……」
北燕國的郡主?舞月嗎?安寧嘴角一揚,立即拱手朝著那位老先生說了聲謝謝,便朝著迎親隊伍前行的方向大步走去,今日可真的是巧了,竟趕上了蘇琴和舞月成親,還真是及時啊!
不過,這個蘇琴,娶北燕的月郡主,竟也沒有和蒼翟做任何交涉,她今日,倒是要讓蘇琴,給一個說法!不過,要說法事小,蘇琴成親,她又怎會不送上祝福呢?
安寧追著隊伍上去,水公子也立即緊隨其上,而那被安寧問到的先生,卻是在那里皺眉皺了許久,等到安寧都已經走了老遠,她依舊在那里喃喃的道,「奇怪,到底是在哪里見過呢?這麼面熟,我一定是見過的,老了,這記性還真是不靈光了……啊……對了,是他,二公子……二公子回來了……」
那個曾經在東秦大旱當年,給了他們老百姓無數恩惠的慧菩薩!
在東秦國百姓的眼里,那時神一般的存在,老先生暗自自責,「我怎麼連二公子都能忘了,該死,真是該死……」
蘇府,丞相蘇琴入朝之後,崇正帝專門為這個東秦史上最年輕的丞相建造了宅邸,那宅邸,雖然不若曾經宸王府的那般豪華,但在東秦國京城,卻也是一道亮點。
只是,蘇丞相卻是沒有接受,依舊住在曾經的蘇府。
當朝丞相大婚,這在東秦國,自然是一件盛事,今日,蘇府可謂是異常的熱鬧,朝中的百官,皆是上門道賀,加上蘇家曾經生意上的朋友,更是連門都要擠破了。
許多身份地位不夠的,甚至都只能在門外恭賀著。
今日,皇上和皇後娘娘也是來了,就連當朝皇上最器重的皇子,皇上親封的下一任皇位繼承人豫王爺也是在幫忙招呼著客人。
一對新人,終于被迎進了蘇府的大門,嗩吶鞭炮聲與在場賓客的道賀聲中,那個曾經玩世不恭,在朝堂上卻是穩重如山的蘇琴丞相,此刻竟然是將新娘子打橫抱在懷中,新娘子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溫柔的靠在蘇琴的胸膛上,雖然蓋著蓋頭,不用看,也幾乎能夠想象得出,那大紅喜帕之下的女子,是何等的嬌羞。
「時辰到了,快些拜堂吧!」蘇老爺開口道,他等這一天,可謂是等的好苦啊,曾經傳聞蘇琴和宸王蒼翟有不可告人的奸情,他可是擔心得要命,要知道,蘇府就蘇琴這麼一個兒子,還指望著他傳宗接代呢,他怎能接受蘇琴龍陽之好的事實?
還好還好,蘇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宸王愛上了宸王妃,一發而不可收拾,也算是破除了他最初的擔心,可是,破除了又如何?蘇琴依舊是我行我素,多次勸他娶妻納妾,這人卻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幸好上次從北燕國回來,帶回了北燕國的月郡主,雖說是月郡主,可對于舞月,他也是知道的,曾經這個南詔國的小公主,可謂是天天都會來蘇府報到,對蘇琴的愛意,他這個做父親的可是看在眼里。
可半年之後,人卻是莫名失蹤,他的兒子,也在那個時候,有了些許的變化。
現在他終于是明白了,原來蘇琴這小子,也是愛上小舞月了啊!
他現在只巴望著,二人能夠早些拜了堂,成了名符其實的夫妻,再給他蘇府,填十個八個的小蘿卜頭,他也好早日過上含飴弄孫的日子。
新郎新娘被迎進了喜堂,蘇琴這才將懷中的女子放下來,二人一人手中握著紅綢的兩端,相對而立。
「一拜天地。」司儀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所有的賓客都滿臉笑意的看著這即將成為夫妻的二人跪地拜了一拜,沉浸在喜悅之中。
「二拜高堂。」再一聲響起,此時的眾人,沒有發現大廳之中,出現了一個,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人。
安寧看著蘇琴和舞月,滿心的歡喜,正盤算著,等到二人拜了堂,她再出聲恭賀,卻只見,二人剛拜完了高堂,司儀還沒有來得及喊出「夫妻交拜」,一個侍衛打扮的人,便匆匆的跑進了蘇府,邊跑,口中便大聲的喊著,「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大廳中,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停止了所有的一切,看向那進了大廳的侍衛,崇正帝濃墨的眉峰皺了皺,「你沒看見,蘇琴丞相正在拜堂嗎?如此莽撞,成何體統?」
那侍衛跪在地上,「皇上,屬下接到密函……北燕出事了,出大事了。」
侍衛這一說,原本打算宣布繼續行禮的崇正帝,卻是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不僅僅是他,其他的賓客中,豫王爺,南宮天裔,雲錦,乃至是蘇琴都上前了一步,舞月更是扯下了自己頭頂的蓋頭,滿臉的驚恐。
「出事了?出了什麼事?快說!」崇正帝回過神來,問出了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
「北燕的皇後娘娘……薨了,小公主也……」侍衛小心翼翼的道,北燕的皇後娘娘是誰,他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會如此焦急的來傳遞這個消息。
轟的一聲,幾乎是所有人,腦袋中都好似炸了一記驚雷,什麼?他們听到了什麼?北燕的皇後娘娘,薨了?
雲錦身體一晃,猛地上前,狠狠的將那個侍衛從地上提了起來,咬牙切齒的道,「這不是真的,你休要在這里胡說八道!」
薨了?死了?寧兒怎麼會死了呢?距離上次見面才多久?那時的她,都還好好的,怎麼才這麼些時間便……
不信,他們都不信!
可是……
「這消息,北燕那邊封鎖了,可是卻是千真萬確的,據說,北燕新皇和皇後娘娘不和,皇後娘娘對皇上大不敬,激怒了皇上,皇上連夜將皇後娘娘和小公主趕出了皇宮,皇後娘娘和小公主在離開昌都城之後,便遭遇不測,雙雙遇難。」侍衛渾身顫抖著,但依舊將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全數稟報。
話剛落,侍衛便被雲錦給狠狠的丟在了地上,大廳之中,原本的熱鬧喜慶的氣氛消失無蹤,在場的許多人,面容皆是一片陰沉,怎麼會呢?
「婚禮暫時取消!」大廳中,長久的詭異沉默之後,蘇琴赫然開口。
「蘇琴!」蘇封厲聲吼道,滿臉的不可思議。
「爹,蘇琴說得對,婚禮,暫時取消吧,月兒……月兒想回北燕看看,皇嫂她……」不僅僅蘇琴,舞月亦是有同樣的想法,在听聞這樣的事情發生時候,他們如何能夠高興的完婚?
舞月咬了咬唇,和安寧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她卻是十分喜歡這個嫂子,要不是皇兄和皇嫂,她也月兌離不了南詔國。
一旁的安寧看著這一幕,她也是沒有料到,這個消息,會在這個時候傳來,取消婚禮?這怎麼行?安寧斂眉,方才還想著,自己等到他們拜完了堂,她再出面祝賀,可以,此刻在這個消息傳來的情況下,她顯然是不能如原計劃那般的出現了。
她現在作的是二公子的打扮,二公子在東秦國,想必還沒有人會忘記那張臉,方才,她也是低調的趁著這麼多人,混亂的情況下,偷偷的溜進了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對新人的身上,所以,眾人才沒有去留意這個「二公子」的存在,但是,一旦他主動站出來,那麼,所有人都會認得她的。
安寧心中為難著,想著到底該如何做,才能不驚動在場的賓客的情況下,讓婚禮繼續,同時又讓他們知道,安寧還好好的活著。
突然,安寧眼楮一亮,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趁著所有人沒有注意,這才悄悄的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將她時刻掛在脖子上的一個小物件取下來,隨後撕下內衫的一角,咬破手指,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攔了一個下人,低聲道,「小哥,勞煩你將這東西送給你家丞相大人,就說這是多年前故人的承諾。」
那家丁皺了皺眉,這個氣氛,他倒是擔心,丞相大人還沒有沒有心思收禮,他可都是要取消婚禮了啊,看了這個低著頭,無法看清其面貌的小公子,小廝還是將他所托付的東西接了過來。
安寧看著那小廝朝著蘇琴的方向走去,大廳中的氣氛,依舊低沉得讓人覺得壓抑,小廝到了蘇琴面前,小心翼翼的道,「少爺,這是一個公子吩咐奴才轉交給少爺的,少爺……」
「拿走!」蘇琴沒等那小廝說完,便厲聲吼道,這個時候,他哪里還有顧得上哪個公子轉交東西?即便那東西,是象征一國權力的玉璽,他蘇琴也不在乎。
小廝身體一顫,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求救的看向一旁穿著新娘嫁衣,本該滿臉歡喜,此刻卻是一臉凝重的未來丞相夫人,「這……」
「給我吧!」舞月素來都是一個善良的,見著小廝為難,故開口道。
小廝如獲大赦,立即將手中的東西交給未來的丞相夫人,舞月將東西拿在手中,里面的觸感,讓她皺了皺眉,懷著好奇,舞月打開了那白色的東西,這一打開,舞月卻是驚呼出聲,那白色的錦緞上,分明就是用血寫著字啊。
這一呼,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新娘子手中的東西上,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那到底是什麼,那東西便被另外一只大掌給搶了去。
搶了那東西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今日的新郎官蘇琴,此時,蘇琴滿面激動的看著那被白色錦緞包裹著的東西,在片刻震驚之後,臉上的神色,變得異常的興奮。
「這……這是……」蘇琴口中喃喃著,難掩激動,這是什麼,他怎麼會忘了呢?想到什麼,蘇琴立即看向方才送東西過來的那個小廝,「說,到底是誰讓你送來的。」
小廝對于自家少爺這麼反復無常,前後對比如此之大的反應嚇了一跳,回過神來,這才如實以告,「少爺,這是一個小公子讓奴才交給少爺的,那個小公子說,這是故人的承諾。」
「故人的承諾,對,這是故人的承諾!」蘇琴哈哈的大笑出聲,別人或許不知道,或許不認識這東西是什麼,但是,他又怎麼會不認識呢?
這個七彩美玉雕琢的玉佩,當年,他可是纏著安寧給他把玩把玩,安寧都舍不得,為了將他一軍,這才敷衍他說,等到他成親之日,才將這東西給他看看。
這是蒼翟送給寧兒的東西啊!這算得上是他們的定情之物,寧兒怕是應該時刻帶在身上的,而此時,這七彩美玉出現在了這里,那意味著什麼,聰明的蘇琴,一下便明白了過來。
「那小公子人呢?」蘇琴急切的問道,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蘇丞相,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這般高興。
小廝看向剛才遇到那個小公子的地方,可一眼望去,卻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蘇琴順著看過去,眼里劃過一抹失落,意識到一同送來的,不止是那一塊七彩美玉,還有一塊白緞,蘇琴這才展開白緞,上面如是寫著,「安好,勿念,完婚,再見!」
安好,勿念,寧兒該是沒事的,而至于那個北燕皇後娘娘薨了的消息,等會兒,再見之時,他定能夠問出個端倪。
而此刻,他要做的事情是……蘇琴目光落在舞月的臉上,眼神變得柔和,朗聲吩咐道,「婚禮繼續!」
婚禮繼續,既然寧兒沒事的話,那麼,他也就安心了,這一次,他好不容易說動舞月嫁給他,自然不能再等了,以免夜長夢多,他想讓舞月,名正言順的做他的妻子。
而……蘇琴摩挲著手中的那塊七彩美玉的背面,銳利的目光瞟了一眼,嘴角的深意更濃,「吾妻,寧兒。」這邊是寧兒不願給他看七彩美玉的原因嗎?
原來蒼翟在那個時候,就對寧兒抱有這般濃厚的佔有欲嗎?他是一早就認定了安寧,一輩子將是他的妻子。
是啊,蒼翟就是這樣的性子,不動心則已,一旦動心,一旦認定了某人,便是比誰都堅持,怕是老天爺和他搶,也是搶不過的!
蘇琴的這一聲宣布,幾乎是所有人都詫異了,方才不是要取消婚禮嗎?為何……
「蘇琴,我皇嫂她……」舞月也是皺眉,她想嫁給蘇琴,可是,卻不願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是真的想快些回北燕,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是,她還沒說完,蘇琴俊美的臉便壓了下來,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一手拉過她的手腕兒,下一瞬,舞月便落入了他的懷中,所有人都吃驚的看著這一幕,看著蘇丞相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當中吻住了他的新娘,幾乎所有人都傻了眼。
蘇琴可是沒有理會這些人的傻眼,肆意的親吻著懷中的女子,等到一吻方休,蘇琴這才松開了舞月的唇,抵著她的額頭,看著她一臉嬌羞的模樣,嘴角微揚,朗聲宣布,「夫妻交拜,禮成,送入洞房!」
蘇琴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驚醒了所有人的人,這……禮成了?
蘇琴握著舞月的手緊了緊,壓低了聲音,對她呢喃道,「走,帶你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