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好像比北方的更加寒冷,北方的冬天雖然大雪紛飛,但人們在溫暖的室內,能感到洋洋春日般的溫暖,而南方的冬天,屋里比外面都寒冷,只有把空調打開,抵御寒冬,因為南方的冬天不供暖。
筱雨看著窗外放的煙花,那美麗的煙花點綴著夜空,把大地也照的異常的美麗。可是她的心卻在快樂的時刻,一邊一邊的痛著。
白天孤單卻不寂寞,夜晚熱鬧卻荒涼。她在這熱鬧的夜晚,心卻是淒涼的。
馬文明也許回家過年了,他有家,有父母,雖然他的妻子遠在美國。她不同,她是一個沒有家的女人。
在筱雨考上大學三個多月的一天,她接到一個電話,匆匆忙忙請了假回到了家鄉,她媽媽已經面目全非地躺在太平間里了,她連唯一的親人的最後一面都沒有看到,她一滴淚都沒有流下過,她知道她的媽媽解月兌了,從此不用再痛苦了,她也想和媽媽一樣的解月兌,但她心中還有恨,恨是她活下去的動力。她頑強地用自己小小的身軀支撐著一切,辦完媽媽的後事以後,肇事車輛給了她二十萬的賠償款,當時她不知道這個數目合不合理,她還把自己和媽媽共同生活了十八年的房子賣掉,只賣了三十萬,那房子至少也值四五十萬,當時房價正在成倍成倍的往上漲。但是有人給錢,她就賣,那怕比三十萬更少的錢,她只想離開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她不想看到那個人,那怕一個憎恨的目光和一句可惡的辱罵,對他都是一個施舍,她帶著五十萬離開了這座城市,那是媽媽用生命留給她最後的東西,便從此沒有再回過。
學校放寒假了,大家都高高興興地回家和父母團聚,學校放假的那天起,便停了暖氣,筱雨一個人呆在沒有暖氣的屋子里,整個校園只有她和兩個看大門的男人,她把被子一層一層的包裹著自己,反正宿舍里有六個人,有六床被子,還不至于被凍死。還好,宿舍里還有電,可以照明,她還用電熱杯煮著方便面吃,一天只吃一袋,她知道只要肚子里還有點食物,也不至于會餓死。那種感覺像是被別人遺棄在一個荒涼的沙漠上。她感到孤獨、寂寞、恐懼、害怕、不安、緊張,所有情緒集壓在她的胸腔之內,快把她給憋瘋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瘋了,一定要想辦法排泄心中的情緒,她便開始在網上寫東西,把自己心中的情緒用文字說出來,也許是從那個時候,她便喜歡上了寫作。就這樣她在這個冰冷的宿舍里度過了一個寒假。大家陸續回到學校,看著她瘦的沒有人樣,以為她從非洲難民營來的。
以後的春節,她都是隨文景濤回他們家過。
此時筱雨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寒假,所有的情緒又向她逼來,想把她逼瘋了。
雖然家里並不冷,空調一直開著,從她住進來,就沒有交過一分錢的費用,她只是交過一萬塊錢的房租。
但是她感到冷,她感覺從頭到腳的寒冷,像從冰箱冰凍過一般,剛剛拿出來,還升起裊裊霧靄,在空氣中氤氳開來。
她孤獨地望著窗外城市上空的煙火,璀璨絢麗,繁華落寞,升騰消弭,可是這麼熱鬧的夜晚,她內心的孤寂,無人知曉,淚水一邊又一邊地劃過她清秀的臉頰。
馬文明只是回家看看父母,這過年了,而且他又是獨生子,也不能不回家看看,雖然他也很擔心家里的筱雨,可是他這種情況,又不能帶著筱雨回家過年。
他只是和父母坐了一小會,他便對父母說︰「爸爸,媽媽,我不和你們過年了,我還有事。」
他媽媽雖然很吃驚,但她知道兒子放不下那個漂亮的女孩,為什麼那女孩不回家過年呢,可是她又不便多說,只能裝聾作啞。
「媽,家里有速凍水餃嗎?」他一邊翻著冰箱,一邊問道。
「有,在冷凍層里,我買了兩袋,還沒吃呢。」媽媽看著他說。
本來,她還想問問他的一些情況,但看到他來去匆匆,他這麼大了,也不應該是父母操心的年齡了,由他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吧。
馬文明回家,把東西放在了廚房,走進了臥室,他看到淚流滿面的筱雨蜷縮在床上,心里便痛恨起了自己,為什麼把她一個人留在家里呢。
他坐到床上。
筱雨看到他,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決不松手。她死死地抱著他,哭著說︰「別離開我,我害怕,我害怕孤獨,也害怕寂寞,害怕在這個空洞洞的房子里只有我一個人。」此時她是那麼的孤獨無助,讓人心疼。
「我不離開你,永遠都不離開你,我不讓你害怕,不讓你孤獨。」他抱著她,淚在眼眶里忍不住流了下來,她脆弱的讓人心疼。
筱雨靜靜地爬在他的胸前。他撫模著她的頭發。「雨兒,我給你下點餃子吧,北方人過年不是吃水餃嗎?」
他緊緊地把她摟入懷中時,她覺得幸福極了,那種溫暖、安心的感覺讓她渾身豎起的刺全部都軟化掉了,人也不自覺的往他懷里靠了靠,此時她才知道自己是多麼需要這個懷抱。她抬起頭看著他,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很堅強,可以承受所有的一切,可是此時她才覺得自己很脆弱,根本經受不住壓力和考驗。其實她害怕孤獨,也害怕寂寞,只是她高傲地認為自己可以離開任何人。可是一向倔強的她也需要一個結實的懷抱,需要一份呵護,渴望一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