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靠在門邊,他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視線穿過門縫凝視著里面的燈光直至熄滅。
清晨,米樂小朋友收拾著自己的一頭小絨發,滿意看著鏡中自己頭上的粉紅色蝴蝶結,心里感嘆,上官叔叔的眼光還是滿好的嘛。臭美的打開院門,差點叫出聲來,要知道自己可是偷偷溜出來的。
米樂捂著小嘴巴慢慢靠近坐在院門邊的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轉個不停,這個人長的好帥啊,他睡著了呢,好像童話里面的王子耶。小米樂忘記了自己想去看日出的打算,就這樣凝視著自己眼前的這個叔叔。他緊閉的眼下滿是烏青,好像真的好久沒有睡過了呢。
悄悄的溜回屋里,在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條小包被,天氣很冷呢,叔叔的嘴唇都發白了。
躡手躡腳的跑到叔叔的身邊,想將手中的包被給他蓋上,事實證明她比同齡六歲的小朋友矮了很多呢。米樂努力的想將被子蓋上他的肩頭,正在奮戰時突然抬起頭。
烏溜溜的大眼楮對上了一雙深邃的雙目,那目中閃爍的竟是晶瑩。
米樂咧嘴就笑了︰「叔叔,對不起,我弄醒你了啊,我是想幫你蓋被子的。」說著揚著手中的小包被。
展斯曜的心在那聲叔叔喚出的時候,痛的近乎窒息,他牽扯著嘴角笑著說︰「謝謝你……」他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親近些,唯恐嚇到了他。他微微的活動著身子,初冬的夜晚在外露宿,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天還沒有亮,展斯曜低頭好奇的問道︰「你為什麼這麼早就起床了,還是一個人,你媽咪呢?」說著展斯曜不禁好奇的朝院里張望。
「噓……」小米樂聞言忙小手食指在唇上只噓「我媽咪不知道,我想去看日出,可是媽咪不能看,我不想她難過就想自己偷偷去哦。」
說著手指著後方的小山頂……展斯曜微微的蹲子,將她的小大衣整了整︰「我陪你去好嗎?山挺高如果你一個人爬上去,可能太陽已經出來了。」
米樂掙扎了下,她真的很想看日出,可是眼前這個叔叔,是個陌生人耶,但是她覺得他一定不是壞人,自己樂意親近他的,于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微暗的晨醒之中,手電的那抹微亮慢慢上移。
米樂附在展斯曜的背上,覺得好溫暖,爸爸對她很好,可是他實在太忙了,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這樣附在爸爸的背上一起出門了。
「叔叔,我是米樂,你叫什麼名字?」展斯曜的心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她隨了米栗的姓氏。「我是展斯曜……」
「叔叔,你真好哦……」米樂將小小的腦袋埋在展斯曜的背上,貪戀著溫暖的味道。
展斯曜的嘴角微笑的弧度在擴大「樂兒……也很好,現在這樣很好……」
「哇……叔叔,快看,咸蛋黃耶……」樂兒突然立起身子,兩個人一高一低的人頭,在晨曦的山頂,享受著初冬的第一抹溫暖。
當展斯曜在背著樂兒下山時,這個小家伙已經在他的背上睡著了,臉嘴角都帶著滿足的笑容,展斯曜的心中更是幸福,這份遲來的幸福讓他握著就不願意松手。他輕輕的喚醒她,準備讓她回家。
院門突然打開,展斯曜剛剛回首,只見一個拳頭向自己襲來,敏捷的抱著樂兒一個閃身躲過。
「放下我女兒……」白沃恩怒氣沖沖的向展斯曜再度沖過來。
迷糊中的米樂一下驚得恢復了清醒,忙喊道︰「爸爸,不要啊,展叔叔是好人。」
依著門框邊焦急的米栗,身子重重的跌在門邊,展斯曜的眼中更是陰郁不明,白沃恩,這個人他怎麼會一直忽略掉,米樂叫他爸爸,那麼一直在她們身邊的男人,並不是上官晟,而是他……
這個男人明明是意氣風發,可是六年前卻在自己面前盡收鋒芒,甚至他從出現到消失自己連一絲在意都沒有……回想起來,沒錯,米栗一直都是很相信他的。
展斯曜輕輕的將米樂放下︰「去媽咪那里,她很擔心你。」米樂乖巧的點頭,展斯曜抬首薄唇輕啟︰「白沃恩……原來是你。」
米栗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這樣的情況下,與展斯曜見面,還把沃恩推了出來,那……
米栗無法思考,腳步有些跌撞的模索到白沃恩的身邊,對著展斯曜的位置說道︰「與沃恩無關……有任何事情就找我,不要在牽扯任何人。」
展斯曜眼中的傷痛,如潮水般傾瀉而出,她站在白沃恩的身邊,眼中一片虛無,可是表情卻是那樣的緊張堅定,如母雞護雛般害怕自己傷害到白沃恩。
他慢慢松開攥起的拳頭,對著滿是戒備的米栗輕語道︰「我什麼都不會做。從今以後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一件也不會做。」
米栗緊緊咬住下唇,以強化自己的只因他一句話變的柔軟的心,他竟然會答應,在沒有從前的強硬和獨佔,自己的心在愕然中竟有些迷失。
展斯曜一言未發,轉身抬步離開……「叔叔……」米樂從米栗的身後跑了出來,站在他的面前,猶豫了半晌問道︰「叔叔,你還會來嗎?」他蹲子,眼中落寞中涌起了絲絲溫情。
「樂兒希望叔叔來嗎?」米樂用力的點著頭,展斯曜看了一眼需要白沃恩支持才可以勉強站立的米栗「等樂兒的媽咪不在討厭叔叔的時候,叔叔會來的。」說完就向車走去。
汽車絕塵而去,米栗的目光幽幽的收回,牽起還在不住盼望的樂兒向院里走去。過往的種種在腦海中閃現,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冷漠,他的殘酷。米栗突然覺得自己忽然理解為什麼瓊瑤阿姨筆下的夏雨荷會感謝上天讓她擁有一個可愛,可恨,可想,可怨的人
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滴在干燥的青石板上,很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