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是別人的家務事,羅淺秋還是因為那該死的正義感而跳了出來,可以說是把金家的親戚全都得罪光了。
雖然家宴只有金家的親戚出席,但隔天這件事還是傳到周芝瑤母親李女士的耳里,她整整被臭罵了三小時。
上流社會就是這麼小,名媛貴婦傳遞八卦比台灣媒體還要快,原本以為是一件小事,事實證明她太天真了。
周芝瑤本身在媒體界也有一些知名度,加上公開與金宸煥交往的事,更是提升她的名望與名氣。
原本她想要隱瞞周芝瑤,過沒幾天就接到當事人炮轟她的電話。
為了賠罪,她只好硬著頭皮,當面向周芝瑤道歉,畢竟她的靈魂待在別人的身體里,不能老是任性妄為,還是得尊重有錢人的潛規則。
只是……
「不管何姨是不是有錯,都輪不到我們這些小輩指著她的鼻子罵。」羅淺秋與周芝瑤相約在午後人少的宮廟里,小聲的說。
雷力元坐在一旁,翹著腳泡茶,沒有介入她們的對話,但是听見羅淺秋仗義執言,嘴角悄悄地揚起。
「你不懂!」周芝瑤氣得臉頰漲紅,雙手用力拍向桌面,震動了桌上的茶具。「我知道何姨很委屈,但是她平時沒有住在金宅里,只有在金宸煥的父親忌日那天才會回去,你現在為何姨出氣,得罪了金家所有的親戚,你知不知道未來我若是嫁進去,日子會有多難過?」
「話不能這麼說啊!」羅淺秋知道自己理虧,小聲的反駁,「他們連何姨都不尊重了,更別說你嫁進去之後,會給你好臉色看……」
「羅淺秋,你真是……」周芝瑤氣得跺腳,「你以為豪門的門這麼好進嗎?上流社會並不是你想象的這麼簡單,今天你得罪的是金家所有的親戚,那你又知道那些親戚手邊有多少企業與他們合作,未來是會間接影響周氏企業的營運?」
呃……她露出充滿歉意的神情,被責備得說不出話,確實不知道自己的直白會為周芝瑤帶來這麼嚴重的後果。
「有什麼好氣的?喝茶。」雷力元將泡好的茶放在周芝瑤的面前,「我覺得淺淺做得不錯,就算你們有錢人把利益擺在中間,應該也懂得倫理道義不能丟棄。」
「你懂個屁!」周芝瑤一口氣喝下濃茶,用力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摔。「我的人生要求完美,任何一點差池都不能有。現在可好了,金家的人以後看到我都會翻白眼了。」嗚嗚……若是換回身體,她以後要怎麼在貴婦圈生存?
「有關系嗎?」羅淺秋小聲地開口,「那晚我瞧金宸煥沒什麼反應,他覺得我做得很對,日後若是你跟他相守一輩子,他挺你就好。」
她是說真話,金宸煥對她那晚的表現並沒有微詞,就連隔天他也沒有表現不悅,反而對她的態度比以往尊重多了,所以她還是覺得為何姨挺身而出不算一件壞事。
「挺我?」周芝瑤瞪了她一眼,「你才認識他多久,就覺得他會挺我?他跟我是同種人,在利益與情感的沖突下,他會先選擇利益,而不是我,這樣你懂了吧?我嫁進金家,除了我娘家會當我的靠山外,金宸煥不會對我有任何關心。」
「那你……為什麼還要嫁給他?」羅淺秋低垂著雙眼,小聲的咕噥。
一旁的雷力元雙手一顫,差點打翻手上的熱水壺。
如果周芝瑤是抱持著這樣的心情嫁給金宸煥,那麼他不會太可憐嗎?平時的他已經陷在想啃食他的野獸圈,日後回家還得小心翼翼,擔心枕邊人的算計,這樣他不會太辛苦嗎?
她的心思飄遠……猛地,回過神。厚,干嘛這麼多事,竟然同情起金宸煥?
周芝瑤因為她的疑問而無法回嘴,豐潤的小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
「嫁給一個不會關心你的男人,還有幸福可言嗎?」羅淺秋捧起雷力元遞過來的茶杯,輕啜一口甘甜的茶水。「我也不是說金宸煥不好,只是婚姻不是應該夫妻同心協力,一起經營嗎?就算他真的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但是不會關心妻子,和這樣的人廝守在一起,你的人生真的也會完美嗎?」
而他真的只求一個完美的嬌妻就夠了嗎?還是真心的愛情對他而言也算是不屑一顧的廉價品?
好!說得太好了!雷力元暗暗贊美了一聲,淺秋妹妹的話真是說到他的心坎里了。
「你說的這些話,充滿了無限的嫉妒。」一道男聲突然自她的背後響起。
羅淺秋轉頭,看見金宸煥的俊顏蒙上不悅,雙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里,緊蹙眉頭的瞪著她,嚇得差點把手上的杯子打破,連忙站起身,咬了咬唇,忍不住往後退,下意識的躲在雷力元的身後,把他當做盾牌,抵抗攻擊。
好慘!前幾天在金宅丟了他的面子,今天在他背後說壞話又被抓包,她自知理虧,連忙閉緊嘴巴。
「宸……宸煥,你怎麼會來?」周芝瑤連忙收斂小辣椒的脾氣,換上甜美的笑容。
「還不是她一直惹麻煩!」他望向「羅淺秋」的圓臉,雖然明白在這個女人的身體里是周芝瑤的靈魂,卻還是忍不住多看幾眼,只是這柔美的眼神不是屬于羅淺秋本人,最後還是落在「周芝瑤」那嬌美的容顏。
只有她在周芝瑤的身體里,才有如此生動的眸光,以及那老是燃著希望的火焰。
「我罵過她了。對不起,我應該要她再小心一點。」周芝瑤連忙輕聲賠罪。
羅淺秋不滿的蠕動嘴唇,但是兩個炮口一致對著她,還是選擇閉上嘴巴,繼續躲在雷力元的身後,尋求庇護。
「你老是往這兒跑,難道是找到換回身體的方法了?」金宸煥看著躲在雷力元身後的她,一股無名火在月復部慢慢的燃燒。
「沒有。」望著他冒火的雙眼,她自知理虧,也收斂平時的壞脾氣,小聲地開口,「我是來挨罵的。」
「好了,大家坐下來,一起喝杯茶吧!」雷力元為羅淺秋解圍,大手握住她縴細的手腕,只是一下子太過用力,忘了羅淺秋現在待的是周芝瑤的身體,讓她瘦弱的身子因為踉蹌而往前傾。
還好雷力元眼捷手快,攔腰抱住她,才沒讓她跌個狗吃屎。
下一刻,金宸煥出乎意料之外的使出蠻力,將羅淺秋拉近自己的懷里,防備的瞪著雷力元。
「嘿……」雷力元有雄性動物的本能,看見金宸煥雙眼噴火的模樣,連忙舉起雙手投降。「意外,我忘記淺淺現在窩在弱雞女人的身體里。」
羅淺秋先是撞向雷力元的懷里,接著又被撞進金宸煥的胸前,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飄進她的鼻子。
他是她遇過最好聞的男人,不像她相處過的男人,只有煙味或是濃濃刺鼻的黑油漬味,而香氣像是羽毛的尾端,輕搔著她的鼻尖,然後一路搔進她的心底。
她的肌膚被他的體溫熨燙著,似乎連胸口也被他的體溫感染,他的氣息充滿誘人的陽剛,莫名的,心跳也為了他變得狂亂。
「離她遠一點。」金宸煥月兌口而出。
羅淺秋茫然地抬起頭,直視著他滿是怒火的黑眸。
她的雙眼少了周芝瑤以往的做作和算計,顯得單純而純潔,但就是因為她的眼神太過純真,盯得他有些窘困。
就連禁錮在羅淺秋身體里的周芝瑤,也露出驚詫的表情。
他回過神來,清了清喉嚨,「我有潔癖,不管現在她是不是芝瑤,遲早有一天她們會換回來,所以我不喜歡我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踫觸。」
原本小臉泛紅、沉浸在羞澀中的羅淺秋愣了一下,隨即用力的推開他,「你想太多了,我可是將周小姐的身體保護得滴水不漏,維持她的冰清玉潔,請問金先生,你滿意了嗎?」
羅淺秋你到底在想什麼?他可不是因為你才踫你,而是你現在是周芝瑤啊!
心頭乍然浮現失落,她甩了甩頭,把剛剛像是卡到陰的悸動甩掉。
眼前的男人可是金宸煥,一個老是抬高下巴,自詡天之驕子的男人,豈是不自量力的她能夠高攀的?
若非她的靈魂禁錮在周芝瑤的體內,這個男人對她根本不屑一顧啊!她自嘲的想著,同時抬起雙眼,不認輸的望著他。
他與她對望,兩人之間似乎摩擦出火花……
「咦?那不是小秋和周小姐嗎?」留著白色胡子的廟公邊說邊走過來,「你們是來還願的嗎?」
「還願?」羅淺秋不解的側著頭,「還什麼願?」
「周小姐,你忘了前不久向月老求過紅線嗎?你不是帶你男友來還願的啊?」廟公笑容和藹,「小秋,最近你和阿力走得很近,你們的好事也近了嗎?」
「呸呸呸……我才不會這麼沒眼光,和這混賬在一起。」周芝瑤連忙撇清。
「原來像你這樣的男人婆,也渴望有姻緣?」金宸煥像是抓到她的小辮子,忍不住譏諷她。
「等等!」她瞪了他一眼,然後望向廟公,「廟公,你說我……我朋友羅淺秋來廟里求過紅線?但我記得沒有……」
「不是小秋自己來求的,是小秋的阿爸偷偷替她求了一條,說起來也真神奇,連擲三個聖茭,還抽到紅鸞星動的上上簽,看來月老真的很靈驗。」廟公哈哈大笑,「不過小秋的阿爸也很好笑,怕小秋不肯把紅線帶在身上,還刻意放在平安符里……周小姐,你不是也這樣?還刻意把招桃花的紅線放在平安符里。」
這下子,不只是周芝瑤的臉綠了,就連羅淺秋也是一臉鐵青,然後下意識的模模脖子,卻發現空空如也,兩人對看一眼。
「不會吧?」
「那天我在路上踫到你,正好是我到廟里求平安符……」
「我……我爸那天早上給了我一個平安符,我沒想到里面放了紅線……」
有這麼巧、這麼玄?
「符呢?」雷力元跳了起來,「你們身上的符呢?」就算太玄,也是一條線索。
「車禍之後就不見了……」羅淺秋與周芝瑤又對看一眼,異口同聲。
「快回去找找看,這也許是你們唯一的機會。」雷力元催促道,在外人看來,他是抓住羅淺秋的手臂,連忙沖出宮廟。
「還在發什麼楞?」金宸煥伸出大手,第一次握住「周芝瑤」的手,連忙跟在雷力元的後頭。
廟公看著他們的背影,白胡子下的嘴角慢慢往上揚,喃喃自語,「唯有真心,才是有緣人。」然後跨過門檻,一道白光將他的身影淹沒。
直到白光消失之後,前方竟然是月老的雕像,正笑看著眾生的愛恨嗔痴。
羅淺秋一行人回到車禍現場,找了一個下午,還是找不到她們兩人的平安符。
後來金宸煥建議到醫院再找一遍,同樣是徒勞無功,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她們決定先回彼此的家中找尋。
羅淺秋一回到周家,就開始翻箱倒櫃,還不忘指使金宸煥幫忙翻找,只為了找出她跟周芝瑤唯一有聯系的平安符。
雖然她對鬼神論保持中立的看法,但是都遇到靈魂交換這種鬼扯的事情了,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經過她積極的找尋,翻遍整個房間,弄得一片混亂,都沒有找到平安符,只好失望的進入衣櫃間。
正在里頭尋找的金宸煥見到她,蹙起眉頭,「沒找到?」
「沒有。」她哭喪著小臉,踏進擺放包包和鞋子的收納房。
周芝瑤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中間的走道只適合一個人走動,兩個人一同進入就有些擁擠。
「你找後面,我繼續找這里,不論是衣服的口袋還是名牌包,都要仔細的尋找。」他冷靜地說,給她尋找的方向。
「嗯。」她側著身子,雙手擱在胸前,與他擦身而過,手肘摩擦過他的衣物,兩人的眼神也在同時交會。
他近看她的容顏,明明就是周芝瑤的臉,為何當他與她四目相接時,老是自動想起她原本「羅淺秋」的臉龐?
這女人還真是不適合漂亮的臉!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委屈了。」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酸溜溜地說︰「只要等我和周小姐換回身體,你就可以得到‘內外兼備’的周芝瑤了。」
雖然她很有自知之明,本身不是個正妹,但是他也沒必要這麼誠實,害她心底泛起一陣酸澀。也許這輩子她都入不了他的眼吧!
听著她不悅的回答,金宸煥才發現自己把心里想的說了出來,可是他的意思其實是她不適合這麼花瓶的長相……算了,他干嘛想要跟她解釋?
如她所言,她和周芝瑤各自換回身體之後,他與她又成為兩條平行線,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是啊!你得感謝上天給你這麼難得的‘賞心悅目’的機會。」他的嘴巴依然犀利,完全不饒人。
她不高興的抿了抿唇,最後決定不與他計較,冷哼一聲,轉身朝一旁的櫃子走去,努力地踮起腳尖,伸長手臂,想要勾取防塵箱。
就在她勾到一角,以為可以獨自將防塵箱拿下來時,卻因為腳尖踮得太久,腳跟著地之際,防塵箱順勢被拉了下來,心下一驚,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金宸煥迅速將她拉開,連連退了幾步,並伸出手臂為她擋下掉落的防塵箱,然後抱著她跌坐在地毯上。
防塵箱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響,最後彈滾到她的身旁。
羅淺秋從驚愣中回過神來,隨即回頭,望著他。
若不是他出手相救,那箱子肯定會砸在她的頭上!
「你沒事吧?會不會痛?骨折了嗎?」她想也不想的抓起他的右臂,皺著眉頭,仔細的檢視,發現他的手臂上有明顯的紫紅色痕跡。
他立刻縮回手臂,撇了撇唇,「我沒事。你除了笨手笨腳之外,還有什麼用處嗎?」
她撅起紅唇,想要罵他。但是見到他手臂上的紫紅色痕跡,硬是把不滿吞回肚子里,冷冷地說︰「是,是我不小心,害你受傷了。」然後站起身,走出收納房。
真的生氣了?他坐在地上,看著她的背影離去,還在想這女人真是心胸狹窄時,又看見她提著急救箱回來。
她跪坐在他的面前,打開急救箱,翻找出跌打藥膏,然後攪出一點,涂抹在他的手臂上。
金宸煥的喉頭像是被人掐住一般,無法發出聲音,熾熱的黑眸凝視著低下頭的她。
她的模樣十分認真,眼前周芝瑤的臉孔又像是被蒙上羅淺秋的臉,兩張截然不同的臉龐竟然在他的眼前重疊。
這樣認真又心無旁騖的神情,讓他想起當初兩人初識的台風天,她認真檢查車子的表情,至今還烙印在他的腦海。
盡管她的靈魂待在周芝瑤的身體里,但是對他而言,她還是初見時的羅淺秋……
「好了。」她為他擦好藥膏之後,抬起頭。
他猛地回過神來,連眨了幾下眼楮,他居然在剎那間眼花,看見她正以「羅淺秋」的臉對著他笑。
慘了,他是不是因為太痛而產生幻覺?
「看什麼?」她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知為何,最近兩人見面,他老是盯著她,害她困窘不已,忍不住小聲地說︰「我可不是周芝瑤……」
「我很清楚你不是周芝瑤。」他打斷她的話,讓兩人都很尷尬,最後清了清喉嚨,不以為然的說︰「芝瑤比你溫柔、有禮貌多了。」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羅淺秋暗暗咒罵,然後低下頭,收拾急救箱的東西,習慣性的咬咬唇,表達心中的不滿。
突然,金宸煥的目光定在她的背後。
她再度抬起頭時,發現他怔然的望著她,身子忍不住往後傾。下一刻,他慢慢地爬起來,高大的身子靠向她。
出于本能,她往後退,直到背部抵著櫃子,再也無路可退了,才急忙的斥喝,「你……你想干嘛?」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的動作足以教她停止呼吸?
「別動。」他低吼一聲。
慕地,她的身子像是被人點了穴道,直挺挺的靠向櫃子,雙手緊握成拳,望著逐漸放大的俊顏。
雖然他長得很好看,但是從來沒有男人的臉這麼靠近她,所以她直覺反應,考慮推開他的俊顏,以遮掩那莫名狂亂的心跳。
他的俊顏終于在快要踫到她的臉頰時停住,然後伸出手,往她背後一探,縮回之際,一只紅色的平安符出現在他的大手上。當下,他們兩人面面相覷。
「是這個嗎?」他勾著平安符上的紅線,在她的面前晃動。
「呃……」羅淺秋仔細看著平安符上的字體。「紫行宮……對。」她猛地睜大眼,「是這個沒錯!」
「然後呢?」找到之後要怎麼做?他不解的問。
她猶豫了一下,「不知道,不過找到就是一個希望。」她握住平安符,仿佛也握住了希望。
他們誰都沒有放手,一起抓住平安符。
倏地,平安符射出一道白光,自她的指縫中凸散出來,在他們還來不及反應時,白光漸漸的包圍住她。
強烈的光芒刺痛了金宸煥的雙眼,忍不住閉上眼,過了幾秒,再度睜開雙眼,眼前的女人像是失去知覺的洋女圭女圭,雙肩一放松,嬌軟的身子便往前傾。
「喂?」他放射動作的伸出手,摟住失去知覺的她,「羅淺秋?你怎麼了?醒醒啊!」
她倒在他的懷里,任憑他怎麼輕拍臉頰、怎麼叫喚,都沒有反應,像是無法就叫醒的睡美人,沉睡在無知無覺的深沉夢中……
「芝芝……」一只大掌輕拍著圓臉,熾熱的眼眸關心的望著昏過去的女人,剛毅的臉龐流露出擔心。
芝……芝芝?躺在寬厚懷里的女人微微一顫,臉頰感受到熱掌的溫度。
須臾,她總算睜開眼,晶燦的圓眸映入雷力元的臉龐,兩道濃眉緊攬著,眸底有著無限的關心。
「芝芝,你還好吧?」他急切的問。
「我……」她的聲音沙啞,「我不是芝芝……力哥,你怎麼會在這里?」
雷力元睜大眼楮,驚詫地看著她,一時之間像是失去聲音。
半晌,他激動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她的身子。
「淺淺?你是淺淺?你真的是淺淺?你和芝芝換回來了?」
她被他搖晃得有些頭昏,連忙開口,「力哥,你別再搖我了!你……你說我和周小姐換回來了?」
站起身,她奔進浴室。
不一會兒,羅淺秋開心得手舞足蹈,對著鏡子捏捏自己的臉頰,又掐掐自己的手臂。
是她的臉,是她的身體……太好了!
她尖聲大叫,沖出浴室,抓住雷力元的手臂,又跳又笑。
「力哥,我換回來了。」
她笑得好開心,再也不用以周芝瑤的身體去過不屬于自己的人生了。
雷力元看著她雀躍的模樣,眸底閃過失望的光芒,不過還是勉強擠出微笑,伸出大掌,習慣性的模了模她的頭發。
「是嗎?換回來了啊!」他的語氣隱含著些許失落。
「對啊!」她沉浸在興奮的情緒中,沒有發現他的異常,「真的是平安符的關系,我和金宸煥找到平安符,我一踫觸到平安符,就昏過去了。」
這麼說來,今後她不用再與金宸煥見面了,是嗎?這樣的想法一閃過她的腦海,呼吸突然一窒,像是被大石頭狠狠地撞了下,讓她張開嘴巴,卻無法出聲,滿腦子都塞滿了金宸煥的俊顏。
「情況怎麼和我們一樣?」雷力元微蹙眉頭,「我和芝芝也是剛剛找到平安符,她一踫到就出現白光,接著她也是昏了過去,醒來之後……你們就各自換了回來。」
羅淺秋咬了咬唇,低頭望著掛在胸前的平安符。「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到底是神明的保佑,還是惡作劇?」
如果只是一場惡作劇,為何她的胸口感到一陣郁悶?
他搔了搔平頭,「淺淺,改天到宮里收個驚、上個香吧!我相信神明會這樣安排,應該另有指示。」
「嗯。」她點頭,斬釘截鐵的說︰「我很好,終于可以回到原來的生活,再也不用看金宸煥的臉色,也不用再和他踫面了。」她像是在說服自己,告訴自己一切都結束了,連同在這段時間產生的復雜情緒也可以消失了。
雷力元的表情霎時僵住,從口袋里掏出香煙,放進嘴里,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模樣。
「真的……一點都不想見面了嗎?」他喃喃自語。
若是周芝瑤回到自己的身體里,是不是也像她一樣的反應?
羅淺秋先是愣住,然後輕咳幾聲,「這……我和他沒必要也沒理由再相見了啊!」她想,金宸煥也許會很高興她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吧!
沒必要也沒理由了?他逸出諷刺一般的輕笑,「也是啊!她也找到自己的歸宿了,還有什麼理由再見面呢?」
她望著他流露出淡淡憂傷的臉龐,忍不住皺起眉頭,「力哥,是不是我回來的不是時候?」
他回過神來,大笑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回來得正是時候,讓我不用繼續忍受有公主病的女人。再說,我和她也算是不同國的人,相見不如懷念。」
她側著頭,看得出來他似乎有心事,但是她對他和周芝瑤之間的事情並不清楚,也無從插手管起。
「別想太多,你沒事就好。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麼事,記得來找我,知道嗎?」雷力元拍了拍她的圓臉。
「知道。」羅淺秋點頭,然後送他離開。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她突然想起稍早的金宸煥……他知不知道她和周芝瑤換回身體了?
或許他現在正開心的抱著周芝瑤,因為總算不用再忍受她的硬脾氣,還有她的針鋒相對。
能夠包容他的真正的周芝瑤已經回到他的身邊了,她想,以後會是真正的王子與公主在一起生活……
不不不,她沒事干嘛想這麼多?
他和周芝瑤是公認的金童玉女,經過這段日子的體驗,讓她更加明白自己與金宸煥確實有很大的身份差別。
若不是借由周芝瑤,也許這輩子她還無法親眼見到金宸煥所身處的金字塔頂端,這是她這輩子最難忘的經驗。
有錢人的生活也並非如她想象的那麼輕松愜意,身上要背負的包袱反而超乎想象的沉重。
經過這次的事件,也許她會對金宸煥有些改觀。
在某些方面而言,高處確實是不勝寒,唯有強壯的人才有辦法在頂峰站穩,承受所有的狂風暴雨……
唉,她想這麼多做什麼?
從今以後,她和金宸煥再也沒有關系了,因為她和他真的再也沒有任何理由需要見面了。
只是為何她模著胸口,感覺還殘留著不真實的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