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凝厚,陰冷的寒風從大開的窗戶吹進來,他好像不覺得冷,一直站著,高而挺直的背脊特別的孤寂。偌大的辦公室里甚至整個空間,都如這個天氣般,寒冷而蕭索。
夜空很空,空得胸膛發痛。他面前的煙蒂已經很大的一堆,他像一個孤單到了隨時會飄忽去的魂。
靳嬈,你在哪里?一直以為我們走了這樣多的波折,能相互放下仇恨,結婚了,那就是我們的結局。而且你的媽媽也已經出現了,一切都好起來,怎麼就這樣消失了呢?
你的快樂,你的堅持,已經這般刻苦銘心,早已深深烙于心坎上,可是你就在這個最最幸福美好的時候消失了。
他掏出手機,望著通訊錄里,最後的那個名字,手在上面慢慢滑動,就是不按下去。那一排的人里,唯獨她在最最底部,就好比是,他這麼大一顆心髒,唯獨她烙在他的心尖上,從一開始的輕輕貼上,到後來的慢慢滲透,到最後,是不是就融為一體了で?
姐曾經狠狠地問︰我為什麼是你最後的?
他點頭︰「是,最後的選擇。」
在廚房昏黃的燈下她忙碌的樣子像個真正的小妻子,他的眼神曾經那麼溫暖,那一刻,他想︰很好,就這樣吧,就這樣就很好含。
客廳,狹小的空間里,爺爺看著電視,他打開電腦在忙著,靳嬈把收下了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摺疊。他也覺得︰那是生活,那就是他最後的選擇。
他輕閉了眼,腦海中再次過濾這一件事的前後,他一定一定要找出破綻來!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幾下。
「進來。」
肖泰進來,小心的放下了一個便當︰「二少,是柳如嵐送過來的。」
他淡若無痕︰「丟掉。」
「您一天沒吃東西了。」
「丟掉。給我煮一個泡面,加雞蛋、青菜、還有蝦仁冬瓜做的湯。」
肖泰應了一聲,沒有轉身。
「去啊?」
「少夫人的手藝我學不了。」
慕若晨突然轉身,冷眸看著他︰「你要反了?」
肖泰大驚︰「二少!我不敢!我沒有。」
「我叫你做出她的手藝嗎?叫你提她了嗎?叫你做一個面,你這樣多話是不是?我不說話你覺得悶了?我不動手你覺得癢了?」
肖泰嚇得一定不敢動,低頭恭敬地站著。
他的話停了幾秒,辦公室了沒了聲音,更是停頓了一般。
「還不去……」突然他輕輕地說了一句,語氣里頹廢極了。
肖泰不敢再說,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肖泰端了一碗泡面進來,青菜、雞蛋。冬瓜蝦仁的湯味道太濃,他喝了一口,眉頭就才蹙起了了。
「二少?不合胃口的話我給您到‘知粥嘗樂’打包?」肖泰很小心,好不容易二少想吃東西了,卻讓他這個粗人去做泡面。
某人淡淡地說︰「不用了。」然後吃了一口面條,還是提了意見︰「家里的湯不加味精的。」
「這是雞精。」
「可是,家里也沒有雞精。」他抬眸看了肖泰一樣,然後繼續吃面。
看著他食不知味的樣子,肖泰好糾結︰什麼叫習慣?他指的家,只不過是那麼十多天。可惜,以前的女主人做湯做菜的習慣了不加味精、雞精,但是二少還是覺得好味道。如今女主人不在,什麼味道都沒有了。
他低頭吃面,肖泰小心站在旁邊,靜謐的空間里,只听到外面的風聲。
電話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慕若晨看看桌面上的手機,拉起了腕表的額一根細絲,思量了一下才說話︰「樓主?」
「慕若晨,掀翻八龍幫你是做對了,打壓謝氏集團我會盡力支持你,可是——我的女兒呢?」
「對不起,樓主,到目前為止我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晨,三天了。我的意思是說︰十天之內,你找不到我的女兒,那你就沒有資格當靳嬈的丈夫,更沒有資格當我的手下。」
這好像是許念芹一貫的作風,她對手下一貫都是嚴厲的。
「明白。樓主,十天內我見不到靳嬈,慕若晨就不是慕若晨了。」
「我希望再听到你叫我媽。」听得出來,許念芹咬著牙,隱忍著什麼。當然了,她隱忍得也太久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是她畢竟是那一個的善良護士,一個長期不得不虧欠孩子的母親。
「媽,我知道。」慕若晨聲音很輕,但是,習慣了慕若晨的辦事作風、說話態度的許念芹自然明白,他說的越輕,心里的決意就越大。
「好,晨。我這邊也會派出人去查。」
「不用了媽,我自己就行。」
「是了,晨。你前度女友紀雲,澳洲那邊的戲演砸了,要回來投靠你。你怎麼看?」
這句話如果是以前樓主說的,慕若晨壓力真的不大,可這時候樓主是他的岳母。
慕若晨咬咬牙︰「我會處理的,媽。」
舊金山,那邊是大白天。
洪門的一個分壇,樓主許念芹和達瓦在一個裝修得很精致的房間里。
許念芹那邊放下了電話,達瓦走過來︰「姐,他這個媽叫得還真順口。」
許念芹苦笑一下︰「也是。」
「據我的觀察,其實他對靳嬈真的很用心。」
「就是因為用心,才給他加壓。那個紀雲,不是省油的燈。」許念芹看著遠處,思緒有點漂浮的樣子。
「壓力,挺好的。」達瓦小心地賠笑,把專家調好的藥端給了許念芹,又把香薰打開。
「達瓦,你在靳逸凡身邊安插的幾個人,有收獲了嗎?」
「姐,還是沒有消息。看來靳嬈這次真的是一個坎。」
許念芹無語,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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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城郊外有一處叫「知粥嘗樂」的粥城。冬天,最火爆的粥品是蟾蜍粥。很多人都以為蟾蜍是有毒的,但是藥典里面記載,蟾蜍具有破百結,行水濕,化毒,定痛,治疔瘡、水腫,小兒疳積,慢性氣管炎等作用。
蟾蜍做粥,本是什麼都不怕吃的廣東人發起的,S城中,「知粥嘗樂」就是一個廣東人開的。據說,把蟾蜍的「毒性」去掉,只留藥性,那是技術活。
這時,「知粥嘗樂」貴賓房里,砂鍋里熱騰騰地滾著一鍋蟾蜍粥。看來是火鍋的吃法,配有了各色的雜菜。靳逸凡夾起一塊腐竹,放進了自己的碗里,隔著淡淡的熱氣,對那一頭的七少說︰「七少,八龍幫是該死。把我妹妹擄了去,如今不知下落的。慕若晨發了火了。」
七少淡淡的抽了一下嘴角,「我相信慕若晨,沒有難得到他的事情,你只需要等待就行了,他比你心急,逸凡。」
「也是。」靳逸凡見對方沒有什麼其他意思,點點頭,把腐竹送進口里,嚼了,然後才慢慢說︰「我媽被他送上了飛機。」
「這個我知道,原來你媽是洪門樓主,了不起。」
「可是我媽跟他有仇。他的耳朵就是我媽不小心弄的。」靳逸凡給七少斟滿了一杯。
「那又怎樣?他已經是你媽的女婿。」七少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
靳逸凡冷嗤,眼里難掩悲痛︰「女婿?他已經把我的媽媽送進了太平洋。」
裴俊熙吃了一驚︰「不是吧?我怎麼不知道?」
「看看這個吧。」靳逸凡遞上了一個腕表,打開了表蓋,原來這是一台微型電腦。
「洪門通緝令︰叛徒慕若晨,在……月……日,把洪門鳳凰樓樓主許念芹送上了專用飛機,然,飛機起飛後一個小時,途徑太平洋上空的時候,飛機燃油用盡,發生了墜毀。司馬老門主親自簽發命令︰誅殺叛徒慕若晨。」
「真的?」
「七少,我會拿我的媽媽的生死來開這樣的玩笑?」靳逸凡把腕表收起。
「那你,告訴我這件事的目的是什麼呢?逸凡?」七少重眉抬起,審視著靳逸凡。
「目的?就是請你加入洪門,然後執行誅殺慕若晨的任務。」
「他是你的弟弟。」
「我只有一個家,靳家。」靳逸凡笑得很郁悶的樣子,一臉的冰冷。
當七少回到別墅,讓靳嬈看到這樣一個消息的時候,靳嬈整個呆了。她不相信!絕不相信!
「誅殺,是洪門的老門主下的命令,如果你還是覺得有假的話,我可以給你看更多的資料。」
「我可以見我的大哥嗎?」
「不可以,因為他會把你奪回到他的身邊。靳嬈,你大哥現在是洪門的代理門主,你知道嗎?」
靳嬈別開臉,太多的意外了!她這個簡單的腦袋,想不通透。
「想不透就別想了,好好地養好身子。」裴俊熙攏攏她的頭發。拉起被子幫她蓋上。
逃跑!一定要找機會逃跑!她要當面問清慕若晨,這一些事情,是不是真的。靳嬈低著頭,拽著被角,她咬咬唇,抬起頭︰「裴俊熙,我覺得很悶,你也知道我的肚子里有寶寶,我想散散步,陪我?」
「散步?現在都夜深了,外面冷。」裴俊熙眼里是一抹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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