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垂著頭,隨意地倚在牆上。
走廊上昏暗的燈光讓女子籠罩上一層陰郁,她右腳底抵著牆,左手抱著右手臂,可以看到她的手指有節奏地在手臂上輕點,漸漸地節奏錯開了,毫無章法地亂點。
女子似乎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失神,不禁長嘆了一口氣,索性停下了手指的動作。
她舉起右手,手中的匕首映入她黑不見底的眸里,匕首上的那一絲血跡早已干涸,林梓芸手指薄女敕的皮膚劃過鋒利的刀刃,撫上那一抹紅,燈光折射下鋒利的匕首照出微弱的閃光,刀面上能映出林梓芸無助的雙眼。
林梓芸整理好思緒,仰起頭往自己所屬的包廂方向走去,推開車廂隔門,遠遠地看見董蔓遲疑地徘徊在走廊上,她有些好笑地看著那邊的女子,好整以暇地倚著門邊溴。
董蔓徘徊轉身,立刻就瞧見那邊門邊上的林梓芸,手中的東西緊緊地揣著,猶豫地悄悄藏在身後。
瞧著她的小動作,林梓芸嘴角的弧度越發炫目,她手中拿著的匕首隨著她的動作在手指間帥氣地轉了一圈,她強大的氣場不禁讓董蔓肅然。
窄小的走廊安靜的可怕,林梓芸朝董蔓一步步地逼近,連鞋底與地面輕微的摩擦聲都異常明顯禱。
林梓芸步到董蔓面前,美眸抿成細長微挑,她忽的舉起手中的匕首,伸到董蔓面前。
董蔓被眼前的匕首嚇了一跳,心跳迅速加速,沾有血跡的匕首配合著此時走廊寂靜空無一人的情形,在董蔓眼中顯得尤為詭異,她心驚膽戰地看著一聲不吭的林梓芸,眼眸微顫,身後的雙手緊緊地捏著手中的東西。
董蔓臉上微妙變化的表情被林梓芸盡收眼底,她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董蔓瞪著圓大的眼楮看著她,林梓芸一個反手,鋒利的刀尖指向董蔓,董蔓來不及反應過來緊緊地閉上眼楮,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化。
然而,林梓芸手中的匕首刀尖卻僅是貼上她的下巴,微微一挑。
林梓芸欣賞著她臉上逗人的表情,她緊閉的雙眼上的睫毛顫抖得厲害,上齒緊緊地咬住下唇,誘人極了。
匕首的鋒尖上劃,順著董蔓臉上張開豎起的毛孔而上劃過她嬌女敕的臉蛋,似乎只要林梓芸的手指稍微用力一點,或者是董蔓顫抖的身軀再厲害一點,鋒尖便會劃開她光滑的臉……
林梓芸輾轉走到董蔓身後,另一只手一下子輕松地拿過她雙手藏在身後的東西,拿到眼前仔細琢磨,董蔓一驚,連忙睜開眼,卻也不敢動彈,僅是用眼神看著不知道要做什麼的林梓芸。
「緊張麼?」林梓芸瞥了一眼手上的瓶子,看著董蔓的側臉說。
她的眼神很深,董蔓不禁打起了寒顫。
對于林梓芸的問話董蔓說不出一個字。
林梓芸將瓶子緊握在手里,大手一收,收回匕首,她理了理董蔓肩上似有若無的灰塵,善解人意狀地輕聲在她耳邊說道,「我幫你拿給他。」
董蔓不禁後退了一步,警惕地望著她。
林梓芸立刻揚起了笑容,揚了揚手中的瓶子,「放心好了,我會對他說是你拿過來的。」
她這樣一說,董蔓便立刻羞紅了臉。
林梓芸有意無意地戳中她的心思,讓此時站在這兒的她無地自容。
可是,林梓芸也沒明著說什麼,她這樣的表情行為反而像一個小丑,讓林梓芸逗著玩似的。
想到這,董蔓的臉色微微發紫,正了正色,她平復了心中的慌亂,朝林梓芸點了點頭,立刻轉身回到自己的包廂。
林梓芸微微挑眉,目送她回到包廂,也無趣地推開自己的包廂門進去。
林梓芸將繳上的手槍、匕首和藥瓶子都放到桌面上,優雅地撐著腦袋,目光看向緊閉的包廂門。
她深深地閉上眼,漸漸的耳際出現了許多混雜的聲音,有人吵雜的說話聲、走動聲,有東西忽的掉在地上的聲音,也有火車發動的運作聲,無數的腳步聲中,那熟悉的腳步聲夾雜在里面,漸漸地分離出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林梓芸 的睜開眼,恰逢包廂門被來人打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門瞧見她坐在那兒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那小眼神真讓人想入非非。
「我以為你還打算和你家兄弟促膝長談一宿呢?怎麼?將軍打不過人屁顛屁顛地跑回來?」林梓芸一開口就是一打趣。
深知道林梓芸是那種嘴上不饒人的女子,楚海恆還是不禁沉眼,有女人這樣小瞧自己的男人的麼?
什麼?
還真有?!
得!又讓他遇上世間少有的極品。
極品很罕見,各位同志要好好珍惜。
他輕哼了一聲,「笑話!」
楚海恆看見桌子上的藥,稍微有點黯淡下來的心靈又廓然開朗。
他高大的身軀硬是要擠到林梓芸邊上坐,將她擠到窗邊,他伸出自己受傷的手掌遞到林梓芸面前,一副遍體鱗傷的表情,「幫我上藥吧,手掌疼。」
林梓芸被他擠在里面動彈不已,她不滿地大吼,「坐過去一點!你那邊那麼多位置!」她用下巴指了指楚海恆外面空出來一大截的長凳子,一副受不了的神情,使勁地推開緊緊擠著自己的楚海恆。
魁梧的楚海恆定定地坐在那兒任林梓芸怎麼推都推不動,林梓芸只得怒目瞪著他,楚海恆還嬉皮笑臉地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天氣冷,擠擠不是更暖和麼?」他笑臉嘻嘻地再擠過去。
林梓芸頓時覺得,這男人啊,要厚起臉皮來,真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她撇了撇嘴不語,楚海恆受了傷包著絲巾的手掌遞在她面前一動不動,米白色的絲巾緊緊地纏著他的大掌,絲巾上的血跡在這寒冷的冬天下亦早已干涸了,顏色漸漸變深,在絲巾上映出一片艷麗的牡丹。
林梓芸忽的用力地拉過他的手掌,扯開包裹著他手掌的絲巾。
她的手勁很大,那樣一拉一扯,都還沒完全止住血的傷口又裂開了,那種疼痛的感覺讓楚海恆倒抽了一口氣。
林梓芸仔細端詳著他的傷口而觸目心疼,捂著他英俊的臉頰,疼惜而又柔情地吐氣如蘭,「疼麼?」你以為這樣的話會從林梓芸嘴里說出來麼?
唉……那作者只好扶額嘆息了……
「輕一點……」楚海恆被她抓得生疼,掙扎著縮回手,可林梓芸有意不肯放手,他又掙不開。
林梓芸瞥了他一眼,嗤笑,「疼啊?那麼點兒傷就說疼,在碼頭的時候不是很英明神武嘛?剛才打架的時候不是很瀟灑嘛?怎麼會疼呢?我瞧瞧,不過是流了一點兒血嘛。」林梓芸十分鄙視地搖了搖頭,「現在還疼麼?」
眼前的男人立刻點頭如搗蒜,依舊發揮著潛力無下限的厚臉皮。
林梓芸無語,踫到臉皮比城牆還厚的人她能怎麼著呢?
林梓芸拿過桌上的藥瓶子,扔到他懷里,「自己搽,別人給你的。」
「你不幫我搽嗎?」楚海恆的厚臉湊了過來。
林梓芸連忙擋住推開他硬邦邦的臉,直道,「我的手斷掉了。」
她的話引得楚海恆連連發笑,捏了捏她肉肉的臉頰,楚海恆扭開藥瓶子蓋子自己仔細地往傷口上搽藥,溫和的藥膠涂上傷口上,顯出淡淡的透明藍色。
林梓芸蜷著手坐在他旁邊,看著他慢慢地涂著藥,突然用力地擰了下他的耳朵,不滿地問,「你都不問是什麼人給你的麼?都不怕人下藥弄死你啊?」
楚海恆被她的小動作一捏,如受驚的小白兔一樣睜大眼珠,愣了愣才順著問,「是誰給的?」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來,輕輕地涂著。
「你的紅顏知己。」
楚海恆抬頭認真地眨著眼楮思索,那表情似乎在說,那麼多的紅顏知己,到底是哪一個啊?
隨即又像是好不容易想到了一般,「啊!」了一聲,又繼續涂藥。
林梓芸一下子搶過他手中的藥瓶子,柳眉怒揚,「怎麼?想到哪位紅顏知己了沒?」
楚海恆撓了撓頭,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麼?」
賣 個毛線萌!林梓芸簡直想往他那張無恥的小白臉上抽兩巴掌,讓你賣萌!讓你賣萌!
瞧見林梓芸陰沉沉的臉色,楚海恆眨了眨眼,「不是啊?那是誰?我的紅顏知己都娶回家了,數來數去就一個。」他突然莫名地嘆了口氣,「也是,我也想著應該不是你的,你哪能這麼細心啊。唉,不說穿不是很好麼?讓我抱著一絲幻想。」
林梓芸掀桌,听听這話什麼意思?!
她緊緊地捏著藥瓶子,不知何時已經坐直身子,她捏過楚海恆的下巴,湊到他面前威脅道,「有種你再說一遍。」
楚海恆順勢握住她的小手,她的手掌涼涼的,零星的寒氣透過掌心傳到他體內,他望著她,眸如星辰,卻是一臉憂傷無奈的表情,「可是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