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剩女重生記 一三一章 自盡

作者 ︰ 縈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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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家的本想等杜氏一回來,就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上一說——當娘的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被人羞辱?在她預想中,杜氏听說後,即便忍耐著不當場發作,也會對俞清瑤從此冷淡下來,漠不關心。那時候,她再暗示廚房、針線坊的各處人手,輕易而舉的報婆婆被迫離府的仇了

不曾想,當夜杜氏回來的晚,又喝了酒,隨後便熄燈休息了。等第二日,俞清瑤來得比她還早,請安之後就一直呆在凝暉堂里,面不改色的說笑,倒叫人沒空下眼藥。三日過去了,李春家的才找到機會,抽空把事情說了。

杜氏果然勃然大怒,「可有虛言?」

「奴婢萬死也不敢欺瞞夫人啊」

「你是听誰說的?嵐曦院發生這等事,不來回了我,反倒跟你先通了氣?」

「夫人」李春家的慌忙跪下了,「夫人這幾日事忙,早出晚歸,誰敢拿小事給夫人添亂?何況涉及清瑤小姐……烹茶也是害怕,才先來跟奴婢說一聲。」

杜氏猶自氣怒,一拍花梨木茶幾,「把烹茶叫來」

嵐曦院與凝暉堂距離不遠,不多時,烹茶便裊裊娜娜的來了——她知道夫人這是要給少爺撐腰,故意裝得弱柳扶風、可憐兮兮模樣,沒說話,眼眶先紅了。

「你把經過一字不落的說一遍」

「是,夫人。前兩日……」

一邊說,一邊潸然留下,把俞清瑤的「惡形惡狀」形容的令人發指,而受害者沐薄言,因為才挨了杖責,身上一層痛,心上又是一層痛,又起不來身,回罵都沒力氣。兩廂一對比,俞清瑤可真是心底惡毒啊害了兄長挨打不說,還特特過來奚落羞辱。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換做別人,听到自己兒子受這種氣,沒有「怒發沖冠」,也會「怒不可竭」吧?。可杜氏不同,靜靜的听完了,面上居然沒什麼表情。

「今天難得雨晴了,叫上阿吽過來。」

「夫人,少爺的傷,不好移動吧……」

杜氏擺擺手,「用春凳抬著,不妨事。整日在院子里悶著,怕他早就憋壞了。」

烹茶與李春家的面面相覷,不懂夫人此舉何意?按說有什麼話,夫人可以讓心月復侍女傳達啊,抑或親身去嵐曦院,路又不遠,抬腳走幾步就到了。

可惜,若讓她們猜中了,那主僕之別就成了一句笑話,杜氏當家主母這麼多年,能被兩個能力一般的下人攥在手心?

夫人令下,自然容不得下人插嘴質問。李春家的十分會看人眼色,覺得有些不對頭,及時收了報復的心,笑笑稱「小蹄子們辦事不牢靠,少爺才挨了打,可別粗手粗腳,踫了傷口。倘或裂開了,那可如何是好奴婢不放心,須得親自去看看。」

接了任務,便出了凝暉堂。

一邊走,一邊想,到底哪里出了差錯呢?

烹茶就沒這麼多的心機,低著頭,還在猜測夫人一定是憤怒極了,呆會兒怎麼懲罰俞清瑤?是痛罵一頓,還是冷言冷語的譏諷?最好斷了她的飲食,清清靜靜的餓上幾天,看她還敢囂張。不過,她手頭有錢,想要什麼買不到?唉,一時半會還找不到懲處的法子。

……

兩個健僕抬著春凳,過門檻的時候特別小心,生怕一個不慎,摔到了。傷患者沐薄言悠哉悠哉的趴在上面,整整齊齊的穿了石刻青色錦邊彈墨直綴,後腿處蓋了一條又輕又薄的緞面纏枝暗紋蠶絲被。

果然知子莫若母,他很高興,雖然是沿著抄手游廊從嵐曦院到凝暉堂,但畢竟是出了屋子,不再憋悶的躺在床上瞪著床上的雕花紋路。

「娘,娘兒子這幾日都沒來給您請安。」

「罷了,你有心就成。」

杜氏嘆氣一聲,命人把圓凳搬來,坐在春凳旁邊。含笑看著兒子,又瞅了下烹茶,

「阿吽,娘從來不管你院子里的事情。只是,今兒你的大丫鬟特地來求我做主,說你受了欺負,不得已,娘必須出手管一管了。」

「啊,娘,兒子什麼時候受欺負了?」苦主沐薄言,一臉的茫然。

杜氏淡笑一下,把李春家的如何說,喚來「證人」烹茶,又是如何說——怪異的是,剛剛烹茶說得多麼聲淚俱下,令人感同身受啊所有听了烹茶話的人,若不認識俞清瑤本人,恐怕都覺得俞清瑤是個心胸狹隘、自私透頂的女子。

但由杜氏平板板的聲線復述一遍,事情就變成了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似乎沒什麼。

沐薄言越听越皺眉,一只胳膊肘撐著身子,一只手指著自己鼻子,「弄、弄錯了吧?清瑤哪里罵我了?」

烹茶這時,真有「怒其不爭」的感覺啊

「少爺,您別替她說好話了。有夫人在,您掩飾什麼呢?昨兒俞清瑤哪里是來看望?分明是來羞辱的一進門,不問少爺傷勢,張口就說少爺活該還句句諷刺您是京城紈褲,罵您不知羞恥……」

沐薄言微微紅了臉——他屢次把林昶帶到妹妹面前,如今細想,沒考慮到妹妹的實際年齡才十一,的確不大合宜。清瑤生氣,罵兩聲,也是應當。

本就是他的錯,即便不是,妹妹年紀小,有什麼他做哥哥的不擔待,誰擔待?

杜氏輕嘆一聲,「……不過是你們兄妹之間偶爾的玩笑話,這丫頭竟特特當一樁事來回我,還哭得梨花帶雨,非得求我做主。若是不理,傳到你妹妹耳中,豈不是傷了你們兄妹感情?」

「母親這話很是」沐薄言正色道,

「妹妹還生著我的氣呢,可別再因瑣事生出齟齬,那就失了我的本心了。」

「嗯。烹茶伺候你這麼多年,原本過兩年給她指門好親事。不想她的心卻大,身為丫鬟,不知尊卑,敢跟小姐對著來。听說昨日,她還當著你的面罵清瑤‘恬不知恥’,‘不過是客,也敢站在主子的屋里耀武揚威’了?」

「這……」

沐薄言略微不舍的看著烹茶,母親的話他听明白了,若不想妹妹生出嫌隙,就不能讓烹茶繼續貼身伺候了。誰輕誰重,停頓了一會兒,他轉頭對杜氏道,

「全憑母親做主。」

事情急轉直下,烹茶簡直懵了原來夫人早就知道

可夫人為什麼不生氣?

她只是少爺身邊的一個丫鬟,都氣得幾夜沒睡好覺,夫人怎麼一點發火的跡象都沒有?

但現在不是操心其他的時候,她要被趕走了

不能啊

「夫人、少爺,不要趕烹茶走,烹茶做錯了什麼?烹茶不想離開……求求你們不要趕烹茶走……」

這時,剛好俞清瑤與麗君、麗姿一齊來凝暉堂。站在門口,听了幾句也猜到大概。兩姐妹故意跟過來,本想看俞清瑤跟杜氏交惡,沒想到完全不按劇本來,杜氏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要趕表哥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頭好容易才掩蓋住臉上的訝色。

俞清瑤心中明了,懶得理會兩姐妹的落井下石,上前盈盈一禮,

「舅母、表哥,烹茶畢竟是伺候多年的老人了,既然她知錯,何不給她一個機會悔改呢?」

「呃,清瑤,這丫頭對你出言不善,你還為她求情?」

「舅母也說了,不過是個丫頭。難道我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呵呵,就知你心善。罷了,烹茶,你以下犯上,本該把你驅逐出府,看在小姐替你求情的份上,日後,你就到莊子上,好生定下心,學學規矩」

杜氏吩咐完畢,伸出手,俞清瑤順勢靠在舅母身邊,態度溫柔順從。

漠然的掃了一眼猶自哭泣的烹茶,心中暗想,幸虧有「入宮」一事,舅母已經完全扭改了前世對她的看法。否則冷不丁告了一狀,她在侯府的日子可怎麼過?

不趕出府,可絕了做沐薄言通房丫鬟的機會,對烹茶來說,就是最大的殘忍吧?

正在想,烹茶忽然站起來,再沖俞清瑤重重的跪下去,聲音悲愴,眼淚吧嗒掉下來,眼中卻閃著莫名的光輝,

「烹茶謝謝小姐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她的動作很快,旁人也被她的出其不意驚到了,還以為她是真的感謝呢。誰也不知,她磕頭磕了一半,忽然站起來,後退兩步,朝著朱紅柱子撞了過去

砰的一聲,腦袋上開了一朵血花。

「少爺……烹茶一心為你啊……」

軟綿綿的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啊啊啊……」

盡在咫尺,麗姿嚇得捂著耳朵放聲尖叫,聲音淒厲。

麗君也嚇壞了,微微顫抖著抱著妹妹。

在場的人都下意識的躲開,要麼捂著嘴,要麼腿軟,要麼尖叫。

到底是兩世為人,俞清瑤的反應截然不同——她曾經親眼目睹趙興遠一家男丁,切菜似地頭顱落地,那時,她賄賂監斬斧手,完事後把趙興遠的頭顱祭奠舅父,有滿心的仇恨支撐著,也沒覺得可怕。

今天,一個丫頭在面前忽然自盡,除了剛開始的受驚外,她的反應比較淡定遲鈍。

察覺到杜氏的身體也在微微發顫,她是知道杜氏有「畏血」的毛病,不然前世一定怎麼都會趙興遠砍頭的。

這個時候,她不出面,誰出面?

「來人都慌張什麼?春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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