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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婚禮之間的雲泥差距,自是不用提。雖然同樣是天不亮就起來,可上次送嫁的親朋好友一個都無,俞家被發配了,安慶侯府倒了,定國公府疏遠了,唯一在身邊的錢氏也過世了。她孤孤單單一個人,怎一個淒涼了得只有看不下去的街坊鄰里過來搭把手,另外花錢雇了兩個經驗豐富的婆子幫忙,手慌腳亂的,總算送她出了閣。這一次……場面何等盛大,來了多少賓客,她在閨房內不得而知,只曉得為自己婚事,整個定國公府上百個下人忙亂了一個月往各家發散喜帖的,安置嫁妝的,置辦宴席的,各處采買的,提前到安樂候府丈量家具、熟悉環境的,調、教丫鬟侍婢的,人人腳不沾地。平素對俞清瑤並不大喜愛的翁氏、鐵氏等人,也里里外外操持著,如同嫁自家的女兒。不管是不是那顆「舍利子」的功勞,對此,她無比感激。
婚禮的盛大與否,俞清瑤早就看開了,不圖那個虛名。奈何世人的眼光不是如此,眼看她從國公府出嫁,眼看國公府長房、二房的人為她盡心盡力,日後應酬往來,有個宴請聚會之類,怎敢慢待她?
就要嫁人了,她穿著厚重的大紅婚紗禮袍,拖長的裙擺修者活靈活現的鳳穿牡丹,面上精心裝扮,描黛眉、點絳唇,頭戴鳳冠,珠簾垂下。最後一遍看好了,胡嬤嬤才擦了擦眼眶里喜悅的淚水,「姑娘,再遲一回就錯過吉時了。」
此時外面響起了催妝詩,熱熱鬧鬧的,夾雜著妙齡女孩的嬌聲笑語。幾個閨中密友都到了,只是職責不同︰阮星盈,嫁到端王府已經是側妃之位,這會子半個主人般正在與各家夫人應酬;阮雪萍是未來的十九皇子妃,行為舉止來不得半點差池,因而不在起哄的人內。元家,跟俞清瑤關系最好的元清兒,特意向皇帝請了兩個時辰的旨出宮,她現在是養心殿的人,即便是一品誥命也不敢失禮,處處敬著,她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跟俞清瑤說了一會兒話,又去拜見鄧氏等長輩,見過生母,就回宮了;元菲兒自打當了郡王妃,自認是姐妹中第一出息的,奈何素來看不上眼的庶妹成了皇帝身邊的人,連丈夫都明確暗示,要跟這個妹妹打好關系,日後有大用,她的心理能舒服才怪呢。再者,她對俞清瑤的印象很一般,前幾年提出把俞清瑤嫁給威遠候世子林昶的時候,還差點背上「逼人出家」的罪名,這回參加婚宴,她的心理五味糾結,偏只有自己吞在月復中,發作不得。言語中不陰不陽的,很是讓人反感。
欽安候柳家那邊,柳沾衣已經出嫁,染衣才剛定了婚事,親親熱熱的在俞清瑤閨房內說笑許久;此外,在金陵書院結識的同學,蘇靜妮、盧卉、寧亦安、蔣欣萍等人也到了。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來客,查小釵。因俞清瑤為她說公道話,免了暴室刑罰,查小釵「知恩圖報」,主動來了,並且將門戶女,性格爽朗大方,再加上她的清一子侍衛隊,很是帶動了氣氛。棒打新郎,就連伴郎一起「痛打」了,折磨得外面跟在新郎後面看好戲的男兒一個個叫苦不迭,心甘情願的飽受粉拳的蹂、躪。
不知是否錯覺,俞清瑤好像听到景昕的聲音,
「傳聞燭下調紅fen,明鏡台前作好春,不須滿面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
等等不是她幻听,也不是耳朵出了毛病,真的是景昕在念催妝詩
她是看過齊景暄寫的信箋,格調清新、才華不弱,隨意謅幾句詩詞都不會?就算是,提前寫好了也行啊,怎能讓弟弟代念呢?
仿佛看懂她的疑惑,胡嬤嬤按住俞清瑤的肩膀,用沉著的語氣道,」齊世子代兄親迎」。
一句話,就把俞清瑤強裝的鎮定打消了
什麼?齊景昕親迎?
腦中一想,頓時想明白了——婚禮中有一想必不可少的環節,射轎門縱然齊景暄身懷武藝,但讓一個失明的人射轎門,還要連射三箭怕是她不懼怕,周圍的賓客也會害怕的躲得很遠吧?再者親迎的人要應酬賓客,要騎馬游街,對于齊景暄而言,的確是個麻煩。
兄娶弟迎,也是一條規矩。照這樣說,齊景昕過來親迎,也是情有可原。
奈何,俞清瑤上輩子唯一真正動過心思的人……就是景昕啊想起那時的她,偶爾做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內容全部是景昕如今幻想變成實際,齊景昕果真「親迎」她過門,這種滋味,著實難以外道。
听齊景昕一連念了三道催妝詩,胡嬤嬤著急的把鴛鴦戲水的紅蓋頭給俞清瑤蓋上,翁氏則過來不由分說的攙扶她出門,「瑤兒姑娘,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了,再也不能任性了。姑娘沒有嫡親的生母在一邊教誨,表舅母托大教你一回︰到了夫家,相夫教子、孝順公婆是頂天的大事,切記不可怠慢。」
俞清瑤听了,謹記在心,即刻收了所有不該有的心思——前世的過往都煙消雲散了,如今的她有舅舅、舅公可以依靠,雖然多了不靠譜的母親,但也有父親馳名天下,比較得失,比前世當真是好得太多而且這一生幾次見景昕,再也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可見他們的緣分早就斷了。現在,她即將成為景暄的妻,景暄是個溫柔的人,對她也有幾分情誼,相信她會幸福的。
最後背俞清瑤離開國公府上轎的,人選有三個,親弟俞子皓、安慶侯世子沐薄言,以及國公府長房大少爺元少卿。以血緣上,應該是俞子皓,可無論俞錦熙還是俞清瑤自己,都不大希望俞子皓來承擔這個重任,便借口俞子皓年幼體弱,拒絕了;接下來沐薄言的機會也很大,可誰讓他一時頭腦發昏,竟然在俞清瑤入宮時上書求娶啊?為了不讓未來準夫君忌諱,忍心推拒了。因此,只剩下元少卿了。
各家來的賓客們,親眼看到由長房長孫背負俞清瑤上轎,非常深刻的明白了準嫁娘在國公府的地位,至于心理轉的什麼念頭,自不用多說。
且說俞清瑤一路坐在花轎上,心思起伏不定,一會兒想哭,一會兒想笑。腦中飛快的轉過有記憶以來,大約三十年的時光歷程,種種磨難苦痛,仿佛都為了成全這一刻的甜美。可能是要求太低,她竟覺得這一刻就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候——母親樂滋滋做了見不得光的外室,父親成為蠻族女的駙馬,弟弟早就面和心不合。旁人可能覺得處境欠佳,她卻發自肺腑的覺得,這樣的日子持續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這樣知足的她,嫁到齊國公府的隔壁……安樂侯府,又將會遇到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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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齊國公的前妻,如今身份不明的住在齊國公府。外人覺得,她是妾,因為堂堂長公主的女兒才是齊國公唯一的發妻、嫡妻,一個鄉下破落戶出生的女兒,也配跟她相同地位?別說齊家宗族不能同意,天下的老百姓也無法認同的。可徐氏自己不覺得,只記得自己是原配早去的父母定下的婚約今天齊景暄娶妻,她完全是按照娶兒媳婦的標準來,橫豎齊國公也答應她了,娶親後立刻分家分家後,她帶著景昕過,景昕也成為世子了,記在她名下,還怕她未來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夫人
因此這次婚宴,她也樂得讓人知道她的存在,高調大方的出席了,並且沒有說些令場面尷尬的話語。廚房采買上一文錢也不曾克扣,大方的讓管家盡管上雞鴨魚肉可惜,人家來參加婚禮的,多半是權貴之家,平日請都請不到,集聚一堂,還不是看在皇帝賜婚、名氣轟動的詩仙,以及齊國公的面子上,誰稀罕幾桌菜肴?油膩膩的,都沒動幾筷子。最後散了,剩下二十幾席的雞鴨魚肉,倒掉呢太可惜,吃掉呢沒那麼大的胃口。徐氏心疼得不得了,連續三天讓府中下人吃剩飯剩菜,最後都餿壞了,恨恨的罵敗家。並且表示,下次婚禮絕對不會花那麼多銀子了。
齊國公,以及月兌下新郎禮炮,卸任「親迎」任務齊景昕,權當沒听見抱怨聲。這回是已經分家出去的安樂候成親,下次可是齊國公世子徐氏一個不在牌名上的人,還以為自己有機會?
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千金。
齊景暄帶著朦朧的醉意,進了洞房。在嘻嘻笑鬧聲中,關上房門。兩根兒臂粗的喜燭明亮的燃燒著,香爐里一絲細細的青煙變幻著形狀,散發出一股膩人的甜香,燥熱的讓景暄的額頭滿是汗珠。他模索著靠近,在床邊坐下,溫熱的手掌準確的覆上俞清瑤的手背。誰都沒出聲音,合巹酒都準備好了,在曖昧的燭火光暈中,彌漫出誘人的氣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