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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每次著男裝出門,前前後後許多下人護衛跟著,還有父親俞錦熙的「貼心陪護」,使得俞清瑤的忐忑不安的心多少安穩的放在胸口——有父親在呢,怕什麼。可昨夜不歡而散,她氣惱父親竟然存了齷齪念頭面首?給她見都不想看見父親一眼了。
天崩地裂啊
她像是那等按捺不住春閨寂寞,巴不得紅杏出牆的女人嗎?別說景暄待她不錯,就算不好,她也不會做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
氣呼呼的表明了立場,可父親一臉堅定的模樣,眼神中似乎在說「你不听我的,一定會後悔,為了避免你將來後悔,所以我幫你做決定了」,可惡啊也不管她真的一丁點不需要這樣的「幫忙」。
俞清瑤覺得她跟父親的關系一直比較……詭異。父親疼愛她嗎?肯定的她能從一言一語,眼神神態上清楚的明白這一點。那她敬愛父親嗎?當然了父親……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柱,也是她唯一的依靠。其他諸如舅父沐天恩、弟弟俞子皓,絕對不會像父親那樣無私、不求代價的保護她。
可是,為什麼相處起來……叫人滿心糾結呢?就不能平平常常,像普通人家的父女相處嗎?
俞清瑤不反對父親關心她的「婚姻生活」,出嫁女也是親生的啊,為什麼就當「潑出去的水」比兒子遠了一層?父親關愛她,她很高興,可是,最最私密的……難以啟齒的房事,還是算了吧
其他人家的父親,就算知道女兒女婿哪方面不和諧,八成會假裝不知道吧?剩下十分疼愛女兒的,或者含蓄些,婉轉些,從其他渠道暗中幫幫忙。哪有如她爹爹這樣,直白又痛快,覺得女婿不合適,淘汰,讓女兒另覓新歡?
對了,他還打算讓表哥沐薄言送給景暄十幾個歌姬,以作彌補老天,這是歌姬能彌補得了的嗎?哪個男人能忍受這種羞辱?
是不是嫌安樂候府養的那些歌姬還不夠多?存心添亂
因此這一天早餐時候,看著俞錦熙笑呵呵的臉孔,她覺得父親又必須清醒的認識「錯誤」,頭一扭,寧可看滿桌子肉包、菜卷,也要緊緊的閉上嘴巴,假裝蚌殼。
「哎,爹是為你好誒你有幾個爹爹,不久我一個嗎?難道我還能害你?」
俞清瑤仍舊撇著頭——不打消面首的念頭,她就不說話了。
俞錦熙見狀,先是想笑,覺得這樣生悶氣的女兒可愛生動了許多。但被女兒排斥,又讓他難過,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真的不理爹了?」
俞清瑤略有松動,可一轉眼瞥見父親嘴角的笑意,更生氣了,撅著嘴哼哼的轉到一邊。
「唉,可憐我白白準備今天請假一日,陪我兒去徐侍郎家赴宴。既然都不理會我,算了吧。她這麼能干,一定能應付徐侍郎家的賓客。」俞錦熙吃完了,擦擦嘴,笑眯眯的說。
「橫豎有沐家的小子跟著,就算打架斗毆也傷不到我的身上——只要她見機快,聰明的躲起來。」
俞清瑤听說這回父親不跟她一起,心理一跳,但抬眸看著父親嘴角掛著的輕嘲,知道這是逼著她低頭呢低頭就要听話,听話就要選面首……上下思量了一番,于是強硬的命自己抬頭挺胸,不就是自個兒赴宴啊,怕什麼怕
反正景暄、表哥、景昕,熟悉親近的人,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說幫著她周旋,至少不會拆她的台。若是發現不對勁,她提前腳底抹油——悄悄溜走就是
她連御狀都告過的人了,怕什麼啊
俞清瑤不停的安慰自己,許是被「面首」二字深深的刺激了,她以大無畏的勇氣,真的自己騎馬去了侍郎府。不過才走不遠,在轉角的街頭就遇到在賽馬會認識的某位公子。
人家對他抱拳行禮,客客氣氣的打招呼,她只得僵硬的下馬拱手還禮,生硬的寒暄。害怕被人發現了她的不自在,額頭隱隱冒汗。
其實俞清瑤多慮了,她現在的身份是使者團的成員,大周乃是泱泱大國,哪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會在街頭對「使者」無禮?不怕被人嗤笑嗎?展現風度還來不及
因此,寒暄進行的非常順利,對方原本是客套,沒打算深談下去,可見俞清瑤禮數周到、態度恭謹,沒有自以為是、目下無塵的厭人習性,熱情就多了幾分,話題扯到京城的風土人情了。土生土長的俞清瑤當然早知道了,但從別人口中听說,又是一番滋味。
她不能拒絕,更不能直言——不用你說我也曉得,只能裝成很感興趣的模樣,對方說的任何小事都認真傾听,不輕易發表意見,需要的時候就嘖嘖贊嘆兩聲。
這其實,是一種很高明的說話技巧。
對方未必不曉得那一聲聲的贊嘆未必出自真心,但誰听了都高興啊覺得自己受重視。何況,還是個「出身高貴的皇族子嗣」呢?沒多久,俞清瑤就在對方心理留下了「虛心」「謙遜」的印象,好感蹭蹭上升。
俞清瑤並沒有把這件小事記掛在心,應酬往來麼,就跟她女裝時應付那些沒完沒了的各家姑娘夫人一樣的,表面上說得熱絡,內心里不一定怎麼看你呢到了徐侍郎府邸大門前,見兩個衣帽周全的小廝過來迎接,她便笑著拱手道別,跟著小廝進府了。
卻不想,虧得她剛才不曾失禮,讓那人印象極佳。否則她鬧了那麼大的笑話,不就沒人在徐侍郎跟前周全說情了?
笑話是這樣發生的,原來過府做客,男賓女賓是分開的。女賓請進門後坐著轎子從穿堂後的夾道進入內宅,而男賓則步行從大堂後往書院去,兩者之間的路徑完全不通。否則,隨意串門,也不叫男女大妨了。
俞清瑤穿著男子的衣裳,心理還是沒轉過彎來,小廝換成了兩個俏麗丫鬟,徑直領她往內宅里去,她也沒懷疑。等到發現後花園里的鶯鶯燕燕,一起朝她投來怒視的目光,她大驚之下,才撩起下擺慌不擇路的逃了。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回反應過來,自己中了圈套唉,到底怎麼回事?她以「姚青」的身份貌似才出現幾回,有誰會故意陷害她?
會不會是景昕?
俞清瑤努力的想,現階段,也只有景昕會小雞肚腸的記恨她。不過,這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啊,難道他只為了讓自己出丑?
左思右想,想不明白。本以為會成為徐侍郎府上不受歡迎的客人,被驅逐出去,不料大公子親自過來,對底下下人不經心而道歉,甚至為俞清瑤找好了理由——外國人
外國人哪里知道大周的習俗民情?不知者不罪啊有這一條光明正大的理由,到了內宅,女眷們大都「寬容」的體諒了。
因此,此事只成為小小的插曲,除了暗中搗鬼的人不大爽快外,其他人都一笑置之。
……
賞花宴開始,吏部徐侍郎案牘勞形,早沒了春花秋月的心思,與幾位上了年紀的門客漫步轉了一圈,就會花苑的書房里。至于年輕的才俊們,則在眾多牡丹、芍藥中設下了案幾,有人潑墨作畫,有人搖頭苦腦的作詩,也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話的,說的也是「名花」,不過不是種植的,而是名動京城的花魁。
隔著青碧的湖泊,隱隱約約傳來琴聲,以及嬌俏女人的聲音,那里就是女眷所在了。
俞清瑤愜意的住在水榭垂欄前,一手握著竹竿垂釣,一手倒了黃酒,眯著眼享受這難得的美好時光。
男人跟女人的身份真的截然不同。比如她現在的姿勢,換做女人,在客人家敢這麼做嗎?就是在自己家,也得小心防範底下不軌的下人,害怕傳出什麼不好的流言飛語。而做男人呢,她大大方方的,隨便別人怎麼看
再往深一層想,男女之間的差別何止這些簡直天差地別男人在外拈花惹草是常理,可女人未嫁時有丁點不好的傳言,這輩子毀了大半男人可以浪子回頭,女人一步錯,就是終身恨
憑什麼,要受那麼多的不公平待遇?
某一種朦朦朧朧的念頭閃現,便再也消除不了了。
就在俞清瑤皺眉沉思兩種身份的不同時,忽然身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咳、咳敢問是姚青、姚公子嗎?」。
「我是……」
剛一抬頭,俞清瑤就愣住了。
迎著她驚訝的目光,俞子皓露出羞澀的笑容,一點也看不出初次見面的生澀。
「在下俞子皓,這是我朋友江林,張玉寧。」
俞清瑤深深吸了一口氣,估量這兩人都是俞子皓國子監的同學,禮數周全見禮。
通過姓名後,俞子皓很是為難的道,「本來初次見面,不敢唐突,可是……在下有一件天大的難處,輾轉反側,唯有請姚兄你幫忙了。還望姚兄大發慈悲,救我于水火之中。」
說罷,深深的行了一禮。(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