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蠍婦人!」齊景昕暴跳起來,拔下腰間佩劍對準了俞清瑤的脖子,開了刃的劍鋒不說削鐵如泥,但只需輕輕的那麼一滑,保準俞清瑤立時身首異處!
當時景昕真的是怒極攻心,恨不能拋卻所有顧忌,痛快的一揮——從此再沒有煩惱了。可俞清瑤面上掛著可惡的笑容,不僅沒有懼怕,還把脖子往前湊了下。
本來還隔著兩指的距離,這下頓時見了紅。
看著鮮紅的血絲流下,景昕的眼眸充血,惡狠狠的盯著,劍鋒微微的顫,發出一陣輕吟。卻見俞清瑤依舊笑得輕松,原來死過才知道生命的美好,原來敢于拿命去拼的人才能保護自己的小命!
「說真的,民女一生一世享了別人沒有享的富貴,擁有旁人永遠也無法奢望的福,也遭受了常人想象不到的挫折磨難,人生的酸甜苦辣都嘗受過了,若說最後麼,唯一的疑惑只在于此了!陛下殺了他未出世的孩子,他還會跟陛下兄弟齊心,視你為手足呢?不如,我們賭一賭?」
說話間,俞清瑤仰著頭,把弧度美好、雪白如膩的脖子露出,不經意間又向前走了半步。
雖是輕飄飄的半步,可撞到劍鋒上……就是血濺五尺的下場!齊景昕听著俞清瑤的話,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可畢竟是軍隊里呆過的,寶劍佩戴在身不是裝飾,而是能切實掌握,立刻也隨著俞清瑤的步伐往後退了半步。
仍是被劍尖對著脖子,可從來沒退讓過的景昕他退了,退了!
退的這半步,不僅是表面的讓了,更說明她找到了景昕的弱點,從此再也不必被牽著鼻子受制于人了!
俞清瑤滿心都是想要高呼的歡喜,強忍著,嘴角笑了下。「怎麼,也有陛下不敢的事情?」
「你找死!真以為真不敢殺你?」
「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帥土之濱莫非王臣。陛下想要誰死,誰又能不死?」說著順從的話。然而俞清瑤的神態明顯不是如此。她明明處于弱勢,弱點——脖子就在他的劍尖之下,打個噴嚏或是咳嗽一聲,說不定都「不慎」殺了她!
她居然面無懼色,還在笑!
生平再也沒有更恥辱的時候了,齊景昕覺得胸口好像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燒得五髒六腑都隱隱作痛。可是。俞清瑤說對了,他不敢,真不敢賭,就算身為帝王也有不能隨心所欲的時候。一時痛快除掉俞清瑤太簡單了,可之後呢?他要怎麼面對世間最親的兄長,為他付出那麼多的景暄呢?
山中的清風靜靜的吹拂,吹過齊景昕憤恨的眼眸,也拂過俞清瑤的發絲。僵持了大約一盞茶,藏身樹後的人再也忍不住了。
他面上帶著十分的不敢相信,「瑤兒。是真的嗎?真的?」
俞清瑤心中冷笑,憋不住了,終于肯出來了?
她自覺看透了齊家兄弟兩個,一個比一個自私虛偽!一個麼,就故意張揚跋扈,逼著她說「離開的條件」。若她開口索要了金銀財物,那等于把藏在暗處的景暄的價值定了,後果可想而知……
想到自己前世喜歡弟弟,為此黯然神傷了十載,今生嫁了兄長。一番真心實意被猜忌到如此下場,真可謂有眼無珠到極點!也許她這輩子遭受的苦,倒也未必都是別人的錯。既然以前種種行事都是她錯了,就不能固執的繼續錯下去。難道為過去的錯,連以後都不顧了?
輕輕撫著小月復,她的臉色十分的差——演技本來就不好。這會子即便知道假裝柔弱,最好目露「驚喜」,然後撲到丈夫懷里低低抽泣,才能達到目的呢。
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外一回事了。
打死俞清瑤,她也做不出來。
她只是原地冷淡的站著,面無表情,對景暄的突然出現,無喜無悲,連一點驚訝都沒,仿佛看待一個無關緊要局外人。
說話間,景暄已經緩緩走過來。一步一步,走到俞清瑤面前時,他的眼楮閃閃發著光,亮過滿天星辰,眼前所見的外物都看不到了,事實上只從俞清瑤說道她月復中可能有了身孕,他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真的嗎?真的嗎?」。反反復復說著這一句,他雙臂環著,用力的擁妻子入懷,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而寶劍呢,生怕傷到似地瞬間收了。齊景昕憤怒的看著人家夫妻「親密相依」,轉過身, 啪一聲掃斷了一片竹子。
俞清瑤再也感覺不到丈夫懷抱的溫暖,木呆呆的被擁抱著,听到了背後某人泄憤的聲響,只是勾了下唇,譏諷的笑笑。
也好,她再也不用躲躲閃閃,懼怕得等待懸在頭頂的利刃某一天掉下來,正好砸到她的脖頸……再也不用了!
……
回到禁宮的路上,景昕還在氣得發顫,試圖摧毀俞清瑤的人品以及謊言,「她在騙你!你才跟她和好幾日,就有了?哥,她一定在欺騙你!」
可沉浸在即將為人父的喜悅中,景暄能听進別人的「善意勸告」嗎?「日子是短了些,不過清瑤說得也有道理。我們都很健康,沒道理始終懷不上。」
「成親多年的沒有身孕的多了去了!」景昕恨不能怒吼了。
「可她們沒有喝避子湯……」景暄下意識的說,隨即內疚的心情沉重,若沒有那麼多顧忌,他跟俞清瑤的孩子恐怕都能幾歲大了!
「再者,她說得沒錯,自嫁我那日起,從沒有一次謊言相欺。」
「若偏偏這次騙了呢?」景昕咄咄逼人,如果可能,他真想抓著兄弟的衣領拼命的搖晃——兄弟啊,你又不是沒見過女人,干嘛為這麼個心思不純的女人泥足深陷!
景暄驅馬前行,輕輕一嘆,「那就等騙了再說吧!」
「好,不出半月,一定要她好看。但你要答應我,她騙了你騙了我,就是欺君之罪。我不殺她,可她也不能留在京城了……」
半個月後,等待太醫回復「假孕」的景昕失望了,因為太醫院最精通婦科的秦太醫診斷了,拿捏不定——
「到底是有了,還是沒有?」
可憐的秦太醫跪在上書房內,擦了下額頭的汗,「脈象虛浮不定,似如走珠……」
「誰要你背醫案呢,直說有還是沒有!」
一般太醫常年給深宮妃子和達官貴人看診,都懂得察言觀色,可看皇帝這副急不可待表情,到底急什麼啊?或說那位俞夫人,貌似是一字並肩王的妻子?因前朝冊封的「柔嘉郡主」被為本朝接受,可皇帝這麼關心,莫非是?
他咬咬牙,「回稟陛下,微臣敢擔保,至少有八成可能。」
「什麼?」
景昕當時就呆住了,往龍椅上一坐,足足三炷香功夫一動不動,有辛苦修建了江河大堤多年,卻被螞蟻啃壞了的感覺!
完了,一切都完了!
這種感覺對景昕而言也是十分新奇的,他在感情方面是粗枝大葉的,只懂得順從本心驅使。如果他對某個女人敢興趣,那麼除非這個女人招惹了會引來無窮無盡麻煩,接受不了,那麼幾乎沒有他到不了手的!
這種性格養成了他掠奪的本性,也許成了帝王後,他再也不需要「掠奪」了,因為天下的珍奇寶物都會送到他面前,包括各色的美女。壓根不用花一份心思。
听到俞清瑤真的懷孕,他先是失望,可失望之後為什麼憤怒並酸楚難受,心口好像針扎,還有一股苦澀的滋味,有什麼一去不復返了,他再也不能掌控了!
難道,他對俞清瑤有股見不得人的心思?
不對,他最討厭俞清瑤了!不過是個順手好用的棋子,用完就該碾成齏粉,免了後患的!
細細感受這股異常的心緒,齊景昕也不能理解,總之,就是不高興,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他心事重重的來到後、宮,皇後東茗公主那邊不過走個過場,向外人表示東茗還是皇後而已。只有到了杜貴妃那里他才算真的放松了。
享受杜芳華一日往日的精心伺候,他半閉著眼楮半是休息,吐露了俞清瑤懷孕的消息。杜芳華掩口笑道,「陛下所煩憂的,莫過于臣妾那位好姐妹犯了倔勁兒,她呀,在閨閣時就是那副脾氣。人倒不壞。若說她能做什麼危害並肩王的……」
「據臣妾所知,她與並肩王的感情還是很好的。且謀害親夫,這是多麼大的罪名,恐怕死後也要遭人罵名的!臣妾那好友怕是承受不了。既然如此,陛下不如隨之任之,何苦做那惡人,壞了兄弟情分!臣妾倒有一個小小的看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既然說了,就說全乎了!」
「是。臣妾私心里想著,莫如……等孩子生下來,再做主張?」
景昕睜開眼,忽然于迷霧重重中看到了一米陽光,一合掌笑道,「這個主意好!她以為有了身孕就能作威作福起來?做夢!等她一生產,朕即刻下旨把孩子抱走……就抱到宮中教養!朕要她每次想見孩子一面,都要來求朕!哈哈!」
想到一輩子都能踩著俞清瑤,不讓她翻身,景昕的心情大好,晚膳都多用了兩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