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長公主來說,最敏感的那根神經就是——她拋卻了大周公主的責任使命,辜負了列祖列宗,結果沒有成全孫兒齊景暄,反而成就了她最看不上的賤種齊景昕!
什麼?登基大典上說,景昕才是她的女兒靈心的孩子?當她是傻瓜啊?靈心生產的時候,那孩子在廣平多少個暗子的監視下,說換就換了?當她是傻子沒關系,不要羞辱她弟弟廣平的智慧和御下手段!
所有冠冕堂皇的話,她是一個字不听,一個字不信。任憑景暄長跪門外,她還是不能原諒!不能!
李馨找人傳遞過來的「閑言碎語」,未必是真實。可對于一個全部理想都破滅的老人家,哪怕有一個替罪羊,她也會毫不猶豫!
幾乎是當天,她就把自己的底牌露了出來。
做過一國皇後,且當了五十多年皇帝姐姐的長公主,怎麼可能善良好欺、溫和無害?她的底牌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小醉樓。
沒錯,小醉樓的最終幕後黑手,竟然就是長公主。其實,也不是長公主主動把手伸到小醉樓的,而是小醉樓的十幾位主事人,都覺得在當代情況下,唯一身份、地位、權利符合,並且願意為小醉樓的生存發展提供方便的,唯有長公主!
潤物無聲,通過一次次試探,一次次明面上的交易和暗地里的默契,終于在三年前,小醉樓的所有執事向長公主表示效忠。之前,多的是明爭暗斗。互相較勁,力量分散,也沒顯出小醉樓的特殊不同。
可自打長公主擰和了這股「暗」勁兒,在宮變之前使出的力量絕對不可小窺。例如某某剛正不阿的內閣大臣。忽然跑肚拉稀,病假在床;比如負責牧馬的太僕寺上下一體的倒戈,比如……
簡而言之。小醉樓在景昕登基的過程中,出力大了!這也是李馨能如願以償成為八名被賜一字並肩王美妾之一、元清兒尚能保持地位在宮廷自由走動的原因。
小醉樓既然整合了,它最神秘也是最陰暗的一部分「葬花」,也隨之暴露。葬花一部,所選學生弟子的要求就在于,敢不敢殺人?殺得越巧妙,越能把自己置身事外。越符合資格。
它的存在,是為了其他部靠,靠智慧,靠其他手段無法達成目標,逼于無奈只能除掉某些絆腳石!小醉樓中的人。真正坐上高位的,又有幾個手上干淨,沒有人命?
「葬花」出現,俞清瑤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弄到了西山寺廟中。長公主在此處修行,一見俞清瑤,恨得不能!直接擺下了三樣東西,鳩酒、剪刀、白綾。
看在俞清瑤以前也曾孝順的情分上,許她自己選死法!
白綾潔白。剪刀鋒利,鳩酒……狠毒。
俞清瑤顫巍巍的舉起了鳩酒,眼楮看著長公主。
長公主冷哼,「別以為本宮會看著你肚中那塊肉饒過你。莫非除了你,天下再沒有女人能生的?你是那個賤人的孫女,本宮已經夠寬容了。允你活著。可竟然勾引我的景暄,放棄了皇位,你、罪不可赦!」
「原來是這個原因。」
其實俞清瑤壓根沒想到要懇求饒命什麼,長公主要殺她,大概景暄來了也救不了。奇怪,她在死前,沒有任何遺憾和不甘了,只是在服下鳩酒之前,流下一滴淚。
「若景暄,是真為我放棄皇位,那該有多好?我心甘情願去死,哪怕讓死前再遭受更多的痛楚,十倍,百倍,我也甘之如飴。可男人啊,哈哈,還不都是一個樣!」
「端宸皇帝可算是少有的痴情種吧?他跟我娘是三十多年的青梅竹馬情分啊!他們還有孩子,還有牽絆,我娘死的時候也是風華絕代,容色不減。怎麼就得不到半點憐惜?他為了皇位,為了那高高在上的龍椅,任憑旁人折辱陷害我娘!我娘,活著的時候多麼高潔,死了,跟幾個下人葬在一起!甚至不知道尸骨是不是齊全了……」
「至于我呢!呵呵,比我娘還蠢,自以為挑中了與世無爭的郎君,可以過安穩的日子。其實,他的心從來不在我的身上。他跟齊景昕做戲二十多年,我被瞞在鼓里,一直視齊景昕為大敵!誰想到,他的大敵,就是他要成全的,親哥哥……他為他的親哥哥,忍辱負重,委曲求全。哈哈,還放棄了皇位。老天啊,你開開眼,我俞清瑤活得多麼艱難你不知道嗎?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真相?還不如讓我早早死了!」
長公主听得心煩意亂,「夠了,說完你可以安心去死!」
「呵呵,長公主,您其實也知道的。景暄若真的想做皇帝,誰也攔不住。景昕沖動跋扈,哪里比得上他隱忍多謀,根本不是對手。齊國公也是他的父親,難道會不幫他?」
「他才不會幫!景暄又不是他的兒子!」長公主月兌口而出!
話一說完,她就後悔了,惡狠狠的瞪了俞清瑤一眼,上前扇了一個耳光。讓葬花部的人把俞清瑤拖下去,不願意喝鳩酒是吧,後面後更淒慘的死法!
俞清瑤本要再說「看端宸死之前眾叛親離,就知景暄為什麼不願意做孤家寡人了」,可一偏頭,瞧見那位攙扶她的人,立時驚了一身的汗。
陽光是從偏殿傾斜照射進來的,正好找到那人的和記憶中的那雙眼楮重合到一起。然後,她看看長公主,又看看身邊的殺手,恍然明白了什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哈哈,她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把前世的仇人當成至親來孝順!什麼撮合姻緣的恩德,分明就是試探她深淺的前兆!可恨她有眼無珠,自己跳進圈套里,白白送了性命!
至于長公主為什麼開始為她介紹姻緣,然後又派人在喜堂上來誅殺她,俞清瑤已經不願意去想。前輩子跟景暄沒有來往,那麼就是景昕的意思?若景昕真的是長公主的外孫,前世他們一定和好了。反正,她的仇人找到了,要麼是她視為恩人的長公主,要麼是她痴痴戀了半生的景昕!
不能想象,命運到底要玩弄到她什麼地步!也許,已經足夠良善,因為她重生之前許下的願望,一一實現了!見到了親生的父母,找到了仇人!
等她死了,一尸兩命,大概景暄的怒火不能對長公主發,這個殺手難逃一死。也算間接報仇了?
俞清瑤,你也算沉冤得雪了,怎麼不高興?
不知喝下了什麼,她渾身冷得發抖,抱成一團。那殺手沒有得到命令,不敢直接取了俞清瑤的性命,只看居高臨下的欣賞俞清瑤的毒發的慘狀。
可惜,身體上的疼痛雖然厲害,比不過心理的絕望和積怨,俞清瑤的雙眼一直睜大著,仿佛要把這個塵世看得清楚,看得明白。就算是死,她再也不要做個糊涂鬼。輪回閻羅殿上,她要把這一生的過往一一闡述。
不知過了多久,門砰了一聲開了!
齊國公和景暄沖了進來。景暄抱著神志不清的俞清瑤,悲戚的無法言語。齊國公則是去見了長公主,索要解藥。
「休想!」
齊國公遞上一封泛黃的書信。
長公主置之不理。
「你連你兒子最後的絕筆信,都不想看看!」齊國公忽然道。
「什麼?靈兒的?」
長公主幾乎跳起來,忙不及的打開信箋,一目十行……然後 當一聲坐下了。
信箋中,簡單明白的說了兩件事。
一,景暄是他的兒子,是他在外與別人所生,拜托好友齊二送到郡主府——當初還沒有齊國公,自然也沒齊國公府。二,景昕也是他的兒子,同樣通過特殊手段送進來。
因為廣平一直在監視靈心,他怕會出問題,就早早準備了。打算做萬全準備。果真,靈心生了孩子後,就被悄悄弄死了。皇帝找了乳娘,換了另一個初生的嬰孩——即為景暄。只是皇帝不知道,景暄也是他的親生兒子。
事情說起來,就復雜了。
首先,長公主沒有女兒。東夷有一項特殊的習俗,把女兒裝扮而兒子,以祈求下一胎生出兒子。而長公主當時已經有四個兒子了,太渴望女兒了,就把最小五兒當成女兒養了。沒想到此舉保全了最後一點血脈!
東夷老國主過世後,她帶著唯一的兒子回到大周。生怕皇帝弟弟發現佷女原來是佷子,日日提心吊膽。好在身邊跟著的人都是忠心耿耿,不讓外人插手照顧靈兒,倒也圓得過去。可隨著忠心的人一個個或死或離,孩子也越長越大,眼看就瞞不下去了,怎麼辦?
于是,千方百計的尋到了一個跟靈兒有八成相似的女孩兒,在安排下,兩人調換了身份。女孩兒成了靈心郡主,而真正的皇子成了鄉野草民。
鄉野草民畢竟不肯真的當凡夫俗子,他參了軍,認識了還不是齊國公的齊二,兩人成為至交好友,可以性命相托。後來,在他的幫助下,齊二被長公主「看中」,選了靈心郡主的郡馬。有糟糠前妻又怎樣?長公主听了兒子的建議,執意如此!
因此,才有了這個故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