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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一開口,周氏亦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這個七佷女,臉上帶著些許吃驚。
這個細節,旁人想到並不奇怪,只是臻璇正是在揪心著急的時候,還能留意這些,倒是難得了。這麼想著,周氏抬眼打量著臻璇。
還是有些瘦小的身形,哭花了的臉有些狼狽,只那雙眼楮,亮亮的。
周氏看著那樣的眼楮,也不禁怔了下,是什麼時候那個有些膽小弱懦的七丫頭變了,雖然平日里性子還是軟綿綿的,遇事時卻是沉著了不少。
想著半年前臻璇大雨夜哭著要來救孫氏,前月里與蘇滿玥對質時的不讓分毫,周氏頗為羨慕地看了眼季氏,這個女兒雖是稚女敕了些,好好教亦是個能管事的料子。相比自家清冷孤高的六丫頭,只怕是更有福氣呢。
臻璇沒有注意到周氏的目光,她只看著有些無措和慌張的盧媽媽,等著她的答案。
盧媽媽是李老太太親自挑選的女乃娘,只因大夫說季氏那一胎極有可能是個男孩兒,在臨盆前的半個月,就讓盧媽媽搬進了裴家。
臻衡是盧媽媽親手帶大的,平日里對臻衡的疼愛不比這家里的哪個少了去,吃穿用樣樣上心,便是咳嗽兩聲,都心疼得不得了。
這樣的盧媽媽,怎麼能讓臻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了這麼大的事呢。
盧媽媽在听說臻衡出事時就幾乎暈了過去,強撐著踉蹌到了假山底下,一面哭一面把受傷的臻衡抱了回來。大約是心里憋著一股氣,這一路上倒也沒有腳軟,等安置好了臻衡後,再也撐不住了才坐到了地上去了。
從剛才到現在,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只是站在一旁,不住落淚。
「小姐……」盧媽媽叫了一聲,她深深知道對不起慶安堂里的主子們,可她最最掛念的到底還是臻衡,她的聲音哽咽了,「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走開了。」
盧媽媽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穩些︰「十六老爺他們剛回來,身邊伺候的人本就不夠,只有一個阮媽媽照顧十三爺。之前兩位爺耍玩時,怕叨嘮了慶榮堂里的丫鬟婆子們,從不曾麻煩她們陪著,今天也是。兩位爺在園子里玩了一會,十一爺喊口渴,奴婢瞧著路也不遠,便讓阮媽媽照顧著,到廚房討水喝。可奴婢拿了水,還沒到半途呢,就見九爺哭著跑回來說出事了。奴婢急匆匆趕過去,已經是來不及了,奴婢慌了神,也沒瞧見阮媽媽在不在一旁。」
這個答案是眾人都曉得的,別說有女乃娘在旁,就算只有一個小丫鬟跟著,都不會鬧成這樣。
阮媽媽去了哪里?又何為會扔下年幼的臻衡、臻循走遠了?
周氏的目光在幾人身上轉了轉,最終落在李老太太身上,低聲道︰「六叔母,那我先讓人去尋阮媽媽,等問了臻徽和臻德,再好好問問她。」
李老太太沒有回話,她到底年紀大了,經不起這樣的事,早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臻璇瞧在眼里,對著周氏福了福︰「辛苦六伯母了。」說罷,便過去伺候李老太太。
盧媽**淚水停不住,卻是不敢哭出聲來,背過身去咬著帕子落淚。今天這樣的過錯,丟了這份工都是輕的,只是她說什麼也舍不得臻衡,扭過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小的身軀,幾乎咽嗚出聲。
外頭院子里,周氏看著跪在那兒的臻德、臻徽,亦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雖是族長夫人,可這兩個是長房的孩兒,上頭不僅有母親,還有祖母在,她也只能問個話,到底怎麼罰,卻不是她一個人能說得算的。
「別只顧著哭。」周氏的目光掃過了臻德,最後落在臻徽身上,道︰「臻徽,你來說說是怎麼回事?」
臻徽咬著唇,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這事他和臻德都有過錯,可他要是這麼說了,事情還不是要推到他的身上,誰讓臻徽是弟弟,還是個嫡出的。
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笑容爬上了臻徽的面容,是他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蒼涼,他低著頭,聲音淡淡的︰「是我的過錯,要九弟跟我出去玩,結果被十一弟和十三弟遇見,我不想他們跟去,拉著九弟就跑。後面的事,您都知道了。」
臻德呆呆地看著庶兄,張了張嘴,他想說事情不是這樣的,明明是他央求臻徽帶他出去,明明是他沖兩個弟弟扮鬼臉不許他們跟著,明明是他撒腿就跑,還喊臻徽快些快些……明明都是他的過錯。
這些事情,心里都懂的,可臻德就是覺得嗓子啞了,他說不出半句話來。
段氏靠著臻琳,面上的悲切誰都瞧得明白,她曉得自己的嫡子是個什麼脾性,出了這麼大的事能沒他的錯?而她卻是頭一次認真看著臻徽,她沒有想到他一句為自己辯白的話都沒有,就這麼抗下了所有的事,她想從前是她太忽略這個庶子了,連他的脾氣都不曉得。
李姨娘低垂著眼簾,掩蓋了眼底若有若無的笑意,她走到段氏身邊,道︰「太太,該狠狠心罰了,沒得讓他帶壞了九爺。」
臻環在一旁听著,見臻徽那般說,已經是心急如焚了,再听見李姨娘的落井下石,她可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了,撲通一聲給段氏跪下,磕著頭道︰「母親,您饒了哥哥吧,事情定不是這樣的,您饒了他吧」又急急扭頭對臻徽道,「哥哥,你說句實話吧。」
「剛才的就是實話。」臻徽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讓臻環痛哭流涕。
不僅僅是臻環,閉門的陳姨娘也听見了,她的身子順著牆慢慢滑下,蜷縮著坐在地上,這般罪過,臻徽是推不開,只是全攬了去,又是何苦呢。
陳姨娘心疼臻徽,也只能壓著聲音抹眼淚,她不敢沖出去求段氏,那樣只會順了李姨娘的心意,更讓段氏生氣了。
「十小姐,你也听見了。」李姨娘走上去就要拉臻環,「起來吧,回屋里去,別哭壞了身子。」
臻環猛得抬頭,惡狠狠地瞪著李姨娘,眼底怒火灼人,用力揮開了李姨娘的手。
「越發沒有規矩了」李姨娘跺跺腳,怪叫了一聲。
「你也曉得是沒有了規矩」
突來的聲音讓所有人都顫了一下,這才留意到馬老太太由臻衍和臻瑛扶著,拄著拐杖出來了。
李姨娘面色訕訕的,稍稍後退幾步,要站回段氏身邊去。
馬老太太緊繃著臉,沒有了平日里的和善笑容,只剩下不滿和憤怒︰「李氏,什麼時候你一個姨娘管起了小姐的規矩了?」
馬老太太的指責讓李姨娘失了顏面,卻不敢頂嘴,只好做了恭敬模樣,道︰「老太太,奴錯了。」
「回房里去。」
李姨娘心中再不甘也沒有辦法,行了禮回去了。
「當真是好啊我這個老婆子都沒料到能把你教得這般好」馬老太太重重捶了捶拐杖,盯著臻德的眼楮里滿滿的失望和無奈,「沒有出息的東西壞主意有你的份,出了事都讓你哥哥扛著,我們裴家怎麼就教出你這樣的,你便是這般友愛兄弟的?若臻衡、臻循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要打死你,不然我怎麼給這一家上下,給列祖列宗交代啊」
臻德被馬老太太這麼一說,越發急得說不出什麼話來︰「祖母,我,我……」
這般模樣,馬老太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揚起拐杖就要打︰「上回是七丫頭,這回是臻衡和臻循,是要把幾個兄弟姐妹都害上一遍不成」
臻衍一看不好,忙跪下抱住老太太︰「祖母,祖母您先消消氣吧。十一弟和十三弟還在里頭呢,要打什麼時候不成,千萬不要吵了他們休息啊。」
馬老太太渾身哆嗦,被臻衍抱著邁不開步子,臻瑛又急著勸了一會,才慢慢把拐杖放下來,顫著聲道︰「你們大哥說得對,去去去,都給我跪到祠堂里去,臻衡、臻循什麼時候好了,你們什麼時候出來,哪個都不許求情。」
臻環聞言,只覺得身體里的力氣都被抽光了,軟軟癱坐在地上,一雙眸子空洞地看著臻徽;段氏哭著就要上去求,被臻琳拉住了。
周氏听了也是心驚肉跳的,祠堂里素來陰冷,便是夏天進去,都涼颼颼的,何況如今已經入了冬。別說是跪幾天了,就是一夜,這麼小的孩子只怕也吃不住的。
看見臻琳懇求的目光,周氏到底上了前,道︰「大伯母,且听佷媳婦說一句。家里傷了兩個,只怕一時半會也好不了,祠堂里那麼冷,臻徽和臻德哪里吃得消,若再病倒了,丫鬟婆子都不知道要照顧誰好了。」
馬老太太是鐵了心了,喚了錦虹上前︰「你送他們去祠堂,好好看著他們。」說罷,便叫臻衍和臻瑛扶她回去。
這事沒有了轉圜的余地,兩個婆子來請臻徽和臻德去祠堂。
段氏便是再恨,到底心里還是疼的,忍不住叫了錦虹一聲。
錦虹停了步子,微微點了點頭︰「太太,奴婢省得,您當心身子。」
周氏勸了段氏幾句,又催了人再去尋阮媽媽,務必要速速帶過來回話。
外頭那般吵鬧,里頭的人哪里會听不見。
李老太太閉目養神,有一下沒一下拍著臻璇的手︰「若是臻衡和臻循有什麼事,只怕我那老嫂子當真會把臻徽和臻德往死里打,她那個脾氣,哪里受得住呢。璇兒啊,咱們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起碼沒有那麼幾個不省心的小子,可是啊,人少也有不好的,萬一少了一個,就塌了半邊天了,要頂起來,難啊「
李老太太說到後頭,一句一句慢了下來,臻璇被這幾句話勾出了眼淚,咬著唇落淚。
她抬頭去看李老太太,見老人的眼角亦是濕的︰「祖母,弟弟這不是還好好的嗎?吃了藥,會好起來的。咱們不讓他起熱就是了。弟弟那麼乖的……」
臻璇說得傷心,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想不清的事情也太多了。
扭頭去看季氏,她握著臻衡的手,低低唱著歌謠,仿佛在哄他睡覺。
臻璇深深吸了幾個口,再一次問自己︰為什麼那麼乖的弟弟,會和臻循一道追出去呢。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