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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彤心頭一顫,正想回答不認得,忽听對方緊接著說了一句,
「不想說可以直接告訴我,但不要對我說謊。」
阮彤睜大眼楮看著依舊垂眸翻書的男人,張了張嘴卻又閉上,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雲清仿佛意料到了她的沉默,等了半晌之後略微抬眼,向她微微一笑,笑容依舊和煦溫柔,然說出的話卻如同碎冰浮雪一般,
「那個人現在不能死,本王要留著她。」
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使車廂中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諸葛雲清面色淡然,仿佛只是與她在閑談一般,溫和的模樣依舊如往。
「王爺……」阮彤終于開口,然下一刻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想要說句謊話掩飾內心的慌亂,卻終又被他的提醒堵住了所有言語。
「總之,你記得就好,若她出了什麼岔子,本王唯你是問。」雲清半眯著眼楮,對她又是一笑,隨後眼眸微垂,繼續看書。
阮彤跪坐在原地,眉梢不可察覺地挑起,眼底流光閃過。
呵……唯我是問麼?那如果你沒有任何證據是我做的,又如何將責任強加到我身上?
她始終記得當年玄月的暗示,若沒有證據,便無法處罰對方。
一路上,馬車中再沒響起對話聲,兩個人各懷心事,始終保持沉默。
當天夜里,阮彤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巧雲所在的房間,借著窗外月光模到床榻附近,輕手躡腳地揭開床幔,卻是一愣。
床上空空蕩蕩的,連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根本沒有巧雲的身影。
她赫然呆愣,隨後握緊匕首,牙齒咬住了嘴唇,看樣子他是說真的了。
第二日一早,當她去雲仙居當值的時候,恰好瞧見巧雲端著銅盆走了出來,對方看見她時仿佛面對空氣一般,高傲地抬著下巴,得意洋洋地走了過去。
「哧……瞧她那副得意的樣子,把自己當成王妃了麼?」兩個雲仙居的一等丫頭緊接著走了出來,竊竊私語道。
「就是!昨天剛被分到雲仙居,今兒個就給咱們臉色看,真是不知好歹!」
阮彤從她們身旁經過,恰好听到了這兩句對話,眉梢輕輕一挑,看來自家王爺當真是要偏袒那個賤.人了。
兩個小丫頭瞧見阮彤立即止了話,尷尬地吐了吐舌頭,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阮彤跨進門檻,看向垂簾後的清瘦身影,忽然記起昨天他說過的那句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個人現在不能死,本王要留著她」,听起來好像有什麼意思,只是她暫時想不通。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知道自家王爺不喜歡有人躲在暗處觀察他,即便是他的暗衛,所以只要是在王府,她都不會隱去身形,往往都是在那個龐大的書架前隨意抽本書看,以示文雅。
然而今天的她卻沒什麼心思,于是站在屏風前看著自家王爺耐心地為一盆植物剪枝。
接觸了這些天,自家王爺只在偶爾的時候展露出骨子里的王者之氣,其他時候都如普通人一般,甚至比普通人更為閑適,完全想不到一國親王會閑成這個樣子。
他很少邀大臣們小聚,閑暇時候不是看書就是搭理花花草草,要麼就是去後院的亭子里賞花賞魚賞月賞雨……總之,能賞的東西都會賞一遍。
她常常想,這天性的高雅的確是她學不來的,即便手捧書卷,刻意裝成凝神思索的樣子,在旁人眼中也依舊是在走神。
阮彤正在神游的時候,忽听對方輕飄飄地喚了一句,
「七夜。」
「在。」
「我昨日與你說的話,你忘記了麼?」他手拿剪刀,剪掉了一根斜出的枝杈,動作利落干淨。
阮彤看著那根斷枝「啪」地一聲落到地上,微微皺了皺眉,沉聲道,
「屬下不敢忘。」
「不敢?」雲清忽然輕聲一笑,手中剪刀轉了個方向,竟將枝頭含苞待放的一個花骨朵直接剪掉,手指捻起它轉來轉去。
隨後,他轉身倚在角桌邊緣,目光淡淡地看向她,直到她不自然地躲開他的視線,他才又溫和地「提醒」,
「我不責罰你,因為你是我親自挑選的暗衛,且對我也算忠誠;但事不過三,不要考驗我的耐心……」說完手臂一揚,將指間的花骨朵拋給阮彤,臉上笑容絲毫不減,
「你瞧,這朵花還沒看到春日的清晨就被不小心剪掉了,多可憐。」
阮彤垂眸看著那嬌艷的花瓣,猶如新生嬰兒一般露出細女敕的睡顏,心頭一沉,昨天雖然听到自家王爺對自己的提醒,卻沒想到他竟然真會為了保護巧雲那個賤.人而對自己說出這番狠話,這感覺實在很差……
「屬下……明白。」阮彤暗自咬牙,昨晚她一直等在巧雲的房間里,但一直沒等到她回去,心里的恨早已在胸腔滾了幾十圈,可此時竟然又要硬生生地壓下去。
雲清看著她緊繃的面容,黑潤的眸子平靜無波,但卻黑到極致。他緩步走到她面前,手指在她面上黑紗的邊緣輕輕滑動,冰涼的指尖觸踫到她的肌膚,讓她輕輕一顫。
雲清點了點她僵硬的臉頰,笑容柔和清淺,又一字一頓地說道,
「本王告訴過你,那個人現在不能死。」
在暗影門時,當心情煩躁或怒氣沒辦法發泄的時候,阮彤總會找來墨九或阿洛等人出來切磋切磋,之後情緒自然會好了許多。
可如今三人被分在了三個不同地方,且又不是什麼凡夫俗子之處,很難再像以前一樣隨意相聚,這也是阮彤離開暗影門之後唯一覺得郁悶的地方。然而今日不同,她還有另一個發泄怒氣的地方,那便是那位刑部尚書的府宅。
當天得到消息之後,她恰巧隨雲清進了宮,這件事便被耽擱下來,昨晚又因為巧雲再次拖了一晚。所以當她白天听完自家王爺的二次警告之後,這股邪火便都匯聚在一處,于是在夜色降臨之後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那位崔大人的住所。
這人官職不低,府宅修得也極為闊氣,且人家掌管的便是刑部,院里院外的守衛自然比旁人家里更多更精良。
阮彤圍著府宅轉了一圈,最終選在後院的某個角落停了下來,取出腰間的百練索,用力向牆頭一扔,隨後收緊繩索,三步兩步跳到牆上。
她剛剛已經听到,這地方的守衛比較稀薄,不容易被發現。如今蹲在牆頭上向里面看去,果然附近沒有侍衛。
阮彤輕輕落地,借助樹叢遮掩一點點竄入府中,七拐八拐地朝著正中房屋躍去。來時已經看過地圖,這府宅修建得倒是簡單,處于正中央的便是崔大人的起居之所。
遠遠地便听到了悠揚的琴聲,阮彤不由得放慢腳步,縮在一棵矮樹後眺望著房屋內的情形。
一個縴瘦的少女背對著窗子而坐,雲鬢高懸,露出修長的脖頸,輕紗披在肩上,若隱若現地露出圓潤細膩的肩頭。少女正在撫琴,同時口中輕輕唱著江南小調,溫婉甜膩,哼得听者心頭發癢。
面向窗子的寬闊軟榻上斜靠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衣襟半敞,露出精壯的上身,正是那位崔大人。男人手捧著酒盅,卻忘了飲下,只是色迷迷地看著面前少女,一副衣冠禽獸的模樣。
阮彤趁著一隊侍衛剛剛走過,就地一打滾,直接到了窗子下面,緩了緩心神。听說父親在刑場上罵過這人,那麼今天一定要撬開他的嘴巴。
想到這,她透過窗子向里面快速掃視一番,除了這一男一女,別無他人。手指捏住一根銀針,順著窗子嗖地扔了進去,只听「叮」的一聲脆響,琴弦崩斷。
少女驚呼了一聲,不可置信地看著顫動的琴弦,看樣子對自己會彈斷琴弦一事很是驚愕。
男人也愣了片刻,隨後哈哈大笑道,
「沒想到以琴技名冠京城的素素,也會有彈斷弦的時候!」
素素聞言略微頷首,語氣和婉謙遜,
「崔大人過獎了,小女子只是略懂幾分琴技罷了,談不成名冠京城。」
男人放下酒盅,故作深沉地走到素素面前,順勢拉過她的手,調侃道,
「本大人怎會有過獎的時候,不用說別的,就憑素素這雙手,就是千年難遇,萬年難求啊……」說完,他將那根根柔若無骨的手指湊到唇邊,深深地吸了口氣。
阮彤所在的位置恰好能瞧見兩人的側臉,如果她沒看錯,那個叫素素的琴女眼底閃過一絲殺氣,沒錯,就是殺氣。她這些年一直與這東西打交道,自然不會忽略一絲一毫。有時正是通過對殺氣的感覺與收放自如,她才躲過了許多次危險。
感覺到屋中的異樣,阮彤忽然停下了即將做的事,反而耐心地等著里面情況發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很喜歡看著無關緊要的人廝殺的感覺。
男人見素素並沒躲閃,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接著看著對方的眼楮,輕吻了吻她的指尖。
素素回以他一個溫柔笑容,如她本人一般使人心神蕩漾。
這崔大人本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如今美人在側,怎會無動于衷?他一把將她撈起,粗壯的手臂抱緊了她縴細的腰身,邪氣的笑道,
「都說醉君樓的素素只賣藝不賣身,沒想到都是扯淡。」說完偏頭吻向她的脖頸,同時已經一手扯開了對方的腰帶。
阮彤在窗外睜大了眼,心想著這人行動也忒快了吧?又看向素素,果然,她又看到了少女眼中的鋒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