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謠 第116章真面目

作者 ︰ 慕小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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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異常平靜,阮彤由于得到了特許,這兩日一直沒有去雲仙居當值,反而在尋花閣中過了幾天優哉游哉的日子。她每天不是躺在床上大睡特睡補眠,就是在院子里走來走去散心,要麼就是捧著魚食在荷塘邊喂魚,這一坐就是半天,生活當真愜意無比。

她知道這步險棋自己算是走對了,不僅換來了這位多疑王爺的幾分信任,更避免了跟著五皇子進宮的潛在危險。

她一開始的確想混進皇宮,認為能更快地查到聯合誣陷父親的人,可自從前次听墨九閑聊時與自己說的話才感覺到,那個地方絕非想象中那麼簡單。

墨九說過,皇宮中的高手太多,比他厲害的也大有人在。尤其是當今皇上身邊,高手環繞,有的連他都不能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氣息。若想在這樣一個環境中自由來去地查探,實在不是那麼簡單的,所以她才決定在皇宮外找答案。

這幾日她也听說了許多,崔大人的死在朝廷上掀起了小小的波浪,許多人聯名上書,說是阮府鬼魂作祟,請求皇上恩準,讓皇家寺院的僧人們做法驅除惡鬼。而那位皇上不信世上有鬼魂一說,所以只是派兵在京城中加強巡視,另外在阮府附近把守,其他的意見並未采納,一時間鬼魂作祟的事件傳得更為凶猛。

阮彤听到這些傳言的時候,只是鄙夷地一笑,心想著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那些把鬼魂索命之事傳得沸沸揚揚的人,多半都是心里有鬼的。她起初還想著,崔大人這條線索算是斷了,還要再想什麼法子才能繼續查下去,可如今通過此事倒是想起來,不如先瞧瞧那些官員對這件事的態度好了。

另外,也可以查一查有誰與崔大人素日交好,正所謂臭味相投,也許還能縮小尋找的範圍,讓事情變得更容易一些。

雖說想到了這個法子,可以她目前的狀況卻不能輕舉妄動,身上的傷還沒好,她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去涉險,畢竟這條小命對她來說還是極其重要的。

當晚,阮彤喚來下人備水沐浴,想著只要不踫到傷口就好。暗影門的刀傷藥向來是最好的,比尋常藥效更顯著一些,而且那日匕首刺得也不深,所以這兩日下來,傷口處已經消了腫,看樣子再過些日子就能活動自如了。

她不習慣丫鬟們伺候沐浴,便打發了雀淵等人,一個人坐在隔間的浴桶中。看著水中倒映的清秀面容,她竟覺得有些陌生,雖說這張臉與前世一樣,可今生一直被遮在那張精致的面具之下,唯有洗漱時才能仔細看看自己。

阮彤伸出手指,踫了踫平靜的水面,頓時驚起一小片漣漪,水中的倒影破碎,只剩下晃動的燈影。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心頭有些黯然,開始漫不經心地撩著水花。

不久之後,阮彤裹著一條雪白軟巾走出隔間,神色有些倦倦的,想是剛剛在水中坐久了的緣故。她正準備換上睡袍就寢,不料剛走到外面頓時僵化,連躲起來的念頭都忘記了。

只見內室垂簾處站立著一個人,一襲月白色的軟緞長衫在柔和的光暈下顯得格外溫暖。那人正用一雙純黑的眼眸好奇地向里面張望,直到瞧見她時目光才霎時停住,隨後也僵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她沐浴後的模樣,顯然比她還要驚愕。

四周一片靜寂,兩人瞪大眼楮對視了片刻,眼中皆是震驚。

好在阮彤訓練多年,反應能力比尋常人好一些,即便此時處境尷尬,還是讓她在片刻之內找回了理智。她嗖地一下子跳到床上,緊接著將帷幔放下,擋住了那人的視線。

「王爺……您、您怎麼來了?怎麼也、也不敲門?」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險些咬到舌頭。

諸葛雲清站在門旁,看著對方利落的動作以及笨拙的詢問,意識這才回歸,卻一下子紅了臉。這位向來處事不驚,對待任何突發*況都能穩妥應付的男人,此時竟然如此失態,一雙眼楮都不知道要放到什麼地方才穩妥,最後索性退了一步,站在外間的陰影處,尷尬地答道,

「本王……剛來不久,其實有敲門,嗯,有敲門。外面沒人守著,這才進來瞧瞧,不過沒進去。」他東一句西一句,總算說明白一個大概情況,可他自己卻十足的不滿意,暗自咬了咬唇,心想著素有「舌綻蓮花」之美譽的他,怎麼面對手下竟也會說話毫無邏輯?真真是丟死人了。

想到這他正想離開,忽然發覺手中還攥著一個小瓶子,郁悶的又在原地繞了兩圈,無奈之下只得挑開珠簾,模索著將小瓶子放到門旁的小桌上,刻意裝作鎮定地又說,

「哦對了,本王是來送這個的,這藥膏可去除傷疤,想著你大概會需要……唔,你早些歇息吧,本王走了。」他正想走,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猶豫了一下才補充道,

「另外,傷口沒好時,不要踫水。」說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間,一直沒敢再看內室一眼。

阮彤裹著被子縮在床上等了許久,直到听見外面沒了腳步聲,這才輕輕動了動。她歪著頭透過帷幔縫隙向外看去,房間里空蕩蕩的只剩下自己,一顆心終于落回了原處,長長地透了口氣。

抬手一模,臉竟然隱隱發燙,對著床頭銅鏡一瞧,面頰上粉紅一片,也不知是沐浴時被熱意燻的,還是剛剛被嚇的……

她用力地搓了搓臉,及時打消了腦海中的奇怪念頭,心想著自己一時陷入沉思,竟沒听見屋子里有人,還好進來的人是他,若換成敵對的人,那今晚就麻煩了。

視線恰巧落到進門處的角桌上,那里確實放著一個小瓶子,她四下听了听並沒有聲音,這才裹著軟巾跳到桌子旁邊,將小瓶子取來又飛快地跳回床上。

阮彤圍著被子鼓搗著小瓶子,拔開塞子一聞,竟傳來好聞的淡淡清香,不由得一愣︰這味道……是雪蓮。

傳說中這種植物生長在高原之上,只有諸葛王朝邊境一帶才會有,要想得到十分不易。因而這東西價格很高,尋常人根本買不起。而添加雪蓮制成的藥膏確實有活血化瘀、去除傷疤的功效,所以這東西也就更價值連城。

沒想到他竟然會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自己,還真是……

阮彤心中有些感動,可緊接著卻是一陣苦澀的笑。

她將小瓶子擺在床頭,隨後取出了睡袍。軟巾落下,那本該白皙細膩的肌膚上,四處可見深深淺淺的傷痕,哪能想象得到這是一個花樣少女的身體?

阮彤披好睡袍,又抬眼看了看那精致的小瓶子,笑笑然地小聲道,

「東西雖好,可我用不著啊,因為身上的疤痕實在太多了……」說完一揚手,將桌上的燭燈熄滅,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唯有窗外透進來的些許月光,將床上少女的眼楮照得更亮。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一時半刻又想不出問題所在,直到不經意地看見床頭擺放著的雕花面具,這才恍然大悟。

阮彤模著光滑的面容,眼楮瞪得極大,喃喃道,

「糟了,竟然被他看見我的樣子了……」

尋花閣外,遠遠地站立著一個人影,那人逆光而站,月光灑在他月白色的長衫上,顯得整個人更加豐神玉朗,如同遺落塵世的謫仙一般夢幻飄渺。

只是這景象終是虛幻的罷了,對方的內心並沒有表面這般平靜。

諸葛雲清眼眸閃閃爍爍,盯著尋花閣的房間久久沒有移開視線,直到屋子里的燭光熄滅,他才略微一動,眼里的光澤一閃而過。

他還是第一次看清她的真面目,沒想到面具下竟然是那樣的面容,真是讓他意外。他一直很好奇暗影門的人為何都要帶著面具,也一直想挨個摘下來瞧瞧究竟都是什麼模樣,可是礙于身份與對人的尊重,並沒有做這種仗勢欺人的事。

這段時間一直對著她,這個念頭忽然變得清晰起來,他很多次都想知道那樣一雙清澈的眼眸應該嵌在什麼樣的臉上,很好奇很好奇,今日終于解了疑惑。

可以說,真是完美無缺的搭配。

那雙眼楮烏黑清澈,仿佛凝聚了世間最干淨的東西,而那張臉也是那樣明媚生動,像是陽光一般可以溫暖人心。

總之,她是他見過最順眼的姑娘……

雲清低低的咳了一聲,想要轉身返回雲仙居,卻又停住了腳步,不自覺地又看了看那間房屋,心里竟然升起些許奇怪的感覺。

這個少女不知何時開始總會讓他另眼相待,常常帶給他與旁人不一樣的感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也許是從她那日企圖用性命表達忠心開始;也許是從她跪在自己面前固執地不肯離去開始;也許是從她不听自己的命令一意孤行開始;也許是她不顧安危沖進雲仙居救自己開始;也許更早……

雲清皺了皺眉,回想起那晚她失魂落魄地從著了火的房間中走出來的時候,以及見到自己安然無恙時一瞬間放松下來的表情,心里竟然輕輕一動,喉嚨有些發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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