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再次回到Y市,葉婧頓時覺得呼吸都順暢了許多,看了看路邊的廣告牌,還是方塊字看著順眼,連路邊掃大街的阿姨揮舞掃把的力道和角度都幾乎完美,頗有揮斥方遒的味道。
想起某個被丟在咖啡廳里的可憐蟲,葉婧的嘴角微微揚起,幸災樂禍談不上,本來就不多的一點點愧疚,也在幾秒後被丟進了臭水溝,她相信能搞定幾千名員工的CEO,不至于連自己的女朋友都搞不定。
不過,家暫時是不能回了,林母暫時也不能聯系,她相信林菲會信守承諾把林母接過去,這樣就沒有什麼好顧慮了,她不是個愛記仇的人,在觸及她底線以上的事情,都好商量,這是前提。
把鴨舌帽微微壓低了一點,推了推下滑的黑框眼鏡,葉婧坐進一輛出租車內。
「去烏鵲山公墓。」
雖然只是短短一個月,再回來,卻仿佛隔了半個世紀一般遙遠,所謂物是人非,想來跟時間長短無關,區別只是那個人,是否依然安在。
放下手中的馬蹄蓮,這是林昊天最喜歡的花,猶如他鐘情的女子類型,清純中透著高貴冷艷,而如果非要把自己比做一種花的話,葉婧比較傾向于漫山遍野的太陽花。
就這樣坐了一個下午,再次起身時,雙腿已然麻木,沒有一句話,沒有一滴淚,葉婧慢慢走出了墓地,她來這里的目的很簡單,找回缺失的勇氣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褚喬听著電話里重復了N遍的聲音,掛斷電話,臉上少有的出現了一些煩躁。
斜身靠在車身上,褚喬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差不多是林菲下課的時間了,抬眼處便看見林菲從校門口走了出來。
「菲兒。」褚喬喚了一聲,但身體卻依然緊挨著車身。「你來干嘛?」林菲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道。
「我是來負荊請罪的。」褚喬突然轉身,只見背後貼了一個大大的「荊」字。
林菲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不過笑容很快收斂。
「上車吧,吃晚飯去。」不由分說,褚喬一把將林菲拉進車內,同時自己也坐到駕駛位置。
伸手想去把背後的字條撕下來,卻被林菲一把按住。
「不準撕!」
看著一臉認真的林菲,褚喬愁眉苦臉道︰「遵旨。」
嘴角微微揚起,不撕就不撕吧,反正老外也看不懂方塊字。
「我們去哪兒吃?」褚喬笑眯眯問道,他最害怕的是林菲不跟她說話,那樣他就徹底沒轍了。
「老地方。」
褚喬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所謂的老地方,就是他們經常去的那家中餐館,那里大多是中國人,他終于明白林菲嘴角的那一絲促狹之意,果然一山還有一山高,後背上那個大字瞬間變成了烙鐵一般灼熱。
這間中式餐館的生意只能勉強說一般,幾乎都是靠老客戶照顧生意,而那些老客戶,一半是因為不習慣吃西方菜,另一半,或許只是想享受這里濃郁的中國式氛圍。
老板是個黑瘦的中年男人,一口的東北口音,老板娘不經常來,不過今天不知道吹的什麼風,竟然出現在店里。
看見林菲和褚喬走進來,胖胖的老板娘熱情的打著招呼,還不忘對著褚喬拋了個自認為風情萬種的媚眼。
轉過頭,強忍住想吐的,褚喬自認忍耐力已經超強,不過這老板娘的眼神實在殺傷力太大,大有超越如花的氣勢,讓人不忍直視。
輕蔑地看了一眼搔首弄姿的老板娘,林菲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倒沒發作,如果老板娘的噸位能夠降低一半的話,至少還有點吃醋的。
「兩位要吃點什麼?」老板娘扭著水桶腰走到桌旁問道,不忘用手把臉頰旁散落的一縷秀發捋到耳後。
「翠花老板娘,好久不見啊。」林菲笑的一臉無邪道。
老板娘臉竟然微微一紅,扭捏道︰「其實我更喜歡別人叫我歐陽翠花。」
歐陽歐陽翠花,好奇葩的組合,褚喬不動聲色的想道。
「兩位稍等。」收起紙筆,老板娘繼續以風中搖曳地姿態搖回了櫃台。
暗自松了一口氣,褚喬擦了擦額頭的汗,那股兩百斤噸位造成的無形壓力終于散去。
「那天你們說什麼了?」林菲看似隨意問道。
「哪天?」褚喬看著天花板上一只蜘蛛問道。
眉毛抖動了兩下,林菲換了個更直接的方式︰「你跟葉婧說了什麼?」
「哦,你說那天啊,我只是問了她幾點的機票而已。」褚喬繼續欣賞著那只蜘蛛。
「看著我!再說一遍!」林菲眯著眼楮道。
「今晚的月」褚喬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空
林菲突然站起身,起身向外走去。
「我答應幫她。」
「你都知道了?」林菲狐疑的看著褚喬。
點了點頭,他知道瞞不了多久,其實也沒打算瞞她。
「你問過我的意見嗎?!」
迎上林菲帶著怒意的目光,褚喬有點錯愕,他突然覺得眼前的林菲有點陌生,他並沒有打算瞞著她,只是想等她不生氣了,好好的談一談這個問題。
「菲兒,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事,我能感覺到你這段時間不開心。」褚喬平靜道。
「為我?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恐怕不是為我吧,你是看上那個小狐狸精了吧!」林菲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褚喬的目光黯淡了幾分︰「我在你眼中就這麼不堪?」
「不然是為了什麼?跟我在一起久了,不新鮮了?嫌我脾氣不好?還是說你想要我爸那間公司?」
褚喬的臉色有點蒼白,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把背後那張紙摘了下來,緊緊捏在手心,緩慢而用力,直至捏成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紙團,然後輕輕放開發白的手指,紙團應聲落地
林菲突然感覺心一緊,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那一刻,似乎有什麼東西從手心溜走,再也找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