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說，寧當雞口，不當牛後。張爺爺既然是皇上身邊的人，那就該當皇上身邊第一人。張爺爺你說是不是。」
張讓瞳孔緊縮。他直盯著老虎。老虎微笑看著張讓,毫不退縮。
張讓看了半響，突然問道︰「你一個小丫頭就來游說我。"
老虎微微一笑,知道這立嫡可是天大的事，張讓絕不會打沒把握的仗，她從懷中取出何進那把扇子來:"張爺爺,你看這是何物.」
張讓接過扇子,臉色一變.這是何進隨身帶的扇子!何進這家伙自當上大將軍後，很怕人家說他粗鄙無文，平時就會搖把破扇子裝斯文。這扇子他見得好多次了。
張讓心里一動.難道何進把陳九皇甫嵩等人也拉了過去?要不,老虎為什麼提的都是立嫡的事.
他突然想起上一次建西園軍的事來.事後想來,何進那次和皇甫甫等人就好象有了默契一樣.張讓突然吸了口涼氣.何進這屠夫,他一直沒瞧得起.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麼厲害的手段!張讓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皇上前二年寵的那個劉美人,當初就是何進托他獻給皇上的.自從劉美人進宮後,皇上做什麼事,對何進都十分有利.而且據宮里的人報告他說,劉美人經常給皇上服用藥.皇上身體不好,和劉美人有極大的關系.這麼說,何進的勢力現在已經在宮里宮外扎根了.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大許多.
見張讓做沉思狀,老虎暗道,,現在朝中以蹇碩和何進勢力最大,而九叔他們幾個還遠沒有成氣侯.而且，九叔反宦官表現得非常明顯。所以，無論蹇碩，還是張讓，都會想除九叔而後快。
九叔他們想不混入二派爭斗，見機而行，可是，皇上不允許，何進也不會允許。況且，九叔也不想讓宦官坐大，所以，分化張讓和蹇碩等人勢在必行，虛張聲勢勢在必行。狐假虎威也勢在必行。何進這股力量，怎麼能不借用。
張讓有些拿不準怎麼對待這事.皇上現在有意殺一批士族的力量.削弱他們的勢力.使剩下的投到劉協這邊來.他也覺得士族這些人越弱越好,否則,就會對他們這些宦官不利.可現在,好象他們和何進勾結在一起了.他們的力量很強大.那皇上有必勝的保握嗎?這萬一何進一方贏了呢。要不要虛于委蛇.可這幫士族一直想除宦官而後快，與他們虛與委蛇，對自己究竟好不好。
老虎見張讓目光閃爍.知他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她笑著把那個盒子放在桌子上︰「張爺爺。你猜這里是什麼？」
張讓的眼光迅速移過來。心思轉到老虎送他什麼大禮上。
老虎微笑著打開盒子。里面並無珠寶。卻是一張紙。張讓拿起那張紙細看，卻見那張紙上，只寫著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張讓不解地看著老虎。「此是何意。」
「張爺爺沒看出來嗎。這是降書。」
「降書？」張讓如墜霧中。他只盯著老虎，等她說下去。
老虎見狀，說道「這上面就是我的生辰八字。九叔他想讓我嫁給您的孫子張球。」老虎說到這，聲音漸低。有些羞澀的低下頭。
張讓驚得坐直身子。他不能不驚。這都幾十年了，士族鄙視他們，痛恨他們，根本不把他們宦官當人看。甚至公然稱他們是妖人。陳九郎他父親陳蕃更是要把他們這些宦官全殺了。天下士族和所有讀書人以痛罵他們來顯示自己的高潔。以打倒他們來做為終身奮斗的目標。可是，陳九郎竟要和他聯姻。這意義可太大了。大到他一直都轉不過彎來，不知該何去何從。
老虎見張讓驚諤得張大了嘴巴，光滑無須的下巴都有點抖，她知道，自己這顆重磅炸彈起作用了。其實，這種拉攏敵人的事後世做得太多了。只是漢朝幾百年，有劉邦和劉徹留的家底，中間文帝，景帝，光武帝等又都是明君，所以大漢朝幾百年還算太平無戰爭。加上漢武帝想c儒學統治國家。所以，大力推廣儒學。把士大夫變得頭腦僵化了。只知道宦官是敵人，就該全部消滅。其實想消滅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分化敵人，不讓他們扭成一股繩。另外，即使先殺敵人，也得先麻痹他們不是。而聯姻，那是最直接，最簡單的方法。
張球現在下巴上連個胡須都沒有，整個就是一沒長大的小孩，而張讓不久就死了，漫說古人從定親到娶親有個漫長而復雜的過程，就是被逼無奈，讓她馬上和張球成親，也不過是假結婚。為了九叔能活命，她早把名聲丟腦後去了。見張讓目瞪口呆，老虎內心暗暗高興。呵呵，不是士大夫沒有這種和敵人周旋的計策，而是他們沒這種覺悟。也可以說，漢朝士大夫比明朝有氣節多了。
她笑著輕喚道︰「張爺爺，張爺爺,張爺爺"喚了好幾聲，張讓猛然驚醒。耳朵里只听到老虎最後二個字——爺爺。
他母親的，陳九的佷女竟然叫他爺爺！
張讓的眼楮頓時亮如燈籠。心里舒服得象大夏天吃了塊冰。
老虎見狀，連忙說道︰「張爺爺，其實，大家都是在朝中為官的，何必你死我活呢。與其大家斗得兩敗俱傷，不如大家和氣生財。九叔昨天對我說，他也想開了，天下有皇上這個位子一天，就得有你們的存在，那麼，與其和你們作對，不如大家坐下來，共同商量，咱們共同謀求共同的利益。"
哦？！這真是陳九說的？「張讓有些不信。陳九是個典型的士族，天天想給他父親報仇。把他們全殺了。怎麼會這麼快就想通了？
老虎見他懷疑的眼神，她趕緊說道︰「張爺爺，大家和平共處。九叔也不再固執已見。您就勸勸皇上，別殺我九叔了。我九叔听說要殺他，人都瘦得不象樣子了。」
張讓听老虎這麼說，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陳九郎怕死！他怕死！還以為就他張讓怕死呢！還以為陳九郎和他父親一樣硬骨頭呢！原來他陳九郎也是個怕死的！張讓記起以前自己多次審訊犯人，有多少人剛開始剛強不屈，可後來呢，重刑一上，就馬上哭父親喊娘了。還有的重刑之下還挺著，可一听要判死刑，立即軟癱了。跪地求饒的，甚至連女兒老婆都舍出來的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