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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單小葵一早起身去了季家,才剛打听一句,守門的小廝便不耐煩的趕她們走。單小葵來季家的次數不多,忍著氣兒塞了二兩銀子,才從守門的小廝口中探出點點消息︰原來季老太爺正因季雲翼的事大發雷霆,鬧得人仰馬翻,闔府的人戰戰兢兢,心煩不已。
單小葵略想了想,此時進去探望,怕季家也沒心情招待她,便又問那小廝,「你家少爺如今怎麼樣了,武榜可放出來了?老太爺仍是不肯松口麼?」
小廝本不耐煩,看在銀子的面兒上,忍著不耐答道,「如今正鬧著呢。武榜是沒放出來,不過我家少爺……算了,你回吧,我家小姐夫人必沒空閑理你。」
說著就要關府門。
單小葵趕忙上前一步賠笑,「我只再問一句,你家老太爺可仍是不肯松口?」
「松口?」小廝眼楮一瞪,「能松口才怪,這是要趕少爺出家門兒呢!已發了信往京城給我們老爺了……」說著,「砰」一聲,將大門緊緊關上了。
單小葵瞪著這朱紅的大門,半晌無言。憂心地下了台階,這祖孫兩個也不知終會鬧到什麼田地。季雲翼這孩子也太倔強了,世家大族,長輩的話如同聖旨,萬一要逐出家門,季二夫人和季妍也不知為難傷心成什麼樣子呢。
「姑娘,咱們怎麼辦?」菊香一時也顧不上氣那小廝,見單小葵面色不展,知道她是擔心季姑娘,也跟著憂心起來。
「能怎麼辦呢,咱們非親非故,也非什麼世家大族、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會子雖有心去寬慰寬慰,怕她們也沒心思應付。」單小葵也無法,不過和季妍的小孩子家交情,也夠不著這個時候打擾她們,微嘆一聲,「罷了,要不咱們回吧,這些天咱們好生注意城里的動靜……」
二人都無法,只得怏怏的回到家里,叫柳大少爺用心听著城中的動靜,若有什麼消息,好說與他們知道。
轉眼十來日,進入九月里。
這日傍晚柳大少爺關了鋪子回家,一下車便沖進院中,對正坐在院中剪野菊花的單小葵大聲道,「武榜放了。季少爺中榜了,據說名次還很靠前,都說這一批極有可能是營職。」
單小葵「呀」的一聲站起來,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武舉繁瑣程度不如文舉,現今亦還沒有殿試,因而並沒有什麼一二三甲之分。何況,如今武官多是行武世家出身,武舉也不過是在此基礎上的補充。
但有些規則也已定了下來。比如授營職就是指要送到邊塞軍中歷練,武舉出身最低品級大概是從六品。從官餃上來說,武職更易得,更易升遷。所以,官場上流行的「文見武官大三極」的慣例也不無道理。
也還有一部分中了武舉的人,授衛職,擔任皇宮侍衛,就是所謂的御前侍衛。
「這麼說季家少爺有可能去邊塞?」單小葵怔了半晌,仍是不知該喜該憂。要說,小小年紀得了官,哪怕是從六品,也比那些世家紈褲子弟只知吃喝玩樂要強得多,說不得過幾年在軍中立了功,就能趕上季老爺的品級了。
可季老太爺那個倔強性子……
「這倒也不一定,季大人在京中,哪怕略活動活動,有可能改任衛職。」柳大少爺倒是高興。同為男子,對前程家國大事,邊塞軍事等還是極感興趣的。
「那季家呢,季家現今是什麼反應?」單小葵不大關心季雲翼派哪里,倒是關心季家現今如今還鬧不鬧了。
柳大少爺搓搓手笑道,「這我可不知道。」頓了下又笑道,「也有可能這事兒得了準信兒,沒得法子,就不鬧了。」
也是,生米都煮成熟飯了。朝廷一旦派了官職下來,季老太爺怕也無他法……只是想到那個倔強的老頭兒,單小葵忍不住搖頭,說不得他真有可能把季雲翼趕出家門兒呢。
一家之主的權威不容冒犯。
「姑娘,要不咱們明兒再去探探?」蘭香見她沒精神做活,自倒了一盞熱茶放在院中桌子上問道。
「……好吧。」單小葵無可奈何的點點頭,抬頭向蘭香道,「你去看看咱們家里還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即放了榜,與季家相熟人家必要去賀的。咱們就打著恭賀的名頭趁機去瞧瞧。」
蘭香應聲去了。自將家中還余的那些布匹之類的尋了出來,又有這次自池州府回來置的茶和土儀等,打點好讓單小葵過目。
次日一早,二人拉上柳墨翰又進了城。
才剛在季府大門前停定,便見里面涌出一群的人,嚷嚷著往走。單小葵挑簾細看,走前最前頭的正是一身紫袍季雲翼,肩上背著小小的包袱,他身後約有幾個年長的下人緊緊跟隨,大門里側隱約有幾個女子身影晃動,只不過一閃,便被人勸到門後去了。
季府大門隨即「咯吱」一聲合上。
尾隨在季雲翼身後的幾個年長長隨,往大門處張望了下,確認沒人偷看,趕忙向季雲翼行禮賠罪,「少爺莫怪,老太爺發了話,我們不敢不從……」
「行了,你們回吧。」季雲翼面色倒還鎮定,平穩語調中略帶點點自嘲,「回去告訴二太太,就說叫她放心,我便是一文錢不帶,在外頭也能養活自己……」
說著他頭一轉,正和單小葵的目光對了個正著,粗眉一挑,整張臉瞬間鮮活起來,「哈,我正說要去城外尋你,可巧就來了!」
不等單小葵答話,他便回頭向那幾個年長僕從道,「都快回吧。和二太太說,我遇著柳家妹妹了,銀子我借她的便是。叫她千萬放心。」
單小葵早听見二人的對話,心知這是他被老太爺趕了出來。趕忙向那方才說話的年老長隨道,「你只管放心告訴你們夫人,我這里銀子雖不多,幾百兩還是能湊夠的。若這些還不夠,我再想法子幫著季大哥湊一湊,總不會叫他受委屈便是。」
那人也知他們兄妹二人在外頭結識一個什麼柳家姑娘,雖沒見過,想來就是這位了。一時下也沒甚好法子,老太爺發怒要趕人,他們也不敢不從,亦不敢在外頭面久候,連說幾聲拜托,又叮囑季雲翼幾句,這才進了府。
「柳丫頭,你來得正好!」季雲翼一個轉身跳上馬車,向柳墨翰拱手,「柳大哥,拜托了。我今兒正愁無處落腳呢,厚顏往那你們家討個住處。」
柳墨翰與季雲翼只有一兩面之緣,雖與他不熟,也知早先是幫過自家的。又和孟家關系極好,朗聲笑道,「這值什麼,要好屋子沒有,破床倒還有兩張。」
季雲翼樂得哈哈大笑,坐在車轅上手舞足蹈。
只是這笑落在單小葵耳中,倒有些強言歡笑的意味,刻意的夸張,刻意的自嘲,刻意的裝作不在意。
望著這個才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單小葵有些心酸。
一時也不敢問他府中到底出了何事,他將來有何打算。世家大族父子反目,被攆出家門的,倒也不少見。只是,只圖一時意氣用事,將來可怎麼辦呢……
難不成等老太爺去了,他才能再進家門兒嗎?
默默想著,听季雲翼和柳墨翰坐在前車轅上,熱熱鬧鬧說著閑話兒,不時傳來他放聲快意的大笑……
單小葵真想伸出頭說一句,不想笑就別笑了!
可終是不敢說。
蘭香默坐在車里,也不敢吭聲。一路沉默著出了南城門兒,季雲翼舍了柳墨翰,轉頭向車內笑道,「柳丫頭,你瞞得我和妍兒好苦,怎麼悄不吭聲的親事都做下了!」
單小葵盯著門簾嘻嘻一笑,「我也不知呀。當時我不在家,回來才知道的。本想去你家傳個話兒,誰知…」
她才剛說到這兒,季雲翼就嗤地一聲,打斷她的話,「你淨和我打馬虎眼!」
因他提到親事,單小葵心中一動,忙向外道,「二哥,咱們不若趕車去孟府的莊子吧。那莊子現今沒人住,只有老張伯帶人守著,季家哥哥住在那里,又沒人打擾,豈不比在咱們家自在些?」她回來的第三日,老張伯就帶人來家,說了孟子然的那番話。
莊子任她去住,叫她幫著照看等等。因兩家議親匆忙,只不過換了生辰八字,寫了喜貼。其它的事,因夾著孟老太爺的喪事,時機不對,暫時按下沒提。
「好好。」不等柳墨翰說話,季雲翼便拍掌笑起來。
單小葵就想,這種時候,他大概更需要獨處吧。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那老太爺至于麼?武官怎麼了,將來立了不世功業,受益的不還是季家?
難道兒孫因武職出息了,這富貴榮華就不姓季了?
可她也有擔憂,想了想向車外揚聲問道,「季大哥,听說你要派營職。邊塞多危險呀,不若叫你父親幫你活動活動,派個衛職不好嗎?御前侍衛,也算是天子近臣。你在京中歷練幾年,再往邊塞去也可……」
此時已將走到單小葵的家,季雲翼背靠車廂,一條腿垂著,隨著馬車悠閑晃動,眼楮盯著立在田野中的青院小院感慨一嘆,拉長了尾音道,「再說吧……父親若得了信怕也氣著呢。再說,我是想去邊塞走走的……」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