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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和康慶昌兩人沒有下地去做活,而是雙雙坐在滴水檐下,康慶昌垂頭抽著旱煙,秦氏在發呆,倆人雙目的眼神有些飄忽。
「都這個時辰了,宜文不知上了船沒有?」康慶昌抬頭看了看天色,沉聲說道。
秦氏接話道︰「哪有這樣快,應該要到明天吧。」
她臉上也帶著傷感之色,雖然兒子多,但他們出遠門時,她心或多或少還是有些牽掛的。
「希望我們康家的祖宗保佑,保佑宜文此番前去能一舉高中,為我們康家爭光,光宗耀祖。」康慶昌滿臉虔誠的說道。
這番話發自肺腑深處,他最最希望所說的這一切能成為事實。但這樣的話語,他當著康宜文的面前從未說過,生怕讓康宜文有太大的壓力。
兩人就這樣一邊記掛著康宜文,一邊拉著家常,突然見董氏面色匆匆的闖進了院子里。
秦氏見到董氏,臉拉了拉,並未起身,而是不快的說道︰「喲,他三舅母,這宜文人都走了,你怎麼現在才來。」
她是在惱董氏一家人未來送康宜文離家。
董氏並不接話茬,而是急切的反問道︰「二姐,葉紅來家了吧?」
「葉紅?她什麼時候來我們家了,我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見著啊,怎麼回事?」秦氏眉頭擰了擰,起身站了起來說道。
「啊呀。這下可壞啦。」董氏听她如此回答,急得狠狠跺了幾下腳,拍著大腿說道,聲音更加焦急和緊張起來。
她如此做態也讓康慶昌和秦氏倆人緊張了起來。
秦氏趕緊催道︰「好了。三弟妹,有話就趕緊說,葉紅到底怎麼了?」
董氏趕緊說道︰「二姐夫。二姐,你們是不知道喲,今兒上午我和三子倆人去秧田里耨草,讓葉紅在家洗衣做飯。誰知道等中午我們倆人回家吃飯時,卻見家中冷鍋冷灶的,沒有見到葉紅在家里,我趕緊去問娘。才知道葉紅跟在我們後面也離家了。她告訴娘說今兒宜文要走,她來送送宜文就回去。
當時我們也沒往心里去,想著來你這兒了也沒事,吃過午飯後,我不經意去葉紅屋子里。才發現這丫頭的屋子很多東西和衣裳都不見了,我這才覺得不妥。想著她要是真來你家,也用不著帶那些的衣裳啊,何況還有冬衣都不見了,我就趕緊過來瞧瞧。二姐,二姐夫,你們說這可怎麼辦啊?」
董氏急得在滴水檐前來回不停的走著。
秦氏嘴撇了撇道︰「三弟妹,你瞧瞧你平日里是怎麼教女兒的,對了。這葉紅帶著帶東西走了,你不去想法子找人,怎麼跑來我們家了。」
她口中是這樣說著,但心里卻在暗暗思量著,想秦葉紅會不會收拾了包袱去找康宜文了。這丫頭臉皮厚,還真有可能做出這等事情來。
董氏左右瞧了瞧。正靠在門框上的林氏見她的眼神掃過來,忙將身子縮回了屋里,但依然在側耳傾听著,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
董氏見無其他人在听他們說話,走近秦氏兩步,低聲說道︰「二姐夫二姐,咱們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瞞你們啊。我們在懷疑葉紅這丫頭是不是去找宜文了,宜文什麼時辰走的,現在大概到了哪兒,我得趕緊追上去瞧瞧。這死丫頭,可真不是個省心的,氣死我們了。」
康慶昌在一旁听著,臉色越來越難看,起身站起來沖著南房喊道︰「宜武,快點兒套牛車。」
而後對董氏道︰「咱們趕緊走吧,此事宜早不宜遲。」
董氏抹了下眼角,忙點點頭,跟在秦氏和康宜昌後面一起向院外走去。
幾人站在門口等牛車過來,秦氏忿忿的罵道︰「葉紅這丫頭,以前是個老實憨厚的,如今怎地變成這樣兒。這事要是傳出去,咱們秦家的臉可都被她給丟光了。」
董氏忙拉了拉她的胳膊,向街上來往的行人努努嘴,低聲道︰「二姐,你聲音小點兒,難道你真的想所有人都知道這事兒啊。」
康慶昌也瞪了秦氏一眼,她這才住了嘴。
三人一坐上牛車,林氏就匆匆出了院子向曉嫻家跑去。
沈曉峰已經回去了,文氏特意留下來陪曉嫻幾天,此時娘兒倆人正在院子里剁豬菜。
見到林氏,文氏起身站起來客氣的打招呼︰「喲,他大嫂來了,趕緊屋里坐吧。」
林氏笑笑道︰「親家母,您別客氣,我來和三弟妹說幾句話兒。」
曉嫻淡淡道︰「大嫂,何事,說吧。」
對林氏能說出什麼樣的話兒來,她是沒有多少期待的。
林氏原本是想將曉嫻單獨喊出去說的,可是見她對自己態度淡淡的,心里自然有些不快活,眸子不經意間瞄向文氏,突然有了主意,嘴角有笑意瀉出。
「三弟妹,告訴你一件大事兒,葉紅表妹不見了。三舅母匆匆跑來咱們家找人,她懷疑葉紅表妹可能是去找三弟了。」林氏一口氣將事情經過說了。
她一邊說一邊注意著文氏的表情變化。
文氏果然眉頭擰了起來,這話怎麼听著感覺怪怪的,她看向曉嫻。
曉嫻也蹙起了眉頭來。趕緊起身站起來,將林氏向門外拉去道︰「大嫂,咱們有話去外面說吧。」
當著林氏的面,文氏不好去問出心中的疑惑。
林氏該說的話已經說出口,文氏已經听見了,接下來的話,就無所謂文氏能不能听見了,她順從的跟著曉嫻出了院門。
「大嫂,到底是怎麼回事?」曉嫻問道。
她暫時未埋怨林氏當著文氏面前說出這番話來。她知道,若自己對方才之事特別在意的話,就會中了林氏的圈套,讓她暗自己得意的。
林氏見曉嫻依然臉色平靜。有些狐疑,不過,還是說了事情的經過。
「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方才見三舅母匆匆來家里,向爹娘說秦葉紅上午帶著衣裳離家出走了。秦葉紅臨走前,和老外婆說了她要來送三弟走,一會兒就回去。結果秦葉紅並未來家中,因此啊,三舅母他們懷疑她直接在半路上等三弟,而後跟他一起進京了。」林氏說道。
曉嫻銀牙暗暗咬了咬。不管自己眼下與康宜文的關系是怎樣,但在明面上都是夫妻。秦葉紅若真的跑去找康宜文,想要跟他一起進京,那也太過份,欺人太甚。太不要臉了。她當自己是什麼,當自己是死人啊,今兒這事定不能善了。
曉嫻心中甚是惱火,但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來,對林氏的話未置可否,反問她道。「三舅母眼下在哪兒?」
「她和爹娘一起坐牛車沿著三弟走時的路去尋秦葉紅了,剛走沒一會兒功夫,三弟妹,你準備怎麼辦?」林氏說道。
她心底好興奮。今兒弄不好會有好戲瞧的。
曉嫻自然清楚林氏的心思,特意巴巴的跑來,自然不會是真心替自己抱不平的。她眸子眯了眯,淡淡道︰「大嫂,你不是想看戲嘛,走。咱們一起去吧。」
有康慶昌在,曉嫻知道事情的結果不會讓自己接受不了。同時,對于秦葉紅這件事兒,她也準備當著董氏和康慶昌的面挑破,讓董氏母女趁早死了這份不該有的心思,省得往後又再惹出什麼不要臉的事情來,給自己添堵。
林氏尷尬一笑道︰「三弟妹,瞧你這話說得,怎麼叫看戲呢,我是真心的怕你會吃虧,這才特意來告訴你的。」
曉嫻笑笑,而後進了院子,對文氏道︰「娘,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文氏沉著臉道︰「曉嫻,你大嫂剛剛說的那什麼表妹是怎麼回事?」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不讓林氏听見。
曉嫻輕輕抿嘴笑著道︰「娘,沒什麼事,回頭我再和您說啊。」
「沒事最好,你先去吧。」文氏擰著眉看她的笑臉,點點頭,看著她走出院子。
曉嫻和林氏倆人小跑著去了上街頭,準備去租輛牛車的,剛想進鋪子與人說價時,卻見前方不遠處有一輛牛車行了過來,仔細一瞧,趕車的正是康宜武,車上坐著不少人。
其中有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不是那不要臉的秦葉紅又是誰。
曉嫻拳頭暗暗攥了攥,眸底滑過冷意,沉聲道︰「大嫂,我們先回去吧。」
林氏順著她的視線方向看過去,也看見了牛車,眼楮里笑意越來越濃,忙不迭點頭應了。
倆人先回了康家,曉嫻坐在林氏家,靜等著牛車回來。
很快,院子里傳來了說話聲,其中就有董氏的聲音,曉嫻出了屋子。
只見一身紅色衫裙的秦葉紅,肩上背著一個大包袱,正垂頭邁過門檻進了院子,一臉的失落。
康慶昌負著雙手,寒著臉走在最前面,看得出心情十分的不佳,秦氏和董氏倆人走在最後,臉上無太多的表情,不溫不火的。
等到他們四人進了院子後,曉嫻驚訝的發現舅公也跟在後面,臉色同樣陰沉著。
曉嫻悠悠走了過去,笑著看向董氏和秦葉紅問道︰「喲,葉紅表妹背這樣大的包袱,這是要準備出遠門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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