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會議室氣氛陡然不同。
白霖軒臉上盡是僵硬的苦笑,反觀夏囡倒不在那麼心事重重。
兩方的態度也都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夏囡是來收購的,這下說什麼也不要到口的肥肉了,白霖軒應該是悲痛的賣方,卻貌似很不滿人家的臨陣反悔。
拿起被文件夾夾著規規整整的股權轉讓協議,夏囡微笑著把它放在白霖軒的手中,並且握著他的手指強迫他拿住。
「哥…」夏囡輕輕的叫了一聲,還是和以前那樣的自然,心里卻覺得百般的不適,甚至心口都在一下一下的鈍痛著。
白霖軒猛地抬頭看著夏囡,他以為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听到夏囡這麼叫他,瞬間覺得耳朵都失聰了,周圍安靜的在也沒有一點的聲音,只剩下那一聲哥,在圍著他不斷的轉圈。
眼眶漲漲的,酸澀的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她是原諒他了嗎?答案當然不是。
「你太心急了,其實你可以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慢慢的等下去,等到我們結婚,有了孩子,或許也不用到那一天,等到你在成熟一些,在有魄力一些,這些都是你的,因為那個時候,連我都是你的。」
她是夏氏唯一的繼承人,只要白霖軒肯等這一切早晚都是他的。
可是他沒有,被仇恨折磨的忍不住了也好,壓根就不信任她父親也好,或者他只是想在他們最幸福的時候把他們全都拉入地獄,才能解氣。
反正他沒有等下去,而是用了自己的手段,攀上了連家。
白霖軒此刻就像是墜在了冰窖里一般,全身都是冷的,冷到疼,疼到四肢百骸。
結婚,生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利刃般戳在他的心口上。
他也幻想過這些,幻想過後是更加深入骨髓的痛苦,卻像上了癮一樣情願承受那些痛苦也要在深夜一點一點的描繪這樣的場景。
一次次的用酒精麻痹自己,然後相信他找的那些情人就是夏囡,可是看到她們身上那刻意留下的不同後又不得不相信她們誰都不是他的囡囡。
他當初想著奪回父親的產業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要讓他們嘗嘗他這麼多年的痛苦。
他隱忍了整整十年啊!可是後來才發現,這些他都做到了他也一樣不開心,甚至比以前還要痛苦。
一邊要忍受這種痛苦一邊還得和連行文那個老狐狸斗智斗勇,只有他自己知道這麼多年他是多麼的疲憊,身心俱疲。
白霖軒此時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夏囡接著道
「我知道,這些話你是信的,要不然你怎麼會留著我爸爸的遺書呢。」
白霖軒又是一怔,遺書的事她怎麼會知道?當年他在夏叔叔的辦公室里看到後就收起來了,至于為什麼會那樣做他現在也不明白。
後來遺書就不翼而飛了,他找了好久沒找到,也想不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她現在會提到呢?
難道是那個時候把她關在別墅里被她偷了去?
夏囡把他的驚訝收入眼底,以一種肯定的口吻接著道
「你知道我的父母是多麼的愛你,他們沒有兒子,是真的把你當做了他們的兒子,你不是遲鈍的人,你什麼都明白,你了解他們對你的愛,了解他們對你付出的感情,可是你還是逼死了他們!那天我去家里了,見到那里干干淨淨一塵不染我就明白了。」
「不光是這些,我還明白了為什麼一向堅強的父親為什麼在欠債面前可以撂下妻兒選擇自殺,因為他愛你,不忍心再讓他的兒子繼續打擊他的心血,不忍給你留下個更爛的攤子,不忍讓你更加過分的依賴連氏,他死了你就可以以勝利者的姿態入主公司了…」
「不要再說了!囡囡,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白霖軒痛苦的抱著腦袋跌坐在椅子上,沖力過大,真皮的座椅帶著他的身體一陣搖晃。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看著面前精神崩潰的男人,夏囡已經面無表情了,她不知道什麼樣的表情才能形容她此刻復雜的內心。
感覺到臉上軟軟的觸感,夏囡才發覺墨池已經站在了自己身邊,皺著眉頭,眼里閃爍著心疼細細的拿紙巾擦著她臉上的淚痕。
她又落淚了嗎?唉!一想到父母她總是會控制不住,看看墨池,又把目光轉向了白霖軒,輕聲道
「這三年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我們兩個會走到這一步,現在我終于明白了,沒有原因,只是必然,你的心已經被仇恨腐蝕完了,無可救藥了,我除了做犧牲品,再無路可走。」
「不是!囡囡,我愛你!我愛你!我不是故意的,那些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原諒我!我一定好好的補償你,再也不會傷害你!你原諒我,原諒我…」
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過了頭,白霖軒突然暴起,像是只失控的獅子一般,抓著夏囡的肩膀狠狠的搖動起來。
夏囡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不禁大驚失色,被搖的暈頭暈腦。
會議室的其他人皆是一驚,看那架勢白霖軒像是要把夏囡給拆了。
墨池第一個反應過來,離得又近,一把就把白霖軒的手掌給掰開把他推倒在了座椅上。
「他有沒有弄疼你?」緊張的上上下下查看著夏囡有沒有受傷。
夏囡倒是沒被傷著,只是被嚇著了,大口的喘息了好一會心情也勉強平復下來一些。
「我們走吧?」她一點也不想在這里待了。
「好。」墨池小心的攬著他頭也不回的往外走,連羽嬌、于進自然也跟上。
「不要讓他真的破產了,畢竟這里也有我爸爸奮斗半輩子的心血。」
「我知道。」
出來白氏的辦公樓連羽嬌自己開車回去,于進充當墨池的司機,去取車送他和夏囡回去。
從暖氣充足的大樓里出來被冷風一激夏囡情不自禁的打了個激靈。
墨池趕忙把自己的毛呢大衣月兌下披在她的肩上,他穿著只到膝蓋的大衣披到夏囡身上都已經到了腳踝。
而墨池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怎麼會流這麼多的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囡從受過傷後就比原來更加的懼寒,特地讓薇薇從店里給她拿了好多頂級的保暖內衣穿。
可是卻又總是冷著出一身的虛汗,現在竟然整個額頭上都是細細的汗珠,怪不得會被冷風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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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哀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