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帝國因是以武立國,國人均崇尚英武爽朗之氣,在審美上也是推崇英氣之美。而左驕陽的長相,就是標準的美男子。
無論是斜飛的濃眉,還是挺直的鼻梁,甚或那狹長深幽的眼楮,再加上眉宇之間勃勃難掩的英氣,長期的行伍生涯訓練出來的筆直挺拔的身姿,更有天生而來的寫意之態,都是最令大姑娘和小媳婦崇拜愛慕的俊朗好男兒。
只不過唯一有點遺憾的是,西北的太陽實在太毒,使得他的皮膚並不如國人崇尚的那樣白皙,稱不上面如冠玉。
但在知秀看來,這種小麥色的肌膚,恰恰使他增加了一種男人的性感,反而比小白臉更多一層致命的誘惑。
這個女人,目光也太……太大膽了!
左驕陽心中微微有點尷尬,有點惱怒,還有點不好意思。
他皺著眉,咳嗽了一聲,提醒道︰「西門小姐!」
「啊?」知秀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頰有點燙燙的。
兩個人相對無言,一時氣氛很是沉默。
「很晚了,西門小姐還是回去休息吧,明日一大早就要啟程,路途遙遠,須得有充足的體力。」左驕陽道。
知秀搖搖頭,道︰「我,我心里太亂,睡不著……」她抬起頭,看著他道,「你可不可以陪我說說話。」
對于這個男人,她總有種莫名的信任,仿佛在某一時刻,他曾經給過她安全感。
如果不是失去了記憶,她自然能知道,是因為左驕陽曾在昭武人的營帳中救她于危難,在她心里種下了高大威武的形象,才至于如此。
她懇求的眼神,如同一只可憐的小狗——左驕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同意了她的請求。
知秀便松了一口氣,提起裙擺,就地坐了下來,非常隨意的樣子。
左驕陽瞪著她。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知秀茫然道。
左驕陽搖搖頭︰「沒什麼。」
對于貴族的習性非常了解的他,見到的貴族小姐都是非常在意保持自己的儀容姿態,深怕有一點的不高貴和粗魯,但這個女人,卻似乎一點這樣的覺悟都沒有,居然像個平民姑娘一樣隨便地坐在地上。
但不得不說,她這樣的舉動,反而消除了一絲隔閡。
左驕陽也坐了下來。
夜風下的草地,軟軟的,帶著一絲輕微的潮氣。
「唉……」
剛一坐好,知秀便大大地嘆了一口氣,可惜旁邊的男人卻並沒有詢問她為什麼嘆氣。
真是不會配合的男人!
她月復誹一聲,只好自己說道︰「你這個正常人,是無法理解我的苦悶的。」
大約是這話過于突然了點,少了一些開場白,左驕陽一時有點卡住,頓了一下才道︰「這世上也並沒有多少人有你這樣的經歷。」
知秀拔了一根野草捏在手里,把玩著縴細的草睫,幽幽道︰「你能明白,當你一睜開眼楮,什麼都不記得,連自己的名字都要別人來告訴你的那種心情麼?就仿佛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見到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與你沒有任何的關系。」
在馬車上,王先生給她包扎完傷口離開之後,吳媽告訴了她很多事情。
譬如她的名字,叫做西門繡心。
她的父母,是西門宗英和曹氏。
他們原本住在美羅城,因昭武人入侵,而不得不撤向後方,遷移到大北平府白馬城的祖居之地。
吳媽還隱晦地點出,白馬城的大伯家,跟她父母並不和睦。
這些海量的信息一下子灌輸到她的腦子里,也難怪她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左驕陽道︰「總歸你已經回到父母身邊,以後總會好起來的。」
知秀搖搖頭道︰「對他們,我也沒有任何記憶,沒有記憶,怎麼能夠產生感情呢?」她幽然地長嘆了一聲。
左驕陽轉過頭,看見星光照在她的身上,將她的側臉打出一拳光暈,給她的肌膚鍍上了一層玉色,使得她的眉目臉頰,如同玉雕一般精致嫵媚。
而那修長的脖頸,延伸到衣領之下,一下子就喚醒了他白天的記憶,圓潤的肩膀、縴細的腰肢、雪白的肌膚……
他毫無征兆地站起身來。
「什麼人?!」
巡邏的兩個士兵正好走到這里,一下子看到黑暗中突然竄起一個人影,立刻警惕地叫了一聲。
左驕陽沉聲道︰「是我。」
兩個士兵听到他的聲音,又看清了他的臉,這才放下心,將原本平端起來的長矛又放了下去。
「見過校尉!」兩人一起向他行了個軍禮,然後就看到了坐在他旁邊草地上的西門知秀,頓時臉上都浮起一絲古怪的神情。
左驕陽咳了一聲。
兩人立刻收拾起表情,轉身,目不斜視,邁著整齊的步伐,十分嚴肅地繼續巡邏起來。
知秀被他們活寶的表現弄得笑了出來,扔掉了手里的草睫,也準備站起來。奈何她背上的傷口是新傷,一用力就會扯到,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又跌坐回去,只能可憐兮兮地看著左驕陽。
受傷的人就不應該到處亂跑!
左驕陽暗暗月復誹,卻也只能伸出手。
知秀立刻開心起來,抬手握住他的手掌。
他的掌心溫暖干燥,帶著常年握兵器的老繭,有點粗糙;而她的手掌則縴細柔軟,微微發涼。
雙掌相踫的這一刻,兩人似乎都同時感到有一絲異樣的感覺,從相觸的地方傳入自己身體之中。
知秀微微紅了臉,幸虧夜色中看不清楚。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走在前面,左驕陽背著手跟在後頭,兩人慢慢地朝貴族的車隊之中走去,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接近西門家的馬車的時候,曹氏跟吳媽正在車旁邊焦急地尋找著什麼,看到他們兩人,立刻都松了一口氣。
「你跑到哪里去了!」
曹氏沖上來抓住知秀的胳膊,臉帶怒氣地責怪。
知秀縮了一下手,像是很不適應她的踫觸。
「小姐呀!你半夜出去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夫人剛才來看你,見你不在,嚇得差點又要報軍了!」吳媽也嗔怒地說道。
知秀皺眉道︰「我只是睡不著,出來走一走……」
曹氏立刻打斷她的話,道︰「你難道不知道眼下的形勢麼,全城人一起遷移,龍蛇混雜的,萬一遇到什麼歹人……」
她說到這里,才發現跟在知秀後面的男人,竟是左驕陽,立時停住了話,皺眉在知秀和左驕陽臉上來回看了幾眼,便對吳媽道︰「吳媽,帶小姐回車上去,好好看著她,不許她再下車。」
「是。」
吳媽捏住了知秀的胳膊,知秀試圖掙月兌,但細皮女敕肉的她哪里比得上壯實的吳**力氣,只能被她扯著上了馬車。
直到她們兩人的身影都消失在車門里面,曹氏才轉過身,臉色已經拉了下來,跟方才判若兩人。
她兩只眼楮緊緊地盯著左驕陽,陰沉地道︰「左校尉,你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了吧。深夜帶著小女游蕩,是什麼意思?」
左驕陽立時眉頭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