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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東方刺史宣布退堂的時候,西門延昭和金芳月、金芳麗便已經退出了刺史府,到茶樓里跟金伯曰三兄弟聚在一起。
金仲方急不可耐地向他們打听案件情況,西門延昭只好簡單地做了說明。
「大哥你說對了,她居然真的有後手。」金季平驚喜地說道。
金伯曰微微一笑,折扇輕輕地拍打著掌心,輕聲道︰「守宮砂……听說這是前朝宮廷秘方,如今很多大夫都不知道這個方子。她怎麼就知道得這麼清楚呢?」
金仲方冷笑道︰「說不定是道听途說。」
雖然西門繡心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但他依然對這個女人沒有好感。
金伯曰對金芳月和金芳麗道︰「你們方才也在公堂前,都看見了全過程,對西門繡心這個人,你們怎麼看?」
金芳麗跟金仲方一樣,都不喜歡西門繡心,此時也不肯說什麼,撅著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倒是金芳月,柔聲道︰「我看著,這位繡心表姐,倒是個有勇有謀的人,當日我們進城時听到的流言,八成也是那楊理理散播出來,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
金季平笑道︰「大哥魅力非凡,怪不得楊理理想出這樣的主意。」
金芳麗插嘴道︰「那個楊理理,真是不要臉,那日在畫舫上,當眾示愛就已經很是過分了;現在又知道她這樣惡毒,虧昨日在萬花園,她母親還敢跟大伯母暗示聯姻。」
這事金伯曰等人並不知道,聞言驚訝地追問。
金芳麗便說出,昨日萬花園中,楊理理的母親王氏故意邀請金柳氏等人去說話聊天,話里話外不乏推銷自己女兒楊理理的意思。
金仲方冷笑道︰「真是!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若是跟她比,至少這個西門繡心有腦子多了!」
金伯曰失笑道︰「怎麼?連你對她改觀了?」
金仲方忙道︰「我哪有對她改觀,不過是拿她跟更不堪的楊理理比較罷了。哼,照我說,這白馬城就沒什麼好女子,大哥如今都要進帝都赴任了,帝都的好女子何止千千萬,又何必在這里挑。」
金芳麗也道︰「二哥這句話倒是說對了。」
金伯曰用折扇輕輕敲了兩下桌面,道︰「你們都少發牢騷吧。」他扭頭對西門延昭道,「繡心表妹還沒有過來,延昭兄可有告訴她,我們在這里?」
西門延昭道︰「我出來時有吩咐一個下人在刺史府門口等候,她應該會知道。」
他話音剛落,那個下人便進了茶樓,找了過來,對他說道︰「大少爺,二小姐說她沒有喝茶的心情,先回府了。」
西門延昭一張臉登時拉了下來。
金仲方便嘲笑道︰「看來人家一點也不把你這個做哥哥的放在眼里嘛!」
經他一挑唆,西門延昭對西門繡心的厭惡感又更深了一層。
「算啦!這茶也喝夠了,咱們也回去吧!」
金伯曰率先站了起來,眾人也便跟著站起,付錢結賬之後,一起回安國公府去。
一路之上,自然又听到不少的流言。不過這次卻不是在詆毀西門繡心了,人人都知道西門家的小姐清清白白,而且十分地聰明機智,在公堂之上也臨危不懼據理力爭,倒是楊伯爵家的小姐楊理理,竟敢這樣惡毒,在背後造謠傷人。而且民眾們還都知道楊小姐之所以跟西門小姐為難,正是為了金家的大公子金伯曰之故。
對比起兩個女人之間的斗爭,當然是兩女搶一男這樣的桃色糾紛更加有市場,所以金伯曰等人一路回來,短短幾里路,就听到了數個版本的故事,真是啼笑皆非。
知秀自然是先一步就已經回到了安國公府。
長輩們依舊是匯聚在松柏堂,早就听下人稟報過案件過程和結果的他們,對于知秀的全身而退自然毫不意外,而她進來的時候,曹氏便第一個把她拉過去,掀起她的袖子,看到小臂上殷紅如豆的一粒守宮砂,不由暗暗吸一口冷氣。
「你怎麼會想出這個法子來?」她驚訝不已。
知秀微微一笑︰「我身上本來就有許多事,是娘不知道的。」
她既然已經恢復了記憶,這個「娘」字自然就叫的略顯生硬了,不過曹氏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顧著心緒復雜地端詳著她。
老太爺並不在場,自從上午鬧過一場之後,他便自覺身心疲憊,不願意糾纏這些俗事了,至于兩家的婚約,也不打算管了。
反正自家的二房和金家,都不听他的話,他又何必自討沒趣。
以金柳氏為首的金家人都在默默地喝茶,曹氏心下有些得意,便忍不住道︰「金大夫人,現下已經證明,我們繡心乃是清白之身,外面的謠言都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居心險惡,就是為了要破壞我們兩家的婚約。金大夫人,如今你又怎麼說呢?」
金柳氏慢慢地放下茶杯,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淡淡道︰「西門小姐經歷了那樣驚險的遭遇,卻仍能保全自身,我們自然也是十分欣慰的。至于咱們兩家的婚約……」
曹氏道︰「咱們兩家的婚約,是兩位老太爺親口訂下,若是我們繡心當真名節有損,你們金家退婚,我們也不好說什麼;但是如今繡心不惜拋頭露面上公堂證明自己清白,你們金家還有什麼理由對這樁婚事不滿呢?」
事實上,對于這樁婚事,金柳氏的不滿並不是真的在知秀身上。而是兩家如今的差距,金家蒸蒸日上,西門家卻日薄西山,尤其如今她丈夫金鳴日已經在帝都為金伯曰謀了一個官職,以金伯曰的人才家世,在帝都自然可以找到更好的良配,為金家獲得一個更有權勢的親家,又何必在西門家身上浪費感情、浪費資源。
但是現在,西門繡心剛剛自己的清白,金家若是還堅持退婚,就必須拿出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才行。
「母親怎麼忘了,這件事情,說過是要由兒子自己做主的!」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金伯曰的聲音。
金伯曰等人比知秀也就晚了一步,這會兒已經所有人都回來了。
金柳氏听到金伯曰的話,心里邊微微松一口氣,她自己的兒子還是很了解的,他說要自己做主,那必定是已經打定主意了。
金伯曰先給西門宗英和曹氏各行了一禮,溫和道︰「小佷先給伯父和伯母賠禮,此前我們輕信流言,對繡心表妹多有誤會和沖撞,幸而如今清白已證,經過此事,更顯出繡心表妹胸懷朗朗,行事更是不讓須眉。」
西門宗英和曹氏登時又是歡喜又是憂慮。
歡喜的是金伯曰對知秀的印象改變,似乎還有些欣賞;憂慮的是這個女兒卻並不是他們真正的女兒,就算金家願意娶,只怕她也不肯願意嫁了。
果然,金伯曰話音剛落,知秀便笑了一聲。
「金公子這會兒說這話又有什麼意思。你們金家已經提出退婚了,我們西門家也沒有死乞白賴嫁女的道理,正好大家都在,今日就把這件事情了解了吧!」
西門宗英和曹氏立刻臉色一變。
「繡心!」曹氏呵斥了一聲。
知秀轉過頭,輕聲道︰「娘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她眼楮微微眯起,似有威脅,曹氏投鼠忌器,又說不出話來。
這時,倒是大房的西門柳氏開了口︰「呵呵,叫我說呀,強扭的瓜不甜。繡心佷女兒對這婚事若是不情願,總也不好強迫嘛……」
「姨媽這話就不對了!」金伯曰微笑道,「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跟繡心表妹的婚約乃是兩家老太爺親口所訂,又怎能無緣無故就取消。至于說到強扭的瓜不甜……」
他轉過臉來,看著知秀道︰「我相信只要假以時日,我跟繡心表妹多一些了解,想法自然也就會隨之改變了。」
西門柳氏尷尬不已,訥訥地閉上嘴。
金柳氏有些吃驚,忍不住道︰「伯曰,你的意思是……」
「母親!」金伯曰打斷了她,「咱們金家一直以孝道治家,老太爺給兒子訂的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這話自然就是說,要繼續履行這門婚事了。
金柳氏微微皺眉,忍了忍,最終還是沒有反對。
金伯曰少年老成,金家上下都很看重他,他的意見也素來能得到大家的尊重,即便金柳氏是他的母親,也很少輕易反駁。
西門宗英和曹氏都是喜出望外,沒想到打了一場官司,竟然讓金柳氏和金伯曰都打消了退婚的念頭。
但是,有人卻不肯答應了。
知秀開口道︰「這麼說,你們金家又不打算退婚了?」
金柳氏自然沒有說話,金伯曰亦是微笑看著她。
知秀冷笑了一聲,道︰「之前滿城流言,你們金家便要退婚;如今謠言不攻自破,你們金家卻又不想退婚了。呵!感情這婚事,你們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她哼了一聲︰「你們要不要退婚,我管不著,現在卻是我要退婚了!」
「什麼?!」
金家人,除了金伯曰之外,全都震驚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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