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向東重新拿了茶葉在茶盤上鼓搗了一陣,不多一會兒,室內又是一陣茶香,他倒滿了三個小杯,拿過其中一杯,遞給嚴妍,卻見神情專注地盯著棋盤,根本就沒看到他遞過來的茶,只好另遞了一杯給方肅,方肅倒是馬上接了過來,還和賀向東眼神知會了,于是兩人就靜靜地在品茶,而嚴妍則是旁若無人地在思考該如何落子。
賀向東是極喜歡看嚴妍這樣的神態的,她對某件事情專注起來的時候就會這樣全神貫注,不是一副小狐狸樣,就是胸有成竹樣,而現在下棋的模樣卻是緊蹩著眉,估計是他留的殘局太殘了吧?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嚴妍才會深深地吸引了他,讓他不知不覺地陷了進去,愛上了她?不過他挺高興自己愛上她的,沒想到自己也會有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這種感覺真好,能和一個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生活的感覺應該會更好。
賀向東看向嚴妍那花痴一樣的眼神看在方肅眼里既好笑又感慨,沒想到這個向來在感情上玩世不恭的人也會有這麼認真的一天!再回頭看了看對面坐著的這個女孩,她的確有吸引人的地方,但絕不是她的相貌,她的身上有著一種超乎同齡人的沉靜,同時她的心上是壓著一塊重重的石頭的,也不知道這個女孩以前遭遇過什麼,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一個堅強的人,從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對她就從心底里起了一份憐惜她的心,莫名其妙地就想要護著她,可是他和她明明是陌生人,呵呵,人與人之間的緣份還真是奇妙!向東一直是一個有擔當的人,雖然他以前在感情上比較隨意,可是他知道這樣的人一旦認真起來絕對是一根筋到底的,既然她有這麼好的人守護著,那麼他就默默地祝福他們好了。
嚴妍每一次落子都是思考良久,而方肅也沒有催她也沒有出聲打攪她,只是和賀向東兩人在一旁靜靜地喝著茶,也不知道他們這盤棋下了多久,只知道這室內飄過了很多次的茶香,而這盤棋在嚴妍精心布局下終于力挽狂瀾了,一時之棋局陷入了僵局,方肅呵呵一笑,說道︰「好了,和局吧,能從殘局和我下到和局,你很優秀了!」
嚴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知道是方老板讓我的!」如果再下下去,她肯定會輸,只是對方也不容易贏就是了,既然對方說和棋,估計是她下棋太費時間了,人家是不想和她耗下去了吧。
方肅仍是笑著說道︰「你是從殘局開始下的,如果我們從頭開始呢?我是否讓了你,你應該知道的啊!」
這話倒是真的,嚴妍听後也輕笑了起來,她對自己的棋藝還是有些信心的,賀向東卻在一旁說道︰「那這盤棋是和了,我們的彩頭怎麼算?」
嚴妍根本就沒在意這個彩頭,白了賀向東一眼,他財大氣粗的居然還在這事上較真,連她都為他感到不好意思。
方肅也狀似認真的想了想,開口說道︰「既然和了,就只能免一人的終身單羅!」
賀向東沒好氣地說道︰「方老板真小氣!」
方肅笑道︰「既然你說我小氣,我就小氣了,你們商量看看是免誰的!」
看出兩人在說笑,嚴妍拿過一杯茶來,慢慢在嘴里品著,不摻合在他們的玩笑里。
嚴妍的置身事外並沒有起作用,只听方肅說道︰「不如就免了賀老弟的終身單吧,至于弟妹,不如認我做大哥如何?做我妹妹同樣終身免單!」
嚴妍只當他說的是玩笑話,不予理會,賀向東卻有些詫異,和方肅認識這麼多年,知道他其實是一個冷情冷性的人,知道他是一個大有來頭的人,不然誰能有本事在b市開這麼一家這樣檔次的私房菜館?更知道他從來就是獨來獨往的,從沒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過,可是現在卻對嚴妍青眼有加,這話听在他耳里讓他滋味莫名,在心里猜測著方肅真實的用意。
方肅也沒有想到想要認嚴妍做妹妹的話沖口就出了,他的心里確實這樣想的,所以就自然而然地這樣做了,不過這話太過唐突,難怪賀向東的臉色會這麼難看,他只好表明立場︰「難道向東不願叫我一聲大舅哥?」
听到他的解釋,賀向東馬上釋然了,嚴妍卻有些不明所以,方肅只好又說道︰「小妍不願叫我聲大哥嗎?」。一直以為都是人家巴著他想要和他攀關系,而眼前這兩個,一個是滿月復懷疑一個是沒反應,他有這麼差嗎?
嚴妍見方肅說得這麼認真,才知道他是說真的,只好看向賀向東,而賀向東卻只是回了她一個輕輕地微笑,猜不到他的這個微笑代表著什麼意思,她只好對方肅說道︰「我雖然和方老板認識不久,可是向東一直是把方老板當然大哥看待的,那麼嚴妍自然也是把方老板當大哥看待的!」
方肅卻搖了搖頭,說道︰「我是真心想要你做我的妹妹的!」
嚴妍這才明白方肅是想做她的兄長這樣的角色,可是她何德何能做人家的妹妹?只好斯斯艾艾地說道︰「可是我這樣一個平凡的女子,做方老板的妹妹只會為你增加麻煩卻沒有任何能幫到你忙的,我怎麼好意思做方老板的妹示?」
方肅在心里嘆了口氣,如果他對任何一個人開了這樣的口,他想那人恐怕早就一口應了,只有嚴妍才會思前想後,他說道︰「人品如棋風,我看你下棋太過顧全大局,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步步為營,要知道你開始的可是一盤殘局!偶露尖鋒才能扭轉局面,否則只能顧此失彼,下棋又如人生,有失必有得,妹子有時候要懂得取舍!」
嚴妍緊緊地盯著眼前的方肅,他的話若有所指,難道他知道她的事情嗎?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她和他在幾個月以前還只是陌生人,她和他的世界沒有任何交集!可是他的這番話又是什麼意思,他在勸自己怎麼看待人生嗎?的確,這些年她的人生背負著太沉重的包袱,她也曾經想過放下,可是當她以為她可以放下時,那塊大大的石頭又能重新壓了過來?那她又該如何?她有能力把這塊大石頭放下嗎?
方肅望著她的眼神里有關心和鼓勵,望著這個視她如妹的大哥面前,她不再去思考太多,正如他所說的,這本就是一盤殘局開始,她也已經經歷過了最慘烈的低谷,又何懼再來的風雨?想到位,她釋然地拿過一杯茶,向著方肅舉了舉,說道︰「小妹以茶代酒敬大哥一杯!」
方肅見嚴妍真正明白了他的意思,高興地呵呵一笑,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