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沉默,嚴妍心中除了對父親的擔憂,更有對母親的忐忑,她不知道該如何向母親說這件事情。直到回了家,嚴妍知道父親的事情再也瞞不住,只好說出了實情,沈雲一听完此事,開始還不相信,打了個電話到市委,在听完電話里的答復後,她突然就倒在了原地。
嚴妍和柳媽一時之手足無措,慌亂了好一陣,直到120來了,沈雲被送進醫院,她才有些緩過勁來,守在手術室的門口,她在心里暗暗祈禱,希望媽媽能夠搶救過來,柳媽一直陪著她,看她臉色發白,只好安慰她︰「沈姐的身體一直還不錯的,應該沒呈的,別擔心啊!」
嚴妍沒想到父親才被雙規,母親就受不了打擊被送進了醫院,心里有些明白父親當年為什麼會那樣選擇了,母親應該是父親的軟肋吧,想到父親,嚴妍漸漸冷靜了下來,想不到對方的動作這麼快,年還沒過完,他們就動手了,今天面臨的這一切遲早就要發生,想到搶救室里的母親,和被雙規的父親,嚴妍的手指狠狠地掐緊了手心,如果她的父母難逃意外,那麼她也讓他們不會好過的,他們不是魚死網破,就是玉石俱焚!
經過漫長的等待,搶救室里的燈終于滅了,醫生走了出來,問道︰「誰是病人家屬?」
嚴妍和柳媽連忙迎了上來,嚴妍急急說道︰「我是病人的女兒!」
醫生點了點頭,說道︰「病人是中風,好在搶救過來了,不過還是留有些後遺癥!」
嚴妍听說母親被搶救過來,心里的石頭直接就落了一半,再听到醫生的後一句,她急忙開口說道︰「後遺癥?」
醫生有些嚴肅地說道︰「病人以後會有些行動不便,如果能夠靜心修養,好好復健,估計會恢復正常,至于智力方面,可能會有些影響,不過這些要等病人清醒以後檢查才知道!」
嚴妍沒想到母親會留下這樣的後遺癥,她當即有些愣在了那兒,卻是柳媽先回過神來,謝過醫生,拉著嚴妍跟著隨後出來的推車走著,直到沈雲被送進了了監護室。
隔著大大的透明玻璃窗,醫生和護士在里面一陣忙碌,嚴妍看著里面的一切,自己卻一點忙都幫不上,心里全是氣餒和擔心,醫生說過母親還要留在監護室里觀察兩天,她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呆在這監護室外呆呆地看著。
柳媽安慰嚴妍道︰「現在沈姐搶救過來了,應該就沒什麼生命危險了,小妍你的臉色這麼差,不如回家休息一下吧,反正你媽在里面有護士看著,柳媽在這陪著,應該沒事的!」
嚴妍輕輕地恩了一聲,看了看監護室里的人,點了點頭,囑咐了幾句柳媽,這才走了出去。
走出醫院,看到醫院門口是一排飲食店,這才想起自從上飛機到現在,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時間過去了,自己好象都沒有吃過東西,心想柳媽應該也是餓極了吧,就走進了一家面食店,隨便點了一碗面,強迫著自己吃完了,然後又為柳媽打包了一份送到了醫院,然後才回了家。
回到家時,家門口已經候著幾個工作人員模樣的人,見到嚴妍他們出示了證件,說是要搜查,嚴妍無言地打開了門,默默地站在一邊,也不管他們如何搜查的,過了一陣,那幾個人手上拿了幾個箱子,里面裝著些被他們搜查出來的東西,為首的那個拿出一張單子,讓嚴妍在上面簽了字,然後就告辭了。
這一撥人走後,接著又來了兩個市委的人,他們兩樣是出示了證件後,對嚴妍說道︰「嚴定淳已被雙規,他的事情非常嚴重,如果不是沈雲已經中風,估計她也是會被帶走調查的,所以和他們有關的帳戶一律都被凍結了,而現在他們所住的房子是市里的,所以要收回,希望嚴妍在兩日內搬出。」
嚴妍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同時也知道自己是無家可歸了,她不知道父親是因為什麼原因被雙規的,但是她知道被告雙規的人家屬是不能去探視的,所以先就打消了去看父親的念頭,此刻母親還在醫院里沒有清醒過來,還是先搬家吧。
十五還未過完,一時之間還真是很難找到合適的房子租住,嚴妍在網上查了個遍,也沒找到合適的房子,想到自己馬上就要無家可歸,她就在心里苦笑。當初嚴定淳調來b市時,就沒想過要在b市買房子,他們的老家就在d市,而且在d市生活了一輩子,按嚴定淳的想法,在b市呆到退休後,他和沈雲還是會回d市養老的,當時一家人就住進了市里安排給他們的房子里,可是現在因為嚴定淳和沈雲的帳戶都被凍結,嚴妍這才意識到,以後的生活要靠她自己養活自己了。
在網上查了一下自己的銀行余額,這幾年的工資她都沒有取出來用過,有時候沈雲還會給些錢讓她買東西買衣服,她也沒用多少,都存了進去,也算是挺大的一筆錢了,如果只是她自己一人,以後還可以對付,可是現在她媽還在醫院里,如果因為爸爸的關系,她媽的醫藥費暫時不能報銷的話,那她的這一點錢就顯然不夠用了!想到這一點,她皺緊了眉頭,不敢再去網上找那些舒適的房子了,她現在需要的只能是蝸居!
無奈之下,她打了一個電話給同事陳麗文,她知道陳麗文家里是鄉下的,大學畢業後一直就在b市奮斗,她好象是租房子住的。
陳麗文接到嚴妍的電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後,有些驚訝,說道︰「怎麼這時候想租房子?」
嚴妍只好隨便找了個借口,好在陳麗文一直對嚴妍的家庭情況不是很了解,听她要找房子住,說道︰「如果你真的很急,不如就搬過來和我一塊兒住吧!」
嚴妍猶豫了一下,她實在是不適應和別人合住,陳麗文卻說道︰「其實我們在一起也住不了多久了,我原來就打算過一個月就退租了,如果你想租,就先搬過來,我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很快就可以搬出去的!」
嚴妍連忙道︰「我可不能和你搶房子住?」
陳麗文卻笑道︰「只能說是你運氣好,我原來就打算回公司上班後就向領導辭職的,我另找了一個在城西的工作,所以我就不能再住在這兒了!」
嚴妍听說陳麗文要辭職,有些失落,她在公司里就只有這麼一個還算合得來的同事,沒想到她卻要辭職走了︰「新工作很好吧?」
陳麗文說道︰「其實在哪工作都差不多,都是打工的,那兒只不過那兒工資稍多一點罷了!」
嚴妍一听,說道︰「既然只是多一點,那不如不要辭職啊,畢竟這兒的環境都熟了,為了多一點錢是不是不值得?」
陳麗文卻在電話里笑道︰「多一點也是多啊,在現實中一分錢可以逼死英雄漢,你是不明白的,雖然我們平時沒有太深的交往,但是我看得出來你的家境應該不錯的,所以你不能理解我們這些人生活的苦處!」
嚴妍愣了愣,確實,她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從來就沒有為柴米油鹽發過愁,想到今後的處境,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平時只是打發時間的工作卻是自己和家人以後唯一的經濟來源,她的心中充滿了苦澀,她還年輕,可以堅持,可是母親才做完了手術,正需要錢來休養,她能應付得過來嗎?再一次,她自己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