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被人發現了,完全只有被當作槍靶的份兒。我下去,即使被發現我也能反擊。」裴承宣不容置疑的看了一眼他,「下次有任務再讓你去,立功的機會很多,沒必要把命搭上——」
「首長!」
「閉嘴,如果被發現了,你幫我打掩護讓我撤離就夠了,其他的不必多說。」裴承宣冷毅的掃了一眼丁教官,他從來不會讓自己的部下去玩兒命。即使有危險,他也必定是第一個上的。
迫于裴承宣的強勢,丁教官只好閉嘴了。仍然有些擔憂的他四處掃了一眼,忽的想起一件事,疑惑的問道︰「首長,你不是說這里是你和嫂子的天堂嗎?怎麼只有你在?」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瞬間又相信這世界有潔身自好的聖男了哇!首長大人一定只是說笑,其實並沒有跟嫂子未婚同居—溴—
「出去了。」裴承宣臉色變得十分的不好看,冷冷斜了一眼廚房里炖著的雞湯,眼楮里散發著讓人膽寒的冷冽。
丁教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裴承宣瞬間冷下來的臉色,半晌後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首長你是怕小莫在這里擔心你,怕她會被嚇壞,更怕她受到傷害,所以存心將她支出去的是吧?艾瑪,您對嫂子可真是太好了,太溫柔體貼了……」
「我像是那麼偉大的人?」裴承宣冷嗤一聲,目光落在窗外。如果她現在在這里,五點的時候他當然會讓她出去逛街散心什麼的,可是現在她人不在了,她是未經他允許就跟別人走了禱!
哼,他沒將她綁起來從五樓扔下去就不錯了,還擔心她受到驚嚇?見鬼!
丁教官從裴承宣陰沉的臉色中看出了一絲絲端倪,猜測著莫離染離開的真正理由。她應該不是被首長支出去的,沒準……
不能猜不能猜,被首長看見我齷蹉的想法就徹底完蛋了!
「首長,廚房里炖什麼來著?好香——」丁教官趕緊轉移了話題,準備朝廚房進發——
「坐下!」裴承宣斜了他一眼,活動著自己的腕骨,眸中帶著絲絲警告,「嘖嘖,給我個喝湯的理由,你以為本教官是你家大廚?」
丁教官懨懨的坐下,連翻了幾個白眼。心里已經得出了一個結論,這首長大人一定是因為嫂子的事炸毛了,所以連他這個無辜的部下也跟著遭殃。
于是,他索性躺在沙發上養精蓄銳,簡稱裝死。
*
舞會是在一間高級酒店舉行的。
容玉珩和莫離染一起出現的時候,來得比較早的賓客不禁眼前一亮。這一對簡直是完美組合,金童玉女啊!容董事長年輕英俊,氣度非凡,身邊的小姐周身散發著天然的純美,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這二人走在一起,果真是羨煞旁人!
幾個賓客迎了上去,大笑著說︰「沒想到容董事長竟然也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參加這個舞會。今日能和容董事長一起聚會,真是我的榮幸——」
榮幸是假,希望容玉珩以後多多眷顧你家公司才是真的。莫離染看似若無其事的微笑著,心里已經厭煩、惡心到極點。這麼虛偽的戲碼,真是讓人反胃。
「能和諸位一起,也是我的榮幸。」容玉珩一面溫和的微笑說著,一面讓司機將準備的賀禮送上。同時,他側眸遞給莫離染一個眼色,看向左邊站著的宋夫人。
莫離染擠出微笑,一只手輕提著裙擺,盡量高雅溫柔的朝宋夫人走去。容玉珩看著她大方得體的將手里拿著的首飾盒送給宋夫人,也將宋夫人打開首飾盒看見那一條昂貴的鑽石項鏈時的驚喜和激動收入眼中——
他勾唇溫柔的笑,今天來這兒,只是第一步。他會慢慢帶她走進上流社會的圈子,讓她成為一個人人艷羨的優雅而幸福的女人。
「難怪董事長一直不近,原來是藏著這麼一位傾國傾城的戀人啊!」幾個生意場上的朋友舉杯相邀,一邊看著莫離染清雅出塵的背影,一邊羨慕的對容玉珩說。
「這樣的寶貝,可不是得好好珍藏著麼!」另一個老板也笑道,「每次請容老板出去,我們都叫了美女作陪,只有容老板一個人潔身自好,閑坐一旁。那時候就納悶兒,將來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個女人能入得了這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的眼,如今一看,我們看中的女人果然都成了庸脂俗粉了——」
容玉珩噙著一抹醉人的笑,眉宇間流露出少有的幸福。第一次在宴會上有了一個女伴,而且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尤其那個女人得到了所有人的贊賞,換了哪個男人能不引以為傲?
「你們要是再說下去,我怕嫂子們該委屈了——」容玉珩打趣兒的笑著,說罷看向莫離染,眼中藏著絲絲迷戀,「失陪,她第一次參加宴會,可能有些不適應——」
「好,您隨意。」幾個人對他露出「好男人」的微笑,看著他走向另一邊。
莫離染強壓著不耐煩的感覺,裝出大方優雅的姿態听宋夫人連連稱贊容玉珩的為人。雖然容玉珩是個好男人,但是這麼夸大其詞,有些太過了點。
「真是太感謝容董事長了!送了我家先生一份厚禮,竟然還給我準備了這麼昂貴的項鏈……我真是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宋夫人捧著項鏈,那模樣像是真的激動了,不像是裝出來的。
莫離染心中冷笑,也是,意外收到一條價值幾十萬的項鏈,換誰誰激動。
「宋夫人,這可不是我送的。」容玉珩微笑著在莫離染身後出現,一手端著酒杯,一手自然的摟著莫離染盈盈一握的腰肢,低頭對她露出溫柔的微笑。
「是我家寶貝兒特意去挑來送您的。怎麼樣,還喜歡嗎?」容玉珩淺笑盈盈,一言一語都在為莫離染制造一個優雅溫婉的形象。
「原來是容夫人親自為我選的,真是讓我不知說什麼好了!」宋夫人一听容玉珩的話,立即即將目光轉向莫離染,再一次對她極力贊揚了一番。
莫離染任由宋夫人在耳邊說著褒揚的話,抬頭看著溫柔的容玉珩。他對她好,她知道。他希望她有一個好的形象,她也能理解。可是這種感覺,讓她很不習慣。她是個人,不是一件需要人細心裝飾的瓷器——她可以做他乖巧的小女人,但她永遠學不會做一只花瓶,無法忍受那種虛假的裝飾,極盡奢華的外表包裝,只為了裝飾他高雅的身份。
「宋夫人您誤會了,我不是容夫人。」莫離染不好意思的笑笑,「今天我只是珩哥哥的女伴,您想多了。」
「想必不久以後就會是容夫人了,提前這樣喊著,也沒錯。」宋夫人身邊的一個美女搭話笑道,同時羨慕的看著莫離染。
對此,容玉珩但笑不語,仿佛已經默認了這個事實。
莫離染抬頭看著微笑的容玉珩,嫣然一笑,「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對吧珩哥哥?也許以後我們——」
「不是餓了麼,跟我來。」容玉珩溫柔打斷她的話,寵溺的刮了下她的鼻梁,然後對宋夫人點頭笑了笑便摟著莫離染離開了。
宋夫人詫異的看著兩人,將容玉珩一閃即逝的失望收入眼中。按理說,一般的女人要是能被誤會成這樣一個英俊的男人的夫人,怕是高興得一晚上都睡不著覺,可是為什麼容董事長都沒有解釋,這美女偏偏要聲明自己與他不是那種關系呢?
難道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舞會開始後,前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的出現了。而身為容玉珩的女伴,莫離染當然得忍著腳底的痛,一臉迷人的微笑陪在他身邊。時不時有人敬酒,每一次都在她為難的時候,容玉珩溫柔的替她擋了——
「珩哥哥,我去一下洗手間。」莫離染終于忍受不了這上流社會的各種虛偽,于是找了個理由就離開了人潮。
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望著廣袤的夜空,莫離染托腮嘆了口氣。這樣的生活還真是不適合她這樣的人。一次兩次還好,要是經常性的參加宴會,她一定會被折騰出抑郁癥來。可是,珩哥哥他本身就是一個躋身于上流社會的男人,如果決定嫁給他,以後出席這種場合是家常便飯的事。
「以前總以為參加晚會是什麼讓人激動的事,親身經歷了才知道,好累。忽然有些厭倦了這樣的感覺。如果讓我一直忍受這樣的場合,我怕是會連帶著厭倦那個身邊的人,厭倦這種生活——」
她以為身邊沒人,所以將自己的心里話全都說出來了。可是直到身邊響起一個柔美的聲音之後,她才驀地發現右邊的柱子旁,一個女人已經佇立好久了。
「我也厭倦,可是沒辦法。」夏凝若側眸對身邊一身淺藍色衣裳的美女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繼續抬頭看著夜空上的小星星。
莫離染看著她,遲疑了幾秒,然後朝她走近。近了才看見,眼前這女人好美,是那種讓人覺得心都柔軟了的溫婉和秀麗,一雙美麗的眼瞳散發著繾綣的媚惑。
「你也一個人出來透氣嗎?」莫離染對她微微一笑,和她並肩站著,一同望著夜空。小星星眨啊眨,夏凝若的嗓音也絲絲沁入她心底。
那寧靜的語調,仿佛一泓碧水,如何也驚不起一絲波瀾。
「是啊,受不了那樣的場合。你跟男朋友一起來的?」夏凝若側眸看著莫離染,見莫離染似是而非的淡淡點了點頭,于是嘆了口氣說,「你比我好。我是一個人來的——」
「嗯?你男朋友呢?」莫離染驚訝的看著夏凝若,不是說今天來的都有舞伴嗎?怎麼她會是一個人來的呢?
夏凝若托腮望著夜空,秀眉輕蹙,苦笑過後便緩緩閉上了眼楮,「男朋友?好久遠的三個字……我有多久沒有提到這三個字了……呵……他怎麼可能讓我男朋友出現……」
听著這悲傷的聲音,還有斷斷續續的一句話,莫離染不禁好奇的側眸看著她。這個女人,經歷了什麼不好的事嗎?
正在莫離染揣測的時候,走廊另一端出現一個一身黑色晚禮服的女人,身材高挑,但是走路的姿勢有些……
沒錯,她的腿好像有問題,走路一瘸一瘸的。
「夏凝若,你這賤|人還有臉提男朋友三個字?直接說你男人不就好了麼?」黑裙女人高傲且不屑的在夏凝若身邊停下,冷嗤道,「你男人那麼多,男朋友?呵,誰是你男朋友?」
夏凝若雙肩一顫,驀地睜開眼楮看著在身邊停下的女人,驚喜中帶著愧疚和不安,「姐……」
「閉嘴,我沒你這種妹妹。你毀了我一生,你這樣的妹妹,我怎麼敢要?」黑裙女人淡淡的勾唇,嘲諷的說︰「睡了自己姐夫的賤|人,怎麼有臉面對我這個姐姐?」
莫離染瞠目結舌,這是鬧的哪一出?姐姐和姐夫?這個女人難道勾|引了自己姐夫?禁忌戀啊,又是一樁家庭糾紛——
夏凝若縴細的手指緊緊捏著,垂眸,將眼里的痛一一隱藏,淡漠的笑道,「姐,你別忘了是你自己做的孽,也是你毀了我——」
「賤|人,住口!」黑裙女人氣得臉色慘白,抬手就給了夏凝若一巴掌。那個耳光很響亮,莫離染嚇了一跳,也看見夏凝若被那個耳光扇得重重撞在柱子上——
「喂,你沒事吧!」莫離染驚慌的上前托著夏凝若的身子,等她轉過臉時,額頭已經在柱子上撞破了,正在往外滲出鮮血。與莫離染的緊張相比,夏凝若倒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傷口,反而冷漠的對黑裙女人微笑——
「你瘋了啊!不管怎麼說她是你妹妹,你怎麼能這樣子打她!」莫離染氣不過,憤憤的看著黑裙女人,怒道。
「我是瘋了!」黑裙女人血紅的眼楮散發著咄咄逼人的氣息,一步步朝莫離染和夏凝若走過來,「早在她害我被那個禽|獸侮辱,害我跳樓自殺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
黑裙女人逼視著額角正在淌血的夏凝若,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夏凝若,听說你流產了?這是報應,哈,是你害死了我爸媽的報應!是你搶走了我最愛的人的報應!」夏凝若痛苦的閉上眼楮,不置一詞。黑裙女人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更加憤怒,于是撥開莫離染就抓著夏凝若一頓猛抽,耳光接連不停的落在那張精致的臉上——
莫離染本身就因為高跟鞋而腳痛,被黑裙女人這麼一推,于是重重跌倒在地上。看見夏凝若縴弱的身子在黑裙女人的抽打下顫抖不停,她頓生同情心,不顧自己的痛,爬起來就沖上去教訓那個可惡的女人!
人家是你妹啊,就算做錯了什麼事,你也沒必要這麼狠毒吧,死女人!
人家剛剛流產啊,就算懷著的是你前夫的孩子,你也沒必要這樣欺負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吧,該死!
「小賤|人,你竟然打我!」黑裙女人早已暴怒到極致,見莫離染對自己動手,于是將所有怒氣發泄在莫離染身上了!
雖然她腿瘸了,雖然她也穿著高跟鞋,但是莫離染這個被高跟鞋折磨得都快站不穩的人哪兒是她的對手,沒過半分鐘就被她按在地上猛揍——
夏凝若想上前幫忙,可是自己剛剛被抽得頭暈眼花,加上額角的傷口淌血得更加厲害,所以她只能倚著柱子,心疼的看著被打的莫離染——
「夏凝詩!」一道靚麗的身影出現,飛起一腳就將黑裙女人踹在地上。莫離染松了口氣,抬頭看著救命恩人。以為是個英俊不凡的男人,沒想到是個同樣一身黑色長裙的冷傲的女孩兒——
「呵,你欺負我嫂子不是一兩次了,這次我不會放過你的!」她睥睨著躺在地上呻|吟的夏凝詩,一張俏美的臉氣得扭曲,又一腳踹過去!
「瑩雪……別傷害她!」夏凝若孱弱的身體顫抖著,氣若游絲的阻止了女孩兒的舉動,「送……送我去醫院……好痛……」
莫離染望過去,赫然發現夏凝若身下一片刺目的血紅!
她難道是剛剛才流產沒幾天?
「嫂子!」女孩兒緊張的過去,一邊攙扶著夏凝若往樓下走一邊打電話,她們沒走幾步,莫離染就听見女孩兒對電話那頭一頓怒吼,「安槿你他媽趕緊滾到明朗酒店來!你老婆又大出血了!」
安槿?這個不是走私軍火的富商嗎?莫離染好奇的望著那兩人的背影,然後將目光落在這個叫做夏凝詩的女人身上。
「哼,你明知道人家剛剛流產,不能動氣也不能經受拳打腳踢,居然還下這麼狠毒的手!你這個死八婆,還敢K老娘!不讓你見識下老娘的厲害老娘不姓莫!」莫離染邪惡的月兌掉高跟鞋,打著赤腳舒服的走在走廊上,一步步朝地上呻|吟著的夏凝詩走過去——
「為什麼你們都要這麼對我!」夏凝詩憤怒的低吼,聲音中帶著絲絲無措,「明明是那個賤|人毀了我,搶走了我最愛的人,害我嫁給了安槿那個畜生,為什麼到最後都反過來疼她,指責我……」夏凝詩不甘心的捶地低吼,晶瑩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莫離染腳步一滯,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受害者還是施|暴者——
「如果不是她害我被安槿強|暴,我怎麼會跳樓……我怎麼會在輪椅上一坐就是三年!」夏凝詩痛苦的望著莫離染,「你知道那種恨入骨髓的感覺嗎?被強|暴了,殘疾了,躺在病床上卻被逼嫁給那個強|暴我的人……我曾經最愛的男人因為我被強|暴而拋棄我,再次見面時他卻愛上了毀了我一生的妹妹……最後,當我決定接受現實的時候,我的丈夫,卻又跟我妹妹上了床……」
「可憐的人難道不是我嗎?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對我!」夏凝詩淚如雨下,臉上的妝已經被淚水弄花了。
好亂好復雜的關系,這個女人和她妹妹,以及那個夾在她們姐妹倆中間的安槿,到底是怎麼回事?看著她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莫離染竟然有些心疼了。
她自己之所以殺人,不也是因為被強|暴麼?為什麼這世上見色起心的男人那麼多,為什麼每年總有那麼多樁強jian案……
三年前,這個女人被迫嫁給了一個強|暴自己的禽獸,兩年前,她凌玲珊為了自保,不得已殺了人——
莫離染皺眉,心底鈍痛,驀地閉上眼楮。夏凝詩抬手抹了把淚,余光發現左邊佇立著的人影。她望過去,原本哭得梨花帶雨的容顏霎那間慘白,瞳孔放大數倍,驚愕的盯著那個男人食指上戴著的一枚戒指!
「黑……」
「滾。」
容玉珩清冷的目光散發著殺氣,夏凝詩臉色慘白,盯了一眼他,連忙擦干眼淚連滾帶爬的倉惶離開了。直到下了兩層樓,她才驚魂未定的倚著牆壁,愕然盯著樓上——
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怎麼會在這兒!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惡魔,那個帶著美麗的藍寶石戒指的男人!
*
PS︰艾瑪,容二是不是那個惡魔呢……捂臉,喜歡容二滴人別拍我,話說這個容二完全具備跟首長火拼的實力哦,他背後,可有一支強大的力量呢!
另外,那個安槿親們還記得嗎,就是首長大人想逮捕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