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宣抬著自己的手,聳聳肩做無辜狀。他只是看她心情不好,想讓她靠著自己的肩睡一會兒而已,怎麼惹她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開車的警衛員臉微微一紅,趕緊裝作自己沒從後視鏡中看見嫂子凶老大的一幕,但是憋笑憋太久真的會內傷的!他已經不行了,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抱歉老大,實在是你……你的表情太好笑了!」警衛員為自己辯解,「第一次見你這麼委屈、無辜的樣子……」還沒說完,警衛員再次笑出了聲!
裴承宣沒心情跟他計較,溫柔的貼在莫離染耳邊委屈的說,「你瞧,人家都在取笑我了,你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
警衛員的笑聲讓莫離染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再次翻給裴承宣這罪魁禍首一個白眼,冷哼道,「首長大人,面子是自己攢的,不是人家給的——で」
「小女人你又拐彎抹角罵人是不是,」裴承宣不理會她的異常,如同以往一樣霸道的將她攬進懷中,「敢罵我不要臉,你這幾天過得太舒坦了——」
「是太舒坦了,所以這不就跟你去部隊受苦了嗎?」莫離染嗆了他一句,他又做無辜的樣子瞅著她說道︰「老婆,警衛員都說了,我這是第一次這麼委屈,你都已經佔據了我那麼多第一次了——該知足了,對我好點行不行?」
「……滾,別跟我這兒耍流氓!含」
「流氓不犯法,再說了我只對你流氓,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他一邊說一邊將她禁錮在懷中,下巴輕擱在她發絲上,要多溫柔有多溫柔。
「松手,裴承宣!」莫離染在他懷里亂動了兩下,掙月兌不了,這才半推半就的依偎在他懷中。鼻尖嗅著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但是卻酸酸的好想埋在他懷里哭一場。
裴承宣,你堂堂一個特種兵首長怎麼會查不到那幾個要殺我的人是誰指使的,你一定早就知道是你媽干的對不對?可是你竟然都不告訴我,還能在我面前裝作沒事人一樣——
如果容玉珩不告訴我,我是不是會被你瞞著一輩子?
而你除了知道你媽殺我的事之外,還知道別的事嗎?比如我媽跟你媽是姐妹……你都已經將我媽從容玉珩那里接過來了,不可能不知道她是你小姨……
這段時間,面對著自己的親小姨,面對著自己的表妹,你為什麼一個字都不說……你到底想怎麼樣裴承宣……
「去了部隊以後,不許告訴別人我是你老婆。」莫離染抬頭看著裴承宣,「這不是商量,這是命令——」
「……」寵得無法無天了,都開始對他蹬鼻子上臉了。裴承宣黑線,心里有些不爽。一個女人不肯承認你和她的關系,要麼是嫌你丟她的人,要麼是對你沒感覺。
部隊都是他的,他當然不會給她丟人。可是,他也不想相信她心里沒有他。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啊,我就是想靠自己存活下來,才不要靠你的關系被那些人讓著捧著,那樣子我來部隊有什麼意思,白來了。」
莫離染沒有告訴他,她只是想和他靜靜的處著,不要鬧到人盡皆知。這樣子,即使有一天人家知道她是殺人犯,也不會太影響他的名聲——
即使人家知道他和她是表兄妹,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是夫妻關系,到時候不管離婚也好還是怎麼的,都不會給他造成太大的壓力。
裴承宣從她眼中隱約閃現的擔憂看出了些許端倪,不由得心情大好!他捏著她的下巴,得意的說︰「你從上車心情就不好,是因為擔心以後連累我?」
「去你的,誰會擔心你!」莫離染嘴硬的說,「整天拿軍婚不能離逼人家,我巴不得你早點死,到時候我就可以改嫁了——」
「……」這丫的破壞氣氛的能力一直這麼強,裴承宣糾結的撫著額頭。不過心里還是少不了有些沾沾自喜,他老婆終于開始懂事了,都知道擔心他了——
「傻瓜,你不用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你是我妻子,我不怕任何人知道。」他壓低聲音在她耳畔說,「我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凌玲珊是我裴承宣的人,這樣子就沒人敢再勾|搭你了。」
「切,他們不來找我,難道還不能我勾|搭他們?」
「……」還想著勾|搭別人,裴承宣一臉黑線,這老婆還得狠狠教才行!!
「听見了沒啊,不許告訴人家,我們是夫妻。你那些知情的兄弟也都讓他們給嘴上安個把門的,別一會兒就給我傳開了——」
「行,必須告訴。我讓他們不僅安個把門的,而且還裝倆防盜門,滿意了嗎?」
*
車到了邊界上之後就轉了水路坐船。一個小時的時間,郵輪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遠遠望去,根據地置身于一片蔚藍色的海中央,有霞光映襯,美得如夢似幻。莫離染站在船頭,張開雙臂呼吸著海風。天啊,這哪里是訓練嚴格的特種部隊根據地啊,壓根就是一個度假勝地有木有!
空氣清新就不說了,光是海天一色的美景就讓人陶醉。
裴承宣下了船之後就跟兩百多名前來迎接的部下一塊兒浩浩蕩蕩的朝左邊的大樓走了,除了站崗值勤的三十多個士兵沒來,該來的人都來了,甚至食堂的人都爭先恐後跑過來迎接他們心中神聖的首長大人——
莫離染瞠目結舌,這待遇也太好了,要是有女兒,怕是那些人都上趕著將女兒送上他的床來表達對他的敬仰了!
裴承宣的眼神似有似無的掠過被晾在一邊的莫離染,識趣的丁雲輝麻利的留下了一個新兵蛋子給她領路,然後屁顛屁顛的跟上大部隊了。
裴承宣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是想關照莫離染來著,奈何人家不接受他的好意,還從一下船開始就跟他嚴格保持距離,他也沒辦法——
莫離染環視了一眼四周,舒了口氣,一肚子壞心情瞬間煙消雲散。沒想到這部隊的環境不算太差,位置是在北隅島旁邊一個單獨的小島。有沙灘,有椰子樹,有海水聲回蕩,沒事還可以撿貝殼——
「很美好是不是?」新兵替莫離染扛著行李箱,朝宿舍大樓走去。莫離染正想狠狠點頭表達自己的興奮之時,卻听新兵幽幽的開口,「有沙灘,好美對不對?你錯了,有沙灘意味著從此在沙灘上接受日曬雨淋的苦日子就要來了。」
新兵一邊往前走一邊後悔不迭的感嘆,「看我這皮膚,曬得完全變黑了有木有!而且你不知道,那個首長大人是個變態,折磨人的方法一套一套的!那些老兵更不是什麼好人,以後你就會慢慢發現了——」
「……」嗯,那首長大人的確是個變態,那十幾個一直跟著裴承宣的家伙也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不過我不會告訴你,那變態是我老公,那些老鳥是我老公的兄弟——
莫離染虛假的笑著,裝作對首長大人很好奇的樣子,「唉,剛剛看他好像很帥啊,他到底怎麼變態了你跟我講講唄!」
新兵左右瞅了瞅,看四下無人,然後神神秘秘的跟莫離染說︰「首先最變態的就是——」
「嗯嗯?你說——」
「他不喜歡女人!部隊里很多人都懷疑他喜歡的是男人,估計以後娶老婆也是娶個男人,要麼就是男人婆——」
「……」看著新兵這神神叨叨的樣子,莫離染差點白眼一翻直接死過去了。她就是名正言順的裴夫人!
活了大半輩子,現在才知道,敢情她凌玲珊是個男人啊!這也就罷了,什麼叫男人婆!
她哪點兒男人婆了!
「我不說的話你都不知道,這事兒啊太離譜了!」
新兵沒注意到莫離染殺人的眼神兒,繼續興沖沖的說,「咱們國家有個陳上將你知道吧,陳上將有個千金,長得特好看,而且隔個三兩天就來這里找首長大人!每一次她一來啊,我們幾百人的春天就來了,可是首長那兒的萬丈寒冰,一下子就把這春天給攆走了……」新兵幽怨的回憶著那些不久前的事兒,感嘆,好不容易來臨的春天,咋就偏生遇上了一個寒冰的首長呢!
「呵呵呵,春姑娘一般的陳小姐啊,美女啊,」莫離染虛假的「贊揚」著,「嘖嘖,隔個三兩天就來一次春天,首長大人這是第幾春了啊?」莫離染氣得磨牙,心里有股火在蹭蹭往上冒,但是被自己的「微笑」強壓著。
裴承宣,你活得挺滋潤的嘛,三兩天來一次春天,比老娘來大姨媽還來得勤呢!
你春天來得這麼頻繁,你累不累啊?
你妹!你要是不累,以後老娘讓你天天過冬天!你妹的春姑娘,還不知道是「村姑娘」還是「花姑娘」呢!村姑的村,花痴的花!
「你說奇怪不奇怪,那麼一個水靈靈的大美人兒,首長他愣是不動心,看見了也裝做了沒看見!他還經常在我們訓練的時候,故意裝作不小心,誤把將人家大美女當成新兵蛋子給扔海里!」
「……」這有趣,改明兒必須得見識見識!!莫離染的心情大好,想象著那個搶她老公的女人悲慘的樣子就各種開心!
新兵嘆了口氣,「扔了就扔了吧,我們要去救人他還不讓,非要等到人家美女嗆水了才允許我們假裝發現,施展援救……狠心啊!!看得我們都心疼啊,拔涼拔涼的——」
「呵呵呵,果然是個狠心的男人啊!」莫離染陪著一臉的溫柔微笑,可是眉眼里藏著自己的「得意奸笑」!
「所以首長一定是喜歡男人的!」新兵頓了頓,側眸看了眼莫離染,很肯定的說,「嗯,那個陳小姐比你好看十倍——」
「……」尼瑪,能不能別拿我跟人家比啊!女孩子最討厭被人家比下去了好不好!莫離染憤憤的盯著新兵,她雖然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女,但是也不會比陳媛珂那小狐狸精差到哪兒!
莫離染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新兵,咬緊牙縫不讓自己的咬牙切齒露出來,「呵呵呵,這還真是個怪癖,喜歡男人的男人我喜歡,搞基什麼的最有愛了,你要不要也去勾|引勾|引那帥氣迷人的首長啊?」
末了,莫離染還裝作特別清純的樣子,加了一句︰「小哥,我看好你哦!!」
「我喜歡的是女孩子,我才不會去搞基!」新兵臉一紅,嗔怪的看了一眼莫離染,又刻薄的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第一個進入特種部隊的女兵,嘖嘖,你該不會是為了追首長才來的吧?」
莫離染還沒來得及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又听人家新兵幽幽的勸說,「醒醒吧,別做夢了,你這樣的都不配給首長大人——」
「尼瑪要是敢說‘提鞋’兩個字,我跟你拼了!」莫離染彪悍的人生再次來臨,做了這麼久的乖乖小老婆,到了部隊這麼個男人扎堆的地方,彪悍什麼的可以完全釋放出來了!
草,老娘是被裴承宣死纏爛打追到手的好不好!
你妹的,居然敢說我我連給他提鞋都不配!尼瑪,你才是提鞋的,我咒你全家都給他提鞋!
新兵模了模鼻子,尷尬的一笑,然後伸出大拇指對莫離染動了動,「悟性好,都不用我說出來了——」
莫離染氣抽了,她怎麼就這麼背,一來這兒就遇到個腦殘加毒舌!
「小哥,你的口才真好,叫什麼名字?」某人繼續皮笑肉不笑——
「周博。」
莫離染一听到這個周字,驀地就想起周子城那毒舌賤男來了!這兩人一定是兄弟吧?你妹,听說部隊里的老人兒都會仗著自己的軍齡欺壓新人,而且他們都是一片兒的,輪番的欺壓!
哼,不行,我得找兩個幫手來,不然會被欺負得好慘!光是這個毒舌男周博就已經招架不住了,必須找人援助!
*
剛到部隊第一天,莫離染可以不用跟那些人一起訓練,所以在宿舍里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另一邊,裴承宣被一幫子哥們兒灌酒,喝得不亦樂乎。
六點多的時候,莫離染醒了。看著遠處蔚藍色的海天相交處,她也在腦子里將這個宿舍樓的大概形勢重新回憶了一遍——
因為之前特種部隊一共只有兩百三十八人,所以大家都住在同一棟樓里。五樓是首長大人裴承宣的私人領地,五樓以下任由大家隨意分配。莫離染是唯一一個女兵,很幸運的獨自佔有了四人住的大寢室。她當時隨手挑了個空置的房間,在三樓走廊靠盡頭的那邊,左右兩邊都是有人住的,這樣子可以防備某只——
哼哼,在兩面夾擊之下,那貨即使夜里再怎麼發|情都不會來***擾她了吧!莫離染得意的想著,為自己的英明決策而倍感激動。
驀地想到,自己身在狼窩中,要防備的何止是一只狼啊!!
那只還是家養的狼,即使被吃了也還能剩個殘渣,要是被這幾百個野狼盯上了,到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咋死的!
莫離染猛地一拍腦門,「不行,必須得想出一系列防狼措施!」
「必須得狠一點,誰要敢闖本姑娘閨房,必須留下半條命!」莫離染心一橫,絕對不能對那些居心不良的男人手下留情,要招招斃命才行!
(雖然這套措施到最後套中了某一只月復黑狼……)
夜幕降臨的時候,廣播里響起嘹亮的軍歌,然後是某個老兵低沉有力的吼了一嗓子,「新來的莫離染同志,大家伙兒在B大樓的大禮堂給你舉辦了一個迎新晚會,為了不辜負大家,十分鐘內請出現!」
迎新晚會是什麼內容?究竟是歡迎我還是整我?
莫離染爬起來就穿衣往樓下沖,因為她壓根不知道B大樓在什麼地方!必須得趕緊沖下去找路,否則過了十分鐘還沒出現,一定會被人家老兵當作目中無人,以後的日子就慘不忍睹了!
好不容易拉住一個食堂的大媽問清了方向,莫離染又氣喘吁吁的朝B大樓跑。看見大禮堂明亮的燈光從門縫里透出來,莫離染感覺自己就像看見了黎明的曙光,拍著胸脯松了口氣——
推開大門,吱呀一聲,莫離染還在想著自己一會兒該怎麼面對這麼多兵哥哥,忽然一個黑影從天而降——
「阿嚏!」莫離染打了個噴嚏,睜開眼楮,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低頭看著地上,是一個小盆子,還有一地散落的面粉……
面粉!你妹,莫離染抬手抹了一把臉,果不其然,手掌心也是白茫茫的一片。這下好了,估計自己從頭頂到腳上全都是面粉……
頭發上都是白色的面粉,她儼然就是現實版的白毛女啊!
在兩百多個人的一陣哄笑聲中,莫離染心一橫,繼續往前走。誰怕誰啊,這些人又不是她男人,不就是丟個人麼,有什麼難堪的!
至于裴承宣,他要是敢嘲笑她,有他倒霉的!
剛走了沒兩步,腳底下一滑,她整個人重心不穩就向前栽倒!噗通一聲倒在地上,鼻梁都快磕斷了……
誰他媽在地上倒的油!
這大禮堂的地板都是大理石,配上這滑膩的油,這都可以趕上人家花樣滑冰現場了!
又是一陣前俯後仰的大笑,莫離染白茫茫的世界里,幾百顆腦袋前後搖晃著大笑不止。她咬牙爬起來,模了模鼻子,確定沒出血之後對大家露出一個秒殺的眼神。
哼,不就一點小菜麼,她吃得下,撐不死!
雖然不怕死,但是防著總是好的。她小心翼翼的踩著腳下,每一步都格外謹慎……尼瑪,誰他媽的在地板上繃了一根牛皮筋!
小腿剛剛觸踫到牛皮筋,不知道是個什麼機關,一盆水從天而降——
她自認倒霉的閉上眼楮,任由那盆水將自己淋濕透徹……
「迎新迎新嘛,當然要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煥然一新,你們說是不是!」一個老油條站在講席上吹了個哨子,台下回響起一片掌聲。
莫離染哭笑不得,去他媽的迎新晚會,她都濕透了好不好……而且這水還是粘稠的糖水,將她臉上的面粉什麼的都凝住了,不擦還好,一擦就黏一手,惡心死了!
估計她現在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白面加糖漿,多好的甜點,擺上桌就可以開吃了!
「小莫同志,你別哭喪著一張臉啊,」那老油條又大喇喇的開腔了,「部隊里就是這樣,沒性別之分,大家都是哥們兒,以後你就是男人了!來,上來說句話——」
「我能上來罵髒話嗎?」莫離染翻了一個白眼給台上那老油條,老油條見她沒生氣,只是有些不爽,于是笑得更大聲了,「果然是好哥們兒!」
「誰他媽說女人是男人的?」門口一冷漠的聲音傳來,莫離染都懶得回頭了,這麼熟悉的聲音,除了裴承宣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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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一更,木有加更哦,等更的親們不好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