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誓,剛剛親你的時候你有感覺。不然,我不會留下這個證據——」裴承宣抬手做出發誓狀,意猶未盡的盯著凌玲珊發育良好的胸部——
「你!」
「我發誓,在你不願意的情況下我絕對不會踫你——」
凌玲珊盯著這男人信誓旦旦的模樣,恨得牙癢癢!踫都已經踫了還敢這麼大言不慚,他以為他自控能力有多好麼?自控能力好別啃人家啊!
還是說,他的潛台詞是剛剛她是自願的,所以他才踫了她妞?
「裴承宣,你混蛋!」凌玲珊惱羞成怒,用冰冷的眼神盯著他,恨恨的說︰「你的什麼條件我都不會再听了,孩子是你辛辛苦苦養大的,行,我不跟你爭了行了麼!!我不是不能生,以後想跟誰生都可以,大不了我當作不認識你們父子倆行了麼!!」
這一番絕情的話,讓裴承宣驀地怔住了。
他剛剛是因為知道她心里還愛著他,所以才一時情不自禁吻了她。可是除了這個吻,他什麼都沒有做過,她怎麼能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澄…
「昨晚我真不該留下來,不該以為你是什麼正人君子。」凌玲珊余怒未消,憤怒的推開已經松了手的他,「我竟然忘了,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一直都在耍流氓——」
說完這些話,凌玲珊一臉冰霜的掀開被子起來,裴承宣捉住她的手,忽的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凌,剛剛我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
「放手!」
「凌——」
「你想驚動孩子嗎?」
凌玲珊回頭冷漠的掃了一眼裴承宣,他不得不松開手。凌玲珊拿上自己的衣服就去了洗手間,留下裴承宣一臉的無措。
望著洗手間緊閉的門,裴承宣握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剛剛他並沒有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他只是犯了一個男人的通病而已。面對最愛的女人,面對四年未見的妻子,他只不過吻了會兒而已,為什麼她要這樣對他!
洗手間里,凌玲珊麻利的換了衣裳,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卻驀地有些失神。剛剛他任何越矩的事都沒有做,怎麼自己突然就對他發了火?
捧了一捧水拍在臉上,凌玲珊心里泛起許多的苦澀。
胸腔里燃燒得那麼旺盛的怒火,是因為自己剛剛被他吻得有了感覺麼?是因為自己已經投入了麼?心里有一個念頭若隱若現,她知道自己並不是怪他,而是恨自己——
明明抱著非離婚不可的信念回國,可是跟他見面第一天,自己就在他的進攻下失去了陣地,三番兩次的被他喚醒了沉睡的記憶和情感……
「裴承宣,我很清楚的發現,我還愛著你。可是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這是我立下的誓言,是我四年前用孩子的生命發下的毒誓……」
凌玲珊哽咽著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強逼著自己恢復一貫的淡漠,緩緩拉開了洗手間的門。開門的一霎那,她看見了那個正彎腰疊被的男人——
他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側眸看著已經穿戴好的她,有些心慌的蹙眉說︰「對不起,今晚我去別的房間睡,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凌玲珊沒回答他,將睡衣放在一邊,拿起自己的手機直接拉開|房門離開了。裴承宣意識到她這是要離開,心下一緊,驀地跟了上去——
「凌!」
追出去的裴承宣只看見了凌玲珊大步離開的背影,他想再拔腿追上去,卻听到屋子里傳出裴念凌脆弱的哭泣聲。驀地回頭,身後不遠處站著眼淚汪汪的裴念凌——
裴承宣再度望向凌玲珊的背影,她沒有回頭,淡然離開了小區,攔了一輛出租車就離開了。每一次都這樣,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在他的世界銷聲匿跡……
「怎麼了,我的寶貝兒子?」
裴承宣收拾好自己的落寞,緩緩走向裴念凌。小不點狠狠咬著下唇恨恨的盯著他,在他還沒靠近自己的時候,一溜煙跑上樓去——
「爸爸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剛剛在門外,他听見媽媽在跟爸爸發脾氣,她說以後她會跟別人生寶寶……裴念凌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很傷心很傷心的哭了。他的媽媽剛剛回來一天就離開了,以後還會跟別人生小寶寶,再也不要他了……
「念念,開門——」
「不,媽媽不回來,我就不吃飯不喝水不睡覺!」
「裴念凌,你給我把門打開!!」
「我不!爸爸我討厭你!我要餓死自己,反正我也是個沒媽媽要的小孩兒……爸爸氣走了媽媽,媽媽不要我,我也不要爸爸了!」
「……」
听著裴念凌帶著哭腔的嗓音,裴承宣心痛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倚著雪白的牆壁,他痛苦的閉上眼楮。每一次她出現,都會攪亂他的世界,每一次她離開,都會讓他痛不欲生——
為什麼她可以如此肆意傷害他,卻始終不感到心疼?
*
容玉珩的私人別墅——
似乎早就料到凌玲珊會來這兒找自己,容玉珩一大早就準備好了她喜歡的甜點和咖啡,將公司的事交給了副總,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到來。
「這里跟以前似乎沒什麼變化。」
凌玲珊的目光在客廳掃視了一遍,微笑著對身邊坐著的容玉珩說。不僅房子沒什麼變化,人也沒有。四年過去了,他還是跟當初一樣的優雅。
「你只來過一次,怎麼知道沒什麼變化?」容玉珩溫柔的笑,目光也在四周掃了一遍。這四年的時間里,他和她雖然不是常常見面,但每個季度總會見那麼一兩次,因此對彼此也不是太陌生。
只不過讓他遺憾的是,她對他的態度並沒有因為這些環境因素而發生任何改變。她依然叫他珩哥哥,她依然只將他當成哥哥一樣對待——
甚至于在她的心底,裴承宣依然佔據了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落。
可是盡管她這麼深愛著裴承宣,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容玉珩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的勾唇一笑。「依然忘不掉他,對麼?」他側眸對凌玲珊溫柔的笑,「可是珊珊,為了可愛的小念念,你不能再跟裴承宣在一起,除非你想害死念念——」
「我不是沒有跟他在一起麼?」凌玲珊看了眼容玉珩,淡淡的微笑著,悲傷的目光落在遠處的盆栽上,腦海里一些畫面在漸漸的浮光掠影。
那是四年前,傷口痊愈的她帶著容玉珩給她的和氏璧碎片,和容玉珩一起去了夏威夷。在那兒,她再一次見到了傅璟琛。
可是,她沒有想到,那個一諾千金的男人卻出爾反爾,另外加了一個條件——
「你想換回莫林風是麼?第一,將和氏璧給我,第二,發下毒誓,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跟裴承宣有任何瓜葛。」俊美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瞥了眼她,輕笑著。
「你!」凌玲珊錯愕的盯著傅璟琛,「你卑鄙!!這不是我們當初談好的條件!!」
「我是主控方,條件,當然也是由我來定。」傅璟琛狹長的眸中閃動著絲絲危險的氣息,他輕微的動了動手指,另一個小門處,兩個男人押著一個憔悴的老人大步走上來。
那個男人低垂著頭,腳似乎已經不能行走了一般,甚至于有幾分行尸走肉的感覺……凌玲珊的清楚的看見,這男人幾乎是被兩個男人拖拽著拉上來的——
凌玲珊呼吸一窒,這個人是……是莫林風麼?
她錯愕的側眸看著身邊的容玉珩,他眸光微縮,在兩個男人將那個老人的頭抬起來的時候,他眸中劃過一絲心疼,側眸對凌玲珊點了點頭。
雖然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復當年那般英俊帥氣,憔悴了很多,也老得不成樣子,但他剛毅的五官卻沒有任何變化,這就是當年那個人。
容玉珩蹙眉,即使隔了六年的時間,這個男人也才不到五十歲的年紀,怎麼會衰老得比一個七十歲的老人還形容枯槁?這六年的時間里,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衰老得如此迅速——
凌玲珊望著那個眼神黯淡無光的男人,心疼的捉緊了容玉珩的手。她難以想象,照片上那個堪稱「警界之花」的警長,竟然是眼前這個看起來七八十歲的男人……
這……真的是他麼?
「要麼答應了我的條件,將人帶走。要麼帶著你的和氏璧離開,這個人繼續留在我這兒。」傅璟琛淡淡的瞥了眼神情呆滯的莫林風,對凌玲珊說道。
「你到底是怎麼折磨他的!你怎麼能這麼對他——」凌玲珊心痛的低吼,即使這個男人沒有給過她養育之恩,但他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怎麼對他了?」傅璟琛白皙的手指支著下頜,溫柔一笑,「凌玲珊小姐,我不妨告訴你,在我的人將他帶回來的半個月里,他就已經衰老成了現在這種模樣。至于他為什麼會衰老得這麼迅速,這你應該問你們北隅島的某些人了。」
凌玲珊驚愕的望著傅璟琛,難道是有人給莫林風注入了什麼加速衰老的藥物?可是那些人是誰?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莫林風的衰老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裴……承宣……」
被帶上來之後就一直沉默著的老人發出了沙啞的聲音,凌玲珊驚愕的側眸望過去,只看他的身體顫抖著,情緒十分的不穩定,喃喃念著「裴承宣」三個字!
凌玲珊心底驀地一顫,莫非莫林風的事跟裴承宣有關系?她緩緩抬頭看著容玉珩,眼楮里滿是迷茫和無助。
容玉珩握緊她的手指,在她耳畔輕聲說︰「如果傅璟琛說的是真的,那麼伯父一定是被人注入了衰老藥物。看得出來,傅璟琛這幾年在給伯父用藥,不然伯父早已經衰老死亡。珊珊,別猶豫了,答應他的條件,否則伯父會……」
凌玲珊狠狠咬牙,搖頭不肯答應,「可他要我跟裴承宣……」
「到底是那個傷害了的男人重要,還是伯父的命重要?你得清楚,如果現在你得罪了傅璟琛,即使你手里掌握著和氏璧他也不會再給伯父治療。到時候,不能及時治療的伯父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死亡——」
容玉珩的話猶如一記悶棍落在凌玲珊腦門上,她蒙了。腦海里浮現起懸崖上裴承宣對她的深情厚誼,想起他說他在澳洲買了房子,為了她他可以放棄他的前程……他對她的好,一幕幕在心里盤旋不去,是一道道被割開了心口的傷痕……
可是,也是那個男人和他的母親一起,讓她經歷了將近一年的牢獄生活……
「凌玲珊小姐,忘了告訴你,當初對莫林風執行剿殺任務的是特種兵部隊,而裴承宣就是害得莫林風成了現在這模樣的罪魁禍首——」
傅璟琛抬手,小七猶豫著將一沓資料緩緩遞給凌玲珊。
當初在北隅島首都的別墅里,他看得出來裴承宣那小子有多在乎這個女人,他也知道,如果那小子失去了這個女人,會有多麼痛不欲生……
可是一旦自己的資料遞出手,凌玲珊就會恨死那小子,別說這輩子,估計下輩子也不會再原諒他。小七瞳孔緊縮,盯著凌玲珊和容玉珩,一咬牙將資料遞給了凌玲珊——
十分鐘後,傅璟琛輕笑,「想通了?很好,那麼就用你剛剛出生的孩子立誓如何?如果你再跟裴承宣在一起,你的孩子將百病纏身,受盡折磨之後夭折……」
「傅璟琛!」凌玲珊瞪著血紅的眼楮低吼,那還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他怎麼能逼她用那個孩子立下這麼惡毒的誓言!!
「怎麼,不敢?如果你真的放得下裴承宣,又何必在乎這些毒誓呢?你不敢發誓,是因為你根本就忘不了裴承宣,所以才如此憤怒,是麼?」傅璟琛看著凌玲珊淡淡的一笑,眼神瞥向凌玲珊身邊的容玉珩。
容玉珩和他四目相接,冷漠的移開了目光——
下一刻,另一邊傳來老人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叫!凌玲珊驀地側眸看過去,只見莫林風倒在地上渾身抽搐著,嘴里冒著白色的沫狀物……「啊——救命……救命……」
一聲聲低啞的求救聲在耳邊響起,凌玲珊心痛得恨不得立馬上前將年邁的父親抱在懷中,安撫他的情緒,分擔他的痛苦。可是容玉珩緊緊拽住了她,她動不得分毫——
「只要不給他用藥,他就會經歷這樣的痛苦。每一次,都會持續一個小時。」傅璟琛雲淡風輕的說著,「今天如果你不帶他走,以後他對我而言就是一顆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我會任由他這麼痛苦而死。凌玲珊小姐,你,想好了麼?」
一邊是痛苦的父親,一邊是摯愛的男人和年幼的孩子,凌玲珊心疼得掉下眼淚,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最終,她認輸了,她選擇了父親,她放棄了那個她愛著、卻也被他傷害了很多次的男人……
「我凌玲珊發誓,在我有生之年,絕對不會再跟裴承宣有任何關系。如果違背了這個誓言,就讓我的孩子……」凌玲珊哽咽著,捏緊了手指,「百病纏身,受盡折磨而死——」
……
一幕幕在腦海里盤旋,凌玲珊不覺已經淚濕了眼眶。她回過神,低頭擦去臉上的淚,心里默默的說︰念念,對不起,只要媽媽不跟爸爸在一起,你就不會出事……為了你,媽媽不會再跟爸爸有任何關系,絕對不會!
「這次回國要住多久?」容玉珩溫柔笑問。
「不知道,不過應該暫時不會走。」凌玲珊回答,然後看著容玉珩笑著說,「四年前你邀請我住下,我拒絕了你,不知道現在我還有沒有資格再打擾你一段時間?」
容玉珩一怔,凌玲珊的意思是,她答應了住在這里?
「當然可以,我說過,只要你願意,這棟別墅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容玉珩握住凌玲珊的手指,幸福的笑了。陽光折射著他溫柔的笑意,她心底鈍痛。
對不起,容玉珩,如果你知道我的接近是為了摧毀你……你還會讓我住下麼?謝謝你曾經對我那麼好,但這些無法抹去你對那些無辜的人造成的傷害——
身為一個軍人,除暴安良是我的職責。
「珊珊,你怎麼哭了?」
「沒事兒,剛剛眼楮里進了一顆沙子,一會兒就好了。」
*
裴家。
小家伙嚷著不準裴承宣進自己房間,還哭著鬧著看不見媽媽就打死不開門,結果架不住全能老爸翻窗戶,不消一分鐘就將他從小床上拽出來了。
裴琳昨晚因為凌玲珊在家的關系,想了很多東西,失眠了,所以吃了兩顆安眠藥才睡下。今早凌玲珊和裴承宣鬧騰的時候,她渾然不知。剛剛醒了在客廳吃早餐,一碗粥還沒下肚,忽的就看見被裴承宣跟老鷹捉小雞一樣揪出來的裴念凌——
她驀地一怔。這父子倆大清早的又是唱哪一出?
「我不吃東西,我不吃!」
裴念凌在裴承宣的禁錮中使勁鬧騰,眼淚鼻涕全擦裴承宣身上了。裴承宣眉頭一橫,再也不理會兒子的哭鬧,直接將他扔在沙發上,「清姨,盛一碗粥來。」
「……」裴琳困難的吞咽了嘴里的粥,望了一眼陰沉著臉的裴承宣,又望了一眼哭得眼楮像水蜜桃一樣的裴念凌,大清早的,父子倆鬧什麼鬧?凌玲珊呢?
「怎麼了?」裴琳試探著開口問道。以往裴念凌只要哭一聲,裴承宣就跟寶似的捂在懷里好生安慰,今天都哭成這樣了,怎麼他倒無動于衷了?
「吃你的飯,別管他!」裴承宣冷冷的開口,瞥了眼裴琳沒好氣的輕哼一聲。
「不要你管,不準吃咱家的飯!」裴念凌接著裴承宣開口,狠狠一眼剜向裴琳。他抽了下鼻子,從沙發上跳下來,徑直過去將裴琳面前的小碗拿過來,抱著小碗恨恨的盯著裴琳——
「媽媽不回來,我就不吃飯,你也不許吃飯,老巫婆,你賠我媽媽,你賠!」裴念凌哽咽著,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都沙啞了。
裴琳一時怔住了,自己沒招惹這孩子,又是怎麼了?
「……」這小不點的舉動讓裴承宣哭笑不得,不由得連連扶額。這還眼淚汪汪的呢,自個兒都哭著,他還有精力去跟裴琳搗蛋,搶人家的小碗?
「把女乃女乃的碗還她,過來吃飯。」裴承宣接過清姨遞來的碗,瞅著挺著小胸脯跟裴琳對峙的寶貝兒子,「媽媽昨天不是說了嗎,你不可以這樣對女乃女乃,知不知道?」
「你們都是趕走媽媽的壞人,你們都討厭!」裴念凌哭著轉身望向裴承宣,卯足了勁兒,用力將小碗扔在地上,摔了個落地開花。他還不解氣,恨恨的盯著裴承宣,抬起小腳狠狠踩向碎了的小碗——
「我的小祖宗,當心割了腳!」裴琳驚愕的看著這傻孩子,心疼的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