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冷聲道︰「昨晚上幾個丫鬟犯上欺主,也不知道誰給她們這麼大的膽子?」說罷還看了羅綾秀一眼。
羅綾秀被苗氏那一眼看的心里發 ,然而也確定了明玉並沒有把那件事說出來,她不怕老爺太太會站在明玉那一邊,可這件事被老爺太太知道了,以苗氏的個性,以後再也不會維護著自己了,她在府里也沒有了立足之地。
羅綾秀松了口氣,面色恢復了紅潤,語氣責備,「明玉,發生這麼嚴重的事,你怎麼不來找我?」
明玉咽下了心中的一口惡氣,看了眼態度親切關愛的羅綾秀,實在膈應,低著頭說道︰「太晚了,我以為大嫂嫂早睡了……」誰想著你是個夜貓子,專門等著這事呢!
羅綾秀溫婉一笑,親切的扶了明玉站起來,「傻丫頭,我就是睡了也得起來給你出這個頭啊!」
「謝謝大嫂嫂了。」明玉擦了眼淚,干巴巴的說道,她實在做不出一副感激涕零狀,羅綾秀就是幕後黑手,難不成她還要向幕後黑手感激她高抬貴手?光是想想就覺得十二分的膈應。
羅綾秀滿意的笑了,對苗氏說道︰「太太,不如這事交給我,我去查查,看哪些丫鬟敢犯上欺主,眼里沒有弟妹這個主子的,我一並發落了。」
苗氏想起明玉說的那句有大*女乃處理就行,心里老大不舒服,然而她事情多,也懶得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揮手道︰「仔細去查查,不要放過一個,若真如明玉說的那樣,你直接打死了事!侯府不要這等犯上作亂的奴才,真是反了天了!」又壓低了聲音對羅綾秀說道︰「事關侯府臉面,莫讓我听到什麼不該听的。」
羅綾秀低眉順眼,向司馬慶和苗氏行禮,「是,兒媳記下了。」又對明玉和氣的笑道︰「弟妹今日還去老太太那里嗎?我瞧著眼楮都哭腫了,老太太要是問起來……」說著羅綾秀為難的看了眼苗氏。
苗氏自然不願意讓明玉去老太太那里再哭一場,或者被老太太問起來,明玉這傻丫頭再口無遮攔,竹筒倒豆子一般什麼都說了,那豈不是跟老太太告狀她這個家掌管的不好?到時候肯定再被老太婆明里暗里譏諷問責一通。
想到這里,苗氏立刻說道︰「你今日就不去老太太那里了,回房休息吧,免得老太太擔心。」
明玉抽噎了幾聲,點頭行禮準備出去,苗氏叫住了她,厲聲斥責道︰「你還知道自己錯了?你就是再委屈也有我來給你做主,堂堂侯府二少女乃女乃,為了個丫鬟把刀架脖子上?跟下人耍橫?像個潑婦似的要死要活,還有沒有一點主子的矜持和尊嚴?外人怎麼說我們侯府?」
明玉立刻低頭認錯,「是明玉錯了,一時心急,求太太責罰。」明玉忍不住暗中撇嘴,在苗氏眼里,下人的安危是不需要考慮的,侯府的臉面是次要的,而她的臉面名聲才是第一要考慮的。
司馬慶看了看明玉的小脖子,上面明顯一道長長的血痂,心中有些不忍,倘若不是苗氏一直對明玉這種態度,下人哪里會這麼不把明玉放在眼里,被逼到這個地步也夠可憐的。司馬慶咳嗽了兩聲說道︰「行了行了,小孩子不懂事,一遇到事就怕暈了頭,趕快回去歇著吧。」
苗氏不滿的瞪了眼司馬慶,司馬慶裝作沒看到,頭扭過了一旁,明玉心中暗暗感激了司馬慶,雖然這個公公生活作風有點問題,但總體來說不失為一個好人。
苗氏從鼻孔里哼了一聲,對明玉說道︰「以後莫要再做這麼丟臉面的事情了,記住了嗎?」。
明玉恭順的點點頭,一副誓要痛改前非的模樣,感激的沖司馬慶和苗氏行了禮,明玉帶著梨香下去了。
羅綾秀看明玉瘦瘦小小的背影,嘴角不自覺的撇了下來,眼里也蒙上了一層陰霾,小丫頭,鬼心眼還真不少,一不留神就要被她咬上一口!
昨晚上被明玉這麼一鬧,那個叫梨香的丫鬟逃過一劫,本來羅綾秀是想今日早些過來,和太太說一說這事的,至少也得讓那小丫頭傷筋動骨,到時候把自己手下的丫鬟安排到怡清院,有的是法子收拾她!沒想到被明玉搶在了前頭,前功盡棄,叫她怎麼心甘。
更何況,這小丫頭心機深沉的很,當初偷听了自己和表弟的談話,裝的一副無辜的樣子,自己幾番試探都被她躲過去了,到最後自己也相信了,若不是這次,恐怕她還裝傻,伺機拿這個事來狠狠的咬自己一口。
羅綾秀心中冷笑,她還能被一個十二歲的黃毛丫頭玩弄了?敢用這個事來要挾她,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時間長著呢,等著瞧,她早晚好好收拾了這丫頭,敢和她搶…….
等司馬慶走了,苗氏探究的看了眼羅綾秀,羅綾秀被她瞧的忍不住低下了頭,苗氏板著臉問道︰「我且問你,昨晚上的事你知不知情?」
羅綾秀剛成功表演了一個溫柔賢惠的長嫂,這會上再說自己知道,豈不是打自己的臉,當場就堅定的說道︰「不知道,昨晚上睡的早。」
苗氏點點頭,想起明玉所說那群下人的話,心里老大不高興,臉色陰沉的吩咐道︰「這事好好查查,這群下人一個個鬧不清主子是誰了?!」
羅綾秀心里發虛,听苗氏的話又像是意有所指,連忙恭順的點頭應下了。慶幸自己昨晚上先把參與這事的三個丫鬟看管了起來,要不然事情一流傳出來,她也月兌不了干系。
只是廚房里的那幾個粗使丫鬟是不能再留著了,她這邊的兩個丫鬟肯定沒問題,不用擔心她們說什麼,落鎖的嬤嬤是府里的老人,嘴巴嚴實的很,只是映蓉……羅綾秀想到這里,心下拿定了主意。
映蓉從廚房回到院子後,一夜沒睡好覺,一直到天亮,翻來覆去眼前晃動的都是明玉手拿砍刀的狠辣樣子,她心里害怕極了,當時紅線和紅喜在場,跟她說了幾句話,她腦子一糊涂,就和紅線紅喜站到了一起,成了誣陷梨香的幫凶。
原以為明玉是個安靜好說話的,可看昨晚上那狠辣的樣子,映蓉怎麼也想不到明玉脾氣是那麼狠辣。現在還好,等將來明玉長大了,掌了二房的權,或者是分了家,想整治自己一個丫鬟,還不如同捏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
想想看文姨娘死不瞑目,想想看碧璽被配了劉才那樣的男人,映蓉心里一陣陣的發顫,一夜沒睡好,又驚又怕。
早晨寶二爺起來後等著映蓉端水進來服侍,左等右等不見人,叫白毫去叫,白毫回來說映蓉病了,起不來床的樣子。
寶二爺到了院子里,映蓉的房間在西廂房,隔著廂房的窗戶問道︰「映蓉,你怎麼了?可要找個大夫瞧瞧?」
映蓉听到了主子關切的聲音,心中一暖,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掙扎著爬起了床,帶著濃重的鼻音,對著窗戶說道︰「二爺,我沒事,躺一會就好了。」
寶二爺听她這麼說,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叮囑道︰「那你好好歇著吧,有什麼事就去找映書映琴。」
映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如今她怎麼可能再去找映書和映琴,人家都已經是姨娘了,只有她還是丫鬟一個,可看著窗外寶二爺英俊的臉,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半晌才點頭道︰「二爺放心。」
寶二爺奇怪的看了眼映蓉,帶著白毫出去了。
映蓉重新躺了下來,看著高高的房頂,心里一片惻然,恐慌就像條蛇一般纏繞在了她的心上,既怕二女乃女乃將來報復,又擔憂自己的前途。躺了一會,映蓉覺得口渴,起身去模床邊小幾上的茶壺,茶壺里的水冰涼冰涼的,映蓉此時也不顧得許多了,對著壺嘴咕嘟幾口下去,才算是緩解了心中的灼燒感。
「這群沒眼色的小賤蹄子!」映蓉忍不住罵道,她好歹也是寶二爺的大丫鬟,房里的茶涼了都沒人過來給她換壺熱的,還不是看她沒指望當主子,才這麼怠慢她的!
然而映蓉氣咻咻的躺了好久,窗外只有嘰嘰喳喳的小鳥飛過,連個人影子都瞧不見,對面房里的兩個姨娘只出門打了水,又把門給關上了,氣的映蓉直捶床,她壓根不信這兩個人沒听到二爺早上的話。
如今不比從前,這兩個小賤蹄子沒做姨娘的時候,對她諂媚巴結的要命,張口閉口都是映蓉姐姐叫的親熱,如今做了姨娘,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活該二爺不喜歡她們!
就在映蓉干生氣的時候,房門被人叩響了,紅線的聲音傳了過來,「映蓉?你在嗎?」。
映蓉心里一緊,連忙起身攏了攏散亂的頭發,有氣無力的說道︰「進來吧。」
紅線推門而入,看到映蓉一臉病色靠在床上,連忙幾步向前,坐到映蓉床邊,伸手試了試映蓉的額頭,關切的問道︰「你怎麼樣了?」
映蓉一感動,就忘了之前的警惕,搖頭嘆氣道︰「身上不爽利,躺一會就好了。」
紅線憐憫的點點頭,湊近了映蓉,說道︰「我剛陪著大*女乃從太太那里出來,听到幾句話,好像太太要把你指給前院里的孫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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