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竹看她哭得太認真也不好意思打斷,而且那眼淚流的,越勸氣勢越磅礡,干脆不勸了,把帕子拿過來時不時給她擦一下。
耳邊听著靈兒抽抽噎噎的哭聲,戀竹靠著床腦子里亂糟糟一片。
最開始的驚悚過後,戀竹倒是平靜了下來。
雖然依然不能理解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可終究還是太離奇了,過去的二十年,雖然她總是沒事找事地抱怨日子無聊不發生奇跡,可這奇跡出現得也未免太突然了,連點兒提示都沒有,實在讓人接受無能。
哎……
一睜眼就出現在一個陌生的世界,那是不是意味著21世紀的空間里就沒有了她這個人了?
就這麼沒了?誰能接受?誰會相信?
或者,此刻家人已經發現她不見了?
她那對剛剛四十幾歲,就整天嚷著「老了,老了,該退休了」,然後就不負責任地把公司丟給她大哥,整天到處游玩的父母,不知道會不會後悔沒有多陪陪她?
還有她老哥,她那個才二十六歲就已經被父母壓榨著管了幾年公司,結果物極必反立志三十歲就退休,從戀竹高中起就整天不人道地押著她去公司開什麼股東大會去參加商業談判,企圖把她培養成商界第一女總裁,以完成自己三十歲之前退休終極夢想的大哥,不知道會不會後悔耽誤了他善良聰慧的寶貝妹妹的最美麗的青蔥年華?
還有小弟,她可憐的才要初中畢業的超級正太小弟,不知道她走了之後,為了達成夢想的大哥會不會把魔爪伸向小弟?
雖然家人都有那麼點兒不可愛的地方,但是她可舍不得離開啊,誰還沒點不足之處呢,她也沒少給爸媽搗亂,沒少讓哥哥頭疼地給她和小弟收拾爛攤子啊。
不會這些從此就跟她說拜拜了吧?
還有箏箏,是還留在現代,還是跟她一樣悲催地穿越了?也不知道穿到哪里去了?
她雖然是莫名其妙穿到這麼一個什麼王妃身上,而且看起來就是病歪歪的,可好歹剛人家太醫宣布她「神靈庇佑,不藥而愈」了,而且地位在那擺著,沒听說哪個王妃是庶女出身的,總比穿成個婢女或者不受待見的庶女什麼的強多了。
萬一再幸運點,說不定就一下子回去了呢。
再不濟,老天不開眼,讓她回不去了,那憑她的本事,只要稍稍努力,想要過得風生水起還是易如反掌的。
可是,箏箏現在什麼情況?穿到一鳥不生蛋的地方,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越想越亂,擔心家人著急,擔心朋友的處境,擔心一堆有的沒的。
但無論如何有一點是很明確的,那就是必須得快點找到辦法回去,她是可以接受穿過來的事實,但不代表她放棄穿回去的希望。
戀竹皺著眉頭,當初是一個雷劈穿過來的,要是回去的話,路徑應該是大同小異吧。
所以要怎麼辦?找找哪里有大樹?再等等看什麼時候打雷?不都說大樹下面最容易被雷劈了?
前前後後有的沒的想了半天,戀竹一心要找到回去的方法,至于她穿過來這個身份的情況,她一點都不關心,也沒那個興趣關心。
心思都不知道轉了幾圈了,側頭一看,那丫頭還在那很專注地哭。
戀竹無奈了,這古代的丫頭都是水做的不成?
眼看找不到好的時機開口詢問,也只能暫時放棄了,最主要是這個暫用的身體太不爭氣,只坐了這麼一會兒就有點暈暈的了,根本沒法集中精神去問什麼,更別提要得到她想要的信息了。
哀怨地嘆了口氣,戀竹扶著還在不時抽泣的靈兒的手躺了下去,就讓她哭吧,眼淚都流出來就當排毒了,哭夠自然就停了。
意識消失前模模糊糊地期盼著,沒準醒來就發現這只是個夢,睡醒了就已經回到生活了二十年的現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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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已是掌燈時分,看到再次映入眼簾的景象,戀竹腦中緊繃的弦一下子斷了,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了。
顯然她就只是在這張床上這個房間內睡了一覺,除了不像第一次醒來一樣渾身酸軟無力,別的什麼都沒變。
其實就算是剛剛醒來意識到穿越的時候,戀竹都沒有現在這麼絕望。
為什麼醒了還在這里啊,神哪,求求你降道雷劈了我吧。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戀竹扯著嗓子大叫起來,心里憋屈得很,明知道是什麼情況卻無力改變的無奈,讓惡劣情緒膨脹到極點。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
剛一出聲,門就被推開了,玉兒靈兒急急忙忙跑進來,把手里拿著的托盤放到桌子上就直奔過來。
戀竹轉頭看著兩人面上一臉急色,嘴唇動了動,心底卻是深深的無力。
「沒事,我隨便喊喊,你們出去吧。」讓她靜一靜吧,怎麼就這樣了呢。
「小姐,您是不是魘著了?」玉兒絞了一塊帕子過來,一邊輕輕地給戀竹擦拭一邊輕柔地問,好像怕嚇到她一樣。
「小姐,您一天沒吃東西了,剛剛熬了些粥,是您喜歡喝的銀耳蓮子粥,用一點兒可好?」靈兒站在旁邊看著她,一臉期盼地說。
看著眼前兩張滿是關切又小心翼翼的臉,戀竹滿腔的煩躁稍稍壓下來了一些,而且靈兒不問還好,听到吃飯胃就一陣痙攣,口干舌燥得很,想到從之前醒來還粒米未進滴水未沾。
「好吧。」戀竹無奈地點了點頭,不管現在的情況有多糟,首先要填飽肚子,不吃飽哪有力氣承受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