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不多時,眾人便紛紛起身告辭,直說已在白王府叨擾了一日光景,若再耽擱了白王妃與縣主歇子午覺,便真正如白王妃說的,心里難免會充滿愧疚了。
倒讓白王妃不好多留,其實恐怕也無心多留。
這般的宴請,若說要延遲到傍晚離去也是有的,只是今日的不同尋常之處,人人心中知曉,難得後面靜王妃與眾人力挽狂瀾,將尷尬的氛圍緩解至融洽,一餐愉快度過已經是極為難得的,自然沒必要非留下來,過猶不及。
白王妃不知是不是用飯時想開了許多,送眾人出門時臉上已經恢復了初見時的神采,讓戀竹深深覺得,姜還是老的辣,也由衷感到佩服。
「就到這里吧,哪有來時出門迎接,回去還直送到門口的,回頭讓人知道,還不說我們這些人是誠心來操勞王妃的。」戀竹見已送出不短的距離,便停了腳步勸道。
眾人都有心讓白王妃止步,一路簇擁著都快走到大門,還不見白王妃有停下的意思,難免有些覺得不安,只是因為身份不好開口,由靜王妃來說便再好不過了。
「又見外了不是?我是舍不得你們這麼快就走,可總不好一直強留,都是大門大戶的夫人小姐,家里主心骨一樣的人物,抽出時間來我這里留了一日已是難得,我只好想著來日方長,這才說服自己願意送你們出來,可是連送到門口都不讓了?」見戀竹等人都停了看著她,白王妃也跟著站下說道,同時目光安寧地望著戀竹。
一時被看得有些恍惚,戀竹雖不怕強勢,任是什麼樣的對手,她都可以毫不畏懼地接招,可對上這樣平靜如水的目光,瞬間讓她心里一爭高下的火焰無聲無息消失了。
「看我們,心疼王妃走動辛勞,可這樣一說,倒不好再勸了,那我就不客氣代大家接受了,恭敬不如從命。」只心思轉了一瞬,戀竹便笑著應了白王妃的話,實在沒有必要在這樣的小事上推來讓去。
眾人也便不再推月兌,一路熱熱鬧鬧,竟也都舍了小轎,直由白王妃伴著走到大門口,眾多富貴人家的女眷齊集王府門口,這可絕對是不常見的景象。
這些人大多常來常往,只有戀竹算是首次與眾人見面,可這並不影響她天生的好人緣,或者也有今日她的一番舉動讓人信服的緣由,或者更有她身份在那里擺著,告別之時,竟成了中心人物。
一一與眾人寒暄話別,臨蹬車之時,戀竹當著眾人的面,再次攜了白王妃的手,如她一般寧靜的眼神︰「今日多謝王妃的款待,戀竹從前身子不好,出來走動少,怕是今天有什麼錯處讓大家見笑了,我知王妃定不會與我計較,可不能不在心里念著王妃的善意,正如王妃所說,來日方長。王妃若能抽得時間,日後瞧大家方便的時間,我也下個帖子請大家來靜王府熱鬧熱鬧?」雖口中說是請大家,但一直望著白王妃,直等著她來表態。
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今日她已算是佔盡上風,可人貴自知,她懂得在與京城上層交往中,這只是一個開始,縱使開端還算不錯,也是斷斷不會因此便自滿,切忌犯了寧安縣主一樣的錯誤,才會叫人看了笑話。
此時這番話不算是朝白王妃服軟示好,若真的處處針鋒相對,她相信沒幾個人可以比過她,而是在處于優勢時對自己的一種提醒,適時提醒自己,驕則滿滿則益。
若戀竹知道白王妃此刻心中所想與她竟是驚人的相似,兩人說不定會是一段忘年交之緣,「我可記下靜王妃的話了,還說什麼好不好?若不是怕擾了你,咱們可早就要去靜王府瞧一瞧了。」
這便算是應下了戀竹的邀請,身後不好搶先表態的眾人,听見白王妃如此爽快應下,也都紛紛過來說今日真是福分不淺,擾了白王妃一日,竟接著就收到靜王妃的邀請了,只管回去等著下帖子了。
這一耽擱,在白王府門前倒是又逗留了不少時間,直等各家馬車過來,眾人依次上了馬車離去,戀竹仍透過簾子縫隙瞧見白王妃站在門口目送,便直接過去掀開簾子,沖著白王妃揮了揮手。
馬車還未行出多遠,因此白王妃瞧得很清楚,看靜王妃竟親自掀了簾子笑容燦爛與她告別,不由也會心一笑,學著靜王妃的樣子伸手告別。
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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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咱們當真是要設宴請這些夫人小姐們嗎?」。一上車,靈兒就迫不及待問道,突然听得小姐發出邀請,她真是被嚇了一跳。
「有何不可?」戀竹倒是不怎麼在意,上了馬車就徹底告別在白王府里舉止優雅的樣子,懶懶地歪在榻上,這一路回去有大半個時辰呢,再正襟危坐的可真要累死她了。
「可是,今日這樣也不算是愉快,回頭咱們府里設宴,會不會有什麼差池?」靈兒還是有些擔心,雖然對小姐有信心,可今日也算是過得戰戰兢兢,心里擔憂,便直接問了出來。
顧媽媽和玉兒也都看著她。
戀竹動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直接歪在那里,本不餓也還是伸手拿了塊點心小口吃著︰「擔心什麼?禮尚往來不是嗎?我看白王妃是個明白人,今日的事,確實是事出有因,無論怎麼算,過錯都不在我們。她總不至于因為有個笨女兒就不與靜王府來往了吧,她願意白王爺也不願意啊。」還是在自己的地方跟自己人相處好,不用說話之前考慮再三,還要咬文嚼字。
伸手遞過去點心碟子︰「你們也吃啊,方才下去之後也不知你們吃飽了沒?先墊墊,等下回府再弄些好吃的。」
顧媽媽伸手接過碟子,讓兩個丫頭拿了點心吃。
午後馬車避了熱鬧的大街,行在寧靜的道上,有暖暖的光透過簾子,暈染得車里一片暖意,主僕四人就這樣吃著點心聊著方才發生的事,祥和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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