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白俗九四梅九。就在這萬般緊張的一刻,陡然,響起了號角聲。
那些一盤散沙的士兵听到這號角聲皆是一頓,白夜和風起雪落也望過去。
在一營帳帳頂,一個身穿黑色勁裝帶著面具的人吹響了號角,隨著號角聲的轉變,那些迷途羔羊般的士兵突然整齊有序的移動起來。
軍號!
這人用軍號在指揮士兵。
本來一片倒的情況瞬間發生了變化,白夜遠遠望著營帳頂上的人,那個人是誰?能如此熟練的操作指揮,而且並非盲目的指揮,看那些重新燃起斗志的士兵就知道。
而風起雪落卻是眼神奇怪的看著白夜,「滄蜂在鳴叫。」
白夜掏出懷里的小瓶,拔掉瓶塞。里面透明的小蜂瞬間飛出去,方向是——那個吹號角的人。
是他在跟蹤她!
沒時間了,不管那個人是誰,為什麼要出手幫他們。目前她要做的事情是去找未央。
「我們沖出去!」轉而對旁邊的風起雪落吼道。
兩人一起上了追風的身,那些臂纏黑巾的士兵多數被軍號指揮的士兵牽引住了。白夜和風起雪落出去得並不是太困難。不過還是有人緊追不舍,風起雪落突然輕飄飄的飛身下去,「你自己去救你的男人吧,我懶得去了。」
白夜回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又解決了幾個追上來的人,鄭重有力道,「雪落,謝謝。」她怎麼會不明白,風起雪落是要讓她先走,他斷後。
風起雪落要自保完全沒問題,白夜一提韁繩,身下的追風飛速奔出去。
遠離駐地沒多久,踏踏的馬蹄聲飛奔而來。那人是,幻影!
近了,幻影一看見白夜,「跟我走!」
「未央呢?」白夜跟上他,心中卻是萬般擔心未央的安慰。
幻影沒回答,只是提了提韁繩,馬跑得更快了。追風毫不示弱的追了上去。
遠離了戰火,白夜不敢置信的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人們。這里,沒有一點被牽連的樣子。看來,亂的果然只是駐軍里面。
穿過幾條街道,一個三岔路口,停著一輛簡單別致的馬車。
馬車旁,雪衣烏發的男子煢煢而立,那一刻,白夜突然覺得那修長的身影是那麼的孤絕。
白夜跳下馬,走到他旁邊輕輕喚了一聲,就怕是幻覺,「未央?」
男子回頭,他的臉色,比之前更顯蒼白,卻依舊讓人驚艷。他微微一笑,依舊是那說不清、模不著的魅力,仿佛是,一種可以顛倒眾生、俯瞰天下的魅力。
「夜兒,我們回家。」屬于他們的家。
馬車里,未央輕輕攬著白夜,「我就怕夜兒不出來。」
白夜回抱著他的腰,仰頭道,「未央,駐地出事了。我沒法子扭轉局面,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你。我怕你出事。」抱著未央腰的手又緊了一些。
感知到她的不安,未央柔語道,「夜兒,我沒事。」頓了頓又說道,「駐地會出事在我的意料之中。」
什麼?白夜一滯,拉開了一些距離,「你知道駐地會出事?那你也知道你出去會遇到危險?」白夜雙目炯炯直視著未央。
未央點了下頭,幽深的黑眸里第一次有了不同的東西。
半晌,淡淡道,「三哥他們的士氣高漲,邊關並非告急。敵國雖多,卻大都不夠看,無法勝聖乾的。何況三哥他們並非泛泛之輩。」
雖然白夜猜到一些了,可是听未央這樣平淡的訴說出來心中憋悶的厲害。
未央溫柔撫模了一下白夜柔女敕的臉頰,輕笑道,「夜兒,作何這種表情?」
看著未央風淡雲輕的笑,白夜心卻是揪痛的厲害。縱然帝王之家無平常百姓所有的親情,縱然他們一個個都心如磐石,嗜血冷殘。可,在怎麼也是人啊。
人眷戀溫暖,希冀幸福,那是本性。他當真不在乎,還是依舊那般把所有情緒都隱藏得密不透風。不允許,痛苦、失落、無助、脆弱、所有這些可能泄露內心想法的情緒露出來……
輕輕靠上未央的胸膛,嗅著他身上獨有的幽幽冷香,「未央,你有我。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未央一怔,驀地笑了,輕捋著白夜柔軟的發絲,「永遠,是多久?」
「直到你死,死了我也會毫不猶豫的下去陪著你。」
白夜的話很隨意,卻是發自肺腑。未央撫她發的手頓住,漆黑如墨的眼眸專注的凝視著她,半晌,「那還是不要永遠,太久了。」
她的永遠和他不一樣,明天也許就是他生命的終止,就是他的永遠。她的永遠,卻還可以很長。長到自然的兩鬢成霜,臉上長出溫柔的紋路。那時,只怕他的白骨也朽了。
見白夜又要動怒,未央輕輕捏捏她的鼻子,笑道,「騙你呢,若是夜兒不守諾言,有朝一日離開我,我定然把你抓回來,日日夜夜禁錮著,讓你再也踏不出去半步。」
他說得輕慢,听上去好像是真的,又好像不是。那絕美的臉上看不真切表情。
她素來崇尚自由,可听到未央這般說,白夜心下還是甜蜜蜜的。仰頭凝望著他,「我們這是要去哪兒?」他這樣丟下大軍不顧,光耀帝若是要治罪,有千百個理由。
「北齊,我的封地。我已經讓人送信回京了,告訴父皇我身體萬般孱弱,告假回北齊。」
白夜不解道,「他不會怪罪麼?」
未央淡淡一笑,眼神更是悠遠,漂浮得讓人如迷幻境。「父皇這次的本意就是讓我們戰後各自回自己的封地。還能保有命回去的人是第一輪選拔的結果。」
白夜握著未央的手,輕聲道,「果然,和我猜測的不謀而合,他只是想要一個接班人。」
未央又笑了,「我家夜兒果然很聰明。」那語氣帶點逗弄的成分。嚴肅的氣氛一下子淡下去。
白夜撇撇唇,在他面前稱聰明有點班門弄斧的味道。突然又怒道,「你為何不事先告訴我!你就不擔心我麼!要是我被困在軍營里出不來呢!」
未央不緊不慢的,那種穩固掌握一切的氣韻重新回到他身上。「夜兒自然出得去的。」
白夜猛然想起那個吹軍號的神秘人,「營地里後來出了一個神秘人,用軍號指揮士兵反擊。那個人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