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去下洗手間。」
方以然情急之下,月兌口而出道。
陸晉清逸俊雅的眉宇間是意態從容的孤傲與疏淡,「方以然,你能不能換一個借口?」
又或者,她連換一個借口都不屑。
每回,她不耐煩了,便用這一招,都在他身上試用好幾次了,她也不反思下。
方以然額頭青筋突突直冒,她居然忘了,她下意識總是習慣用上洗手間來搪塞,養成了習慣,就改不掉了。
陸晉擺明了要為難自己,她知道,哪怕她找了其它的理由,他還是會百般的為難。
她真不明白他為何要跟自己過不去,就只因她拒絕了他施舍的陸太太寶座讓他難堪了嗎?
她沉吟了片刻,淺淺地勾起了一抹笑意,語氣卻是淡淡的,「行,我下回換一個。」
聞言,侯佩佩輕笑了出聲,「你們的對話可真有趣。」
的確有趣,當著自己的面,心思卻全部跑到人家身上去了,陸晉這下是真的中了邪了,表現得如此明顯。
侯佩佩辨不出自己心頭到底是何種滋味,除了不怎麼好受,還是不怎麼好受。
這兩個人之間,夾雜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她這個外人,插足不了,何況晉他一點也不打算跟自己介紹他在意的這個女人。
也罷,自己如今已經跟他分手,當初也是沒有真正得到他。
這一回,就識相點,賣他個面子,不繼續摻合下去了。
侯佩佩款款站了起來,撩了撩她那不經意垂下來的一綽額發,動作嫵媚到了極點,是個男人都會為她著迷吧,每個動作都是渾然天成,絲毫不矯情。
「我先走了,晉,不打攪你們了。」
陸晉意味深長地睨了她一眼,「你提議的那部電影,其實也不錯,回頭我讓我的秘書打電話給你。」
侯佩佩先是一怔,繼而撫掌大笑,「晉,謝了。」
沒想到他為了這個服務生,這般大成本的投資,都是大手一揮,毫不放在心頭。
比起他對這個女人的態度,侯佩佩是真的覺得自己輸得一敗涂地。
雖然如願拿到了他的投資,可心里真的是五味雜陳,要她承認自己輸給方以然,還是需要一定的勇氣的。
這一回,她當真仔仔細細地打量起方以然來,似乎哪里見過一樣,她隱約有點印象,可就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當她整個人都踏出這家餐廳後,她猛然記起來了,似乎在一場晚宴上的洗手間里,她行色匆匆不小心踩了一個女人的腳。
是的,就是這個女人,盡管她今天的裝扮跟那天的裝扮截然不同,但是臉上的五官都是那般的生動,讓人無法忽視。
那晚,想必她是晉的女伴吧。
那天,自己心緒比較低落,也沒有去細看他的女伴,如今想來,他不知不覺早就對這個女人上了心吧。
侯佩佩走後,包廂里立刻安靜了下來,除了兩個人彼此的呼吸聲,便沒有其它。
陸晉不動聲色地盯著方以然,方以然這下自在多了,身子坐得很直。
剛才侯佩佩在,她真覺得有點不習慣。
因為她聯想到一個詞「第三者」,盡管他們已經分手了,可是侯佩佩還是對陸晉有意的。
身為女人,還是深愛過某個男人的女人,方以然能夠感受得到。
「沒想到會在這兒踫到我吧?方以然。」
方以然深知他這樣不是抬杠,而是真的動了氣。
「陸先生,巴黎真不大,以你的身份跟地位來這樣高級的西餐廳,沒什麼好意外的。」
方以然實話實說。
她的眼楮宛如一泓清水,說話時語速很慢,面帶微笑,就像這家餐廳每個服務生招呼客人時候的笑容。
方以然這態度,真把自己當成陌生人了。
這女人的心,還真如海底針。
陸晉曾覺得她只是有趣而已,現在發展成他看不透這個女人了。
這次回國,他調查了她的背景,為了知道更多的她。
他沒想到她當初嫁的這個人是冷宸瀚,一度自己還欣賞過這個英俊冷酷的男人,他在商場上的作風雷厲風行,讓他覺得在某些程度,兩個人還有著驚人的相似程度。
只是沒想到,對女人品位都是如此的相當。
自然,冷宸瀚犯傻,要跟她離婚,白白遺失了這麼一個寶貝。
自己輸在認識她遲了點,讓她白白承受了這樣的罪受,同時,也明白若是沒有冷宸瀚的犯傻,自己根本就沒機會認識她。
有得必有失,既然她如今無心再談婚姻,那麼他等,遲早他會讓她點頭的。
他陸晉別的沒有,可耐性,他從來不比別人少。
「而我卻很意外在此踫到你,方以然,哪怕你不想再見到我,我想上天還是十分眷顧我們。既然老天爺都讓我們重遇,不妨你給我一個機會,再試試如何?」
陸晉身子向前一傾,深深看她的眼楮,緩緩地繼續道,「如果你不想要陸太太的寶座,可以,我們就先來談場戀愛,中途你可以喊停,敢不敢?」
方以然不可置否地一笑,「陸先生,你這分明是激將法,你要知道我不是十八歲的小女生了,這種手段對我已經無效了。」
陸晉的眼神陡然一跳,他的側臉輪廓完美得就是上帝最美好的杰作,「那什麼手段對你有效?」
方以然面孔上挑起一絲領情的微笑,若有所思地道,「陸先生,我真不知道你為何這般對我有興趣,其實這世上比我有趣的年輕女孩多得是,你犯不著委屈自己跟我這個離異女人較勁。」
她的自貶身價,讓陸晉十分不悅,但他也知道此時跟她計較這些,她根本就不會感激。
這個女人,心也比一般女人來的狠,自己好言相勸,她絲毫不以為意。
渾身都是刺,跟只刺蝟沒個兩樣,想要讓她臣服,還真是前途渺茫。
陸晉沒由來興起一股挫敗感,他極少產生這樣的情緒,但是在方以然身上,已經領教過多次了。
他甚至有那麼丁點的習以為常了,不知道這是他的榮幸還是她的榮幸——
陸晉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方以然,你是不是還沒有忘記你的前夫,他帶給你的傷害這般的大,為何你還始終不願意忘記呢?」
方以然的臉色慘白了起來,白得像張紙,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陸晉方才的那句話猶如鬼魅一般,盤桓在她耳邊,始終揮之不去,不停的重復。
他還沒有停止,而是變本加厲地道,「你是不是還愛著他,想著他心里還念著你的好,將來有一天會跟你復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