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以然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之前拿了覃飛宇作了擋箭牌,沒想到她原先只是為了逼迫他真心所為,還另有功效,還能引發他醋海生波。
這算不算是一箭雙雕的好事呢?
以然欣喜過後,頭皮隱隱地有幾分發麻,還真不知道如何跟冷宸瀚談及覃飛宇了。
上回她在覃飛宇面前丟大了臉了,也不算是上回,昨晚發生的事情,真的是糗大了,不知道會不會成為覃飛宇茶余飯後的談資呢。
「我還真不知道覃飛宇的威力如此之大。」
以然見他一瞬不瞬緊盯著自己,頹然地道。
「你都說你要跟他結婚……」
冷宸瀚蹙著英挺的劍眉,心有不甘地道。雖然眼下是他佔了上風,可心里對覃飛宇始終無法做到釋懷。
「他只是有這個意向而已,我早已拒絕了他的好意,覃家高門大戶,人口復雜,我又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干要去趟這趟渾水。」
以然意有所指地道,要是他聰明,肯定能夠明了其中的深意,她只不過是為了激將他使的招罷了。
哪怕覃飛宇真有這個初衷,她也能夠有法子全身而退。
冷宸瀚也是當局者迷,經由以然一點撥,立刻頓悟了她無非是想要自己在她面前坦白心聲。
這下,他是連生氣都給忘了,虧他還嫉妒覃飛宇嫉妒個半死,沒想到是自己作繭自縛而已。怪就怪自己在這事上遲疑了,不然的話,她也不至于……
批判她的話,他是說不出來,只能自認倒霉,自作自受了。
覃飛宇的話題,總算是帶過了,冷宸瀚並沒有在這上頭糾纏不休,也沒責怪以然半分,以然暗暗在心里慶幸。
至于昨晚跟覃飛宇之間的風波,以然絲毫沒有覺得有跟冷宸瀚透露的必要性。
他本就因右腿截肢不比過去風光有些自卑,她又不傻又要拿覃飛宇打擊他的自信心,上一回的效用已經達到了,覃飛宇的用處也暫告一段落了。
以然想到覃飛宇那嘴臉,若是他知道他就這麼點用處,八成會笑不出來了吧,不知道也會不會因此喝水噴出來呢?
兩個人將菜色掃蕩一空後,以然便起身收拾,拿到廚房清洗。
回到臥室的時候,冷宸瀚正拿著一本書一頁一頁快速地翻著,顯然心思並不在這上頭。
以然也沒打攪他,他一看就是在想事情,她在之前那張擱置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也隨手從床頭櫃上拿了一本書到手上。
翻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是一本晦澀的古代史,她對書本上的內容並不感興趣,強迫自己翻了兩三頁後就放棄了,倒是對一旁的注解有著高昂的興致。
這鋼筆字,遒勁有力,力透紙背,一看就是特意練過的,瞧上去分外的賞心悅目,而且這注解不似內容那般死板無趣。
單看這枯燥乏味的內容,多半要睡過去,可要是配合著生動的注解看,有畫龍點楮之功效。
以然看到最後,就單單研究那些注解去了,冷宸瀚這人還挺有趣的,每一條注解都讓常人意想不到,或許不是意思最接近的,可看的人會有妙趣橫生之樂。
兩個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此時冷宸瀚手機鈴聲大作,讓兩個人都倏然驚醒了過來,各自目光在空氣中如閃電般快速沖撞到了一起。
憑著著多年來的警覺,以然有預感這個電話至關重要。
冷宸瀚嘴角掛著一抹譏諷,然後不慌不忙地接起了這個電話來。
是之前找的人打來的,還挺有效率的,這才三個鐘頭的時間,對方又有了新發現了。
「先生,我盤查了這小區所有的住戶,排除了一些,有個姓沈的最為可疑。」
冷宸瀚接這個電話的時候,按的是免提鍵,以然自然是一字不漏地全部听進了耳里。
又是姓沈的?
以然在心里月復誹道,之前那人根據自己提供的車號碼去查那輛可疑車輛,在租車行查到那人落款也是姓沈的,八成這兩個人是同一個人,身份應該都是虛假擬造的。
這人倒是懶,一張假的身份證用了兩回,不知道是太過自信了的緣故,也不怕別人起疑後順藤模瓜查到他頭上來。
「你還查到什麼?」
冷宸瀚高深莫測地撇了撇唇角,並沒有把這個驚人發現放在眼里。
他重視的人,不可能就這麼點用處,肯定還有別的發現,不可能就到此為止就來向他報告邀功了。
「我還查到這位姓沈的眼下租住在這小區B棟三樓,跟先生你在住處面面相對。」
對方不由自主沉下了聲音來,冷宸瀚也因此挑高了眉,期待他更進一步的匯報,對方接下來的話,帶了一絲笑意。
「先生,我讓人去先生你的小區查探過了,還發現了有個人現在正在姓沈的家里做客呢。我派去的人正好見到了那人的廬山真面目,是原菲亞大中華區的總裁姜振東。」
「我順帶查了此人的底細,他虧空公款,被逼得正緊,要是拿不出那大筆的錢來填補那一筆虧空,就等著被菲亞總部起訴關進牢里去了。」
對方的話,到此為止,以然跟冷宸瀚都明白了肯定是姜振東搗的鬼。
他不可能無緣無故跟蹤以然,肯定是想要從以然身上撈上一筆,不知道是綁架還是勒索,這兩者都讓以然心有余悸。
姜振東這人還真陰險,自己離開菲亞後,成全了他的地位,又威脅不到他,沒想到他落敗後還不死心想要從自己身上撈取好處。
八成上一回他厚著臉皮上來求救無門後,就對自己生了異心吧。
幸好,現在查出來了,不然的話,後果還真無法收拾,以然最怕的是姜振東殫精竭慮之後從小爵身上找突破口。
不對,姜振東真要從小爵身上下手,不可能緊盯著自己到這,還找了人住進了對面想要查探更多的線索。
他真正的目標,應該是冷宸瀚才對。
至于遲遲未有行動,想必還是沒有查出冷宸瀚真正的身份來,以然的玲瓏心轉了幾下,不言而喻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了。
冷宸瀚假死還沒有處置妥當,真讓姜振東這樣的惡人奪取了先機,這後果肯定是一發不可收拾,他真當真上門來勒索,他們跟他交手,也不一定就能佔到便宜。
幸好自己沒有忽略那個車號碼,以然忍不住對姜振東咬牙切齒了起來,這人還真的是陰魂不散,自己不跟他計較,給他臉他還蹭著鼻子上臉了。
這樣的人,死有余辜,死了還便宜他了,送他去里頭還真的是他最好的去處。
姜振東是不是真當自己好欺負的,之前在菲亞對自己是不依不饒,這一回,又……
「你打算怎麼辦?」
冷宸瀚沉吟了片刻,抬起頭來好整以暇地問以然,瞧著他這模樣,必定是胸有成竹了,不知過基于禮貌征詢下自己意見而已。
「自然是讓他欲哭無淚,往死里整,他真當我方以然好欺負的,一而再爬到我頭上來作威作福,要是一個不慎,我們還真差點中了他的全套。想要請君入甕,也不想想自己真有這個本事,自然是不能讓他得意。菲亞總部無非是賣了他一個臉給了他期限填補這虧空,要是我們把這簍子捅出去,菲亞肯定不會顧及他。」
以然似笑非笑地道,不知道冷宸瀚想的是什麼法子,她只是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冷宸瀚對她的提議,頗為滿意,也沒打算托出自己多想,頷首道,「你的法子不錯,不如就用你的來,只是你能肯定菲亞就不會顧及他嗎?」
言下之意,要是顧及,就前功盡棄了。
以然很肯定地點頭,「姜振東就一棄卒,菲亞總部早就想要把他踢走了,我當初被調到Z市,總部也是希望我能夠盡我能力取而代之。姜振東霸佔其位好多年了,這些年來一直碌碌無為,還在大中華區想要一手遮天,總部早有人對他意見很大,恨不得他早點下台。」
以然頓了頓,補充道,「姜振東這次虧空,以我之見,不一定就是他本人的初衷,肯定是有人暗中給他下了套子促使他生變。他沒有忍住,肯定是想著總部看他不順眼,遲早會踹了他,先為自己尋找出路,沒想到他的所作所為,早就在人家意料之中了。」
以然好歹在菲亞也有些年頭了,對菲亞的明爭暗斗了然于心。
姜振東下馬,是遲早的事情,只不過沒想到他落得如此一個淒慘的下場而已,這歸功到底還是起意于姜振東太過貪婪,不然也不會被人有機可趁了。
菲亞總部那些高層,都是工于心計、長袖善舞的人物,姜振東在他們面前,卑賤得猶如一只螻蟻,他也就在天高皇帝遠的地盤上作威作福,到底還是沒得善終。
冷宸瀚似乎淡淡笑了笑,牽扯出一絲微笑,他對她有條不紊的剖析是贊成的。
菲亞的人事,自己是及不上曾經在里頭扎根過的以然,她比自己熟悉透徹多了。
「那我找人把姜振東虧空公款的事情散步出去,這最快最有效的便是輿論的壓力了。」
他修長的手指扶在書籍上,似是不經意地又翻了一頁,炯然的目光卻是迎上以然的,靜靜地凝視著她,彬彬有禮地道。
以然唇角不自覺地微微勾動著,「猝不及防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極好。」
冷宸瀚自然是明白她接下來的疑慮,「放心,只要我們速度夠快,就不會讓他有反擊的時間。」
如此甚好,以然擔心的也無非是姜振東這人狗急跳牆還要拖人下水,畢竟,魚死網破之時,對方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兩個人商量的計策,也算得上是天衣無縫了,姜振東此刻正跟私家偵探在對面那幢樓的公寓里,他惱恨地一腳踢飛了擺在好視角的望遠鏡,低咒道,「該死的,窗簾也不拉一下,沒鬼才怪。」
私家偵探附和道,「我來這之後,一直都沒發現那邊開窗或者拉開窗簾的動靜,不過我猜這里頭肯定是住了人的。我發現這公寓隔壁有個女人每天在三餐時間進出這套公寓,晚上是住隔壁公寓的,這兩套公寓都是在蘇然集團蘇茹的名下,這其中應該有某種必然卻不為我們所知的聯系。」
私家偵探這番話是用來安撫姜振東的,對他而言,還真是有點效果,姜振東安靜了下來,走到沙發邊上坐了下來。
私家偵探還是有些鄙視姜振東的,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更加要沉得住氣才是,氣急敗壞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
他哪知道姜振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了,姜振東重重嘆了口氣,「事到如今,也只能等了,故技重施肯定是不行的了,最好找個人潛入那屋子里去會一會那個人。」
私家偵探怔了怔,頗為為難地道,「這不太可能,這小區的防盜措施做得極好,等閑之輩不可能入內。」
這個,姜振東也是知道的,他這不是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麼,異想天開下,也不讓人覬覦下,真是晦氣。
「方以然進去了到現在還沒出來,難道她今晚要住在這里不出來了?」
姜振東困惑地問,想到這,之前的不快暫時拋到了腦後了。
「之前沒有這樣的狀況出現。」
私家偵探也覺得奇怪,這都好幾個小時過去了,都十點了,難道還真住下不成?
如果真是這樣,又是一大突破跟新發現了。
听到他這般念叨,姜振東忍不住興奮了起來,總算是有了點盼頭了,要是一直跟一潭死水一樣沒有進展,他還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姜振東沒有料到的是第二天一早,Z市晨報的頭條他榜上有名,「原菲亞大中華區總裁姜振東挪用公款炒股付諸東流」,這樣火爆的頭條,自然是成了一大早各行各業議論紛紛、津津樂道的話題了。
除了媒體這邊,工商部門也介入了此事。
姜振東可謂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等到他得到這消息,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此事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鬧得是沸沸揚揚了。
他的手機,也不知道是不是湊巧沒電了,菲亞那邊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質問並通知他盡快處理此事,如果沒有挽回余地他們也別無他法了。
菲亞總部可謂是做盡了好人,姜振東吃了啞巴虧,有苦難言。
他哪怕再恨,也知道自己不能跟菲亞翻臉,只能咽下這一口苦水。
他苦思冥想,到底是誰在背後暗箭傷人?
他如今已經是走投無路了,到底是誰還在落井下石,非要跟自己過不去?這對對方,到底有什麼利益可循?
一個個困惑,層出不窮,最後他還是歸咎到以然身上去,他的近況,因燃眉之急找過的人個個是避之不及,不可能是自己身邊的那些見死不救的朋友,他們巴不得離自己遠遠的。
何況自己也沒跟他們過不去,那剩下的便是方以然了。
這私家偵探昨晚剛說方以然發現了端倪,不可能她一下子就抓住了自己的把柄還利用得這般的徹底,絲毫不拖泥帶水。
方以然應該不會聰明到這般快就聯想到自己身上來了,可要不是她,那又會是誰呢?
姜振東猶豫不決,總覺得這事除了方以然,他又想不到別人。
姜振東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難道是自己監視這屋子里的人是個大人物,能夠只手便能翻雲覆雨的大人物?
姜振東還沒有來得及想通,就被工商部門的人上門逮了個正著,有人舉報他藏匿在這里,連轉圜的余地也沒有給他。
私家偵探被他派出去打听情況,逃過了一劫,事後知道姜振東被抓進去調查了,自然是樂得清閑,不再插手這件麻煩事了。
姜振東直至牢中,都還沒機會想通到底是誰在自己背後陰了自己一招。
工商部門調查的人,也沒有透露與舉報人有關的只言片語。
姜振東覺得自己憋屈死了,大事還沒干成,躺著也中槍。
姜振東最後認定此事跟以然有關,可是他在牢中束手無策,平日里與他交往慎密的人,沒一個前來看他,他哪怕想要報復,也沒有辦法。
家里親人倒是有過來過,可一听說他要對付的是在Z市鼎鼎有名的冷氏財閥的總裁方以然,唯恐避之不及,沒有再過來看他了,就怕他糾纏不休。
姜振東的妻子,在姜振東正式被判刑的那天,向法院遞交了離婚協議,女兒也是站在妻子那邊倒戈相向,姜振東孤立無援,此時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不得人心。
連親人在他大難臨頭都各自飛,更別指望別人能出手相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