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以然從強行闖入他後來的生活中後,雖然是在房間里見到過假肢,可並沒有一次見到他穿到身上去,這就足以說明假肢並不適應他。
以他這樣強勢霸道的男人而言,肯定是寧願選擇假肢也會拒絕輪椅,然而陪伴他的一直是輪椅。
以然曾經也特意去查過一些截肢後病患的情況,的確有一類人是對假肢有著明顯的抵觸性過敏,並不是源于精神上,而是來自身體的本能反應。
這一類人通常選擇輪椅代步,假肢最好是不建議用,當然也是有例外的,也有少許成功的例子。
但就以然目前的觀測,冷宸瀚顯然還沒能與例外並駕齊驅。
她之前總是動不動就試探他,想要逼迫他一步步向自己靠攏,最終成為自己所親睞的那一類人。
其實,他本質上就是自己所親睞的那一類人,只是自己沒能承認而已。
就沖他這一舉動,以然是滿心的感動,她動容得想要將他撲倒,讓他盡情蹂躪,為所欲為,她也甘之如飴。
冷宸瀚見以然愣愣地盯著他看個不停,有些疑惑,「你怎麼了?」聲音里還伴隨著一絲的關切。
「是不是肚子疼?我去給你煮點紅糖姜水。」
他迫不及待打算下床,被以然給攔住了,「不用了。」
「我這次肚子不疼。」
她們兩個因這對話共同回憶起了曾經發生過的一幕,以然那時由于痛經昏倒被不知情的陸晉送入醫院,以然想到的是那個時候他傻里傻氣地去跟超市老板娘花了大價錢買了一碗紅糖姜水。
而冷宸瀚眸色一沉,對自己的自責又不禁多了幾分,她落下痛經這個病根跟自己的絕情冷酷月兌離不開關系,她是因生小爵留的後遺癥。
「那我去給你買衛生棉。」
他仔細觀察了下的細微神色,貌似真如她所言的,並沒有不適,提起的那顆心稍稍落回了原處。
「還是我去買吧。」以然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有進一步的舉動。
他知道關心她,知道心疼她,這就夠了。
他不願意自己被人頂禮膜拜,她同樣也是見不得他遭人笑柄。
「你那個來了,不方便。」
他還是沒有妥協被她給說服,反而難得態度堅決了起來。
「你身體不便。」
她知道說這話會傷他,可是比起他在外頭被人用異樣的眼神關注,她此刻還是說出了口。
他明明還沒有準備好,至少不是現在,戴著假肢去買衛生棉,肯定會引起轟動,而且並非是好事。
她是樂見其成他願意重見天日,可並不是以這樣驚人的方式出場。
冷宸瀚面沉如水,聲音有著金屬般的冰冷,那雙漂亮的眸子里蘊著受傷,「你是不是嫌棄我成了一個殘廢,連為你做這麼一件細微的事情都不能。」
他以前也是為她買過的,那個時候的確狼狽羞窘,可如今他是心甘情願的,似乎……
「沒有。」
以然嘆了口氣,就知道自己這般說會引發他的深深誤解,她也是頗為無奈。
「我不想你被別人圍觀。」
他低落的情緒漸漸地收斂了起來,深邃幽沉的眸子瞬間迸發出點點的光芒,攝人心魄。
「那我讓小吳去買。」
他征求她的同意,他知道她的為難,不想這樣*的事情,也讓旁人知道,麻煩旁人。
以然斟酌了下,點頭了,對于現在的她們而言,這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
于是,在以然去浴室收拾自己的時候,冷宸瀚打電話給小吳了。
結果是小吳那有不少存貨,牌子也跟以然用的對上了號。
小吳送過來就回去了,以然沒跟小吳踫上面,倒是避免了尷尬。
冷宸瀚直接拿浴室給的以然,以然對于小吳的高效率吃驚不已,他解釋道,「小吳那還有沒用完的。」
原來如此。
之前兩個人都也沒有過這樣的設想,虧他們平日里還日理萬機,連這樣一個疏漏都沒有考慮到過。
兩個人相視而笑,以然裹著浴袍,然後接過他手中的東西便催促冷宸瀚出去了,他在,她當著他的面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換。
兩個人其實再親密的也做過了,不過以然有些方面還是有著自己的底線。
換好之後,兩個人相擁而睡,這下冷宸瀚規矩得很,並沒有做唐突過激的任何舉動,擁著她便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以然合上眼,很快就睡著了,大姨媽光臨,每回她都早早入眠,何況今晚他的表現,讓她由衷感到欣喜,她也別無所求了。
哪怕他對冷軒逸夫婦的成見再深,至少他對自己,這回證明了是真誠實意,心無旁騖的。
這一晚,難得她做了個夢,夢中她為冷宸瀚生了個孩子,不過是個男孩子,小爵在她產房推出來後看到不是他一心期盼的小妹妹而是小弟弟,居然好笑地哭了起來,把她跟冷宸瀚兩個人逗得是啼笑皆非。
夢中,她生孩子用盡了力氣,自然是沒空去安慰小爵的,而冷宸瀚忙著照顧剛出生的孩子手忙腳亂,小爵就被成了忽略冷待的對象,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沒人理他,他傷心得不行。最後他大吼大叫了起來,全然不顧他的儀態,「爸爸,媽媽,你們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
他是可以忍受妹妹分享爸媽對他的愛,可卻沒法認可弟弟霸佔爸媽所有的心思。
很詭異地,小爵在這一晚也做了個相同的夢,他獨自一人並沒有回到父親原先居住的那個院落,而是在爺爺女乃女乃的听雨軒里的客房里住了下來。
他被這個噩夢驚醒,爸媽居然給他生了個弟弟,而且還把他視如空氣。
一時間,額頭上、背部俱是冷汗,他不停地喘著粗氣,好半天才平復下起伏不定的心境來。
這個夢,過分真實,讓他心有余悸。
可是又沒有人可以訴說,爺爺女乃女乃那里,還尚未得知爸爸還在人世的消息,爸爸不讓說,他也只能為他守著這個秘密,不過面對爺爺女乃女乃時,多少還是帶了幾分愧疚的心情的。
本來小爵還打算再在這住上一天的,從夢中驚醒後他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把被爸爸媽媽給遺忘了。
以然第二天醒來,冷宸瀚卻不在身邊了,不似前兩天,她起身梳洗完後出了臥室,客廳里也沒有見到他的人影,她找了書房,依舊未見其蹤影。
當她走到餐桌的時候,看到餐桌上擺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姜水,還婷婷裊裊升起了白煙。
她不知道如何描繪自己此時的心境,並沒有當即把桌上的那碗紅糖姜水給解決掉,而是直接去了廚房。
站在廚房門口,以然錯愕地瞪大了雙眸,眼前的一片狼藉,著實出乎了她的意料。
冷宸瀚坐著輪椅,正吃力地彎腰想去撿地上的碎片,那些散落一地的碎渣子應該是一個白色的瓷碗,與之前在外頭餐桌上看到盛滿了紅糖姜水的那個碗,是一模一樣的。
對于普通人而言的輕松彎腰,對他而言,難于登天,可他卻毅然沒有置之不理,他明明可以放著等她或者小吳來收拾的,為什麼?
以然心里反復翻騰琢磨著這個難題,可卻毫無所獲。
「我來,你別撿了。」
他一聲低哼把處于游離狀態中的以然給狠狠攥了回來,她定楮瞧去,原來他右手的小拇指被劃傷了,都流血了。
她三兩步上前,將他手中拿著的碎片都給接了過來,直接扔進了垃圾桶中,對于這地上的爛攤子,也未加理會,他那只正在流著血的小拇指正被她小心翼翼地捧著,宛若不堪一擊的珍寶。
「你別亂動,等著,」她蹙了蹙眉,沉聲道,「我先幫你處理傷口。」
他家里是備著醫藥箱的,里頭的器具跟藥物還是比較齊全的,上回郭斐又留下了一些,對于處理這樣的小傷口,對以然而來,是輕而易舉。
小時候,以行受了傷都是大呼小叫,鬧得全家都知道,然後對他加倍珍視,任他予取予求。
而以然,受了傷從來不提,私底下從醫藥箱里拿點紅藥水涂了,連創口貼也不貼,就怕少了讓家人起疑。
幸好都不是什麼嚴重的傷,也沒留下什麼疤痕。
她一直沒有想通為何自己就被父母如此無視,以行是家里的掌上寶,而以媛稍比以行待遇差點,但比起自己來,待遇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
同樣是方家的孩子,以然有時都懷疑自己是撿來的,可對于有兒有女的方氏夫婦而言,根本就沒必要把她撿回家啊,又不是生不出來。
這樣一想,她還是他們的孩子,最不受寵的一個就是了。
以然想著心酸的往事,不小心用的力道重了幾分,冷宸瀚並沒有哼出聲來,只是微不可見地擰了下眉頭。
給他包扎傷口的手,白如凝脂,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恬靜中透著幾分迷茫的脆弱,令人為之心憐。
冷宸瀚眼中一閃而逝過的,分明是擔憂。
他的傷口,被她包扎得十分的漂亮,欲言又止,最後他苦笑,「看來今天他是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免得糟蹋了你的心血。」
以然的臉色還有些蒼白,盡量壓抑著心底的情緒,「你以後別進廚房了,下回傷到的可不會是手指頭劃破一個小傷口這麼簡單的事了。」
廚房里,還擺放著刀具,那是明顯傷人不眨眼的利器。
要是一個不慎,後果根本就不堪設想,這男人肯定是沒有考慮過後果。
何況廚房根本就不是根據他坐著輪椅的高度設計的,對他而言,極為行動不便。
他輪椅不遠處還橫著假肢,為了煮紅糖姜水他肯定是戴了假肢行動,不然坐著輪椅根本就不夠不著流理台的位置。
估計是不適應,所以剛弄好會坐會了輪椅上去,碗估計是不小心踫掉下去的,這些都是出自以然的設想,不過八成都是能應證的。
「我知道了。」
冷宸瀚並沒有反駁,他知道她慍怒,是心疼他。
他嘴角不由翹了起來,同時表情也變得異常的溫和了起來。
以然見他心悅誠服迎合她,這才沒有再教訓他了,瑩白的臉上洋溢著如月光般靜謐的光彩。
冷宸瀚思忖了片刻,才緩緩開了口,「那你去把餐桌上的那碗紅糖姜水趁熱喝下去先,這廚房的碎片,等下收拾,不然等會小吳過來收拾也行。」
她去上班的時間,小吳每天還是會過來打掃衛生跟給他做飯的,晚飯通常都是以然回來做,周末小吳更是極少過來。
小吳得了空,有時也會出去逛逛,不過過去斷了聯系的朋友現在重新結交起來,還是生疏得很,沒了她所渴望的友誼成份。
小吳有些萌生了想回瑞士的念頭,可這話卻遲遲沒敢跟冷先生提,冷先生待她還是不錯的,要是離了她,一時半刻還是找不到接應的人,還是再等等。
自從方小姐跟冷先生言歸于好後,冷先生的心情是一日比一日好,臉上的笑容也是越來越多了,精神什麼的,也都比起以前來好。
小吳知道,總有一天自己會功成身退的,冷先生還是要走出外面去的,有方小姐的鼓勵跟鞭笞,他想一輩子躲著也估計不行。
到時候,自己也就能功成身退了。
一想到昨晚那麼完了,冷先生心急火燎地打電話來吩咐她去買衛生棉,小吳還是覺得有些好笑,這樣可愛的冷先生,她是從未見過的。
衛生棉,從冷先生的口中吐出來,跟從別的男人口中出來,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語。
就像一個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聖人,突然被褻瀆了一般,衛生棉、冷先生……
小吳樂不可支地笑了出來。
她甚至有些期待今天過去打掃時,冷先生會不會有丁點的尷尬呢,昨晚好似沒有見到過呢。
以然去上班後,小吳便過來了,在跟冷宸瀚照面的同時,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冷先生,方小姐那衛生棉夠不夠用,要不我今天去再買點備用?」
她是秉持著試探的心態,根本就沒指望得到冷先生的回復。
沒想到冷先生卻一本正經地盯著她道,「好,那多買點。」
這寥寥的幾個字,讓小吳驀然石化了。
她覺得頭重腳輕,有片刻的目眩,身子輕輕搖晃了一下才站穩。
原來被一個女人影響後的男人,是這般的令人刮目相看。
小吳自認為自己的內心還是挺強大的,不過還是被冷宸瀚的錚錚字眼累得里焦外黑。
她覺得下回自己還是繼續識相比較好,免得最後自己下不了台。
以然一進辦公室,秘書就過來轉告,昨天鄭熙陌來過,撲了個空,大清早環球的榮先生也來過電話,正式邀請冷氏成為他們這回在Z市的投資項目的合作商。
這尤其是後者,還真的是好消息,連過來轉告的丁秘書臉上的喜悅都藏不住。
以然頭也沒抬頷首,倒是心態平靜,一如往常般回道,「知道了。」
倒是把趙秘書都弄得迷糊了,這樣天大的好事,為何方總沒有歡天喜地呢?過去每當談成一個項目,方總都是由衷地高興。
似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方總的態度就有了改變,最初情緒流露比較明顯,後來,漸漸地,連自己也是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了。
方總這一年多來的變化,一一其實都是看在眼里的,趙秘書長長地嘆了口氣,新鮮的空氣卷進胸腔,帶來的絲絲涼意,讓她的腦子也變得清醒幾分。
此時此刻,趙秘書對這個年輕執掌冷氏的女總裁又有了更進一步更深刻的認識。
以然專注在辦公桌上昨天自己不在呈上來堆積的文件,迅速地挑出幾分急用的打算先看,余下地,再慢慢地看。
昨天不在,又落下了很多的事情,這年頭,忙起來真的是沒完沒了,當個日理萬機的女總裁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比起這樣緊張充實的日子來,她覺得還是安安穩穩當個普通的上班族來得輕松自在。
不過,那樣的日子,已經成了奢望了。
趙秘書的心思變化,以然並沒有察覺到,因為沒空去關注。
她現在已經在冷氏站穩了腳,不需要太多關注下屬對她的態度,只要把握住大方向就行了,當然公司的風吹草動還是要有耳線安插進去的,防患于未來。
自從齊飛這顆毒瘤被拔除後,有恃無恐、不長眼的家伙倒是暫時沒瞧到冒泡,潛水自然是最好了,永遠潛水更會相安無事。
批完了重要的文件,次要地,以然依舊擱置在一邊,她拿起電話打給了環球的榮子初,也沒有多少的廢話,直接步入了主題,「我是冷氏方以然。」
環球這遭好事是冷宸瀚跟榮子初私底下促成的,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功勞,不過在冷氏上下員工看來,這是她方以然居功至偉。
之前並沒有大肆張揚過,現在一放出消息,就榜上有名了。
以然後來才知道甄氏並不在名單上頭,甄邯跟牛莉這一對夫妻估計要翻臉了,他們可是處心積慮要拿下的,卻撲了個空,什麼好處也沒撈到。
上回的實力金錢競爭,讓甄氏在Z市名聲大噪了一時,可最終並沒有落得其它的好處。
這回環球的好事,也跟他們擦肩而過,虧他們之前還對人頤指氣使,態度張揚。
環球的入選名單中,陸氏也是其中之一,以然並沒有吃驚,陸晉商業才華的確是驚人,他拿到一席之位,也在情理之中。
榮子初在商言商,冷宸瀚也沒有那麼小心眼,自己不待見陸晉,還會規定別人封鎖陸晉,這並不是他之所為。
要是他真的是這類人,以然估計也會為之不喜,畢竟她現在是徹頭徹尾站在他這一邊了,對陸晉的界限是劃得很清很開。
榮子初心情應該不錯,他的聲音听上去猶如春風輕柔和煦,「方總,有空過來把合作意向書簽下。」以然猜測他跟蘇茹應該進展得不錯。
以然也爽快地答應下來了,榮子初沒有二話,一句話後就掛了電話,這人倒是做事干脆利落,不喜拖泥帶水。
以然這一天過得還算不錯,中午還得空休息了片刻,鄭熙陌並沒有再度來光臨。
下午去接小爵放學,以然看時間還早就繞到去Z市那家出了名的燒烤店買了些燒烤,打算晚上犒勞下小爵,兒子一直念叨著想去吃,自己是沒得空一拖再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回他又連續在冷宅住了兩天,自從冷宸瀚出事後,以然極少跟兒子分開這麼久過。
沒想到會跟牛莉差點撞上,牛莉自然是態度惡劣,連頭也沒有抬一下,「你這個怎麼不長眼啊,沒看到我一個大活人的存在嗎?」
以然無奈,其實算起來真不是她的錯,是牛莉橫沖直撞過來,頭也不抬一下。
「對不起。」她不想跟牛莉起正面沖突,于是主動道歉,反正吃點悶虧能息事寧人也好,這牛莉就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角色。
何況先前自己跟牛莉一直格格不入,也不能算是格格不入,牛莉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沖火棒,每回見到自己,就跟機關槍沒個兩樣,她還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這位名媛。
「你以為說句對不起就沒事了?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牛莉一直不抬頭,這一點人讓以然意外,她這幅咄咄逼人的架勢,真不敢讓人恭維。
「那你想怎樣?」
以然自認倒霉,早知道就遲點過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這樣也不至于跟牛莉起正面沖突。
「你踩了我的鞋子,你別當什麼事也沒發生,我這雙鞋子要多少錢你知道不?」
牛莉戴著墨鏡,以然真想祈求她抬下頭,她方以然的身價,不至于連雙鞋子的錢都付不出。
「你要多少。」
周圍的人開始聚集了起來,牛莉絲毫不以為意,以然倒是不覺得人多自己就會吃虧。
「二十萬。」
牛莉倒是也沒有夸大,她腳上的這雙鞋子的確是值這個令人咋舌的價格。
以然腳上的這雙平底圓頭鞋,倒是普通的貨色,她鐘意的是這鞋底的松軟合腳。
偶有一次她去超市買素材踫到商場搞活動大減價買的,小時候也有過這個牌子的一雙鞋,挺物美價廉的。
牛莉這話一出口,周圍不少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了,咋舌的也不乏其中。
一雙鞋竟然值二十萬,這對于普通的上班族而言,便是天價。
本來沒有關注牛莉鞋子的諸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各色的目光摻雜其中,羨慕嫉妒恨的也不少。
「區區二十萬,我還真賠不起。」
以然干咳了一聲,可能是姨媽來的緣故,她的聲音听上去不似往日那般清冷,偏沙啞。
論起來她也跟牛莉說過話的,不過今日她的聲音不自然,加上牛莉從來就沒真正把她方以然放在心頭過,沒有印象也在情理之中。
二十萬,對她現在的身價而言,連皮毛都及不上,可她就是不想便宜了牛莉,白白將二十萬拱手讓給牛莉,她寧可捐獻給貧困山區的孩子們。
「這雙VALOR的舊款,當時推出的售價是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不過你穿過了,應該算上折舊費,一年時間了,不知道到底應該值多少錢呢?」
以然不怒反笑,和顏悅色地追問道。
或許一年前的款式,不會有人記得這般的清楚,可以然曾經在菲亞工作過,對時尚圈的敏銳還有關注時尚已經融入了生活,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只要能夠忙里偷閑,她肯定會抽出時間瞅瞅作為消磨的。
這款推出的時候,她入主冷氏已經有三個月了,還沒有取得階段性的勝利,自然更需要借助外力來發泄下自己不滿的情緒。
看時尚雜志會在短暫地轉移她的注意力,對她而言,倒是一種良藥。
牛莉估計沒想到她這回刁難的對象是個真識貨的,連她一年前舊款的鞋子都記得這般清楚的價格,看來也不是個好對付的家伙。
她不禁抬起頭眯起眼來,卻為之一愣,沒想到居然是方以然,不過對方以然而言,區區二十萬,的確是賠得起的。
以然也不由怔了一怔,這牛莉眼角的淤痕不似擦傷,更似被人打的。
難怪要找人撒氣,只不過這對象似乎找錯了人,她可並不榮幸被牛莉當成炮灰。
「方以然,怎麼是你?」
牛莉回避般地垂下眼瞼,氣得臉色發紫,自己臉上的傷痕,戴了大大的墨鏡,化了濃妝依舊遮不住,所以她低著頭走路。
最不想的是被熟人看到,尤其是自己一貫沒能看順眼過的方以然。
以然聞言非常的詫異,「我也不想的。」
這話出口,又讓牛莉氣得不打一處來,對著周遭圍著的人發了脾氣,「看什麼看,都給我滾。」
這個女人,以前看看還可以的,接觸過後這印象是越來越差了。
牛莉今天跟甄邯大打出手,女人的氣力自然是不及男人,牛莉吃了大虧,可是動手又鎮不住甄邯,何況這一回鬧起來的起因的確是她不對,在酒吧里宿醉跟一個男人發生了關系,還被對方拍了視頻勒索。
甄邯敢對她動手,也是拿捏住她不敢把這事大聲宣揚出去,牛家人牛莉也是不敢提的,這是丑聞,要是爸爸知道她這般不懂事,不會對甄邯揍她吭一聲的。
處于下風的牛莉,便出來化悲憤為食欲,免得跟甄邯繼續相處下去,兩個人會控制不住情緒再次發飆。
「方以然,我就是看不慣你一副清高的模樣,骨子里還不知騷成怎樣,裝得男人都為你迷得團團轉,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啊?」
牛莉也是跟陸晉接觸過的,那樣一個出色的男人,卻甘于為這個心根本就不在他身上的女人守身如玉,這讓一向自視甚高的牛莉心里不爽。
加上後來榮子初又對自己愛理不理,而對方以然態度截然不同,女人一旦嫉妒起來,是很可怕的。
何況牛莉本就不是甘于平淡的女人,她還沒嫁給甄邯之際,就是夜店的常客,很愛玩,還玩得很瘋。
父親曾經教訓過她,只不過屢教不改,父親怨她不成器,選了甄邯給她當老公,無非是看中甄邯能讓她拿捏得住,甄家是看中牛家的財富,她牛莉是牛家的獨生女,唯一的繼承人。
只要牛父升天,這牛家的一切自然最後都會屬于甄家,甄家打的如意算盤,牛莉跟她父親都是清楚的,算是互利互惠。
沒想到,父親還是失算了。她棋差一招,被甄邯有機可趁,落于了下風。
一想到以後甄邯拿住自己這個把柄為所欲為,牛莉這一口惡氣怎麼也無法咽下去。
以然無緣無故被罵得狗血淋頭,她都有些無語,這牛莉實在是太過份了,兩個人又不是仇敵,也沒生意往來,之前競標還是被她家拿下了,她到底還想要怎樣呢?
非要處處壓制人一把才舒坦嗎,做慣了人上人,在H市當公主當皇後當習慣了,以為Z市也成了她的地盤嗎?
那真是可惜了,要是她一直不顧一切把路當成橫的當成她家的,自己還算是好說話,別人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我知道的是你家老公沒被我迷住,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惹得你這般反感我?」
以然反唇相譏道,無奈地搖了搖頭,實在是對牛莉的所作所為不敢苟同。
牛莉勃然變色,更是大聲喝道,「方以然,我就是看不慣你的行事跟作風,裝得跟個聖母沒兩樣,我就是見不得裝模作樣的人。」
跟這樣蠻不講理的女人費唇舌著實累人,以然不想繼續作陪下去了,她看了一眼時間,買燒烤看來也沒時間了,小爵快下課了,再不敢回去就要遲到了。
要速速打發這個不知好歹、無法無天、氣焰囂張的牛莉,要讓她知道Z市不是跟著她一起姓「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