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庶香 第二十七章 站隊

作者 ︰ 錦昭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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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美人榻上的人。

綰蝶把手中的百花香丸遞給青蘿,示意她交給司徒家的小廝,又對那小廝道︰「這個是你們公子托我做的東西,等他醒了以後,你記得給他。」

又轉身對沈安道︰「這里酒氣大,我們換個地方。」

其實,也沒什麼酒氣,司徒烈雖然醉了,卻沒有如其他醉鬼那樣的沖鼻異味,空氣里只彌漫著淡淡的醇香。但顯然這里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沈安頷首,隨著綰蝶移步。

兩人便去了慣常研制方子的調香室。

青蘿與沈安的小廝長生跟在身邊伺候著,綰蝶又召了在鋪子里做事的家生子來奉茶。

大雍的男女之防雖不嚴,但總不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入了座,綰蝶便問沈安︰「怎麼今日想起過來?」

沈安道︰「早間入宮去給惠寧公主看病,出來後,想起好久沒過來了,便來看一眼。正好琢磨了兩張新方子,想說與你知道,看看藥妝里能否用上。」

綰蝶也就和和氣氣地問︰「什麼方子?」

沈安便說了幾樣藥材,又說了調配方法。原來是尋常的春夏養顏方,雖然是新方子,但用的都是尋常藥材,功效也不突出,顯然,沈安不可能是特意為這樣尋常的方子過來。

那麼,他是來看她的。

綰蝶想到這里,有些怔忪。

沈安果然也沒繼續說那方子,閑聊了兩句,無非是在關心綰蝶最近怎麼樣,吃得可好,睡得可好。綰蝶一一答了,望著他溫柔和煦的眼楮,卻沉了沉氣息扯開了話題。

「惠寧公主是病了?」

她不能再繼續與他談自己的事。自從那次慈安寺之行之後,她把沈安放在心里細細思量過幾次,她能感覺出,他對她應該是有些許好感的,但若談到婚嫁,他從來沒有提過,甚至也沒有過暗示——誰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以前,她是商賈的女兒,門第太低;如今,她雖然成了狀元的妹妹,但也只是庶妹,她家在朝中又無依無靠,比不得沈家是御醫世家,根基穩固,沈安又是嫡子。

算來還是高攀。

嫁娶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沈安做不了主,而沈家,也許根本就沒有那樣的意思。

綰蝶想到這里也就又問了聲︰「惠寧公主病了麼?」堅定不移地扯開話題。經歷的前世的男友背叛,如今的她,不想談感情,只願嫁個好人家,但求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無需與沈安多做周旋。

做個朋友,就好。

沈安的目光黯了黯,卻溫聲答道︰「沒什麼大礙,只是天氣漸漸熱了,有些不舒服,吃些滋補的湯藥也就好了。」皇家之人的病癥,他不能多說,輕描淡寫帶過之後,話鋒忽然便是一轉,「這次的事情鬧得厲害。」

綰蝶怔了一下。

他對公主的病情輕輕帶過,卻說起這次的鬧騰。顯然是在暗示她,公主是因為婚事心中不痛快,才「病了」的。她記得他口風很緊,怎麼今日一改尋常,話如此多?

不由問︰「鬧騰得厲害又如何?」與她有什麼相干?

沈安道︰「太後向來很疼愛惠寧公主這個孫女,一心想為公主挑一門好親事。原本是看中了司徒家,司徒家對今上有擁立之功,深得倚重,司徒烈人才出眾,這次又中了探花。」

綰蝶忽然八卦地想,司徒烈這次科考是鴻運高照,最後的結果比預計的好很多。莫非皇帝點了他做探花郎,還有這層意思?

——抬高他的身份,好嫁女兒?

仿佛看出了綰蝶的想法,沈安道︰「陛下對司徒也很好。」

綰蝶點點頭,听他繼續說下去。

「原本,惠寧公主也沒什麼意見,司徒家是豪門大族,司徒雖然愛玩了些,也確實一表人才,是個翩翩佳公子。只是,後來事情卻變了。」沈安嘆道,「前些日子,瑯琊王謝端帶著兒女入京面聖,被召入宮陪著太後、陛下說了幾回話。惠寧公主無意中撞見了,不知怎地就看中了毓松。」沈安與謝毓松是舊識,關系還不錯,便直接喚了「毓松」二字。

綰蝶繼續點頭。

在司徒烈這只華麗的孔雀面前,也許別人會黯然失色,但綰蝶堅信謝毓松不會。那同樣也是一表人才,讓人挪不開視線的尊貴公子,甚至比司徒多了許多內斂和穩重。

沈安繼續說道︰「但是,太後和陛下都不願意讓惠寧公主嫁過去。」

綰蝶想不明白︰「為什麼?」司徒都看得上,看不上謝毓松?

沈安苦笑︰「嫁給司徒的話,就是在京城中開公主府,有皇家撐腰,即使是出嫁後,凡事也是公主說了算,旁人做不了主。」

綰蝶一點就透,恍然接口︰「嫁給謝三公子,就是遠嫁。」

山高皇帝遠,沒有娘家撐腰。

她本來不笨,之前一時沒有想到,不過是因為對政局不熟,又是穿越而來,考慮問題的角度有些不一樣。此時被沈安一提點,卻很快反應過來,接著又往深里想了些,何況謝家還是數百年的王族,家中各種關系怕是錯綜復雜,公主這頭強龍,也壓不住地頭蛇。

這次換沈安點頭,又道︰「謝家封王,靠的是當年隨太祖皇帝打江山,後來文昭丞相謝璇又成了先帝帝師。——可那都是太祖與先帝的恩典了。今上的心思,誰能猜得透?公主一旦嫁過去,日後有什麼事情,她便是首當其沖。」

綰蝶這才真的有些訝異︰「皇家和謝家……?」

听沈安話中的意思,太祖皇帝與先帝待謝家都是很好的,如今這個皇帝,卻對謝家沒有那樣的親近……也許,還會有些猜忌。畢竟是手握私軍的有封邑的異姓王。

沈安的聲音淡淡︰「倒也不至于。昔年,先帝臥病在床之際,今上親侍在側,是十分孝順的。如今先帝駕崩才沒幾年,對先帝留下的老人,今上都十分善待。」

也就是說,不至于就走到那一步。

而沈安沒說的還有,瑯琊王族數百年的歷史,大雍皇族卻只有短短幾十年,以朝廷的兵力,真要發兵攻打瑯琊,誰勝誰負還是兩說——可這話是謀逆的言辭,萬萬不能出口。

他看了綰蝶一眼,緩緩點出主題︰「杜小姐,听說謝家六小姐邀你去王府中常坐。如今懷瑛中了狀元,諸事繁忙,你須得顧著家里,能推的邀約還是盡量推了的好。」

原來是要與她說這個。

綰蝶想了想,明白沈安在擔心什麼。他擔心,自己一旦與謝家走得太近,會招致皇帝的不快,說不定便影響了二哥在京中的前程。可她心里頭琢磨的卻是另一件事︰「謝六小姐是邀我常去坐坐,可這話,我沒有對旁人說過。」

也就是說,是謝王府有人走漏了風聲。

沈安只道︰「王族入京,那便是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

原來是這樣,謝王府中有朝廷的人。

綰蝶有些感嘆,看來,就算是表面這樣風光顯赫的家族,生活得也不一定如意。莫非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就那樣難麼?

想著,她就有些沮喪。

沈安殷殷叮囑她︰「不要和謝家過從太密,懷瑛剛剛入仕,還沒有到站隊的時候。」她家是商賈出身,初涉朝堂,很多地方容易出差錯,他便來提點她。

綰蝶問︰「朝中可有依附謝家的人?」

因著沈安說起站隊,她才這樣隨口一問,心中卻想著,瑯琊離京城這樣的遠,京中怎麼可能有依附謝家的臣子,豈料,沈安溫淡的口氣卻徐徐響起——

「誰也不知道,謝氏王族的手伸得有多長。」

就連三朝三相的溫家,昔年謝家的文昭丞相在內閣時,也被穩穩壓著一頭。後來,文昭丞相過世得早,可他過世後的四五十年里,先帝卻一直念著他的情,始終照拂著謝氏一族,這樣的恩典,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要怎樣的深謀和心機才能做到。

這樣的謝家,怎能不在京中伏下自己的勢力。

綰蝶想了想,又問︰「那些依附謝家的臣子,如今如何了?」

沈安道︰「今上待他們與別的臣子並無二致。」朝廷總是需要各式各樣的人,總是需要容忍各式各樣的派系——何況,朝廷還需要用他們,掌握遠在瑯琊的謝家動向。

綰蝶便松了口氣,也就是說,謝家就算有些扎眼,但也沒到了觸怒天顏的地步。

她與謝靜棠還是挺聊得來,也就是說,以後並非不能走動——只要,不妨礙二哥。

沈安見她凝思的神色,有些著急︰「杜小姐,你可千萬記住了,杜家如今根基尚淺,這種層次的難題,離得越遠越好。」

怎麼躲得過?二哥一旦入了朝,就肯定要站隊,沒有誰能靠獨自一人活下去。即使是耿直不投靠誰的人,也有一種說法,叫清流——也是一個流派。

既然要站隊,自然不可能遠離爭斗。

還是先回去看看二哥怎麼說。

綰蝶微笑著對沈安道︰「沈公子,多謝你的提點。」(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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