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原本熱鬧奢華的壽宴,卻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結束。昭王的到來,皇後與甄才人的中途離開,以及宴會進行到後來,皇帝離開了御座去了後廂……
這邊,賀蘭明澈在趙明暄離開宴席後,也趁其他人不注意自個兒出了興慶宮前殿,在一處小橋上靜靜站著,冬季寒冷的風倒是吹散了幾分醉意。
他瞅著這一方燈火燦爛的宮殿樓閣,听著前殿隱隱約約傳來的喧囂聲,目光卻是有意無意地掃過後廂的地方。
所以,他看到了被侍衛帶走的甄雪以及那個身材修長的男人,然後門被從里關上。
張公公垂首站在門外,卻不見趙明暄出來。
賀蘭明澈這才移開目光看向他處,良久,嘴角牽起一抹笑,便舉步離去了。
且說趙明暄從興慶宮後廂出來後,便在想著,如果自己早一點狠下心來如此威脅她,也許就不會拖延至今。可是,為什麼一直以來,自己都不能狠下心來?
而今日,若是她對自己的威脅仍是不為所動的話,那麼,自己真的就會毀了她毀了蘇家麼?
他似乎能察覺其中的糾結源自什麼,卻也因此而對自己感到不齒。
帝王者,不能對任何人有惻隱之心,即使那個人曾經在自己心里的某個角落存在過。
「傳朕口諭,經查,淑妃滑胎之事與皇後無關,皇後即刻便可回鍾翠宮。」趙明暄邊走邊道。
張公公彎著腰跟在他身後,道︰「奴才遵旨。」
……
而這廂,蘇枕月撐起身,靠著床欄靜靜坐著,桌上的蠟燭已快燃盡,燭光忽明忽暗,惹得人一陣恍惚。
目光無意識地掃視一周,最終停留在軟榻一邊的案幾,上面擺放著一只被紅綢覆蓋的托盤。
那是昭王趙明毅在宴會上送予她的東西。當時出于禮貌,她本想當場掀開來看,可趙明毅卻按住了托盤,並且輕聲對她說︰「皇後回去再看不遲。」
想及此,蘇枕月伸手取過托盤,遲疑了一瞬後,慢慢掀開了綢布——
一個長形的錦盒,錦盒旁擺著一把精致的匕首。
蘇枕月只覺得心漏跳了幾拍,手指微顫地打開那個錦盒,只見里面放著一支粗大的人參,人參上裹著一張細長紙條。
取下紙條緩緩展開,四個字映入眼簾——
「康健,保命。」
蘇枕月全身一震,手上的錦盒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此時,桌上的蠟燭流下最後一滴燭淚,燭光跳動了兩下,便熄滅了。
周遭陷入一片昏暗,這樣的昏暗猶如一張大網將她覆蓋,然後慢慢收緊,勒進皮膚,隱隱作痛。
「娘娘?」
此時,門外傳來翠煙的輕喚聲,將蘇枕月從神智朦朧中拉回。
蘇枕月也沒回答,下了軟榻,摩挲著上前打開房門。
「娘娘你?!」翠煙一手拿著燈籠,身後還跟著兩個內侍,她看著蘇枕月蒼白的嚇人的臉,不由驚呼出聲。
蘇枕月虛弱地搖了搖頭,邊朝外走邊道︰「回鍾翠宮。」
翠煙見蘇枕月步履有些不穩,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道︰「之前奴婢被張公公擋在了外邊,也不知娘娘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還好,皇上放娘娘回宮了,奴婢也松了口氣。」
蘇枕月抬頭望了望天,又搖了搖頭,只是覺得很是疲憊,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什麼都不要做,什麼也不要想……